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世紀世界歷史學探微: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歷史研究所學術文集(2004—2019·第一卷)
- 汪朝光 羅文東主編
- 17852字
- 2025-04-28 19:29:36
歷史科學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代序)
于沛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改革開放新時期開創的,也是建立在我們黨長期奮斗的基礎上,是中國共產黨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和時代特征相結合,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改革開放是我們黨的一次偉大覺醒,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發展史上一次偉大革命。中國史學在偉大的覺醒和偉大的革命中,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宏偉事業中,開啟了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發展的新征程。
一
當代中國歷史科學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指導,它植根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淵源于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史,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新中國史學70年最重要的理論成就,是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經濟形態”理論,成為馬克思主義史學理論方法論的核心理論。這是新中國史學繼承、弘揚和發展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優秀傳統的結果。
早在新中國成立前夕,1949年7月1日,中國新史學研究會籌備會成立,郭沫若任主席,吳玉章、范文瀾為副主席。研究會的重要任務之一,是“學習并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和方法,批判各種舊歷史觀,并養成史學工作者實事求是的作風,以從事新史學的建設工作”。[1]同年9月29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通過的具有憲法性質的《共同綱領》也明確規定:“提倡用科學的歷史觀點,研究和解釋歷史、經濟、政治、文化和國際事務。”[2]
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中國歷史揭開了嶄新的一頁,中國史學也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發展階段。1951年7月28日,在中國新史學研究會的基礎上,中國史學會成立。當選主席郭沫若在成立會上作《中國歷史學上的新紀元》的報告。他說:自中國新史學研究會成立后的兩年間,“大多數的歷史研究者已經逐漸從舊的史觀轉向了新的史觀;這就是說,從唯心史觀轉向用馬列主義的方法來處理實際問題,由唯心史觀轉向唯物史觀”。吳玉章在會上有《歷史研究工作的方向》的報告,從四個方面重申歷史研究要堅持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理論指導,即“要認識到勞動人民是歷史的主人”,“要重視現實”,“要把愛國主義與國際主義結合起來”,以及“我們的工作作風應當是反對黨八股的革命的工作作風”,[3]反對歷史研究中空洞無物、牽強附會,甚至剽竊抄襲等惡習。
20世紀50年代起至60年代初,中國史學界以唯物史觀為理論指導,開展了對“中國古代史分期問題”“中國封建土地所有制形式問題”“中國封建社會農民戰爭問題”“中國資本主義萌芽問題”和“漢民族形成問題”五個重大的史學理論問題(“五朵金花”),以及“亞細亞生產方式”“中國封建社會長期延續的原因”“中國古代民族關系”“愛國主義與民族英雄”“歷史發展的動力”和“歷史人物評價問題”等重大史學理論問題的深入討論。這次討論的成果并沒有因“文化大革命”十年動亂而消逝,其嬗變于八九十年代到21世紀初,至今在中國學術界依然有重要影響。這些對改革開放后馬克思主義史學理論建設,仍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經濟形態”理論,正如“達爾文推翻了那種把動植物物種看作彼此毫無聯系的、偶然的、‘神造的’、不變的東西的觀點,探明了物種的變異性和承續性,第一次把生物學放在完全科學的基礎上。同樣,馬克思也推翻了那種把社會看做可按長官的意志(或者說按社會意志和政府意志,反正都一樣)隨便改變的、偶然產生和變化的、機械的個人結合體的觀點,探明了作為一定生產關系總和的社會經濟形態這個概念,探明了這種形態的發展是自然歷史過程,從而第一次把社會學放在科學的基礎之上”[4]。歷史研究要自覺地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指導,要有具體的內容,而不是口號。“人類的最高任務,就是從一般的和基本的特征上把握經濟演進(社會存在的演進)的這個客觀邏輯?!?span id="39idh4n" class="super" id="ref6">[5]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經濟形態理論,揭示了人類社會從低級向高級發展規律的共同性和發展道路的多樣性,這不僅指引著中國歷史科學,而且指引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未來。
1846年,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以所有制為標準,第一次將歷史劃分為部落所有制;古代公社所有制和國家所有制;封建的或等級的所有制;資產階級的所有制;未來共產主義所有制五種所有制形式。[6]1859年,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馬克思第一次提出“社會經濟形態”這個概念,并以社會經濟形態劃分歷史:“大體說來,亞細亞的、古希臘羅馬的、封建的和現代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可以看作是經濟的社會形態演進的幾個時代。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是社會生產過程的最后一個對抗形式……人類社會的史前時期就以這種社會形態而告終。”[7]人類歷史由低級到高級有序發展的規律,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表示出來。物質資料的生產是物質生活的基礎;生產力是生產發展的決定的因素;生產力自身的發展,形成人們的歷史聯系。在《資本論》中,馬克思的“社會經濟形態”理論得到進一步豐富和深化。社會生產關系是隨著物質生產資料、生產力的變化和發展而變化和改變的;社會經濟形態發展表現為一系列不同的階段。“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同自然的進程和自然的歷史是相似的?!?span id="mk9byxl" class="super" id="ref9">[8]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規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自產生起,始終堅持以唯物史觀為理論指導,自覺用社會經濟形態理論分析中國的歷史和現實。1927年中國大革命失敗后,由中國革命性質和社會性質論戰,引發了中國社會史論戰。論戰的主要內容是中國歷史發展經過了哪些社會形態,包括“亞細亞生產方式”“中國歷史上有無奴隸制社會”以及“商業資本主義(前資本主義)與專制社會”等。這直接涉及如何認識中國革命的性質和社會的性質;而論戰的實質,是馬克思主義社會形態理論是否適用于中國。中國人民在十年土地革命中的勝利,使“馬克思主義社會形態理論不適用中國”的謬說不攻自破。
