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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日本是如何維新的?

“維新”一詞在中文文獻中最早見于《詩經》,在《詩·大雅·文王》中有“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之語。實際上,在此處“維新”一詞雖然不如“革命”那樣的直白而激烈,但也已經蘊含了“天命”變更的意義。而于1868年年初在日本發生的那場重大變革,首先是用“王政復古”一詞來形容的,以天皇名義發布的“王政復古之大令”宣布諸事要“基神武創業之始”。[9]在此之前,朝廷的重臣巖倉具視曾經就“王政復古”一事征求過日本國學者玉松操的意見,得到的回答是“當基神武帝之肇基,圖寰宇之統一,以從萬機之維新為規準”,在這里復古成為具有革命意義的維新的啟動力量。[10]然而即便“復古”與“維新”可以在國學者的思想中達成統一,但在現實中“復古”又如何能成為“維新”呢。維新又是如何展開的呢。首先,讓我們重新審視一下同時期中國人的維新觀察。

一 “勢也”

清末時期,人們十分關注日本的動向。比如由傅蘭雅、林樂知創辦的《上海新報》就對日本給予了持續報道,據考證在王政復古20個月后,該報就介紹了日本的政治制度變革并認為日本通過學習西方必能“日益富強”。[11]而“明治維新”一詞最早見諸報端則是在1883年,《申報》報道了日本樹立大久保利通與木戶孝允銅像的新聞,在其背景資料中說“日廷近來悉仿西法,自明治維新以來,所有功臣例準立像,永遠供奉,以垂不朽”。[12]不過這一時期,《申報》對于明治維新并未持一味贊賞的立場,其對日本的態度也仍然沒有擺脫“天朝上國”的心態。[13]這種對明治維新亦褒亦貶的看法也并非《申報》所獨有,曾經于1879年應邀參訪日本的王韜就在其《扶桑游記》中指出,“余謂仿效西法,至今日可謂極盛;然究其實,尚屬皮毛。并有不必學而學之者;亦有斷不可學而學之者。又其病在行之太驟,而摹之太似也”[14]。由于明治維新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富國強兵”,同時還包含了制度上的“變法”,所以在這一時期具有儒學修養的知識分子對此多持疑慮。比如,1881年朝鮮曾經派出了大型赴日考察團,而這個“朝士視察團”的大多數成員也對明治維新采取了二分法,一方面贊賞其物質文明的成就,一方面對日本全盤西化表示疑慮和反對。[15]當然,前述的新聞報道或評論都還屬于“走馬觀花”式的感想,真正稱得上對明治維新和日本進行深入細致考察的文獻還要數黃遵憲的《日本國志》。

黃遵憲從1877年起出任清政府的駐日參贊,就在王韜訪日并結識了黃遵憲的1879年冬,黃遵憲開始著手《日本國志》的寫作,幾經周折、增補歷時8年最終成稿,而正式出版則又是等了8年。《日本國志》是一部對日本歷史和現實進行全方位考察的重要著作,黃遵憲在書中對維新前奏的王政復古過程進行了詳細描述,力求符合史實本來面貌,并且還同步記錄了正在進行的維新變革。對于明治維新的根本動力,黃遵憲在其“外史氏曰”的短評中認為這是“勢”之所驅,而非某個人或團體的意志。

德川氏之盛時,諸侯凡二百六十余國。……以故父老子弟不見兵革,世臣宿將習為歌舞,弦酒之歡溢于街巷,歡虞酣嬉,二百余載,可謂盛矣。夫源氏種之,織田氏耕之,豐臣氏耘之,至德川氏而收其利。柳子厚曰:“封建之勢,天也,非人也。”豈其然乎?抑非德川氏之智勇,不克收此效乎?然如津島之薩摩,毛利之長門,鍋島之肥前,始于足利、織、豐、之間,襲于德川之世,族大寵多、兵強地廣,他日之亡關東而覆幕府,又基于此。斯又人事之所料不及者矣。[16]

