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龍鎖魂陣
書名: 黃泉鬼契作者名: 廢虎本章字數: 3452字更新時間: 2025-04-10 21:09:58
九龍井井底的幽冥水像沸騰的鐵漿,陳三更的血滴入泉眼的瞬間,水面炸開七道水柱,分別對應北斗七星方位。他握緊秘典,青銅封面映出自己扭曲的臉——右肩胎記已化作完整的龍鱗紋,從鎖骨蔓延至心口,每片鱗甲下都流動著金光,與泉眼深處的青銅棺群產生共振。
“鎮河人血祭北斗,開!”陳三更將七枚棺材釘拍入泉眼周圍的石龍口中,釘身刻著的生辰八字與他右肩胎記一一對應。最中央的“天樞星”釘入時,井底傳來石破天驚的牛吼,正是鎮河鐵牛的魂鳴——馬老黑留下的碎塊在柳七娘手中發燙,正與井底殘魂呼應。
井壁上的九龍浮雕突然活了過來,龍爪抓住青銅棺群,將其往泉眼中心拖去。陳三更看見棺中尸首右手小指皆殘缺,與他一模一樣——原來每代鎮河人死后,都會被封入青銅棺,化作泉眼的陣眼,直到下一任血祭喚醒。
“小崽子,你以為毀了百鬼朝圣圖就能贏?”七門長老的聲音從井口傳來,伴隨著人皮燈籠的青光,“七煞陣早就在你師傅的棺木里種下了!”
陳三更心口劇震,想起師傅棺內的黃布——原來“血契碑”早已被七門動了手腳!泉眼突然逆向旋轉,幽冥水化作黑蛇撲向他,蛇信里夾著無數黃紙,每張都寫著“陳三更”的生辰八字,正是百鬼朝圣圖的殘片。
“娘!”陳三更本能地喊出,右手北斗紋突然爆發出強光,將黑蛇震碎。秘典自動翻開,露出最后一頁的“鎖龍十二式”,圖中鎮河人以身為繩,捆住黃泉龍脈。他咬牙扯下腰間紅繩,將自己綁在泉眼中央的鐵柱上,繩結正是魯班術中的“死結”——有去無回。
井上,柳七娘帶著白小碗沖進龍王廟,廟前的枯井此刻泛著金光,正是九龍井的地表投影。她掏出鐵牛碎塊,按在斷手神像的傷口處,碎塊迅速膨脹,化作半只鐵牛虛影,牛眼盯著井底的陳三更:“丫頭,用你的紙人引開守井陰兵!”
白小碗點頭,懷中紙人突然長出翅膀,振翅飛向廟頂。她摸出《靈官譜》殘頁——這是她從未用過的禁術,指尖血滴在紙人眉心,紙人瞬間化作金甲力士,手中紙刀砍向井邊浮現的陰兵。陰兵手持銹槍,甲胄上刻著“七煞”紋,正是七門用陰兵借道術操控的死士。
“柳姨,井壁的鎮河符在崩裂!”白小碗看見九龍浮雕上的符文正在剝落,每剝落一片,井底的陳三更就噴出一口血。柳七娘咬牙,撕開左袖,露出臂上的鎮河符——那是二十年前老鎮河人用自己的血為她刻的,“用我的血,補符文!”
她的血滴在九龍嘴上,石龍突然活過來,龍爪抓住即將崩塌的井壁。白小碗趁機掏出從童男棺木里找到的槐樹葉,沾著柳七娘的血,貼在每道鎮河符上——槐樹本是黃泉入口的鎮守木,此刻成了最后的防線。
井底,陳三更感覺鐵索在灼燒,幽冥水已漫過胸口,卻聽見黃河水在頭頂咆哮。秘典的金光穿透水面,映出河面景象:七門長老站在青銅棺船上,手中骨刀挑起童男童女的人皮,人皮突然活過來,化作黃皮子和水猴子的混合體,撲向龍王廟方向。
“不好!他們要毀地表陣眼!”陳三更勉力抬頭,看見白小碗的紙人正在與水猴子群纏斗,柳七娘的鐵牛虛影即將破碎。他狠下心,咬破舌尖在秘典上畫下“斷龍符”,自己的龍鱗紋突然剝落三片,化作三道金光射向井上。
金光擊中童男童女人皮,露出底下藏著的青銅鏡——正是老周頭腰間那面,鏡光掃過七門長老,竟照出他們腳下踩著的尸堆,每具尸首頸間都掛著鎮河玉牌,正是二十年前被滅門的鎮河人。
“原來你們早就開始收集鎮河人血脈!”陳三更怒吼,幽冥水突然灌入口鼻,卻在此時,他聽見馬老黑的聲音在水下回蕩:“小子,還記得老子背的鎮邪符嗎?那是老鎮河人用鐵牛血刻的,現在該還給你了!”
一團綠光從河底升起,陳三更看見馬老黑的魂體背著鎮邪符,符上的尸蟲竟組成了完整的鐵牛圖案。綠光融入他的龍鱗紋,原本剝落的鱗片重新生長,泉眼中央的鐵柱突然浮現出魯班尺刻度——正是鎮河人用來量黃泉龍脈的神器。
“用魯班尺量七竅!”馬老黑的魂體消散前大喊,“七門長老的骨刀是用鎮河人腿骨磨的,量準了,能封他們的陰契!”