從1937年中國人民全面抗戰開始,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發展的新階段。在這階段,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影響日漸擴大,中國古代史分期討論不斷深化。繼郭沫若《中國古代社會研究》(1930)之后,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家呂振羽、翦伯贊、侯外廬、范文瀾等人的重要著作相繼問世[9]。延安的史學界也積極開展了關于殷商社會性質的爭論。尹達等撰文 [10],就殷代生產力的發展水平、生產工具發展水平、殷代的農業和畜牧業,以及戰爭俘虜等問題提出討論,在史壇引起熱烈反響,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成長壯大。
如果說新中國成立前的“中國社會史論戰”,直接關系到中國革命的性質、任務、動力和前途等,和政治論戰交織在一起,是對國民黨“文化圍剿”的“反圍剿”;那么,新中國成立后,在全國出現學習馬克思主義熱潮中,繼續開展“中國古代史分期”的討論,就有了新的意義和新的特點?!爸袊鐣氛搼稹庇懻摰闹T多問題,都不可避免地涉及“五種生產方式”“五種所有制形式”或“五種社會經濟形態”(“五形態論”),總之,都涉及馬克思的社會經濟形態學說,涉及是否承認人類社會的發展,是服從于一定規律的自然歷史過程。這是加強馬克思主義史學理論建設的需要,同時也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新中國成立初期,有助于人們在新的歷史環境中,認清社會發展規律,堅定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理想信念。
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古代史分期的討論,首先是開展對一些重大理論問題的討論,如“亞細亞生產方式”問題的論爭、奴隸制的不同形態與古代東方社會的特點、區別奴隸制和封建制的標準,以及封建社會形成的條件和途徑等。[11]
1966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使中國歷史科學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嚴重摧殘?!拔幕蟾锩苯Y束后,全國人民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指導下,解放思想,努力研究新情況新事物新問題,歷史研究趨于活躍,有關社會經濟形態問題的研究出現了新的進展。
1980年前后,首先由“亞細亞生產方式”的討論,引發了對社會經濟形態的熱烈論爭,因這個問題涉及諸如亞細亞生產方式、奴隸制問題、古史分期問題,以及中國封建社會長期延續等重大理論問題,同時這個問題對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文化大革命”后的中國向何處去?毋庸諱言,現實的社會經濟是歷史上的社會經濟的延伸,自然要受到經濟形態——歷史規律的支配。所以直至80年代后期,“社會經濟形態”問題仍是史學理論研究的熱點,成為1988年全國史學理論研討會的中心議題。
對“社會經濟形態”研究爭論的焦點有四個方面,分別是“五種社會經濟形態”(“五形態論”)理論的來源;“五種社會經濟形態”是否是人類社會普遍的發展規律;奴隸社會是否是人類社會的必經階段;如何劃分社會經濟形態。[12]這些討論的焦點和歧見,實際上都和如何科學解讀“五形態”依次演進是歷史的規律有關。正確回答這個問題的關鍵,不在于五形態論是斯大林在《論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中提出的,還是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提出的;不在于是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資本主義生產以前的各種形式》中提出的,還是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提出的;也不在于是否是列寧在《論國家》中提出的。正確回答這個問題的關鍵,是如何規定“歷史規律”的科學含義。能否科學地理解“歷史規律”,直接影響到人們能否正確地理解“五形態論”的科學價值和現代意義。
對“規律”的理解,不能停留在直觀的事物外在的因果關系上,而要去探求“本質的關系或本質之間的關系”。[13]這就是說,對“規律”的認識,不能停留在經驗的范圍內,而是要超出這個范圍,深入到事物內在的本質聯系中去探尋。對于反映人類社會矛盾運動的歷史規律也如是。認識和分析歷史規律,“其一,從表現層面上對諸歷史事件進行有秩序、規則的解釋”。即從個案的、紛紜復雜、雜亂無章的歷史事件中,尋找他們具有共同意義的普遍性。“其二,從歷史運動的內部機制上進行規律性解釋”,即探究歷史事件何以是“這樣”,而不是“那樣”的基本動因。這兩個方面,一個是從歷史外在的歷史事件、歷史現象、歷史過程中去尋找規律性,可稱之為“表現型規律”;另一個則是從“人類社會在歷史過程中表現出來的現象進行機制性的解讀,即機制型規律”。[14]顯然,歷史規律、亦即對五形態論的理解,要從“從歷史外在的、表現出來的歷史現象”,與“歷史運動的內部機制”的辯證統一中去理解。
不難看出,一些對五形態論持否定意見的論者,多是以某一地區、某一國家或某一民族具體的歷史發展進程為“個案例證”,來否定五形態論所反映人類歷史“普遍的歷史規律”。這樣就人為地割裂了“表現型規律”和“機制型規律”不可分割的統一性,僅僅是用經驗歸納法得出的片面性的結論,它所反映的僅僅是“歷史外在”的直觀的內容,而沒有深入到“歷史內部”所蘊含的復雜內容中去。歷史規律,總是作為歷史矛盾運動總趨勢的規律,五形態論即是這樣的歷史規律的具體體現,它是從整體的人類歷史進程的視角出發,在歷史進步不可抗拒的實證研究的基礎上提出結論的。
19世紀中葉,包括馬克思恩格斯在內,人們對原始社會知之甚少,對其研究也十分薄弱;五形態論對人類歷史的演進只是提出了一個大體的、粗略的框架。馬克思曾說:“一定要把我關于西歐資本主義起源的歷史概述徹底變成一般發展道路的歷史哲學理論,一切民族,不管他們所處的歷史環境如何,都注定要走這條路……我要請他原諒。他這樣做,會給我過多的榮譽,同時也會給我過多的侮辱?!?span id="m4gjekx" class="super" id="ref16">[15]但是,馬克思探討人類歷史發展規律的方法論原則,卻是有重大的理論意義。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經濟形態理論,是中國史學理論的基石不容置疑。不僅如此,還按其理論邏輯明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社會主義,其前景是共產主義,而不是什么別的主義。
2006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齊世榮主編4卷本《世界史》的《前言》寫道:“馬克思主義根據人類社會內部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基本矛盾的不同性質,把人類歷史發展的諸階段區分為原始公社制、奴隸制、封建制、資本主義制和共產主義制幾種生產方式和與之相應的幾種社會形態。它們構成一個由低級到高級發展的縱向序列,但不是所有民族、國家的歷史都一無例外地按照這個序列向前發展。有的沒有經歷過某一階段,有的長期停頓在某一階段??偟恼f來,人類歷史由低級社會形態向高級社會形態的更迭發展,盡管先后不一,形式各異,但這個縱向發展的總過程仍然具有普遍的、規律性的意義”。[16]這種認識,在中國史學界,已成為越來越多的人的共識。