“封建之制”對于德川氏而言可謂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在黃遵憲看來大勢所趨,首先就體現在“變封建為郡縣”的制度變化上,而其背后的推動力非別恰恰是“漢學之效”[17],即《春秋》學說的普及。他說“前此之攘夷,意不在攘夷,在傾幕府也;后此之尊王,意不在尊王,在傾幕府也。嗟夫!德川氏以詩書之澤,銷兵戈之氣,而其末流禍患,乃以《春秋》尊王攘夷之說而亡,是何異逢蒙學射,反關弓而射羿乎?”[18]其次,這種勢的推動還體現在維新后的制度變革上,黃遵憲分析指出,由于德川時代的封建統治導致了“上之于下,壓制極矣。此郁極而必伸者,勢也”。所以維新之后,為了鞏固政權,“務結民心”,日本才采取了“悉從西法”的改革措施。[19]另一方面,就在黃遵憲編纂《日本國志》期間,日本國內圍繞立憲法、開國會也展開了各種斗爭。而這一切,黃遵憲同樣認為也是因“勢”所致。

獨于泰西最重之國會,則遲遲未行,曰國體不同也,曰民智未開也,論非不是,而民已有所不愿矣。今日令甲,明日令乙,茍有不便于民,則間執民口曰西法西法;小民亦取其最便于己者,促開國會亦曰西法西法。此牽連而并及者,亦勢也。[20]

就在這種“勢”的推動下,黃遵憲記載說“朝廷下詔已以漸建立憲政體許之民,論其究竟,不敢知矣”。[21]可以看出,在黃遵憲的筆下,明治維新首先是由于“漢學之效”引發的、以“尊王攘夷”為名義打破德川封建之制的“順人心”的政權交替,同時還是一場為了“結民心”而展開的“悉從西法”的社會變革。因而,這一變化過程是漸進的,且不是一帆風順的。黃遵憲對此也毫不諱言,比如他指出維新“其所失,在易服色,變國俗,舉全國而步趨泰西,凡夫禮樂制度之大,居處飲食之細,無一不需之于人,得者小而失者大,執政者初不料其患之一至于此也。邇年來,杼柚日空,生計日蹙,弊端見矣”。[22]表面上,黃遵憲的看法與王韜等人類似,擔憂日本的制度變革,實際上這是明治維新的復雜性在作為記錄者的黃遵憲筆下的真實反映。隨著維新成果的逐漸顯現,也隨著黃遵憲對日本和西方了解的日益加深,到后來他很自然地對明治維新給予了全面肯定。[23]他在《日本雜事詩》的自序中就透露說,“及閱歷日深,聞見日拓,頗悉窮變通久之理;乃信其改從西法,革故取新,卓然能自樹立。……久而游美洲,見歐人,其政治學術,竟與日本無大異。今年日本已開議院矣,進步之速,為古今萬國所未有”[24]。綜上可知,在黃遵憲眼中,日本的明治維新并非一蹴而就,可謂是一個在歷史大勢中“摸著石頭過河”的改革試錯過程,在某種程度上這也符合現代研究者對明治維新過程的看法。[25]

二 “變法”

