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王鍾翰的生平
一 舊式私塾教育(1913—1927年)
王鍾翰的祖先是明末從廣西全縣帶著妻兒翻過南嶺來到湖南伍家橋鎮定居落戶的,至今已經300多年了。那里的王姓人口不斷繁衍,已經成為伍家橋小鎮的一個大姓。王鍾翰的曾祖王國安與祖父王家書雖念過書,還“捐過拔貢之類的功名”,但“到底沒有走上科舉進身之正途”。[1]其伯父王顯錫中過武舉,后來在席家公館“管家護院”;其叔父王顯釗學過中醫,“馳名于鄉,號名醫”;其父王顯鐮,因“兄遠游弟早故”,只好棄讀從耕,管理其“祖父遺產薄田20畝”,負擔“三家十數口(人)的生活事務”,還雇傭長工和牧童各一人協助農耕;其母親唐桂香,照看孩子與料理家務。[2]王鍾翰有四個親哥哥和四個親姐姐,由于他最小,受到其母寵愛,被稱為“滿老九”。王家在鎮上還開了一家中藥店,生意比較興隆,在當時祖輩大家族式的家庭中,王家是“不很富裕的地主家庭”。[3]王鍾翰的早期求學經歷可分為舊式私塾教育與新式學堂教育。以下簡要述之。
王鍾翰在幼年時顯現聰慧,其母有時讓他去街上買菜,從一種或兩種豆腐、白菜之類的東西到三四種、五六種,甚至十幾種東西,他都“一一銘記于心,照買無誤,頗受夸獎”[4]。至9歲時,他常與長兄王忠瀛住在鎮上店鋪里并向其兄學習讀書識字。10歲考入小學,但不久輟學。由于其兄王忠渠在盧洪市等地讀小學、中學,“書沒讀好”,而且“花錢太多”。其父認為“新式學堂不好”,讓王鍾翰就近師從其族曾祖王國才學習《論語》等內容,他雖然“不知所云,但也認識了一些之乎者也”。[5]
接著,王鍾翰進入當地的北應鄉初級小學,很快卒業。然后轉入與其父有些交往的席沅三家的私塾,該私塾聘請唐子玉先生為師,主要講授《詩經》《春秋左氏傳》等。由于有一年唐子玉“家鄉鬧土匪”,“唐師回家未能及時返回”,這一私塾解散[6],王鍾翰便轉入距離其家更近的夏氏宗祠私塾,在那里主要有夏鳳喈講授《易經》,來此私塾學習的有30多人,年齡多在30歲以上,王鍾翰年齡小,聽不懂。對他而言,唯一“新鮮事兒是作文”,每月必寫三篇不論長短的文章,其師親自批改,發還時“還指點一番”,這對他撰寫文章“多少是受了一點啟發”。[7]簡言之,王鍾翰在幾家舊式私塾所受的教育“總共大約兩年”[8]。
二 新式學堂教育(1927—1934年)
在1927年,王鍾翰進入具有新式教育特色的應濱學社求學,學習內容以“四書”、“五經”、《禮記·檀弓》、《曲禮》、《學記》為主,由應濱學社的創始人席少保的本家席夢禪講授,講究“分析主題”,語言為“半文半白”,學生們都能聽懂,“都很喜愛”。王鍾翰學習很投入,“年終考核……名列第四”。[9]在此期間,與王鍾翰父親有交情的席式乾將王鍾翰之名由“忠漢”改為“鍾翰”。其師席夢禪的第五子席魯思在外游學,“接受新思想新文化”,“國學功底也很深厚”,在那時回到家鄉,也在應濱學社講授一段時間《說文解字》。1928年長沙雅禮中學恢復開辦,聘請席魯思到長沙任教,席魯思“想帶幾名學習好的學生去長沙接受新式教育”,選中了王鍾翰,王鍾翰的父親認為“席先生是有學問又見過大世面的人”,便“欣然同意”。[10]此為王鍾翰接受新式教育與思想的開始,他自己也認為“應濱學社的教育可以說是半新半舊的”,但他“卻因應濱學社而轉入后來的新的學習生活”。[11]
1928年,王鍾翰進入雅禮中學,因未學過數學、英語,便進入補習班,他“開始發奮學習”[12],僅一學期,通過規定的考試,直接升入初二年級。當時作為教會學校的雅禮中學很重視英語學習,每周上午一般都有英語課,他的“英文就是在那時打下的一點基礎”。1930年夏季學期結束的考試后,王鍾翰在學校按年級分數排名中“竟然名列初中最高分”,“得了第一名,當時自然喜不自勝”。[13]至初中三年級,由于“紅軍在李立三左傾路線指揮下攻入長沙”,學校停課,后來紅軍退出,雖然學校復課,但影響了王鍾翰的學習,在初三畢業考試中,他的成績退居第二名。按照雅禮中學“前三名學生可以免考直入高中”的規定[14],王鍾翰進入了雅禮中學高中部學習。