二
新中國70年歷史科學的發展,始終與時代同行,從不脫離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主題。它通過豐碩的原創性的精品力作,為全國人民學好歷史這門必修課、堅定中華民族的歷史自信、從正確的歷史時空坐標中,認識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歷史的選擇、人民的選擇,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
習主席說:“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中華民族創造了獨樹一幟的燦爛文化。……今天遇到的很多事情都可以在歷史上找到影子,歷史上發生過的很多事情也都可以作為今天的鏡鑒。中國的今天是從中國的昨天和前天發展而來的。”[17]欲真切了解中國的現實和未來,必須要認真地研究中國的歷史;同樣,欲科學研究中國的歷史,也不能鉆進象牙塔里,無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現實和未來。
20世紀五六十年代“五朵金花”等重大史學理論問題討論的成果,后主要由《歷史研究》編輯部等結集出版[18],有力地推動了中國史學的理論建設。在此期間,后在改革開放新的歷史時期,又有不少有廣泛影響的精品力作問世。新中國成立17年間,楊寬、顧頡剛、何茲全、漆俠、唐長孺、周一良、韓國磐等,在先秦史、秦漢史、魏晉南北朝史等領域,都有專著問世。[19]同在這一時期,隋唐史或隋唐五代史研究的成果也是碩果累累。除諸多重要的學術論文外,岑仲勉、陳寅恪、呂思勉、吳楓等都有專著問世。在兩宋和遼夏金元的研究中,可以見到張家駒、陳述、蔡美彪的著作或文獻整理。在明清史研究中,李洵、謝國楨、郭影秋、傅衣凌等,都有新成果問世 [20]。
“中國近代史”是一相對年輕的學科,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得到迅速發展。1950年,中國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成立,范文瀾出任所長,其前身為建于1938年的延安馬列學院歷史研究室。新中國成立后17年間,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中國近代史學科體系基本確立;研究成果斐然,發表了包括學術論文在內的各類文章“5500篇,出版的近代史著作約200種,論文集32種。內容涉及了政治、經濟、軍事、思想文化、科學技術、中外關系及人物評價等廣闊領域”,[21]同時對中國近代史的基本線索和分期等重大理論問題,也進行了研究,產生了一批精品力作[22]。這些著作的共同特點,是堅持以唯物史觀為理論指導,厚積薄發,多是作者長年學術積累的研究結晶,反映了中國近代史研究的新進展,新高度,成為理解中國歷史發展邏輯的基礎,無論在當時還是在其后,都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改革開放新時期歷史研究的主要任務,首先是從理論上撥亂反正,這就決定了這一時期歷史研究的突出特點之一,是更加重視馬克思主義對歷史研究的指導作用,強調對歷史過程或歷史現象進行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分析;關注現實,努力做到研究成果歷史感和現實感的統一。1980年4月8日,胡喬木在中國史學會第二次代表大會的報告中說:“馬克思、恩格斯、列寧都說過,他們的學說是歷史的學說。他們是用歷史的眼光看待世界上事物的?!瓪v史科學本身就是馬克思主義不可缺少的基礎之一,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個組成部分?!薄盀榱苏J識和處理當前的現實問題,不能不研究歷史。”這是因為“歷史問題本身經常作為各種各樣的現實問題,出現在我們面前,因為我們是生活在歷史中間的,歷史上的問題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在我們的生活里”[23],如中華民族的起源問題,中國文化、文明的起源問題等,既是古老的歷史問題,又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此外,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能脫離中國的國情和歷史特點,歷史學應該對此作出科學的回答。諸如“為什么中國封建社會如此高度發展而走向近代化的步履卻又如此艱難?中國封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國家在歷史上究竟起了什么積極的和消極的作用?怎樣看待中國傳統社會的小農經濟和農民階級?傳統文化對中國人民的心理結構和民族性格產生了什么影響?中華民族凝聚力的內在根據是什么”,等等。[24]研究歷史,是為了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輝煌的未來,成為新時期歷史科學蓬勃發展的基本動因。
這具體表現在一批重要成果相繼問世[25],特別引人注目的是歷史研究表現出越來越鮮明的時代精神。這具體反映了史家主體意識在改革開放后發生的深刻變化。例如,1989—1999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白壽彝總主編的12卷本《中國通史》。該書第一卷《導論》為史學理論卷,重點探究了中國歷史研究中提出的重大理論問題。[26]編寫者對這些問題進行艱苦的理論探討時,廣泛汲取了歷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家的研究結晶,從整體上反映了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史學界在馬克思主義史學理論研究中取得的重大進展?!罢搹氖烦觥?,對這些問題的提出和回答,建立在新中國史學不斷深入的實證研究基礎上,努力做到了“把反映歷史的規律性與反映歷史的豐富性二者結合起來”,在不少方面“實現了重大創新”[27]。如該書特別強調中國歷史,是“統一的多民族的歷史”,廣袤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疆域,是中國各民族共同進行歷史活動的舞臺。編寫者高度重視歷史上的民族關系,和各民族的歷史貢獻,以加強今天中華民族的大團結,使多民族的社會主義新中國長治久安。這部《中國通史》對民族史如此重視,是同類著作中前所未有的。這對于深刻認識中國的國情,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又如,劉大年在21世紀初著《我親歷的抗日戰爭與研究》。金沖及在該書的《序》中寫道:“大年同志是一名英勇不屈的戰士,又是一位好學深思的學者,這兩個側面在他身上十分自然地融為一體。他親身經歷了八年抗戰烽火的全過程……是歷史的直接見證人”;另一方面,他“作為享譽海內外的研究中國近代歷史的權威學者,他又能以寬廣的歷史視野和深厚的史學素養,冷靜地回顧和剖析他親身經歷的這段歷史”[28]。劉大年認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經濟軍事落后的中國,最后戰勝了資本主義的軍事強國日本,基本依據就是“中華民族的空前覺醒”。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他強調“抗戰是中國復興的樞紐”、“抗戰勝利準備了新中國與舊中國的決戰,加速中國走進社會主義”[29]。這些研究進一步深化了中國抗日戰爭史研究,銘記歷史和開創未來密切聯系在一起。
