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晨光穿透薄霧,“記憶村”的木牌在酸角樹樁旁立起,胖子正踮腳給牌子上的烤羊圖案涂色,黑瞎子靠在一旁用銅鈴當錘子敲釘子:“我說胖爺,你這牌子怎么看都像烤肉攤招牌。”
“懂什么!”胖子退后兩步打量,“用美食換記憶,這叫跨界經營!”他忽然指著村口方向,那里有輛馬車緩緩駛來,車夫戴著斗笠,車廂掛著寫有“忘憂”的布簾。
解雨臣的銀線突然繃直:“車上有青銅鏡的氣息。”
馬車停在酸角樹下,斗笠車夫抬起頭,竟是許墨——那個曾自稱考古學家的鏡像族后裔。他掀開布簾,車廂里躺著個戴青銅面具的女人,面具縫隙滲出金粉,腰間掛著與玉飛燕相同的蛇形銀鏈。
“她中了鏡像族的‘記憶蟲’,”許墨摘下斗笠,露出后頸淡色的鈴蘭紋身,“只有你們能救她。”
黑瞎子的異瞳掃過女人面具,看見她腦海中翻涌的記憶碎片:民國戲臺上的水袖、老龍潭的祭井儀式、雨村地窖的青銅陣。“她是玉飛燕的鏡像體,”他皺眉,“鏡像族的記憶蟲正在啃食她的真實記憶。”
吳邪取出真實之鏡,鏡面卻蒙著黑霧:“她的記憶被謊言包裹著,”他望向許墨,“你知道些什么?”
許墨從懷中掏出本線裝書,封皮寫著《鏡淵拾遺》:“這是我在張家古樓找到的,里面記載著鏡像族的‘記憶共生’術——用鏡淵核心的能量復制記憶,創造出與真人別無二致的鏡像體。”他指向女人腰間的銀鏈,“這條鏈子連接著她的本體,現在本體被困在鏡淵殘片里,鏡像體正在消散。”
張起靈的刀光劃過銀鏈,刀身映出鏡像體的本源——玉飛燕正被鎖在長白山深處的鏡像空間,周圍堆滿了鏡像族的記憶陶罐。“需要有人進入鏡像空間救出本體,”他轉頭望向吳邪,“你的血能打開鏡像通道。”
羅大海突然舉手:“算我一個!胖爺我還沒去過鏡像空間呢!”他晃了晃掌心的青銅鈴鐺圖案,“說不定能找到鏡淵剩下的好酒!”
鏡像通道開啟時,酸角樹樁滲出金粉,形成螺旋階梯。吳邪握著真實之鏡走在最前,鏡中映出的不是前路,而是他幼年在吳山居的場景——爺爺正在給他講鏡像族的故事,陽光透過窗戶,一切都那么真實。
“別碰那些記憶!”解雨臣的銀線纏住吳邪手腕,“鏡像空間會用你最渴望的回憶困住你。”
階梯盡頭是座古戲臺,臺上的旦角正在唱《牡丹亭》,臺下觀眾全戴著青銅面具。黑瞎子的銅鈴突然響起熟悉的旋律,竟是解雨臣曾唱過的《游園驚夢》選段。“小花,這調兒...”
“是鏡像族偷了我的記憶!”解雨臣銀線飛出,纏住旦角的水袖,卻見旦角摘下面具,露出與他一模一樣的臉,“這是我的鏡像體,用我的記憶碎片捏出來的假貨!”
鏡像體突然開口,聲音混著解雨臣和鏡像族祭司的語調:“解家后人,來陪我唱完這出戲吧。”戲臺四周突然升起青銅鏡,每面鏡中都映著解雨臣不同的人生——有的在古墓中廝殺,有的在戲臺上風光,最刺眼的鏡中,他戴著影門祭司的面具,正在給吳邪下蠱。
“都是假的!”解雨臣銀線絞碎鏡像體,“我的記憶由我自己定義!”
真實之鏡突然爆發出強光,戲臺崩塌,露出底下的鏡像核心——玉飛燕被鎖在中央的青銅柱上,周圍堆滿了標著“吳邪”“張起靈”的記憶陶罐。羅大海的工兵鏟砸開陶罐,里面流出的不是記憶,而是鏡像族的金粉幼蟲。
“小心!這些蟲子會篡改記憶!”許墨甩動銀鏈纏住青銅柱,“快救玉飛燕!”
