- 亂世長歌:建安文人與文學
- 張亞軍 王利鎖 馬予靜 王宏林 亓晴
- 6488字
- 2025-04-28 18:46:15
第二節 曹操的人格精神特征
曹操在歷史上是一個時代的風云人物,同時也是一個頗遭時人非議的人物。在曹操生活的時代,人們對曹操就已經有不同的評價,有褒有貶,說法不一;歷代對曹操的評價更是豐富多彩,莫衷一是。那么,我們該如何認知歷史上的曹操,把握其人格精神的核心特征呢?如果從人格心理結構的角度進行考察,結合曹操生活的時代和他的生平行實,我們認為,曹操最突出的人格精神特征主要呈現為五個層面,即:仁者之心、霸者之氣、智者之識、權者之術和詩家之才。
一 仁者之心
我們首先必須肯定,作為一個深受儒家精神熏染的時代風云人物,曹操是有仁心的,并非天生譎詐,本性陰惡。尤其是前期的曹操,仁者之心的表現更加突出。曹操生逢亂世,經歷了黃巾起義、董卓之亂、軍閥混戰等漢末社會最慘烈的政治軍事動蕩,而這些動蕩最大的受害者自然是下層的普通民眾。可以想象,一場戰爭下來,會有多少人拋尸荒野,又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衣食無著、背井離鄉。面對如此生靈涂炭的社會現實,曹操是有深深的憫世情懷的,這在他的詩文中都有明確的表現。如《薤露行》:“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36]描寫董卓之亂帶來的社會震蕩和京師殘破景象,字里行間流露著曹操的哀痛之情。再如《蒿里行》:“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37]寫軍閥混戰的殘酷后果和造成的民生災難,表達了他憂念民生的仁愛之心。他作于建安十一年(206)西征高干時的《苦寒行》,也是“念及征夫勞苦”,充滿“憫勞恤下之意”的[38]。再如他建安七年的《軍譙令》:
吾起義兵,為天下除暴亂。舊土人民,死喪略盡,國中終日行,不見所識,使吾凄愴傷懷。其舉義兵已來,將士絕無后者,求其親戚以后之。授土田,官給耕牛。置學師以教之。為存者立廟,使祀其先人。魂而有靈,吾百年之后何恨哉![39]
面對民生凋敝的社會現實,曹操凄愴傷懷,要求撫恤戰死沙場的兵士家屬,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這些作品中表現的對“生民”“將士”的悲憫之心,并非曹操為了籠絡人心而玩弄權術的虛飾,都是曹操身臨其境、真情實感的抒發,是他仁者之心自然而然的流露。明代詩論家譚元春說曹操身上有“菩薩氣”[40],所謂“菩薩氣”,其實就是我們說的仁者之心;明代詩論家鐘惺也認為,曹操“慘刻處慘刻,厚道處厚道,各不相妨,各不相諱,而又皆不出于假,所以為英雄”[41],他作品中表現的憫世傷生情懷,都是“真心真話,不得概以奸之一字抹殺之”[42]。此處所謂的“厚道”如譚元春的“菩薩氣”一樣,也是指曹操有仁人之心。清人吳淇《六朝選詩定論》卷五的評論就更能說明問題了,他說:
從來真英雄,雖極刻薄,亦定有幾分吉兇與民同患意思;其與天下賢才交游,一定有一段繾綣體恤情懷。觀魏武(《短歌行》)此作及后《苦寒行》,何等深,何等真!所以當時豪杰樂為之用、樂為之死。今人但指魏武殺孔融、楊修輩,以為慘刻極矣,不知其有厚道在。[43]
確實如吳淇所言,如果曹操沒有仁者之心,天生就是一個慘刻、譎詐、陰毒之人,“當時豪杰”怎會“樂為之用,樂為之死”呢?所以,清代史學家趙翼《廿二史札記》說,曹操初迎漢獻帝都許之時,“亦未遽有覬覦神器之心也”[44]。另外,如建安十二年(207),在北征烏桓途中,他的重要謀士郭嘉因病去世,年僅38歲,曹操十分惋惜,痛不欲生,上書朝廷請追增郭嘉封邑,他在《與荀彧書追傷郭嘉》中無比沉痛地寫道:“郭奉孝年不滿四十,相與周旋十一年,險阻艱難,皆共罹之。又以其通達,見世事無所凝滯,欲以后事屬之。何意卒爾失之,悲痛傷心!今表增其子滿千戶,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45]在這里,曹操不是把郭嘉作為下屬看待的,而是作為朋友和知己看待的,字里行間充滿對郭嘉之死的追念和痛惜,仁愛之心、朋友之誼溢于言表。總之,驗諸曹操一生行實,曹操具有仁者之心是無可懷疑的,只是隨著事態情勢的變化,曹操個人欲望的日漸膨脹,仁者之心被其他人格精神所抑制或遮蔽,令人不易覺察罷了。如果我們僅僅強調他后期的篡逆之心,而不體察或忽視他前期的民生之愛,就不能深刻、全面地把握曹操復雜的人格精神結構特征。
二 霸者之氣