2012年9月,經中央批準,當代中國研究所編寫的多卷本《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由人民出版社、當代中國出版社出版。這部《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的撰寫和修改用了20年時間,記述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自1949年10月成立到1984年10月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召開的歷史。新中國來之不易,“戰爭年代犧牲在戰場和刑場上的革命先烈約2000萬人”。正是“這無數先烈前仆后繼的腳印,鋪就了新中國的誕生之路”。[30]《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全書分為序卷和第一至第四卷。序卷概述了中國是一個輝煌燦爛的文明古國;近代中國社會沉淪與救亡圖存;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新民主主義革命,建立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奮斗歷史。其后各卷闡述了新中國成立后35年間,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經過實踐探索和艱苦奮斗,終于走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偉大歷程。
在撰寫過程中,編寫者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統領自己的研究工作。該書突出的一個主題,是中國人民和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家政權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偉大實踐;該書遵循的一條主線,是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和時代特征相結合,探索和形成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道路;該書把握的一個主流,是集中反映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確立社會主義基本制度,開展大規模社會主義建設,進行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并取得輝煌成就的歷史。[31]這些都反映了歷史的本質內容,因而能夠給人以深刻的歷史啟迪和思考。
所謂“當代人不修當代史”的陳規舊說,在新中國的史學發展歷史上,已被徹底摒棄。這不僅在“國史”研究中,也表現在世界現代史的學科建設上。改革開放40余年來,世界現代史研究從無到有、由弱到強,得到迅速發展[32],對繁榮歷史科學和認清中國和世界歷史發展大勢,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面對復雜嚴峻的國際形勢,如何認清國際形勢發展的特點和趨勢?如何認識中國與世界的關系已經發生和正在發生的歷史性變化?這一刻也離不開對世界現代史的學習和研究?!笆澜绗F代史以20世紀以來的世界歷史作為研究對象,就是從全世界、全人類的角度,從政治、經濟、軍事、社會、文化等各方面綜合研究和考察1900年以來世界發展的歷史?!?span id="s4zuuay" class="super" id="ref34">[33]欲深入理解世界多極化更趨明朗、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文化多樣化持續推進、社會信息化加速發展,以及國際安全挑戰變得更加復雜多樣等等,首先要對世界現代歷史進行回顧和思考。2018年6月,習主席在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提出,“當前中國處于近代以來最好的發展時期,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兩者同步交織、相互激蕩”[34],此后,他又多次重申這個判斷。這無疑是站在世界歷史的高度,對世界發展大勢作出的重大戰略判斷。世界出現“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主要表現和主要原因是什么?“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對世界和中國的影響是什么?中國該如何應對?世界將走向何處?對于這些問題的回答,同樣離不開深入學習和研究世界現代歷史。
新中國70年,中國史學學科建設的成就斐然。面對著一部部無愧前人、啟迪后人的信史、良史,和一系列史學理論的重大成果,重溫習主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科學社會主義理論邏輯和中國社會發展歷史邏輯的辯證統一”[35]的論述,備感親切。
新中國70年歷史研究表明:中國歷史發展,既不脫離人類歷史發展所遵循的共同規律,但又有自己的特點。這些“中國特點”亦可視為“中國社會發展歷史的邏輯”:中華民族的形成,有一漫長的歷史過程。“中華民族作為一個自覺的民族實體,是在近百年來中國和西方列強對抗中出現的,但作為一個自在的民族實體,則是幾千年的歷史過程所形成的。”[36]中華民族有共同的歷史記憶、共同的現實利益,和走向未來的共同命運。中國在歷史上就是一個人口眾多、國土遼闊的大國。今天中國的版圖,是在幾千年中逐漸形成的,“并非簡單地依靠一時的戰爭和征服而形成……同近代多民族大國的形成是靠對殖民地的征服、掠奪或移民的情況也不同”[37]。中國在歷史上發達的鼎盛時期,同周邊的或遙遠的國家保持著友好交往。中國傳統文化的歷史基因,是強調天人合一,和而不同,主張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以至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和平交往,而非弱肉強食,侵略擴張。
中國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中華民族對人類進步做出了重大貢獻。但近代中國卻逐漸落后了,其重要原因,是“歐洲近代產生了有發展能力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這種生產方式演進中形成了市場經濟模式”。而“中國古代文明沒能實現從農業文明到商業文明的轉型,核心就是中國傳統社會未能實現由自然經濟向市場經濟的過渡”[38]。到19世紀中葉,中國在鴉片戰爭后逐漸成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國人民開始了反帝反封建的前仆后繼的偉大斗爭。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正是近代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客觀要求。90年來,黨緊緊依靠人民完成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進行了改革開放新的偉大革命,完善和發展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歷史是最好的老師。通過對中國社會發展歷史邏輯的簡單回顧,有助于人們站在正確的歷史時空坐標中,通過廣闊的歷史視野去認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歷史的選擇、人民的選擇。歷史就是歷史,事實就是事實。任何歷史敘事,究其本質都是與時代主題、時代使命相關的時代敘事。無論是從歷史的時空坐標還是從廣闊的歷史視野中都表明,中國共產黨開辟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既順應歷史大勢,大踏步趕上時代的潮流,符合人類歷史發展的規律;又不脫離中國的國情,是近代以來,中國歷史矛盾運動符合邏輯發展的必然結果。