《日本國志》一經出版就引起了籌劃變法的人士的關注,梁啟超曾評價說,“中國人寡知日本者也。……乃今知日本之所以強,賴黃子也;敢告讀是書者,論其遇,審其志,知所戒備,因以為治,無使后世咨嗟而累欷也。”[26]而作為“戊戌變法”主要推動者的康有為更是將《日本國志》作為變法的主要參考。康有為曾經向光緒帝進呈過《日本變政考》一書,一般認為在此書中康有為直接借鑒了許多《日本國志》的內容,包括像“哲學”這樣的新詞匯都是轉引自《日本國志》。[27]然而,當我們仔細分析之后就會發現,康有為的明治維新論與黃遵憲的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首先,康有為在《日本變政考》中刪改了一些歷史事實。比如,他將宣布五條誓文的時間由歷史上的慶應四年三月十四日(1868年4月6日)改為明治元年正月元日,[28]還將設立“總裁、議定、參與”三職等官制改革由慶應三年十二月九日(1868年1月3日)改為明治元年正月二日。[29]此外在《日本變政考》中對于明治維新的前奏也即包含著戊辰戰爭的王政復古的史實也沒有任何詳細的介紹,除了因為康有為本人不贊成武力斗爭外,[30]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康有為對明治維新這一歷史過程性質的判斷。從結論上講,康有為并不看重作為政權更替的王政復古的重要性,也不認為明治維新是一場不斷探索的社會變革,在他眼里明治維新是一場由“頂層設計”推動下的“變法”運動。所以,在《日本變政考》中不需要記載武力討幕的史實,一切維新的歷史過程都要按照“變法”的邏輯被重新安排。比如,他將維新比作改造新房,“而改作新室,又必先選匠人,繪定圖樣,而復鳩工庀材,匠人又必通土木學者乃能為之”[31]。按照康有為的邏輯,明治維新就如同建房是設計出來的。不過,中國的重構顯然不是建造新房而是“二手房”的重裝,康有為在這里忽視了如何處理原有“裝修”的課題。

其次,康有為在《日本變政考》中宣揚了一種“制度決定論”,書中有很大篇幅介紹日本各種政治制度的沿革。他反復強調“凡百政事,皆待官而始行……彼日本所以能推行各種富強之政者,以改變官制、掃除積弊故也”[32]。而“日本變法所以能有成者,以其變官制也。而其最要者,尤在分議政、行政為二官”[33]。不過,官制在制度中還不是最重要的,康有為在一段頗為著名的變法論中不僅指出“變法”“定國憲”乃是根本,而且也將“制度決定論”的思維表達得淋漓盡致。

購船置械,可謂之變器,不可謂之變事。設郵便,開礦務,可謂之變事矣,未可謂之變政。改官制,變選舉,可謂之變政矣,未可謂之變法。日本改定國憲,變法之全體也。[34]

這種富強源于變法,變法基于憲政的“制度決定論”思維的影響是巨大的,[35]乃至日后當中國思想界許多人都在拿中國與日本進行比較、尋求日本富強的原因,并把這一原因歸結于日本實行了立憲政治之時,重視各國歷史沿革的東洋史學家內藤湖南不得不對此思潮提出質疑,他在分析了英德日的政體變革與國運盛衰后曾總結指出,“(以德國為例)如此看來,也不知道國運的盛衰到底是否只與立憲政治有關。……就結果而言,國家的盛衰根本上恐怕未必與政體有關”[36]。顯然,內藤湖南的分析是更加貼近于歷史事實的。當然康有為還沒有到“指鹿為馬”的程度,特別是日本明治維新的過程前后經歷了二十余年,康有為不可能完全不顧實際將其簡化為一蹴而就的制度變革,他也清楚“欲由粗而求精,變通而盡利”必須要“朝立而夕廢,日增而月改”。[37]但問題在于,在康有為的構想中,由于明治維新已將試錯過程展現,同時維新的關鍵又在于“變法”,所以對于中國而言,“維新”就不再是難事,成為一場徹底的由上而下推動的制度改良。康有為在《日本變政考》的結論部分中說,

然日本政經百變,幾閱歐美之考求,幾經再三之改錯,而后得此。我坐而用之,其事至逸,其途不誤,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未有易于此者矣。其條理雖多,其大端不外于:大誓群臣以定國是,立制度局以議憲法,超擢草茅以備顧問,紆尊降貴以通下情,多派游學以通新學,改朔易服以易人心數者,其余自令行若流水矣。我朝變法,但采鑒于日本,一切已足。[38]

康有為這種對明治維新的抽象概括,在思想的邏輯上雖然通順,卻與歷史演變的邏輯不符,忽略了這一變革過程中的多重偶然性與可能性。歷史本身自然拒絕了這種簡單的“變法路線圖”,而中國也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當然,筆者絕非在此苛求古人,通過前述分析目的是要挖掘出康有為明治維新論中思維特質的一個側面——這種“制度決定論”的簡單化思維邏輯也許是“他者”在觀察歷史進程時存在的普遍現象。那么,身在歷史進程中的人們又都感受到了什么呢?

