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圓潤透亮的丹丸飛到張十五眼前。

風凡瑤催促道：

“十五道友，趁這藥性最為強盛，盡快服用。”

張十五點頭，隨即朝虛影行禮：

“前輩，我先服丹破境，明日午時必來陪前輩解悶。”

說完，他引動體內靈氣接觸丹丸。

極其舒暢清涼的感覺不斷傳來，張十五腦中的驚蟄圖漸漸多了一只黃鶯的影子。

這黃鶯正站在桃樹上。

鳥身金黃，雙翅披著翠綠，眼睛周圍有一圈黑色的絨毛。

虛影漸漸凝實。

張十五的意識也開始飄離。

嗒嗒！

沒一會，張十五與風凡瑤倒在地上，兩個人的意識雙雙遠離現世。

虛影見了。

不知道該說什么。

雖然自己是鬼魂的狀態，但這小后賢怎么對自己那么沒有防備心？

剛見面時，這小后賢可不是這樣子.......他長嘆一口氣。

看來.....有四輿山海圖在，令他有些懈怠了......這可不行.....

入我墨門，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不然沒辦法活下去.....

嗖！

嗖！

嗖！

這時，四道黑影跟著黑色石頭，一路竄到露天洞窟中。

當他們看見虛影時，頓住了：

“老門長，你怎么....誰敢的？我要殺了他！！！”

“誰干的？是誰殺了老門長！！”

“我要給老門長報仇！！”

四人哭泣著質問，周身散出白霧來，顯然都是午時修士。

虛影看這四人模樣，有些嫌棄：

“就你們還能給我報仇？”

“老大不小了還哭，別來惡心我！還有，怎么一個個都跟乞丐似的，我墨門中人不是最善琴棋書畫嗎？”

“風骨呢？雅態呢？”

哭泣的四人被問住。

確實當了乞丐的男人撓頭，他從破碗中取出一黑一白兩顆棋子，舉起示意自己還留著。

另外三人則各自拿出斷筆、殘頁、琴角。

“.......”

“誰干的！！！”這次輪到虛影質問。

四人繼續哭泣，聲淚俱下的指控這些年自己的遭遇，一路被追殺，根本沒辦法保護好手中的信物。

直到這幾年中州皇庭內斗，才得以喘息。

虛影越聽越不爽。

但自己時間快到了，得先吩咐下去。

隨即他指向意識飄離的張十五：

“我找到一個好苗子，準備由他來繼承墨門門長之位，棋長老，你看如何？”

“苗子？”端著破碗的乞丐看向張十五。

“門長親自挑選，我自然沒有意見，但是他血脈夠嗎？”

“若是不夠強，少門長可是很容易死的，我們都死了十七個少門長了。”

“他足夠強，雖然取巧，但晨時便可逆伐午時大妖，不過血脈........”虛影有些遲疑。

他確實不清楚張十五的血脈年份。

這時，持著斷筆的書生揮筆，筆豪中飄出一粒歲碩，他提議道：

“老門長，為了他的安全，我們還是測一測為妙。”

虛影點頭。

隨后歲碩緩緩飄向張十五。

接觸瞬間。

金光驟然生起，一息便將這露天洞窟籠罩，且仍未停歇，就要沖出洞窟中。

攥著殘頁的仕女暗道不好。

她一把從書生手中搶過斷筆，在自己的殘頁上迅速寫下“暗”字。

下一刻，原本猛烈的金光好似氣泡一般，被瞬間戳破。

洞窟急速暗了下來。

仕女回過神，發現老門長與其他三人已經悉數跪下，反應過來，她也朝張十五跪去。

眾人跪了許久。

舉著破碗的乞丐打破了沉寂，他指著張十五驚呼：

“他.....他是域外魔？！”

“屁的域外魔！”握著琴角的鐵匠大罵：

“你被中州那幫家伙打傻了？這叫仙人！”

虛影也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十五。

久久不能平靜。

但感覺到自己時間將近，他連忙朝四人吩咐：

“時間要到了，你們切記，給我護好這仙人，與那小后賢，但別煩他們，一切都聽他們倆的。”

“他們倆？他們倆都是少門長嗎？”

“是。”虛影看了一眼風凡瑤，朝眾人說道：

“她是風家后人，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虛影化光散去，只留下四人面面相覷。

......

......

浠瀝瀝——

微雨，青草河岸。

手指微動。

張十五緩緩睜眼，發現自己依舊在一棵柳樹下醒來。

起身，環顧四周。

水獺依舊在河中游著，不時傳來令人舒心的叫喊，頭上有一只鴻雁飛過，身旁的青草芳香十分沁人心脾。

河對岸的桃林中，開始傳來黃鶯啼鳴。

依舊是令人放松的景致。

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張十五就靜靜坐在岸邊，閉眼聽著黃鶯的啼鳴。

這時，風凡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十五道友，別.....別回頭。”

“怎么了......恩，好的。”

上次破境幻境的記憶涌來，張十五記起風凡瑤當時的窘境，隨后岔開話題問道：

“我們魂魄綁定，可以解除嗎？”

“這.....”不知為何，風凡瑤突然感覺一陣失落。

她小聲嘀咕道：

“我.....我不知道.....如果我父親在世的話.....應該知曉，這丹是他留給我的.....”

“說是.....是為了我婚......”

風凡瑤到嘴邊的話咽下去。

她心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對，為何張十五要跟自己解除綁定？

不過很快就自行否認。

畢竟張十五是仙人，有五千年血脈，已經答應了幫自己報仇，且他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再魂魄綁定什么的，確實有些過分。

但這想法又被風凡瑤自己否定。

以她對張十五的了解來看，張十五這是在岔開話題緩解尷尬。

想著，她無所謂的回答道：

“不行，解除不了。”

“好的吧.....那先不管這事.....”張十五也無所謂。

對于魂魄綁定，他還真不怎么在乎了。

原本在去賭藥閣時他還想解除，但經過賭藥閣一行，他發現自己確實需要，一個對視一眼便能知曉自己目的的人。

默契，這在關鍵時刻極其有用。

甚至比血脈法還管用。

就這樣，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河對岸。

桃林中黃鶯的啼鳴漸漸多了起來，聲音開始如蜂群過境一般吵鬧，令張十五有些煩悶。

等等，我怎么回事？

張十五發覺自己好像有些不對勁。

身處其他破境幻境中時，更吵的“鴻雁來”都不會令自己煩悶，為什么這次會感覺到？

然而沒等他繼續想下去。

咔擦！

畫面破碎。

數不盡的霞光朝張十五涌來，清涼舒暢的感覺不斷傳來。

他腦中的驚蟄圖，已然多出了一只站在桃樹上的黃鶯，十分討喜。

破境成功。

修為已達晨時五侯。

然而，等張十五在睜眼，看到的卻不是露天洞窟。

而是黑巖城。

而是正被大火肆虐，被黑壓壓獸匪入侵的黑巖城！

但城中貌似只有張十五一人。

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