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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圍城

黎明,焦土邊緣的寒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吹過灰石鎮高大的城墻。

然而,比寒風更讓人心頭發冷的,是地平線上那片緩緩涌來的,代表著死亡與毀滅的黑色潮水。

納塔的大軍,到了。

那不是散亂的匪幫,而是紀律嚴明的戰爭機器。

走在最前方的是五十名重甲步兵,他們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鐵甲之中,每一步都讓大地發出沉悶的轟鳴。

在他們身后,是超過三百名的長矛手和刀盾兵,他們組成的方陣整齊劃一,黑色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旗幟上燃燒的火山與黑色巨手的徽記,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而真正讓城墻上初次經歷戰陣的民兵們感到呼吸困難的,是軍隊后方那些猙獰的戰爭巨獸。

三座比城墻還要高出些許的攻城塔,如同移動的木制要塞,被數十名苦力推著,緩緩前進。

十余架投石車一字排開,巨大的拋臂蓄勢待發,仿佛隨時能將死亡拋上天空。而在軍陣中央,一架由巨木制成的、包裹著鐵皮的笨重攻城槌,正對著灰石鎮的主城門,像一頭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

軍容鼎盛,殺氣騰騰。這股純粹的軍事壓力,讓許多年輕民兵的臉色變得蒼白,握著武器的手心滲出了冷汗。

納塔騎在一匹高大的戰馬上,用望遠鏡冷冷地觀察著城墻上的動靜。他沒有立刻下令總攻,對于攻城戰,他有著足夠的耐心。

“投石車,試探拋射!”他下達了第一個命令,“用焦油石彈,給我燒了他們的屋頂!”

“嘎吱——轟!”

隨著指揮官的旗語,十余架投石車同時發動。巨大的石塊包裹著點燃的焦油,在空中劃出十幾道帶著黑煙的拋物線,呼嘯著砸向灰石鎮。

城墻上的士兵們下意識地蹲下身,躲避這來自天空的攻擊。

然而,預想中的熊熊大火并未燃起。

那些焦油石彈砸在城墻上,只是迸出一些火星,砸出了一個個坑洞,焦油的火焰在光滑的石面上燃燒了幾秒鐘,便因為無法附著而自行熄滅。

而那些越過城墻,砸在鎮內屋頂上的石彈,也同樣如此。吉斯大師特制的防火涂料,在此時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輪拋射,除了造成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物理損傷和巨大的聲勢外,效果微乎其微。

“保持靜默。”雷恩的聲音在城墻上傳開,沉穩而有力,“不要還擊,節省石彈和弩箭。弓箭手,自由射擊,目標是任何試圖靠近城墻一百五十步范圍內的敵方斥候。”

命令被迅速執行。

灰石鎮的投石機和床弩依舊隱藏在工事之后,沒有暴露火力點。

整個城鎮,如同一只收斂了所有氣息的蟄伏巨獸,用冰冷的眼神,靜靜地等待著敵人愚蠢地踏入它的攻擊范圍。

零星的箭矢從城墻上射出,每一箭都精準地釘在那些試圖抵近偵查的黃土鎮斥候腳前,或是直接將他們射下馬去。

這種精準而克制的反擊,反而讓城外的納塔感到了一絲不安。

圍城的第二天,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納塔的軍隊沒有繼續攻擊。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舉著白旗的使者,在一名小隊長的護送下,來到了吊橋前。

使者帶來了納塔的“勸降信”。

信被送到雷恩手中,他展開羊皮卷,上面的字跡充滿了傲慢與不屑。納塔在信中承諾,只要雷恩愿意立刻打開城門,放棄所有抵抗,并將灰石鎮所有的煉金技術圖紙、工匠名冊,尤其是那位神秘的煉金大師交出來,他可以保證所有平民的生命安全。至于雷恩本人,納塔“仁慈地”表示,會賜予他一個“符合貴族身份的、沒有痛苦的體面死法”。

指揮室內,諾奇和伊莉絲等人勃然大怒。

“欺人太甚!”諾奇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把我們當成什么了?”

雷恩卻笑了。

他將信紙遞給身邊的托林,說道:“托林,你們工坊里新造的那架‘風暴之牙’床弩,最遠射程是多少?”

托林自豪地回答:“大人,經過埃爾德大師的符文校準,它的精準射程能達到八百步!”

“很好。”雷恩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去后廚,挑一頭最肥的豬,宰了。

然后在豬身上寫上:‘贈予焦土邊緣的豬王納塔’。

用‘風暴之牙’,給我精準地射到他那個最華麗的指揮營帳前去!”