三 “革命”

首先,所謂明治維新是否是一個統一而連貫的過程呢,作為維新親歷者的福澤諭吉給予了否定回答,比如從“王政復古”到“廢藩置縣”等一系列國家制度的變化,他就不認為這是一個由事先設計好的方案推動的改革。關于“廢藩置縣”改革的原因,福澤諭吉分析指出“或者有人說,王制革新,是由于王室的威嚴,廢藩置縣是由于執政者的英明果斷才完成的。這完全是不識時務(日文原文為‘時勢’——筆者注)者的臆測”[39]。原因在于“尊王”與“攘夷”的口號即便能夠為倒幕提供輿論支持,但在邏輯上并不能直接推導出“廢藩置縣”“四民平等”等廢除武士階級特權的一系列改革,更何況推動明治維新進程的是薩摩、長州等少數雄藩,他們為什么要進行如此的“自我革命”呢。福澤諭吉所指出的“時勢”就是郁積在人們心中的對封建門閥制度的憎恨。

我國人民長期遭受專制暴政的壓迫,門閥成了他們發號施令的資本,即使才華過人,如果不依靠門閥就不能施展其才能,也不能有所作為。在當時由于被這種勢力所壓制,全國已經找不到可以發揮智力的余地,一切事物都陷于停滯不前的狀態。但是,人類智慧發展的力量,是怎樣壓制也壓制不住的,在這停滯不動的期間,人們也能不斷前進。到了德川氏的末期,社會人士已經開始產生了厭惡門閥的心情。[40]

所以明治維新“既不是復古,也不是攘夷”,而是要討伐“根深蒂固的門閥專制”[41]。這是明治政府成立后,福澤諭吉冷靜分析這一變革過程后而得出的結論。他所經歷的維新并不是一個目標明確、方法清晰的變革過程,而是一個充滿變數甚至前后矛盾的政權革命過程。因此,福澤希望找到一個足以說明維新原因的解釋,最終他找到的是厭惡門閥專制的“時勢”。在這種“時勢”下,雖然維新的口號是“尊王攘夷”,但經過幾番曲折最終還是走向了結束封建身份等級制的社會革命。不過即便是福澤諭吉,在王政復古的進行時刻他也并沒有先見之明認清這一“時勢”,在晚年回憶為什么拒絕與明治政府合作參與維新事業時,他說“我之所以討厭政府,歸根結底,在于我有一先入為主的觀念,即明治政府是個守舊的攘夷政府。我最討厭攘夷了,我認為如果主張攘夷,那么即使政府改變了,國家也沒有辦法維持下去,日本將四分五裂。沒想到后來政府漸漸走向文明開化的康莊大道,真是可喜可賀。然而我當時無法預測會有今天的情景,只以當時的情況來評價”[42]。與其說福澤諭吉沒能預測到,倒不如說是明治政府成立之初時沒能讓福澤諭吉感受到除“攘夷”以外維新還有什么明確的“初衷”[43]