陳三更頓悟,強忍劇痛從秘典中取出魯班尺虛影,往井口的七門長老方向量去。尺身掃過之處,長老們耳后的“七”字符紛紛爆裂,手中骨刀“當啷”落地,露出刀疤里刻著的鎮河人生辰八字——正是陳三更師傅的。
“不可能!你怎么會有魯班尺?”長老們驚惶后退,青銅棺船突然解體,露出船底刻著的百鬼朝圣圖,圖上的千張人皮正在燃燒,因為陳三更的血早已將它們的生辰八字抹除。
井上,柳七娘趁機將最后一塊鐵牛碎塊按入神像斷手,石龍突然發出龍吟,井壁鎮河符全部亮起。白小碗的紙人抓住童男童女的殘魂,塞進灶膛的紅紙包里——那里有灶王爺的剪紙,能保魂不散。
“三更,拉鐵索!”柳七娘大喊,指向井底的北斗鐵柱。陳三更這才發現,鐵柱上的北斗紋與他掌心的完全重合,鐵索另一端連著黃河龍脈。他咬牙扣住鎖扣,龍鱗紋爆發出強光,鐵索驟然繃緊,將幽冥水倒灌的趨勢生生逆轉。
泉眼深處傳來萬鬼哭嚎,陳三更看見無數黃紙從幽冥水中升起,正是被毀掉的百鬼朝圣圖殘片。他趁機用魯班尺量了量自己的七竅,鏡光閃過,右肩胎記突然化作真龍虛影,龍嘴咬住泉眼,將幽冥水重新壓回黃泉。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井壁時,幽冥水退去,陳三更癱倒在青銅棺群中,發現每具棺木上的鎮河符都亮了起來,與他的龍鱗紋形成共鳴。秘典不知何時合上,封面的北斗七星中央,多了個小小的棺木圖案——正是他釘在林家村老槐樹上的那具童男棺。
井上,白小碗哭著爬進井,扶起陳三更,發現他右手已完全變形,掌心的北斗紋深深刻進骨血,而右肩的龍鱗紋在陽光下泛著金鱗,像是剛從黃河里撈出來的。柳七娘站在井口,人皮燈籠已經熄滅,露出她蒼白的臉,耳后貼著的鎮河符,與陳三更的胎記一模一樣。
“娘,”陳三更輕聲說,“二十年前,是你把我放進棺材鋪的吧?”
柳七娘點頭,淚水滑落:“那年黃河斷流,七門要滅鎮河一脈,你爹用最后力氣釘死了十七具青銅棺,卻留了你的棺沒釘——他說,鎮河人不該絕后,哪怕要在黃泉里走一遭。”
她摸出半塊玉牌,與陳三更的合在一起,中央的龍形圖案突然活了,龍尾指向黃河下游:“七門的長老雖退,但百鬼朝圣圖還有殘片,他們下一站會去……”
“去陰行七門的老巢,對嗎?”陳三更掙扎著起身,望向井口的天空,“第一卷的劫數,黃仙、畫皮匠、水猴子,都過了,接下來……”他摸了摸掌心的北斗紋,“該去會會七門真正的老東西,還有……”他看向白小碗懷里的紙人,紙人此刻正在微笑,“還有,把秀秀和童男的魂,從黃泉里撈回來。”
白小碗突然指著陳三更的右手:“三更哥,你的手指……長回來了!”
陳三更驚訝地發現,原本萎縮消失的右手小指,此刻竟重新長出,只是指尖泛著青黑,像是沾了黃泉的氣息。柳七娘苦笑道:“鎮河人血脈蘇醒,代價是陰陽調和,你的手指是用黃泉的氣長回來的,從此……”她看向黃河,“從此你半只腳在陽間,半只腳在黃泉,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三人爬出井口時,棺材鋪已一片狼藉,卻在灶臺里發現了完好無損的紅紙包,每個生辰八字上都多了道小龍紋——正是陳三更龍鱗紋的投影。白小碗的紙人突然跳上窗臺,指著黃河方向:“看!童男童女的紙轎在漂!”
遠處河面上,一頂紙轎順流而下,轎簾上繡著新的鎮河符,正是柳七娘用最后力氣扎的。陳三更知道,這是送秀秀和童男魂歸黃泉的路,也是鎮河人替他們立的新陰契——不再是祭品,而是鎮守黃泉的小仙。
“該回林家村了。”陳三更撿起地上的魯班尺,尺身突然映出老槐樹的影像,樹上的北斗釘還在,卻多了七朵槐花,每朵花都托著個小小的魂火,“馬大叔的魂,還有老周頭他們,都被鎮河符收了,等我們修好龍王廟,就能送他們往生。”
柳七娘點頭,從懷里掏出個小瓶,里面裝著黃河水:“這是幽冥水的殘液,以后對付七門的人,用得著。”她看向陳三更,目光復雜,“三更,接下來的路更難,七門的長老雖然退了,但他們背后的降頭師……”
“娘,別說了。”陳三更握住母親的手,龍鱗紋與她臂上的鎮河符共鳴,“鎮河人一脈相傳,就是為了這一刻。第一卷的劫數,我已過了三劫,還有四劫,不管是畫皮匠、水猴子,還是七門的降頭師,我都要一一破局。”
白小碗突然指著陳三更的肩膀:“三更哥,你的龍鱗紋……在動!”
陳三更低頭,只見龍鱗紋正順著手臂游走,最終停在右手掌心,化作一個小小的棺木圖案——正是他在第一章釘下的北斗棺。他突然明白,這是鎮河人血脈的印記,每破一劫,就會多一道鎮守的符,直到集齊七道,就能重鑄鐵牛,鎖死黃泉。
夕陽給黃河鍍上金邊,三人踏上回林家村的路,牛車轅上的鐵牛碎塊發出清越的鳴響,驚飛了蘆葦叢里棲息的夜鷺。陳三更知道,第一卷的故事才剛剛過半,接下來的劫數會更兇險,但他不再是那個只懂釘棺材的學徒,而是真正的鎮河人——用血為墨,以骨為筆,在黃泉與人間的交界處,寫下屬于自己的生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