自古以來,評論曹操者皆認為曹操有霸氣。《三國志》作者陳壽認為曹操乃“非常之人,超世之杰”[46];宋人敖陶孫《詩評》說曹操“如幽燕老將,氣韻沉雄”[47],所謂“氣韻沉雄”即指霸氣十足;明代譚元春認為曹操身上不但有“菩薩氣”,更突出的還是“霸氣”[48];清初王夫之也指出曹操有“霸心”[49];黃子云《野鴻詩的》也認為曹操有“強梁跋扈之氣”[50];沈德潛更是明確指出曹操“沉雄俊爽,時露霸氣”[51]。
曹操的霸氣主要體現在以下三方面。
一是心胸格局之霸。曹操與同時代的風云人物如袁紹、劉備、孫權等相比,在心胸格局上要遠遠超過他們。他的《觀滄海》描繪吞吐宇宙的滄海氣象,蒼茫闊大,云蒸霞蔚,是曹操精神世界的形象自喻。滄海意象最能體現曹操的心胸格局。
二是理想目標之霸。曹操具有遠大的政治抱負和理想,他渴望建立一個“吏不呼門。王者賢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禮讓,民無所爭訟。三年耕有九年儲,倉谷滿盈。斑白不負戴”[52](《對酒》)的太平世界,這在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的東漢末年是需要極大的政治勇氣的。曹操也是一個非常具有政治自信的人,他常以周公自況,“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53](《短歌行》其一),以此展露自己的政治理想,給人一種舍我其誰的霸氣。劉熙載《藝概》說:“曹公詩氣雄力堅,足以籠罩一切,建安諸子,未有其匹也。”[54]何止是他的詩,他人生理想的霸氣也同樣如此。
三是政治魄力之霸。在政治軍事上,曹操是一個鐵腕人物,絕不容許他人忤逆自己。當有人認為他有“不遜之志”,希望他將“所典兵眾以還執事,歸就武平侯國”時,曹操強硬表態,正是因為我的存在,天下有非分之想的人才不能實現覬覦之心,“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所以,“江湖未靜,不可讓位;至于邑土,可得而辭”[55](《讓縣自明本志令》),表現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政治魄力。
綜觀曹操的一生,可以說,他是一個集霸心、霸氣、霸道、霸權于一身的人物。
三 智者之識
孔子曾有“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56]的評論。曹操是一個善于審時度勢的人,也是一個實踐理性極強的人,他對時世的發展有清醒的認知和判斷,稱得上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智者”。他的許多治世行事策略都體現了他的智者之識,如:曹操深知“定國之術,在于強兵足食”[57](《置屯田令》),如此才能立于不敗之地,所以,他大力推行屯田,設置屯田都尉,以解決大軍糧乏之憂。曹操深知“治定之化,以禮為首;撥亂之政,以刑為先”[58](《以高柔為理曹掾令》),所以,他嚴明治軍,賞罰明達,崇尚法術。曹操深知“治平尚德行,有事賞功能”[59](《論吏士行能令》),“有行之士,未必能進取;進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60](《敕有司取士毋廢偏短令》),所以,他主張“唯才是舉”[61](《求賢令》),“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62](《舉賢勿拘品行令》)者均可舉用。曹操深知社會風俗對人心的塑造作用,所以,每穩定一處,即置校官,修文學,整齊風俗,“庶幾先王之道不廢,而有以益于天下”[63](《修學令》)。曹操深知“多兵意盛”[64](《讓縣自明本志令》),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的道理,所以,當有人要求他交出兵權時,他明確表示“實不可也。何者?誠恐己離兵為人所禍也。既為子孫計,又己敗則國家傾危,是以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65](《讓縣自明本志令》),表現出異常清醒的實用主義理性。