三
“當代中國正經歷著我國歷史上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也正在進行著人類歷史上最為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新。這種前無古人的偉大實踐,必將給理論創造、學術繁榮提供強大動力和廣闊空間。這是一個需要理論而且一定能夠產生理論的時代,這是一個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夠產生思想的時代?!?span id="y84bqro" class="super" id="ref40">[39]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旺盛的生命力和創造力,使中華民族以嶄新姿態屹立于世界東方。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這意味著久經磨難的中華民族迎來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性飛躍;意味著科學社會主義在21世紀的中國煥發出強大的生機活力;意味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為豐富人類社會發展模式貢獻了有世界歷史意義的中國智慧。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呼喚著“新史學”,并決定其有如下新的學術和時代的特點。一是歷史研究的視野更為開闊,反映人類歷史規律和時代特征的標識性選題明顯增加。二是史學的科學認識功能和社會功能得到更充分的實現,首先是提高整個中華民族的文化素質;通過從歷史中汲取智慧,為認識、分析中外重大理論問題和現實問題提供的歷史支持越來越多。三是“強制闡釋”和“公共闡釋”概念的提出[40],有力地推動了“歷史闡釋”研究的深化。歷史內在聯系的建立、歷史認識的價值判斷,和對蘊含在歷史信息深處的歷史真理的揭示,都離不開科學的歷史闡釋,史學主體性與實證性辯證統一的“中國歷史闡釋學”呼之欲出。四是廣大史學工作者深知歷史的遺產、歷史的經驗和教訓,以及這樣或那樣的歷史因素,總是存在于現實生活之中。他們懷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以自覺的社會擔當精神獻身史學,關注現實,服務大局,歷史研究表現出愈益鮮明的時代精神。五是史學方法與史學理論的關聯更加密切,史學方法總是一定的史學理論的方法,有鮮明的世界觀、歷史觀和價值觀內容,而非抽象的方法。割裂理論與方法的內在聯系,同割裂史觀與史料的聯系一樣令人費解。“史學理論與方法”是一個完整統一的科學概念,而不是可彼此獨立的“史學理論”和“史學方法”。六是廣泛汲取中國傳統史學和外國史學的一切優秀成果,注重從中外史學發展的學術史上汲取經驗,獲取啟迪,從歷史與現實、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上,不斷豐富、完善和發展新時代的新史學。
誕生于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的歷史表明,即使同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但因它在不同的時代也會有不同的形態。時代發展中的重大歷史轉折,往往是馬克思主義史學形態改變的契機。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的視域下,構建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的新形態,即將構建中國歷史科學的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提上日程,成為擺在廣大史學工作者面前的現實任務和歷史使命。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新史學之“新”,首先是作為唯物史觀的新的增長點的“大歷史觀”的提出。不僅深入理解中國“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最為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新”,需要大歷史觀的科學闡釋;而且在中外歷史研究中欲真正獲取歷史的啟迪和歷史的教訓,也離不開大歷史觀。如果說歷史觀“不過是從對人類歷史發展的考察中抽象出來的最一般的結果的概括”[41],那么,大歷史觀則是以唯物史觀為理論基礎,無論是“對人類歷史發展的考察”,還是從中得出的“最一般的結果的概括”,都賦予了“大”的內容。這就是強調“歷史—現實—未來”是一個相互依存、互為因果的“大”的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而且這一有機整體,存在著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內在的規律性的運動。正如習主席所強調的那樣,正確的歷史觀,就是不僅要看現在什么樣,“而且要端起歷史望遠鏡回顧過去、總結歷史規律,展望未來、把握歷史前進大勢”[42]。毋庸諱言,這里的“大歷史觀”有其明確規定的內容。所謂“大”,決非僅僅是時空之大;與海外學術界流行的“大歷史”[43],有著質的區別。
習主席指出:“歷史研究是一切社會科學的基礎,……重視歷史、研究歷史、借鑒歷史,可以給人類帶來很多了解昨天、把握今天、開創明天的智慧。所以說,歷史是人類最好的老師。”[44]這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對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優秀傳統的發展和升華。李大釗早在1918年4月曾說:“無限的過去都以現在為歸宿。無限的未來都是以現在為淵源?!^去’、‘未來’的中間全仗有‘現在’以成其連續,以成其永遠?!?span id="aypbxdr" class="super" id="ref46">[45]這些都有助于我們清晰地理解歷史是過去的現實,現實是未來的歷史。在中國史學界,“大歷史觀”還有另一重意義,那就是在歷史認識中,從史實出發揭示“中國史”和“世界史”的內在聯系,而不是繼續擴大它們之間人為制造出的鴻溝。脫離世界史的中國史,往往會對中國歷史進程中的一些重大理論問題的分析淺嘗輒止;同樣,沒有中國史的世界史,則是不完整的世界史。無法認識世界史整體的真實圖景。
綜上可看出,“大歷史觀”不是歷史認識時空的延長或擴大,而意在強調植根于唯物史觀的一種新的歷史觀念,即歷史的整體性、連續性和發展性辯證統一的歷史觀念?!按髿v史觀”雖在中國史學界近年提出,但其內容的闡釋和運用卻早已有之。一個不爭的事實是,“馬克思主義是一門歷史科學,是一門迄今為止我們所獲得的具有最高視野的闡述人類歷史發展的科學,也是一門關于人類社會發展及其規律的大史學?!鶕罅渴穼嵅⒁岳碚撔问教綄と祟悮v史發展的軌跡”[46]。如馬克思正是詳盡地研究了16世紀以來的資本主義發展史,才得出資本主義必然被社會主義所代替的科學結論。正是從唯物史觀是馬克思學說的“本源”的意義上,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強調:“歷史就是我們的一切,我們比任何一個哲學學派,甚至比黑格爾都更加重視歷史。”[47]“大歷史觀”在今天凸顯,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一偉大事業使然,是經濟全球化的時代使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史學的召喚。