在高中學習中,王鍾翰被選入學生會,負責宣傳講演與主辦《雅禮年報》的事務。在此期間,對他思想“震動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九·一八事變’”[15]。他想學習古人投筆從戎,報考空軍或海軍,但由于身體原因未成功。這對他內心“刺激非常之大”,他感到“救亡有心”,卻“報國無門”[16],不能“光靠死念書本多掙高分”,要通過辦報紙來“磨煉自己的干事能力”。[17]為擴大影響,他建議將《雅禮年報》改成《雅禮周報》,并獲得批準。王鍾翰辦報紙“作出了成績”,但學習受到了影響,失去了“只考一門英語即可由雅禮中學推薦上燕京大學”的資格。[18]要想進入燕京大學學習,只能參加漢口的燕京大學入學考試。幸運的是,王鍾翰“順利地考入燕京大學”,這是他的學術發展與人生改變極其關鍵的一步,對他真是“太重要了”。[19]
王鍾翰經歷了舊式私塾與新式學堂教育,初步培養起閱讀與寫作的興趣,也擴大了視野,這為日后學術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另外,從他幼年時買菜十幾種“照買不誤”、“應濱學社名列第四”、雅禮中學“初二最高分”“初三畢業退居第二”、辦《雅禮周報》耽誤學習仍“順利考上燕京大學”等事情來看,他天資聰慧。
三 燕京大學求學與任教(1934—1952年)
1919年成立的教會學校燕京大學在當時是幾乎與北大、清華齊名的北方實證史學的著名學府,其中匯集了鄧之誠(1887—1960年)、洪業(1893—1980年)、顧頡剛(1893—1980年)等重視考證的知名學者。王鍾翰在燕京大學求學期間,除了夯實史學基礎外,還經常問學于諸師。他回憶說:對他“影響最大最深的有兩位老師,一位鄧文如(鄧之誠)師……另一位史學大師就是洪煨蓮(洪業)先生”[20]。被稱為“活史料”的鄧先生“精熟史籍”,“每次出來上課前靜坐一小時,從不帶書本上課堂,二十四史、《資治通鑒》直似藏于胸中,隨時征調”,令人“佩服之極”。[21]在洪業老師的“內心深處,無論是其學術偏好,還是其思想感情,都是中國傳統儒者的典型”[22]。“洪煨蓮先生的引得編纂與顧頡剛先生的疑古思想,皆為中國現代史學的奠基性工作。”[23]王鍾翰除了仰慕諸師的學識外,還常向他們請教學術研究的門徑。
王鍾翰在鄧氏指導下寫出本科畢業論文《清三通之研究》(在1939年發表時改為《清三通纂修考》)、《〈清史稿〉撰修之經過》等文章。王鍾翰畢業后,繼續攻讀燕京大學歷史學碩士,專攻清史。
鄧、洪兩位教授擔心日軍封閉燕京大學,建議王鍾翰提前一年畢業,因此王鍾翰急促完成鄧之誠指定的以《清代則例及其與政法關系之研究》為論文題目的學位論文,并于1940年獲得碩士學位。
值得注意的是,鄧之誠的教誨對王鍾翰后來在學術研究中嚴謹治學精神的培養與偏重考證學術風格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以至于后來王鍾翰在提及鄧氏之時,其言語中總是充滿對鄧氏給予學術入門指導的感激之情。
王鍾翰“仰慕已久”洪業的學術成就、流利的外語及其對燕京大學成立所做出的貢獻,還“受洪師教誨”,“偏好考據”。[24]他“在學術上受到鄧先生沾溉更深”,但在1937年發表的第一篇文章(指《辨紀曉嵐手書〈四庫簡明目錄〉》一文),“卻是在洪先生的直接指導下撰成的”[25]。在20世紀40年代末期,他還在洪氏的指導下,對唐代小說《游仙窟》的作者進行考證,并發表相關論文。王鍾翰不僅仰慕洪業、鄧之誠等教授的學識,也受到諸師在國難當頭的憂患意識感召。如洪氏在一次講課中,挺身而起,憤然說道:“日本人狂得很”,“他們說我們中國人沒有能力,我們一定要爭口氣,把漢學中心搶回我們北平來”。[26]這件事情對王鍾翰震撼很大,這是他“一生中最難忘的一課”。后來他“比較自覺地”把學術與“國家命運聯系起來”,而將清史研究推向深入[27]。