吳邪將真實之鏡按在柱上,鏡中映出玉飛燕的真實記憶:1942年野人山,她背著受傷的羅大海穿越霧瘴,后頸的鈴蘭紋是為了保護他而烙下。“原來她才是門軸雙子的守護者,”吳邪輕聲道,“鏡像族的謊言顛倒了一切。”
青銅柱轟然倒塌,玉飛燕蘇醒時,頸側的鈴蘭紋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道普通的疤痕。她摸向腰間的銀鏈,鏈身的蛇形紋變成了簡單的銀環:“謝謝你們,讓我記起自己是誰。”
返回雨村時,酸角樹樁旁的木牌不知何時被改成了“記憶當鋪”,胖子正跟許墨討價還價:“用兩瓶二鍋頭換你那段張家古樓的記憶,干不干?”
黑瞎子望著天上的流云,異瞳中再也看不見鏡淵的痕跡:“我說天真,以后咱們這當鋪,要不要立個規矩?”
“什么規矩?”吳邪擦著真實之鏡問。
“只收真實的記憶,”黑瞎子咧嘴一笑,“畢竟假話換不來烤羊,對吧?”
眾人笑起來,笑聲中,許墨翻看著《鏡淵拾遺》,突然指著某頁驚呼:“你們看這個!鏡像族的‘記憶之卵’還活著,就藏在……”
話未說完,酸角樹樁突然震動,樹下涌出金粉組成的箭頭,指向西北方的沙漠。張起靈握緊黑金古刀,刀身映出沙漠中若隱若現的古城,城門上刻著與鏡像族相同的鈴蘭紋。
“看來,”吳邪握緊真實之鏡,“我們的當鋪,該去沙漠里收點特殊的記憶了。”
羅大海Already扛起工兵鏟:“走!胖爺我正好想試試,在沙漠里烤羊是啥滋味!”
暮色中,一行人踏上新的旅程,雨村的炊煙漸漸消散在身后,而前方的沙漠里,新的記憶謎題正在等待著他們——那些被鏡像族深埋的真相,終將在真實的陽光下,露出本來的面目。
塔克拉瑪干的烈日將古城夯土墻曬得龜裂,黑瞎子的護目鏡映著城頭的鈴蘭紋浮雕,那些紋路竟在異瞳中流動,組成“記憶之卵,血祭方生”的警告。胖子的工兵鏟敲在城門上,發出空響,門縫里滲出的不是沙塵,是金粉與尸油的混合物。
“這味兒比胖爺的臭襪子還沖。”胖子捏著鼻子后退,腰間銀飾突然飛起,吸住門楣上的青銅甲蟲——蟲殼開合間,顯露出“1942年勘探隊”的隊徽。
張起靈的刀光劈開城門,門內甬道兩側的壁燈自動亮起,燈油竟是凝固的記憶金粉。解雨臣的銀線觸到墻面,磚縫里滲出的金粉在半空拼出玉飛燕的殘影:“記憶之卵在祭壇中央,用門軸之血孵化”。
吳邪握緊真實之鏡,鏡面卻映出自己穿著鏡像族族長服飾的畫面,冠冕上的蛇形紋與古城浮雕完全一致。“鏡像族族長的血脈,”他聲音發顫,“原來我……”
“別信鏡子!”黑瞎子的銅鈴砸向墻面浮雕,“天真你要是族長,胖爺我就是秦始皇的關門弟子!”鈴響處,浮雕突然翻轉,露出后面的戰國尸骸,尸骸手中握著卷帛書,開篇寫著:“門軸者,鏡淵之囚,非我族類”。
甬道盡頭的祭壇中央,懸浮著枚巨蛋,蛋殼由無數記憶碎片拼接而成,每片都映著吳邪不同年齡段的畫面。羅大海的掌心鈴鐺圖案與蛋身共鳴,祭壇四角的青銅柱突然噴出毒霧,霧中傳來鏡像族祭司的 chanting:“門軸歸位,記憶永生”。
“是‘記憶囚籠’陣!”解雨臣的銀線纏住吳邪,“這些霧氣會把人困在最痛苦的記憶里!”
