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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研究背景

20世紀70年代以來,描述性翻譯研究作為翻譯研究的一個新的范式在歐洲翻譯學界被提出。無論和何種理論相結合的規定性翻譯研究,都帶有價值尺度的評判標準,旨在提出一套明確的指導翻譯實踐的理論和方法。在中國,無論是中國佛經翻譯歷史時期的“文”“質”之辯,還是近代以來在西方翻譯思潮影響下的對“信達雅”三字標準以及“忠實”“對等”等原則在語言學層面上的探討,都繞過了對于以翻譯主體存在的譯者和譯者主體性的研究,屬于傳統的規定性翻譯研究的范疇。誠然,翻譯研究是離不開其規定性特征的,翻譯實踐中語際轉換的方法正是仰仗于翻譯研究在語言學意義的規定性得以規范和系統化;與此同時,翻譯研究也是離不開其描述性特征的,對翻譯現象的解讀在規定性翻譯研究的框架內是無計可施的。規定性翻譯研究和描述性翻譯研究是對立統一的關系,是翻譯研究的兩種不同范式。

區別于規定性翻譯研究對于翻譯過程中原文本與譯文本在語言層面轉換機制的關注,描述性翻譯研究把關注的焦點放在影響翻譯結果生成的社會文化語境之中。因此,描述性翻譯研究的興起催生了20世紀后半葉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和社會學轉向的出現。在描述性翻譯研究范式下,譯者主體性研究逐漸進入翻譯研究者的視野,翻譯家研究也因此成為翻譯研究中一個較為熱門的研究領域。近代以來的國內外著名翻譯家研究受到翻譯學界的關注越來越多,《國內翻譯家研究現狀與流變趨勢》一文對1980—2013年發表于國內外語類核心期刊的論文的計量分析顯示,國內翻譯家關注度的前十名為嚴復、魯迅、傅雷、王佐良、林語堂、楊憲益、朱生豪、錢鍾書、胡適、林紓;國外翻譯家關注度前五名為龐德、霍克斯、葛浩文、理雅各、翟理斯。(張汩、文軍,2014:99)對翻譯家的研究集中在文學翻譯這個領域內是譯者主體研究的主流方向,主要原因在于文學史關注的絕大部分翻譯家是文學翻譯家,他們的數量眾多,而且許多因為兼創作作家的身份在文學史上有一定地位和影響。兒童文學翻譯是被主流翻譯史所忽略的,在文學翻譯史中通常只有零星的記述?!叭稳苋堋敝谥袊g史的現行出版物中是看不到的,“任溶溶”更多地是以兒童文學作家的身份被定格在中國兒童文學史的“幽默兒童文學作家群”中。作為一位譯作和創作等身的著名翻譯家,這種尷尬的現狀和兒童文學在學界的地位有很大的關系。

早在1972年,霍姆斯(James S.Holmes)在《翻譯研究的名與實》一文中就提到了“翻譯社會學”(translation sociology)的概念。法國學者海伯倫(Johan Helborn)1999年發表于《歐洲社會學理論》(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Theory)的《走向翻譯社會學:作為文化世界系統的書籍翻譯》(Towards a Sociology of TranslationBook Translation as Cultural World-System)一文開啟了進入新世紀以來翻譯社會學轉向的先聲。2005年前后,隨著西方翻譯研究學界對翻譯社會學關注度的不斷提升,翻譯研究領域的權威期刊相繼發表和出版了翻譯社會學相關的論文與著作。《譯者》(The Translator)2005年出版了特刊《布迪厄與口筆譯社會學》(A Special Issue on Bourdieu and the Sociology of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約翰·本雅明公司(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將奧地利學者沃夫(Michaela Wolf)在2002—2005年發表的論文結集后以《建構翻譯社會學》(Constructing a Sociology of Translation)之名出版,成為翻譯社會學轉向以來的重要著作。20世紀80年代,文學理論領域對于主體性(subjectivity)和主體間性(inter-subjectivity)的激烈論辯逐漸引發了學界對于譯者主體性和翻譯主體間性的關注。穆雷、詩怡在2003年發表于《中國翻譯》的文章《翻譯主體的“發現”與研究——兼評中國翻譯家研究》一文討論了自80年代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以來,翻譯研究中的翻譯家研究逐步從對翻譯家“生平記敘、翻譯活動介紹、譯品賞析”向“文化思想、審美意識、人格修養以及其所譯對譯入語文化的意義”等相關問題進行研究的轉型(穆雷、詩怡,2003:12);陳大亮發表于《中國翻譯》2005年第2期的文章《翻譯研究:從主體性向主體間性轉向》一文,以翻譯研究的“作者中心論”“文本中心論”“譯者中心論”三種研究范式中相對應的主體性表現切入,詳盡闡述了翻譯主體性研究中二元對立的局限性和更具包納性的主體間性研究的展望。(陳大亮,2005:3—9)