正是曹操的這些明識之智,使他對現實錯綜復雜的形勢始終保持著清醒的理性認知。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身無尺寸之地的曹操能夠從群雄爭霸的漢末昏亂政局中脫穎而出,與曹操本人的智者之識是分不開的。對此,《三國志》作者陳壽有非常客觀的評論,他說:“漢末,天下大亂,雄豪并起,而袁紹虎視四州,強盛莫敵。太祖運籌演謀,鞭撻宇內,攬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終能總御皇機,克成洪業者,惟其明略最優也。”[66]陳壽說的“明略”,正是我們強調的智者之識。
要之,曹操是三國時期一個具有遠見卓識且能夠身體力行的杰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
四 權者之術
曹操最為后人所詬病且被無限夸大的是他的權者之術。前已指出,曹操生活性格中確有玩弄“權術”的一面,如他少年時欺哄父親愚弄叔父就是典型的事例。驗之曹操一生的生活行實,玩弄權術可以說是他的家常便飯,司空見慣,史籍多有這方面的記載。如《三國志·武帝紀》注引《曹瞞傳》曰:
常討賊,廩谷不足,私謂主者曰:“如何?”主者曰:“可以小斛以足之。”太祖曰:“善。”后軍中言太祖欺眾,太祖謂主者曰:“特當借君死以厭眾,不然事不解。”乃斬之,取首題徇曰:“行小斛,盜官谷,斬之軍門。”[67]
因軍中缺糧,曹操先同意主事者以小斛足之的建議,后因士兵不滿嘩變,曹操就將責任推給主事者,還給他戴上盜官糧的罪名加以處死,借主事者之頭來穩定軍心。不可否認,這“變詐”伎倆就是玩弄權術。再如《世說新語·假譎》也記載有幾個他玩弄權術的故事:
魏武常言:“人欲危己,己輒心動。”因語所親小人曰:“汝懷刃密來我側,我必說心動。執汝使行刑,汝但勿言其使,無他,當厚相報!”執者信焉,不以為懼。遂斬之。此人至死不知也。左右以為實,謀逆者挫氣矣。[68]
魏武常云:“我眠中不可妄近,近便斫人,亦不自覺,左右宜深慎此!”后陽眠,所幸一人竊以被覆之,因便斫殺。自爾每眠,左右莫敢近者。[69]
上述這些故事無不給人一種深刻印象,那就是曹操天生譎詐成性,是個玩弄權術的專家。尤其是經過《三國演義》的形象演繹,曹操玩弄權術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家喻戶曉,幾乎成了曹操人生的符號效應。
其實,如果我們考察三國史料,就會發現,曹操不僅善于玩弄權術,而且也時常表現出多疑殘忍之性。如《三國志·武帝紀》注引《世語》記載,他在逃離洛陽路過成皋老朋友呂伯奢家時,“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備賓主禮。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圖己,手劍夜殺八人而去”[70]。裴松之注引孫盛《雜記》補充此事說:“太祖聞其食器聲,以為圖己,遂夜殺之。既而凄愴曰:‘寧我負人,毋人負我。’遂行。”[71]不管出于何種原因,曹操對老朋友全家痛下殺手,確實是非常殘忍的。再如曹操父親被殺后曹操的表現,《三國志·武帝紀》記載:“初,太祖父嵩,去官后還譙,董卓之亂,避難瑯琊,為陶謙所害,故太祖志在復仇東伐。夏,使荀彧、程昱守鄄城,復征陶謙,拔五城,遂略地至東海。還過郯,謙將曹豹與劉備屯郯東,要太祖。太祖擊破之,遂攻拔襄賁,所過多所殘戮。”[72]如此大規模的屠城行為也充分暴露了曹操的殘忍。孫盛就評論曹操此舉說:“夫伐罪吊民,古之令軌;罪謙之由,而殘其屬部,過矣。”[73]所以,善于玩弄權術又具有殘忍性格的一面,在曹操身上都是有實際發生的事件為證的,我們今天沒有必要為其回護遮掩。只是曹操的玩弄權術除他個性原因外,也不可脫離他生活的時代來認知。如果設身處地地去想,曹操的玩弄權術也是事出有因的。在那個他不殺別人,別人即可能置他于死地的極限生存環境下,曹操的玩弄權術實際不過是一種極端的、自覺的、防身自保的特殊方式罷了。
如果我們再進一步探察又可發現,記載曹操玩弄權術并給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故事,大多出自吳人寫的《曹瞞傳》和劉義慶的《世說新語》。這就很值得品味了。吳人的《曹瞞傳》可能出于政治需要的考慮來丑化曹操,里面自然會有污黑曹操的成分。但《世說新語》編撰者距離曹操生活的時代已二百余年,其中還如此集中記述曹操這些故事而且將其有意放大,恐怕就很值得我們深入思考了[74]。
