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言
- 文化意蘊中的詩學建構:許地山創作論
- 寧芳
- 1569字
- 2025-04-28 10:02:30
許地山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位獨特而具有重大影響力的著名作家,他以多重的文化追求和勤勉的思考,深厚的文學功力和出眾的才情,創造了別具一格的文化建樹和文學成就。雖然他的作品數量并不很多,但其文學實踐和藝術追求卻表現出不凡的特質,為我們留下了深刻的文學記憶。他是五四時期文學研究會的創始人之一,卻也是“五四”作家群中的一個“異質性”存在,更是同時代作家中具有自己獨特情理結構的寫作者。許地山自1921年發表第一篇小說《命命鳥》開始,至1941年病歿于香港,此二十年間,他始終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存在于人們的文化和文學視野中。許地山雖然不歸屬于任何派別,卻無時無刻不在為促進新文化運動的發展極盡所能,以他的研究、寫作和思考,形成了自己的美學風范和特質,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許杰出的作家都是在飄搖和游弋的生命狀態下,仍能做到自我剖析、自我約束,在不斷求索的途中,生發出詩意、詩意之美,這種生發是純粹的、敞亮的。所以,許地山的漂泊、游弋、磨礪,是精神的純凈過程,是詩意的漂移,是心靈結構的漂移,是心靈結構之新與詩意結構之新,而其最終生成的文本,仿佛詩意般若,構成一個作家對世界充滿詩性的回響。他對理想執著追求,對人生感悟深刻,其生命形態也更為超脫。而他的“生本不樂”的人生苦思和存在境遇,看似悲觀,卻有著最為曠達的內核。浪漫與現實,平凡與傳奇,歷史與社會,傳統與異域,宗教與世俗,在他的作品中,都在一定程度上發展到一個和諧而耐人尋味的境界。同時,許地山以他的詩文,建構了一個純潔澄明的文學世界。他不為歷史注腳,不為政治附勢,而是用他的溫婉和圓融“軟化”現實的殘酷,用他的博愛和超達包容人性的窘迫。愛是他最大的信仰,生死、苦樂、愛憎,都化為肥料溶解在這片詩意的大地上。許地山及其創作的成就和思想意義、美學價值,還需要深入認識,而且是更準確的認識。對于他的進一步研究,將有益于對中國現代文學做完整性的分析、建構,更有助于豐富我們對中國現代文學史的深入理解、引申和新的闡釋。
本書試圖綜合許地山現已出版的所有作品,全面爬梳和探尋他的創作實踐和精神旨歸:透過許地山早年的生活經歷,努力探索他獨特的生命追尋——顛沛流離的早年生活經歷,趨異與求存的文化境遇,如何影響著他個人的命運軌跡,又是如何滲透、沉潛到他的文學創作中,繼而形成了他獨有的思想狀態、精神結構和美學氣質;從中國傳統文化入手,探尋許地山個人和創作的精神之根——作為中國傳統文化核心的儒道文化,不僅是許地山從小接受的傳統教育,影響著他成長過程中的知與行,更是他不斷往返的精神腹地,進而研究許地山如何以更加思辨的方式來研究、整合、吸納和發揚,內蘊為修身治國的根本和文學創作的精神之根,以內在的厚重超越俗世的心靈觀照;通過許地山的苦難書寫及其對苦難意識的表達,探索他的生命哲學——許地山的苦難書寫從個人體驗出發,向人類整體性苦難輻射,用一種博愛精神包容人類所有的苦難,震醒沉睡的靈魂,從苦難中崛起,償還人類共同的“債”,以此探究個體的精神感悟,追尋生命的價值和存在意義;通過對許地山的文本細讀,梳理小說中的人物形象譜系——許地山如何以“擺渡者”的姿態,按照這些人物形象各自的方式,從“此岸”與“彼岸”完成人生的補綴;從審美體驗的角度,分析許地山創作中的詩學建構——異域風情所具有的想象特質,恰到好處地成為許地山理想安放的空間,許地山如何在他的文學世界中為人類搭建詩意的空間。許地山的小說和隨筆,甚至研究文字,表現在形式創造上,并不投之以“苦吟”的心血似的舉重若輕之感,而是灌注和涌動著那種源于自然與生活本身的韻律,詩情、詩性隨性自然地流淌出破空、跌宕之美。同時,我們在這樣的文本中,也看到了一種復雜的生活、多變的時代,以及一種大歷史如何獨自進入一個鮮活的靈魂之內,這也讓我們與其一道,穿越時間和記憶的河流,觸摸遙遠的歲月和生命的夢醒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