王鍾翰在燕京大學求學期間,對其指導較多的老師還有張爾田與顧頡剛。張孟劬(張爾田,1874—1945年),是《清史稿》的修撰之一,他經常給王鍾翰“講《清史稿》纂修經過,清代典籍”等[28]。王鍾翰1939年“筆錄的《〈清史稿〉纂修之經過》一文,就是根據張先生給燕大歷史系師生作的一次報告寫成的”[29]。這對王鍾翰以后關于清代典籍的整理、研究、運用奠定了很好的基礎。顧頡剛非常重視中國邊疆地理的研究,是中國現代歷史地理學的奠基人。王鍾翰后來在地理學方面也有許多成就,他認為:“飲水思源,也是受惠于顧先生的結果。”[30]
北平燕京大學在1941年12月被日軍封閉,后遷至成都。洪業、鄧之誠等教授由于與日本軍隊抗爭而被捕入獄,洪家生活雖然較為艱苦,但尚可維持。鄧家人口較多,“平日又無積蓄”,“子女稚弱”,“舉家唯以變賣家藏”度日。[31]王鍾翰盡其所能地給予幫助,他應友人崔約翰之邀前往天津東亞毛紡織公司做月薪180元的短工,又往返于北京天津之間,販賣刺繡手絹、臺布、挑花之類的物品,在鄧氏出獄前,每月資助鄧家90元,“勉強維持最低生活水平”[32]。該公司的總經理宋棐卿知道此事,有感于燕京大學一些教授的困境與民族氣節,對鄧之誠、洪業、翁獨健、高名凱等七八位學者每家每月資助100元,以維持家庭生活。后增至每家每月200元,人數也達到十多家,直至諸教授出獄。
在1943年,王鍾翰輾轉到了成都,“受聘成都燕大歷史系講師兼系秘書”及學生生活輔導員,講授《中國通史》《中國史學史》等課程。[33]在那里,王鍾翰還任陳寅恪的助手并負責“照顧陳先生和他全家的生活”[34],受到陳氏啟發,1945年寫成《〈三國志〉裴注考證》一文。他還受到陳氏的教誨:“至于清代史事,則滿文名字之考證,殊與推求事實有關,治史者不得置而不究?!?a id="w35">[35]陳氏“重視滿文的意見”對王鍾翰“后來研究清史是很有啟發的”。[36]由于陳氏的指導,他后來在哈佛選修了拉丁文、日文、蒙古文、費正清的《遠東史》等課程,其“主要精力集中在語言學習上”[37],對他日后在清史研究中利用滿文資料考證與國際學術交流都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后來,他自己也總結道:“研究清史與滿族史應學習民族語文特別是滿語文?!?a id="w38">[38]
日本投降后的1946年,王鍾翰經上海搭船赴美留學。在哈佛大學因其碩士學位論文被認為不符合西方史學方法而取消四年攻讀博士學位的獎學金[39],“匆匆度過了兩年的留學生活”后于1948年回北平燕京大學,開始獨立從事清史研究,雖然沒有獲得學位,但“語言學上的一點初步訓練”,對其“后來從事清史、滿族史研究幫助極大”。[40]
1949年王鍾翰“失意之后發奮而作”《清世宗奪嫡考實》一文,此為其受“學術界為之矚目”的重要之作。[41]他原在其父安排下在家鄉倉促結了婚,女方文化層次較低,王鍾翰“也曾想使她受點中學教育”,但“送她到益陽小學一年級都跟不上班,只好送她回家”,“抗戰八年南北分隔,成為無法解決的難題”,王鍾翰答應將其名下的“全部20畝田地歸她所有”為條件,便與之離婚。[42]在1949年與北京大學附屬醫院湖南籍護士(后調任內科大夫)涂松蔭(1917—1998年)結婚。
總之,王鍾翰在北平燕京大學所受鄧之誠、洪業等教授的指導時期是其學術奠基與發展的重要階段;在成都燕京大學陳寅恪教授對他所研究的清史進行了方法上的補充指導;在哈佛大學王鍾翰又接受了從事清史研究所需的英語、日語、滿語等語言的基本訓練。此時期,其學術嚴謹而偏重考據的特色已初步形成,這對他的學術風格產生終生的影響。