當然,曹操的玩弄權術我們也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可將其完全歸為個性使然,有的也是出于軍事謀略的需要。《孫子兵法》說:“兵者,詭道也。”凡排兵布陣,用兵行事,必然有權術謀略存在。如果這些謀略都被視為權術,那所有的軍事家就都成了心術不正、善于玩弄權術的權術家了。顯然,這樣的認知是不公平的。如官渡之戰前,許攸自袁紹處投奔曹操,與曹操討論軍糧問題,曹操開始的回答不失為一種權術心理,但當許攸說透曹操心思處境時,曹操就開誠布公地告訴許攸實情[75]。這虛虛實實的背后恰可看出作為軍事家的曹操用兵行事的機警謹慎、靈活善變。再如建安十六年(211),曹操西征馬超、韓遂,為了瓦解馬、韓軍事聯盟,曹操對馬、韓進行了離間。《三國志·武帝紀》記載:
超等屯渭南,遣信求割河以西請和,公不許。九月,進軍渡渭。超等數挑戰,又不許;固請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賈詡計,偽許之。韓遂請與公相見,公與遂父同歲孝廉,又與遂同時儕輩,于是交馬語移時,不及軍事,但說京都舊故,拊手歡笑。既罷,超等問遂:“公何言?”遂曰:“無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與遂書,多所點竄,如遂改定者;超等逾疑遂。公乃與克日會戰,先以輕兵挑之,戰良久,乃縱虎騎夾擊,大破之,斬成宜、李堪等。遂、超等走涼州,楊秋奔安定,關中平。[76]
曹操正是抓住了馬超、韓遂之間的矛盾和馬超多疑的心理,成功地使用了離間計,達到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這也應視為曹操對軍事謀略合理靈活的運用,不能完全看作曹操在玩弄權術伎倆。
總之,我們承認曹操是個善于玩弄權術的人,甚至不乏殘忍的一面,但曹操的權術又往往與他的“明略”智慧渾融交織在一起,彼此難分。因此,討論曹操的權者之術,切不可顧此失彼,因噎廢食,一概否定。
五 詩家之才
曹操是個多才多藝之人,他擅草書、音樂、圍棋,在漢末眾多軍事集團的領袖人物中,曹操的文化修養和詩才是最高的。曹操之所以有如此高的文化修養和詩才,與他博覽群書、“雅愛詩章”[77]的文化個性有很大關系。曹丕《典論·自敘》記述說:“(曹操)雅好詩書文籍,雖在軍旅,手不釋卷。每每定省從容,常言人少好學則思專,長則善忘。長大而能勤學者,唯吾與袁伯業耳。”[78]《三國志·武帝紀》注引王沈《魏書》也說:“(曹操)御軍三十年,手不舍書,晝則講武策,夜則思經傳,登高必賦,及造新詩,被之管弦,皆成樂章。”[79]漢末軍閥領袖人物中,不乏愛讀書的人,如孫權,他自述自己的讀書經歷時說:“少時歷《詩》《書》《禮記》《左傳》《國語》,惟不讀《易》。至統事以來,省三史、諸家兵法,自以為大有所益。”同時,他還勸呂蒙、蔣欽二人“宜急讀《孫子》《六韜》《左傳》《國語》及三史”[80]。可見孫權也是一個喜愛讀書的人,但能夠達到曹操那樣高的文化修養程度的卻不多。讀曹操的詩文可以發現,他對先代典籍史事相當熟悉,詩書成語,信手拈來,化為己用。歷代評論家盡管對曹操其人看法不一,但都認可曹操的文筆詩才,曹操的詩文至今還為人們閱讀傳誦即是最好的證明。
以上我們概括了曹操人格精神的五大特征,即仁者之心、霸者之氣、智者之識、權者之術、詩家之才。這里需要特別強調的是,曹操上述五大人格精神特征并不是齊力并發、齊頭并進、恒定不變的,而是隨著生活情境和政治軍事處境的變化而變化的。在不同階段、不同場合、不同行事過程中,他的某一方面的人格精神會因現實的需要被喚醒而顯得特別突出,而其他方面的人格精神則會自覺不自覺地被遮蔽或掩蓋。如曹操生活的前期與后期、軍事生涯與日常生活、行政處世與飲酒賦詩等不同處境下,他的人格精神表現的隱顯就不同,有時豪放爽朗,有時假譎詭詐,有時真情表露,有時虛張聲勢,有時雜糅迸發。因此,曹操人格精神特征又呈現出鮮明的多面性、復雜性、交織性的特點。可以說,在曹操身上,理性與感性并存,仁心與刻薄渾融,霸氣與權術互含,雜學與詩才交織。所以,認知曹操既不能將其某一人格精神特征無限度地夸大,也不能對某一平常的生活細節進行無邊界的過度詮釋,應該結合漢末社會的時代情勢和曹操生活的人生行實進行全面分析,系統觀照,充分認識曹操人格精神特征的復雜性、交織性和多變性,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把握和復原曹操的歷史真面目。
總之,曹操是一個多才多藝、明略超世、人格心理結構極其復雜的人物,是漢末具有遠見卓識和實用理性的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和文學家。研究漢魏之際的社會政治文化變遷,研究建安文學的繁榮發展,曹操都是一個無法繞開的關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