大歷史觀的歷史認識客體是人民,史家要牢記以人民為中心。這是因為“歷史活動是群眾的活動,隨著歷史活動的深入,必將是群眾隊伍的擴大”[48]。人類的一切財富,無論是物質財富還是精神財富的產生,無一不體現出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中華民族5000多年的文明史,中國人民近代以來170多年的斗爭史,中國共產黨90多年的奮斗史,中華人民共和國70年的發展史,都是人民書寫的歷史。馬克思主義所以是人民的理論,就是因為它植根于人民之中,緊密地依靠人民推動歷史前進。在這個意義上,“歷史過程的客體”,與“歷史認識客體”在本質上并不相悖,都在強調人民是歷史的主人。但是,這并不否定歷史人物是一定階級的代表,每個時代都需要并會造就出自己的偉大人物。
大歷史觀的歷史認識的主體性,是歷史認識主體的科學性、時代性和民族性的辯證統一。歷史研究有生命力的傳世之作,都體現出這三方面的完美統一。但這種“完美統一”與時俱化,在新的歷史環境中,不可避免地會被賦予新的內容??傊?,“歷史認識的過程,是認識主體對客體的一種觀念的反映關系。歷史認識不是一成不變地再現歷史、機械地重構歷史,而是主體對客體辯證的能動的反映,在這個過程中,歷史認識主體通過不斷揚棄陳舊的歷史思維,提高歷史認識的科學水平”。[49]這對徹底摒棄“史學即是史料學”“價值中立的客觀主義史學”等錯誤觀念,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投身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廣大史學工作者,不是與世隔絕,閉門在書齋整理史料、編纂歷史,而是在火熱的生活中以歷史的主動精神創造歷史。
大歷史觀需要新的歷史思維,而其從來就是時代精神的體現。如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樣:“每一時代的理論思維,包括我們這個時代的理論思維,都是一種歷史的產物,它在不同的時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時具有完全不同的內容。”[50]新的歷史思維的“新”,首先是歷史思維鮮明的時代性,而這和大歷史觀的“大”是完全相通的,它們都是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而展現,因而也可稱新的歷史思維是“大歷史觀的歷史思維”。大歷史觀的歷史思維是歷史、現實、未來相通的長時段的思維;是強調歷史的聯系、歷史的繼承、歷史的發展相統一的整體性思維。無論是“長時段的歷史思維”,還是“整體性的歷史思維”,都是對客觀的歷史真理能動的并具有創造性的反映,對從整體上提高歷史研究的科學認識水平,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中國是一個文明古國,也是一個史學大國?!爸袊诟鞣N學問中,唯史學為最發達;史學在世界各國中,唯中國為最發達”[51]。滄海桑田,中國史學披著歷史的風雨,在20世紀中葉進入它漫長發展史上最好的時期,且一發而不可收?!榜R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是科學思想中的最大成果。過去在歷史觀和政治觀方面占支配地位的那種混亂和隨意性,被一種極其完整嚴密的科學理論所代替”?!榜R克思的哲學是完備的哲學唯物主義,它把偉大的認識工具給了人類,特別是給了工人階級”。[52]新中國史學70年一切成就的根源,在于堅持以馬克思主義學說為理論指導,在于堅持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統領自己的科學工作。毋庸諱言,新中國史學發展的道路并不平坦,有曲折、失誤和錯誤,而產生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則是違背、脫離了馬克思主義學說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成果的指導,這是我們要永遠銘記的歷史教訓。
“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個重大歷史命題的提出,將社會主義推進到一個新階段。中國社會已經發生、并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深刻變化,必然對中國歷史科學提出許多新要求。它在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新時代必將擔當起新的歷史使命,有新的作為,必將在中華民族進行的偉大斗爭、建設偉大工程、推進偉大事業、實現偉大夢想中,做出更多更大的貢獻。
(原載《中國社會科學》2019年第10期)
[1]《中國新史學研究會暫行簡章》(1949年7月1日中國新史學研究會籌備會通過),載中國史學會秘書處編《中國史學會五十年》,海燕出版社2004年版,第4頁
[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冊,中央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11頁。
[3]中國史學會秘書處:《中國史學會五十年》,第7、9—11頁。
[4]《列寧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0頁。
[5]《列寧選集》第2卷,第221頁。
[6]參見《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48—149頁。
[7]《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第3頁。
[8]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根據作者修訂的法文版第1卷翻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年版,第4頁。
[9]這些成果主要是:呂振羽在1939—1940年修訂了《中國社會史綱》的第1、2冊,即《史前期中國社會研究》《殷周時代的中國社會》,后又發表有關中國社會史的多篇論文。1942年,耕耘出版社將這些匯集出版,書名為《中國社會史諸問題》。翦伯贊:《歷史哲學教程》(1938)、翦伯贊:《中國史綱》第1卷,史前史和殷周史(1946);《中國史綱》第2卷,秦漢史(1947)。郭沫若:《青銅時代》(1945)、《十批判書》(1945)。侯外廬:《中國古典社會論》(1943)、《中國古代思想學說史》(1943)。范文瀾:《關于上古歷史階段的商榷》(1940)、范文瀾:《中國通史簡編》上冊(1941)。20世紀40年代在國統區,以唯物史觀為指導研究中國社會史較有影響的著作是鄧初民的《中國社會史教程》、吳澤的《中國社會史綱要》等。
[10]相關文章主要有:尹達:《關于殷商社會性質爭論的幾個重要問題》,《中國文化》第2卷第1期,1940年9月;謝華:《略論殷代奴隸制度》,《中國文化》第2卷第4期,1940年12月;葉蠖生:《從安陽發掘成果中所見殷墟時代社會形態之研究》,《中國文化》第2卷第6期,1941年5月;尹達:《關于殷商史料問題》,《中國文化》第3卷第1期,1941年6月。
[11]參見林甘泉等《中國古代史分期討論五十年(一九二九—一九七九年)》,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47—214頁。
[12]參見姜義華主編,武克全副主編,上海社會科學聯合會編:《社會科學爭鳴大系(1949—1989)·歷史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8—64頁。
[13]列寧:《哲學筆記》,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61頁。
[14]劉華初:《歷史規律探究》,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10—111頁。
