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飛,可能對于現在的你來說,我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會滿腹疑惑。但也耐心的聽下去,不要問。
我記得那時候是唐朝玄宗時期,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安史之亂。那時的我才七歲。七歲的時候我和父母就離開了家逃難去了,半路走散了。那個時代,親生兒子也顧不上了,反正都是要死的。
經歷過最絕望的時候,看著別人吃個餅,胃都會絞痛,太餓了,可能你不能體會這種絕望。
有天晚上,旁邊的那個一直以來和我們一起的難民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一只雞。在那個時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弄到吃的,你就能多活一天,已經沒人計較什么道德,什么法律了。
那只雞引誘了無數人,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搶那只雞。因為那個男人是我們隊伍里最強壯的,加上他每天都有東西吃,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當時我已經餓了三天了,更不用說上去搶了。那時候又誰會和你分享。我只有默默忍受著那只雞的誘惑。可能當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居然想到了一個在現在想來依然羞愧的想法。
如果這些人死了,吃的就都是我的了。
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似乎充斥著整個身體。身體居然在這種想法中感覺滿足。似乎從來沒有饑餓過。饑餓帶來的寒冷也在一瞬間消散了。
從來沒有感覺那么好過。
正在享受著這難得的舒適感。突然感覺全身被一股力量壓制著,舒適感在慢慢消退。我拼盡力氣想反抗這股力量,我從不知道我還可以有如此大的氣力。
但似乎我越反抗,那股力量越強。
最終,我還是放棄了掙扎。全身一松,饑餓感,寒冷,各種感覺在剎那間沖擊著我的絕望。
但最絕望的,是在睜開眼睛之后。
當我睜開眼睛,世界真的安靜了。
剛剛還在嚼著雞的男人,此時已然面色發青,經歷過太多的死亡了,已經明白了那男人的情況。但這并不是最絕望的。當我艱難的轉頭環顧著剛還在覬覦著那只雞的其他人時。發現他們已經和那男人一樣了。
死了?雖然在戰爭時期見識過無數的死亡。但我從來沒經歷過十幾個人同時悄無聲息的死去,沒有征兆,沒有痕跡。以我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看出他們的死因。我只覺得死亡第一次離我這么近,但這都是之后的想法,在吃完那人還未吃完的雞后。
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死人并不能對食欲造成任何影響。
在真正的吃飽了之后,我依舊躺在原來的地方準備睡覺。反正哪兒都一樣,都有死人。
但吃飽之后,總感覺那種力量還在壓抑著我。翻來覆去,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我。這種感覺越來越重,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想去逃避,我感覺是我殺了這些人,而有人會來找我算這筆賬。我只有逃避,不顧一切的沖出我們待的破房子,已經很累了,但是那個感覺依舊沒有飄散。
這才是真正的崩潰。
“你是誰?出來?跟著我干嘛?”我的聲音讓我的恐懼暴露無疑。
過了好久,我實在沒力氣了,身體一軟,向黑夜中倒去。昏沉之中感覺有人把我抱了起來。卻再也無力睜開眼去看看到底是誰。
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一堆草鋪的簡易床上。我艱難的爬起來,雖然依然很累,但卻不似以前的虛弱。我環顧四周,發覺我還是在昨晚的那個破屋里,只是沒有了尸體,但那吃剩下的雞骨頭還在提醒著我,這一切都是真的。一股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
還在恐懼之中的我,根本沒注意一個男人已經站在了我身后。
“昨天那些人是你殺的,跟著你的人是我,也沒人會找你追究那些人的死。”男人的出現嚇得我跌坐在雞骨頭旁邊,這男人好想知曉我想的每一個疑惑。
“你胡說,我這樣子能殺人嗎?你有證據嗎?”我幾乎以自己都不會信的語氣反駁,但是,昨晚只有我一個人,誰能相信不是我干的呢?
“你覺得這個距離我能殺了你嗎?”那男人面無表情的問。語氣似乎很反感我的反駁。
“你,你,你要干嘛?”我用手撐著向后挪去,意識里覺得離那個男人越遠越好。
突然,昨晚的壓抑感覺猛然襲來,幾乎沒有任何準備,漸漸的,我眼前模糊一片,已經不能呼吸了,四肢連動都不能動一下。像來時一樣,那感覺猛然褪去了。“你,你,是你殺了他們,昨晚你也在。”我毫不猶豫的朝他喊著。
“你知道什么最可怕嗎?欲望,他們就是被你的欲望殺死的。”那男人眼神一凜。“你有能力,但你不知道如何去控制,今天開始,你跟著我。”
從那以后,我便被強迫著跟在那男人身后,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卻從來沒有餓過肚子了。漸漸的,我也放下了我的戒備。
在跟著他的第二年,他便結婚了。同年,便有了他的孩子。孩子出生之后,他從未回過家,只是偶爾讓我回去看看。而他的妻子,卻毫不抱怨。每次去,我都看著那孩子一點一點長大。
不知不覺,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四年了。
四年來,我和他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無一例外的是見過的人都對他很尊重。但每次他都失望的離開。我開始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從來不讓我參與他們的談話。我一直不太清楚為何那些人的熱情不能讓這個男人開心起來。
他平時也不會和我說話,但是總能知道我的需求,知道我想吃什么,我想干什么,似乎都不能瞞過他。漸漸的,我幾乎是依賴著他生活,因為潛意識里告訴我,這個男人很厲害。漸漸的也不再害怕,反而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很不好意思,但卻不能做出任何回報。
這四年他讓我明白了很多事。
包括原來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