吳邪眼前閃過1993年秦嶺神樹的綠光,那年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的鏡像體。黑瞎子的銅鈴在霧中炸響,卻引出更多記憶碎片——2005年青銅門前的雪,2015年雨村的酸角樹,每段記憶都被鏡像族篡改過,他在鏡中總是握著青銅匕首,刀尖對準張起靈。
“都是假的!”張起靈的刀光斬碎霧氣,刀刃卻在吳邪鏡像前停住,“你的記憶,由你自己決定。”
真實之鏡突然爆發出強光,鏡中吳邪的鏡像體化作金粉,露出底下的真實記憶:2003年杭州吳山居,他在祖父的藏書中第一次看到鏡像族的記載,陽光透過窗欞,在書頁上投下蝴蝶形狀的光斑。
祭壇震動,記憶之卵的蛋殼出現裂紋,里面傳出嬰兒的啼哭。許墨突然推開吳邪,銀鏈纏住卵身:“不能讓它孵化!里面是鏡像族的‘記憶吞噬者’!”
黑瞎子的異瞳看見卵內景象——所謂嬰兒不過是團金粉凝聚的能量體,正貪婪地吸收著所有人的記憶碎片。他抄起青銅匜砸向祭壇,卻發現匜身的藤蔓紋路已長成參天大樹,根系纏繞著記憶之卵。
“用真實之鏡照它!”胖子舉起工兵鏟反射陽光,“胖爺就不信邪了!”
吳邪將鏡子對準卵身,鏡面映出的不是金粉嬰兒,而是1937年的吳老狗,他正將童女的記憶注入鏡淵核心,旁邊站著的祭司摘下斗笠,面容與吳邪如出一轍。“原來鏡像族族長從未死去,”吳邪喃喃道,“他的記憶寄生在解家血脈里,等待重生。”
張起靈的刀光斬斷最后一根根系,記憶之卵轟然炸裂,金粉中飛出無數螢火蟲,每只都銜著被篡改的記憶碎片。解雨臣的銀線接住其中一只,碎片映著他在鏡淵核心的場景,卻多了個從未見過的白衣女子——她將銀線纏上他手腕,輕聲說:“活下去,替我看看真實的世界。”
“這是……”解雨臣瞳孔驟縮,“我母親?”
沙漠突然刮起龍卷風,卷走所有金粉螢火蟲。當風沙停歇,祭壇中央只剩下枚普通的青銅蛋,蛋殼上刻著“謊言已破,記憶新生”。吳邪摸向蛋身,觸感溫熱,竟與真實之鏡產生共鳴。
“天真,”張起靈指向古城外,那里不知何時出現支商隊,駱駝商隊的旗幟上繡著鈴蘭紋,“他們來了。”
商隊首領摘下兜帽,竟是消失已久的解連環,他手中握著鏡像族的權杖,杖頭嵌著枚跳動的記憶核:“大侄子,恭喜你通過了鏡像族的終極考驗。”他望向吳邪手中的青銅蛋,“這是鏡淵的新生,也是解家的新生。”
黑瞎子的銅鈴突然發出喪鐘般的轟鳴,異瞳中看見解連環身后的商隊成員——全是鏡像族的祭司,他們的瞳孔是旋轉的星圖,手中捧著的,是吳邪、張起靈、解雨臣的鏡像體。
“好戲才剛開始,”解連環輕笑,“現在,該決定誰才是真實的了。”
吳邪握緊真實之鏡,鏡中映出兩行腳印——他與張起靈的腳印深深陷入沙中,而解連環的腳印浮在表面,宛如鏡像。“你不是真正的解連環,”他抬頭,“你是鏡像族的記憶投影。”
投影解連環聳肩消失,商隊化作金粉隨風而散。許墨撿起地上的權杖碎片,里面掉出張紙條,是吳三省的字跡:“大侄子,鏡淵已滅,但記憶永存——去敦煌,那里有能封存記憶的壁畫”。
返回雨村時,酸角樹樁旁的“記憶當鋪”木牌被風沙磨去半邊,露出底下的“真相”二字。胖子將青銅蛋擺在柜臺上,它突然裂開條縫,蹦出只金粉雀兒,嘴里銜著片記憶碎片,那是1942年野人山的真實畫面,羅大海背著我穿越霧瘴,臉上帶著傻笑,陽光穿過樹梢,在他臉上投下光斑。
“原來這才是真的。”羅大海摸著碎片笑了,“老陳,明天咱們去敦煌,胖爺我要在壁畫里烤羊!”
黑瞎子望著天上的金粉雀兒,異瞳中終于只剩下真實的星空:“我說天真,這當鋪什么時候開業?老子第一個當記憶,換只烤全羊。”
吳邪笑了,將真實之鏡擺在柜臺最顯眼的位置:“隨時開業。不過規矩是,只收真實,只換真心。”
張起靈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的沙漠,手中的黑金古刀突然輕顫。
鏡像族的余孽不會輕易消失,但至少現在,他們擁有了守護真實記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