四 中央民族大學執教與治學(1952—2007年)
王鍾翰在中央民族大學執教與治學時間較長,學術成就也較多,為便于論述,將此時期分為:從教育部院系調整至“右派”平反與“右派”平反以后的史學活動兩個階段。
(一)從教育部院系調整至“右派”平反(1952—1978年)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全國迅速掀起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高潮。1952年進行了院系調整,燕京大學終結,王鍾翰調入中央民族學院(1993年更名為中央民族大學)“研究部分任東北史地(教學與研究)”[43],任教授之職,而且,其主要研究方向開始“轉向滿族史”[44],研究內容發生了較大的變化。同時,王鍾翰緊跟時代潮流,他除了參加學術活動與從事學術研究外,還加強思想政治學習,有時也兼任部門領導。1956年中央民族學院成立歷史系,王鍾翰任中國史研究室主任,晉升為四級教授,他被選為中央民族學院工會主席。[45]
為了進一步弄清努爾哈赤興起以前的女真諸部所處的社會階段與配合全國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民族識別工作,在1956年王鍾翰撰寫了《明代女真人之分布》《滿族在努爾哈齊時代的社會經濟形態》《皇太極時代滿族向封建制的過渡》《達呼爾人出于索倫部考》等文,嘗試運用唯物史觀來分析問題,這時期,他的學術研究的風格與特色仍然是“素嗜考據”[46],但考據的風格已由偏重傳統考證,發展到在史料考證基礎上運用歷史唯物主義。此年,王鍾翰要求加入共產黨的愿望遲遲未能如愿,但要求加入民主促進會的要求很快獲準。1957年初,他參加民主促進會北京分會第一次代表大會“以高票當選分會委員會委員”[47]。
1957年下半年,王鍾翰被錯劃為“右派”,這對他的人生與學術影響很大。此后的一段時期,他多次寫檢討,甚至下放勞動。與其他史學家類似,在人生經受挫折時,總是有長遠眼光,相信這些坎坷總會過去。
1958年“下放至北京四季青公社第一生產大隊參加勞動半年”后,被調回并“奉派赴沈陽編書”(編纂《滿族簡史》明清部分),翻譯《滿文老檔》,“二月可以畢功”[48],雖為“右派”,但仍積極準備從朝鮮《李朝實錄》中輯錄明代女真史料。[49]1960年鄧之誠去世,這對王鍾翰觸動很大,次年立即為鄧氏撰寫了《五石先生墓碑文》以表達懷念之情。在此后的一段時期,他的生活與學術受到政治運動影響就更大了,幾乎無法從事學術研究。至1976年,他除《清史雜考》得已出版外未發表文章。
由于毛澤東主席批示要點校史籍,王鍾翰從1971年至1978年被借調中華書局參與點校《清史稿》,1976年獨自點?!肚迨妨袀鳌贰肚彖b易知錄》《道咸以來朝野雜記》等文獻。
1978年,王鍾翰“右派”平反,恢復政治名譽及工資待遇,任中央民族學院歷史系副主任兼本院學術委員會委員[50]。
(二)“右派”平反以后(1979—2007年)
1979年王鍾翰恢復學術自由后,其著述、學術活動日漸增多,甚至被委以史學會的職務。如1979年,他整理的約20萬字的《朝鮮〈李朝實錄〉中的女真史料選編》得以出版。此年,他除在中央民族學院任職外也兼任中國社科院民族研究所研究員、北京史學會常務理事等職務[51],還為中央民族學院本科生開設史學方法課程,其“被壓了20年的”《清代旗地性質初探》得以發表,同年秋赴昆明參加中國民族史研究會并任理事,1980年參加南開大學主辦的“明清史國際學術討論會”,1981年參加北京史研究會,任理事。[52]1982年,由于獲得中美著名學者文化交流項目資助而訪問美國,并前往洪業先生墓祭奠洪氏。