[1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130頁。
[16]齊世榮主編:《世界史·當代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Ⅰ頁。
[17]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10月14日。
[18]《歷史研究》編輯部編輯的討論文集主要有《中國的奴隸制與封建制分期問題論文選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2年版;《中國古代史分期問題討論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7年版;《中國近代史分期問題討論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7年版;《漢民族形成問題討論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7年版;《中國歷代土地制度問題討論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7年版;《關于歷史人物評價等問題的討論》,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5年版。此外還有中國人民大學中國歷史教研室編:《中國資本主義萌芽問題討論集》(上、下),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7年版;景珩、林言椒編:《太平天國革命性質問題討論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1年版;南開大學歷史系中國古代史教研室編:《中國封建社會土地所有制形式問題討論集》(上、下),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2年版;史紹賓編:《中國封建社會農民戰爭問題討論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2年版。
[19]相關成果主要有楊寬:《戰國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顧頡剛:《史林雜識初編》,中華書局1963年版;何茲全:《秦漢史略》,上海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漆俠等:《秦漢農民戰爭史》,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2年版;唐長孺:《魏晉南北朝史論叢》,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5年版;唐長孺:《魏晉南北朝史論叢續編》,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9年版;唐長孺:《三至六世紀江南大土地所有制的發展》,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周一良:《魏晉南北朝史論集》,中華書局1963年版;韓國磐:《北朝經濟試探》上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韓國磐:《南朝經濟試探》,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
[20]相關成果主要有岑仲勉《隋唐史》 (上、下),高等教育出版社1958年版;呂思勉《隋唐五代史》(上、下),中華書局1959年版;韓國磐《隋唐五代史》,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1年版;吳楓《隋唐五代史》,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陳寅恪《元白詩箋證稿》,文學古籍刊行社1955年版;張家駒《兩宋經濟重心的南移》,湖北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陳述《金史拾補五種》,科學出版社1960年版;蔡美彪《元代白話碑集錄》,科學出版社1955年版;李洵《明清史》,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謝國楨《南明史略》,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郭影秋編著《李定國紀年》,中華書局1960年版;傅衣凌《明清時代商人及商業資本》,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侯外廬主編《中國思想通史》,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21]肖黎主編:《中國歷史學40年》,書目文獻出版社1989年版,第260頁。
[22]這些作品主要有范文瀾:《中國近代史》上冊,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戴逸:《中國近代史稿》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郭沫若主編:《中國史稿》第4冊,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翦伯贊主編:《中國史綱要》第4冊,人民出版社1964年版。
[23]中國史學會秘書處:《中國史學會五十年》,海燕出版社2004年版,第30—32頁。
[24]林甘泉:《走向21世紀的中國史學》,載北京師范大學史學研究所編《歷史科學與歷史前途:祝賀白壽彝教授八十五華誕》,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7—18頁。
[25]相關成果主要有:白壽彝主編:《中國通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1997年版;范文瀾、蔡美彪:《中國通史》,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白鋼主編:《中國政治制度通史》,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龔書鐸主編:《中國社會通史》,山西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鄭師渠主編:《中國文化通史》,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胡厚宣主編:《甲骨文合集》,中華書局1982年版;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年版;李學勤:《夏商周文明研究》,商務印書館2015年版;夏鼐:《中國文明的起源》,文物出版社1985年版;蘇秉琦:《中國文明起源新探》,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0年版;宋鎮豪主編:《商代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版;王戎笙主編:《清代全史》,遼寧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胡繩:《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上、下),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張海鵬主編:《中國近代通史》,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許滌新、吳承明主編:《中國資本主義發展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年版;李新主編:《中華民國史》,中華書局2011年版;金沖及:《二十世紀中國史綱》(上、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王秀鑫、郭德宏主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編著:《中華民族抗日戰爭史(1931—1945)》,中共黨史出版社2015年版;當代中國研究所:《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的九十年》,中共黨史出版社2016年版。