中國晚清以降的兒童文學翻譯催生了“兒童”在中國被“發現”,也催生了中國現代意義上的兒童文學。在之后自五四運動以來的數次譯介高潮中,兒童文學翻譯也不斷給文學界的兒童文學創作觀注入新思維和新視角,本土兒童文學不斷地在兒童文學翻譯的浪潮中汲取養分,在21世紀以來形成空前的、蔚為壯觀的創作、出版和消費景象。兒童文學翻譯的門類由童話、小說、詩歌等傳統文學體裁的作品翻譯向日記體兒童故事、圖畫書、圖文匹配的繪本、游戲書等多體裁、多門類的翻譯不斷轉型,內容涵蓋兒童心理、認知能力和行為習慣培養、生活百科知識、歷史、地理、自然科學等學科知識以及其他和兒童生活相關的各個方面。引進圖書市場的多元化圖書產品滿足了信息化時代兒童文學的主要受眾——兒童讀者和他們的父母對于兒童文學作品的閱讀期待。在圖書出版市場中匯聚全世界優秀兒童文學作品、新人不斷涌現、翻譯作品體裁和風格方面更趨多元的語境下,本土兒童文學創作也呈現良好的發展勢頭。然而,兒童文學與兒童文學翻譯研究一直不溫不火。

國務院學位委員會1997年頒布的《授予博士、碩士學位和培養研究生的學科、專業目錄》中,兒童文學沒有獨立的學科地位;在設立兒童文學研究方向的寥寥數所高校中,除了北京師范大學于2005年在中國語言文學一級學科下自設兒童文學二級學科以外,兒童文學研究在其他設有相關碩士專業的高校只是中國現當代文學二級學科的一個研究方向。兒童文學在學科地位上的模棱兩可導致兒童文學人才培養的尷尬局面,兒童文學研究長期以來處于文學研究的邊緣地帶。雖然屬于明顯的交叉學科,兒童文學翻譯的狀況卻顯得更不樂觀,原因在于它既不是文學研究的主流,也不是翻譯研究關注的主要方向;從事兒童翻譯研究的學者要么主要研究文學、要么主要研究翻譯、要么研究文學翻譯,兒童翻譯研究只是他們研究方向中稍稍可以涉及和兼顧的一個方向而已。

筆者認為,對兒童翻譯研究的輕慢除了在學科性質上的模糊與學科地位上的薄弱以外,還有學界對兒童文學是“小兒科”的歧視和偏見有關。在翻譯家研究在國內已經蔚然成風、各個時期的知名翻譯家研究成果(包括博碩論文)不斷推陳出新的背景下,對任溶溶的翻譯研究顯得有些冷清,已有的期刊論文和碩士學位論文基本上是在探討任溶溶的某個譯本的翻譯特點以及翻譯思想,缺乏對其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翻譯活動的全方位的歷時考察。何伊麗(2009)的碩士學位論文《兒童文學翻譯家任溶溶——對當前“任溶溶研究”不足的補充》在“任溶溶研究”方面找到了一些新的突破點,沒有僅僅停留在對某一譯本的分析以及其生平概述上,對其翻譯和創作活動進行了梳理,并歸納總結了任溶溶的翻譯思想。但是該論文同樣沒有在理論上對任溶溶的翻譯與創作活動進行更深入的闡釋,這是目前任溶溶相關研究中的普遍問題。

西方翻譯學界自2005年前后出現的翻譯研究的社會學轉向以來,國內翻譯研究領域逐漸跟進,以社會學視角研究翻譯活動,在文學翻譯、翻譯實踐(口筆譯)等領域已經有大量研究成果產生,并不斷深化著描述性翻譯研究在中國翻譯研究領域的發展和演進。社會學研究視角為任溶溶研究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考察維度,對其翻譯作品經典化的生成和構建過程有助于從歷時的角度做更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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