此時期,王鍾翰又積極向黨組織靠攏,終于在1985年9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實現了多年的夙愿。由于王鍾翰學術造詣趨向精深等原因,他于1987年招收滿族史、清史專業博士生,一生共培養兩名碩士、國內外26名博士,還指導申友良、徐永志兩名博士后。[53]
王鍾翰雖然年事較高,但仍保持年輕的學術之心,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參與國際學術會議,以了解學術動態。如1989年王鍾翰赴意大利進行學術交流,1990年赴日本進行文化交流,又赴香港訪學。1992年他參加臺灣“海峽兩岸清史檔案學術研討會”,訪問“中研院”歷史研究所、近代史研究所等單位并進行學術演講與座談活動。[54]1995年參加海峽兩岸中國少數民族研究與教學研討會[55],參加中國人民大學《臺灣歷史綱要》研討會、石獅洪承疇學術研討會[56]。1998年他赴武夷山參加第八屆清史國際研討會。1999年,王鍾翰年近90歲的高齡,仍不忘學術交流的重要性,參加了第二屆國際滿學研討會、南開大學明清史研討會[57],2000年赴美探親并訪問哈佛燕京學社等地[58]。2002年他參加第十屆清史國際研討會、第七屆清宮史研討會、新中國史學的成就與未來研討會[59]。
王鍾翰從1986年至1994年主編《中國民族史》,該書獲得“1995年第九屆國家圖書獎”“1996年北京市第四屆哲學社會科學優秀著作一等獎”等[60]。他主編的重大工程項目《四庫禁毀書叢刊》也于1997年出版。
由于王鍾翰學術成果激增,他也受到工作單位與學界的重視。1991年中央民族學院為王鍾翰舉行“執教50周年慶祝會”[61],以表彰他為中國的高等教育事業所做出的貢獻。1993年慶賀王鍾翰誕辰80周年學術研討會在中央民族大學舉行,以慶祝他在學術上的成就,該研討會出版了《慶祝王鍾翰先生八十壽辰學術文集》,“收集海內外學者學術論文凡59篇”[62]。2003年學界人士在京郊舉行了慶賀王鍾翰先生誕辰90周年學術研討會,諸多學者為敬仰王鍾翰卓越的教育與學術成就而出版了《清史論集——慶賀王鍾翰教授九十華誕》一書,該書“共收海內外學者論文凡60余篇”[63]??梢钥闯?,王鍾翰的學術成就與人脈關系相當好,這與學者在《想念王鍾翰》一書中對其“仁厚長者”“碩學良師”等評價相印證[64]。
由于良好的家庭熏陶,王鍾翰長女王湘云,傳承了歷史研究的治學方向并獲得哈佛大學歷史學博士學位,執教于波士頓大學中文系;次女王應云,成為高級工程師,執教于中央民族大學計算機系;子王楚云,任中美合資汽車廠經濟部經理。[65]
隨著王鍾翰年事的增高與學術成就的增多,他開始對自己的人生與學術進行總結。1999年1月王鍾翰開始對其一生的主要經歷與學術進行簡要的概括,由其口述,諸學生整理的《王鍾翰學述》出版,此為王鍾翰“初次進行生平學術總結”。此年,王鍾翰還編選了《王鍾翰學術論著自選集》等。2002年8月,王鍾翰也繼續對其學術進行補充、完善,由其指導的博士生邸永君整理的《清心集》出版,此為王氏對其生平與學術的再次總結。
王鍾翰雖處晚年,仍新作迭出,2004年他又一重要之作《清史補考》出版。該年5月他主編的《中國民族史概要》出版。同年底,王鍾翰對其學術論著進行歸類、匯總,他將其幾乎一生的清史、滿族史論述編纂成《王鍾翰清史論集》(全四冊)并出版。2006年王鍾翰又將《清史滿族史講義稿》由鷺江出版社出版,以資后人治學與育人。2007年他以90余歲的高齡仍參加翁獨健百年誕辰紀念會,12月12日在北京西苑醫院病逝,享年94歲。[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