[26]這些重大理論問題是:統一的多民族的歷史;歷史發展的地理條件、人的因素;科學技術和社會生產力;生產關系和階級關系;國家和法;社會意識形態;歷史理論和歷史文獻;史書體裁和歷史文學;歷史上的中國與世界。
[27]陳其泰:《史學體系的重大創新——白壽彝先生主編的〈中國通史〉成就略論》,《史學理論研究》2000年第1期。
[28]金沖及:《我親歷的抗日戰爭與研究·序》,載劉大年《我親歷的抗日戰爭與研究》,中央文獻出版社2000年版,第1頁。
[29]參見劉大年《我親歷的抗日戰爭與研究》,第2、146、163、183頁。
[30]當代中國研究所:《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序卷,人民出版社、當代中國出版社2012年版,第1—2頁。
[31]參見當代中國研究所《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第4卷,人民出版社、當代中國出版2012年版,第381頁。
[32]相關成果主要有:世界現代史編寫組:《世界現代史(一九一七—一九四五年)》,山東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王斯德主編:《世界現代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徐天新等:《當代世界史(1945—1992)》,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王斯德主編:《世界當代史(1945—1991)》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吳于廑、齊世榮主編:《世界史·現代篇》(上、下),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金重遠主編:《戰后世界史》,復旦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李世安:《世界現代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余偉民主編:《世界當代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王斯德主編:《現代文明的發展與選擇:20世紀世界史》,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金重遠等:《世界現當代史》,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齊世榮等主編:《20世紀世界歷史巨變》,學習出版社2005年版;齊世榮總主編:《世界史·現代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齊世榮主編:《世界史·當代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王斯德主編:《世界當代史:1945—2000》,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世界現代史編寫組:《世界現代史》上下冊,高等教育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33]《世界現代史》編寫組:《世界現代史》上冊,高等教育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頁。
[34]習近平:《堅持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外交思想為指導,努力開創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新局面》,新華社:《習近平出席中央外事工作會議并發表重要講話》,《人民日報》2018年6月24日。
[35]習近平:《關于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幾個問題》,《求是》2019年第7期。
[36]費孝通等:《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89年版,第1頁。
[37]寧可:《歷史上的中國》,載中宣部《黨建》雜志社《思考中國》,紅旗出版社2010年版,第13頁。
[38]中央政策研究室哲學歷史研究局:《史論十三篇》,紅旗出版社2002年版,第293頁。
[39]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8日。
[40]張江:《強制闡釋論》,《文學評論》2014年第6期;張江:《公共闡釋論綱》,《學術研究》2017年第6期。
[4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3頁。
[42]習近平:《堅持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外交思想為指導,努力開創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新局面》,見新華社《習近平出席中央外事工作會議并發表重要講話》,《人民日報》2018年6月24日。
[43]這類著作很多,僅以近年譯成中文的英語著作為例,主要有:[美]大衛·克里斯蒂安:《時間地圖:大歷史,130億年前至今》,晏可佳等譯,中信出版社2017年版;[美]大衛·克里斯蒂安等:《大歷史:虛無與萬物之間》,劉耀輝譯,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7年版;大衛·克里斯蒂安:《起源:萬物大歷史》,孫岳譯,中信出版集團2019年版;[美]大衛·克里斯蒂安:《簡明大歷史》,楊長云譯,中信出版集團2019年版;[荷]弗雷德·斯皮爾:《大歷史與人類的未來》,孫岳譯,中信出版集團2019年版;[美]大衛·克里斯蒂安:《大歷史:從宇宙大爆炸到我們人類的未來》,徐彬等譯,中信出版集團2019年版。
[44]《習近平致第二十二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的賀信》,《人民日報》2015年8月24日。
[45]《李大釗選集》,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第94頁。
[46]吳江:《馬克思主義是一門大史學》,中央編譯出版社2002年版,第1頁。
[4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650頁。
[48]《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87頁。
[49]于沛:《歷史認識概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72頁。
[50]《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第873頁。
[51]梁啟超:《中國歷史研究法》,東方出版社1996年版,第11頁。
[52]《列寧選集》第2卷,第3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