這個命令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隨即,他們明白了雷恩的意思,臉上都露出了憋不住的笑意。

片刻之后,城墻上響起一聲遠比普通床弩更為沉悶有力的巨響。

一頭被開膛破肚的肥豬,像一顆慘白的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驚人的弧線,越過大半個戰場,“噗”的一聲,精準地砸在了納塔的指揮營帳前,鮮血和內臟濺得到處都是。

黃土鎮的軍營先是一片死寂,隨即陷入了巨大的混亂和驚愕。

而灰石鎮的城墻上,所有士兵在看清了那“炮彈”是什么之后,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哄笑聲。

連日來因大軍壓境而緊張壓抑的士氣,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和釋放。

納塔沖出營帳,看到那頭寫滿了羞辱性標語的肥豬時,他的臉龐瞬間扭曲,氣得渾身發抖。

“雷恩·亞爾弗列得!我必將你碎尸萬段!”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

那名被派去的使者,在返回營地的途中,不動聲色地落在了隊伍的最后。在經過一段城墻時,他狀似無意地對一名正在站崗的守衛,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暗語:“黑火,將焚盡頑石。”

那名守衛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閃動了一下,低聲回應道:“頑石,靜待火種。”

他,正是納塔安插在灰石鎮最深的一顆棋子。

在過去的幾天里,他已經利用自己巡防的職務之便,大致摸清了灰石鎮的布防重點——兵力最雄厚、防御工事最堅固的地方,正是正對著敵軍大營的主城門。

當晚,一只信鴿從灰石鎮一個隱蔽的角落飛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帶著這份“至關重要”的情報,飛向了黃土鎮的軍營。

在對峙的這兩天里,灰石鎮的工坊也并未停歇。

埃爾德的實驗室里,第一批五十支“瘟疫箭矢”被制造了出來。

這種箭矢的箭頭是中空的,里面填充著由“定向枯萎病菌”和一種名為“偽月光石”的催化劑混合而成的粘稠液體。

“它不會殺死任何士兵,”埃爾德向雷恩解釋道,“但只要射中地面,箭頭內的病菌就會被激活,在幾分鐘內迅速污染周圍直徑三米范圍內的土地。泥土會變得如同沼澤般泥濘,金屬會被緩慢腐蝕。

我們可以用它來遲滯敵人的攻城塔和攻城槌。”

這又是灰石鎮一項詭異而實用的戰爭發明。

而另一邊,提坦在例行巡視城防時,無意中用望遠鏡看到了高高飄揚在納塔軍營中央的那面主旗——燃燒的火山背景上,一只漆黑的巨手。

“嗡”的一聲,提坦的腦袋如遭重擊,瞬間一片空白。

他臉色煞白,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幸好被身邊的護衛及時扶住。

“總管大人,您怎么了?”

提坦沒有回答,他的眼中充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那面旗幟,身體因極度的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

他認得那個徽記!那是他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的噩夢!

覆滅他的故鄉,屠殺他所有親人的那個神秘而恐怖的組織——“炎之手”,用的就是這個徽記!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納塔·朱紅,他不僅僅是朱紅伯爵的私生子,他與那個足以顛覆王國的恐怖組織,有著遠比所有人想象中更深層的聯系!這場戰爭的性質,在提坦眼中,瞬間改變了。

第三天拂曉,天還未亮。

納塔收到了信鴿帶回的情報。他看著那張詳細描繪了灰石鎮兵力部署的簡圖,臉上露出了殘忍而自信的笑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雷恩那個蠢貨把所有精銳都堆在了正門。他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的重甲步兵和攻城槌嗎?”他自語道,“他這是在用最堅硬的雞蛋,去撞我最鋒利的矛!”

他自認為已經完全掌握了灰石鎮的虛實。

“傳我命令!”納塔的聲音在黎明前的寂靜中響起,“全軍出擊!三座攻城塔,佯攻左右兩側城墻,牽制他們的兵力。所有投石車,集中火力,給我轟擊正門城樓!黑火部隊和重甲步兵,隨攻城槌,給我從正門,碾碎他們!”

總攻的號角,即將吹響。

而在灰石鎮的城墻上,雷恩同樣眺望著那片騷動起來的敵營,眼神深邃如夜空。

昨夜,他進行了一次月相占卜。

他知道鎮內有間諜。

而那名使者的到來,以及那頭被他當做信使射回去的豬,都是為了讓這名間諜,將一份他“希望”納塔看到的假情報,順理成章地送出去。

那份情報上標注的、重兵把守的正門,實際上只是一個巨大的誘餌。

而他真正的殺手锏,羅杰率領的暗影斥候和那些足以吞噬一切的陷阱,正靜靜地埋伏在納塔以為只是佯攻方向的、看似薄弱的西側山地。

一場圍繞著信息差和計謀的攻防大戰,即將以最慘烈的方式,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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