明治維新過程的不確定性還具體體現在政治制度構想的變化上。西鄉隆盛在1859年的“薩土盟約”中曾提出構想,建立以列藩為基礎的兩院制議會——由包括德川將軍及各大名組成的上院與由各藩家臣組成的下院,此想法一直延續到“大政奉還”之時。[44]這個方案很顯然與明治日本的政體大相徑庭。而1862年起作為英國外交使團翻譯的薩道義也親身經歷了維新前后的全過程,在1868年年初明治政府頒布“太政官”制時,他得到了大隈重信的對改革的解釋。大隈向其說明“太政官”中“行政”之職是借鑒了美國憲法中總統及其幕僚組成的定義,而薩道義本人也嗅到了些許“政黨分贓制”的氣味。[45]不過正如薩道義本人所敘述的那樣,明治初期的政治安排最終還是被伊藤博文主導的《明治憲法》所取代了。但明治維新對伊藤博文而言,首先卻并非立憲意義上的改革,早在1869年伊藤擔任兵庫縣知事時他便上書,提出了將全國兵馬大權統歸朝廷的中央集權化改革建議。[46]與黃遵憲相同,伊藤博文晚年回憶時也認為明治維新首先實現了由“封建”到“郡縣”的變革,他說:

余少時愛讀山陽(賴山陽,筆者注)之《日本政記》,感慨彼之勤王論。同時,想到我王朝盛時行今日所謂郡縣之制,深感此制度乃我王朝之生命。之后赴英國留學,目擊歐洲諸國亦實施郡縣之制致國家隆盛,愈加確信必須廢除封建之必要。[47]

而同為維新功臣的大隈重信后來在評論地方勢力尾大不掉狀況下的清末立憲改革時也指出,立憲的基礎在于中央集權,這是立憲的“必要之案件。……日本在封建時代宛如今日之支那,然維新后改此制,統一稅權……國家財政困難得到救濟”[48]。從伊藤和大隈的話可知,如果說明治維新的主體在制度變革上有什么目標的話,那么這一目標首先也是“變封建為郡縣”而并非立憲,更談不上“改定國憲,變法之全體”。很顯然,明治憲政體制并非維新的直接成果,而是經歷了20年的政治、經濟、社會變革后的結果。

維新所帶來的一系列變革在福澤、伊藤、大隈的后一代日本人眼中,則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場“革命”了。竹越與三郎(1865—1950年)在1891—1892年先后出版了兩卷《新日本史》,這套書的題目并非“新的日本史”之意,而是“新日本的歷史”。在書中他用“維新革命”一詞來概況從王政復古到明治憲法頒布前后二十余年的歷程。在下卷中,竹越用“代朝革命”來指代王政復古,而對于政權以外的變革則使用了“社會的革命”一詞來指稱。在竹越看來,明治以來的變化是政治和社會兩方面的革命,不過這場革命與英國的光榮革命不同并非是“復古的革命”——雖然一開始這場變革被稱為“王政復古”,但很顯然革命政權采取的并非神武天皇時期的制度。正如現在有研究指出的那樣,維新時強調復古的意義無非是要創制出一個新的具有超越性的終極權威用以推動之后的變革,[49]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通過“復古”最終才實現了“維新”。同時,竹越還認為“維新革命”與美國革命、法國大革命也不同,并非是“理想引發的革命”。那“維新革命”到底是一種什么性質的革命呢?

不幸的是歷史與既有的制度中沒有自由快樂的光明,充斥著被壓抑的慘狀,國民的胸中也毫無理想,眼前一片黑暗,在后無希望、前無光明之國家中的革命,既不可能是理想的,也不可能是復古的,只不過是無法忍受現在的痛苦而發生的,可將其命名為真正的迷茫之中的“亂世革命”……[50]

對于明治維新這場充滿變數的歷史進程,竹越最終選擇了用“亂世革命”一詞來形容,既不是單純的王權復辟,又沒有什么高遠新奇的理論口號,這恐怕是明治維新與光榮革命和美法兩國革命在呈現狀態上的最大區別。所以,如前文所述在親身經歷過明治維新的一部分日本政治家、思想家的眼中,明治維新并非是一個預設好的完整的變革過程,而是一場受破除封建門閥之“時勢”推動的,在“復古”名義下建立起中央集權制基礎之上展開的不斷試錯的政治、社會革命。如果考慮到英語中的“Revolution”本身就含有“恢復”和“革新”的雙重含義的話,[51]那么明治維新的英譯恐怕為“Meiji Revolution”而非單純的“Meiji Restoration”最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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