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市的冬天，凜冽如刀，帶著北國特有的嚴酷。寒風在校園肆虐，刮過臉頰時，帶著刺骨的干冷。棵棵楊樹只剩下光禿禿枝椏，如同倔強不屈的筋骨，沉默地伸向鉛灰色的天幕。空氣仿佛被凍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噴吐出一團白茫茫的霧氣，瞬間又被寒風撕扯得粉碎。學生們裹緊了厚重的棉衣，帽子拉得低低的，圍巾幾乎掩住了口鼻，縮著脖子，步履匆匆地穿行在路上，只想快點躲進任何一處溫暖的室內。

在這種呵氣成霜的天氣里，校門外那個冒著騰騰白色熱氣的冰糖葫蘆攤子，就成了寒風中一道最誘人的風景線。紅得透亮的山楂、飽滿圓潤的葡萄、小巧玲瓏如紅寶石的小柿子，被晶瑩剔透的冰糖殼子緊緊包裹著，一串串斜插在稻草扎成的靶子上。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它們像一串串被點燃的小火苗，散發出甜蜜中裹挾著微酸的強烈誘惑。下午放學時分，學生們蜂擁而出，那小攤前總是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呵出的白氣、糖稀蒸騰的甜香、以及少年人喧鬧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氤氳出一片短暫卻生機勃勃的熱鬧。

這天下午最后一節是自習課，楊旭早早做完了習題，收拾好書包，出了教室，恰好看到展虹和姜波的身影。她們裹著厚厚的圍巾，幾乎把半張臉都埋了進去，縮著脖子，像兩只在寒風中瑟縮的小鳥，并肩走著。當她們經過那個被圍得水泄不通、散發著甜蜜熱氣的糖葫蘆攤時，展虹的腳步似乎不易察覺地放慢了一瞬，目光在那亮晶紅艷的果子堆上停留了片刻。雖然隔著一段距離，楊旭卻仿佛能捕捉到她微微抿了抿嘴唇，喉間似乎輕輕吞咽了一下，隨即又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輕輕拉了拉還在好奇張望的姜波的袖子，兩人再次縮緊肩膀，加快腳步，匆匆往宿舍方向去了。

楊旭心里微微一動，想起了展虹怕冷，手腳總是冰涼，也想起了她似乎對甜食有著一種又愛又怕的小糾結。自從上次紅糖水事件之后，他發現自己好像對她這些細微的神情變化，有了某種近乎本能的直覺。

吃過晚飯，楊旭擠到攤位前，提高聲音問：“老板，有夾心的嗎？要溫乎點的！”呼出的白氣瞬間消散在冰冷的空氣里。

“有有有！小伙子識貨！”老板熱情地搓著手，指向旁邊一個蓋著厚棉被的保溫箱，“喏，糯米夾心的，剛出鍋沒多久，里面糯米還熱乎著呢！還有這小番茄的，今早新串的，保你吃了這次想下次！”

楊旭湊近仔細看了看。那糯米夾心的，去了核的山楂里塞著飽滿雪白、軟糯溫熱的糯米團子，裹著亮晶晶的糖衣；小番茄的則像一顆顆剔透的紅瑪瑙，晶瑩的糖殼下透著飽滿的汁液。他選了一串糯米夾心的，又選了一串小番茄的。特意叮囑道：“老板，這兩串，糖稍微裹薄一點點，但要脆。”

“沒問題！懂行！保管又薄又脆！”老板麻利地給他做好，裝進一個厚實的牛皮紙袋里。

楊旭接過帶著涼意的紙袋，沒有立刻走開。他走到校門旁一處稍微背風的墻角，把紙袋小心地解開一點口，然后整個揣進了自己棉服的里懷口袋，才回轉宿舍。

每天放學，展虹吃完了飯都去打開水，宿舍樓一左半邊是女生，右半邊是男生，開水房就處在中間位置。楊旭剛走到宿舍樓下開水房附近，就看到展虹和姜波一人拎著一個暖水瓶，正從水汽氤氳的開水房里走出來。

“楊旭？”展虹看到他杵在寒風里，有些意外地停下腳步，姜波也好奇地看過來。

“給。”楊旭沒多說什么，臉上帶著一絲被凍出來的明顯紅暈和僵硬感，從懷里掏出那個被他的體溫捂得溫熱的紙袋，塞到展虹空著的那只手里。他的手背凍得有些發紅發僵，觸碰到展虹溫熱的手指時，那份冰涼讓她心頭一顫。

展虹疑惑地打開紙袋，看到里面靜靜躺著的兩串糖葫蘆——一串是飽滿誘人的糯米夾心，一串是玲瓏剔透的小番茄——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著，聲音帶著難以置信：“這是…？”

“哇塞！糯米夾心的！還有小番茄的！”姜波立刻湊了過來，驚喜地叫出聲，眼睛都亮了，“楊旭，你剛從外面攤上買的？還真有心，怕展虹涼著，放懷里捂著！”

楊旭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指，解釋道：“看你路過那攤子，好像挺想吃的，這種夾心的沒那么涼牙，糯米的里面是溫的，小番茄的汁水多，不是特別甜膩，我就買了兩串。”

寒風打著旋兒從他們身邊掠過，吹亂了展虹額前的劉海。她捧著那個溫熱的紙袋，如同捧著一個小小的暖爐。看著里面如同藝術品般亮晶晶、紅艷艷的糖葫蘆，再抬眼看向楊旭，他凍得耳朵尖和鼻頭都通紅，眼鏡上迷漫著一層霧，眼睛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純粹的期待。一股暖流瞬間從心口炸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驅散了所有的寒意。這哪里是糖葫蘆？這分明是少年滾燙的心意，穿越寒風，捂在胸口送到她面前。

“楊旭…”展虹的聲音有些發軟，帶著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甜糯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眼眶微微發熱。她努力想壓下那份洶涌的情緒，嘴角卻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像兩彎初升的新月，瞬間點亮了被寒風吹得有些蒼白的臉龐，“你…你干嘛這么麻煩…”明明是嗔怪的話，說出來卻像裹了蜜糖，透著無法掩飾的歡喜和心疼。

“不麻煩。”楊旭看到她驟然亮起的眼眸和那甜美的笑容，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心里也暖洋洋的，“快回宿舍吧，外面冷，風大。”他催促著。

展虹把手里的暖水瓶遞給姜波，小心翼翼地從紙袋里拿出那串糯米夾心的冰糖葫蘆，遞到楊旭面前，眼睛里仿佛落入了細碎的星光，亮晶晶的，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給！一路捂著它的‘大功臣’，必須先吃第一口！”

楊旭看著遞到嘴邊的糖葫蘆和她亮晶晶的眼睛，這次沒有推辭。他笑著接過來，小心地咬下一顆。溫熱的糯米團子軟糯香甜，恰到好處地中和了山楂的微酸，外面薄薄一層冰糖殼清脆清甜，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層次豐富，果然一點都不冰牙，反而有種暖意融融的滿足感順著喉嚨滑下。他滿足地點點頭，笑容在凍紅的臉上綻開：“嗯，好吃！”

展虹也拿出那串小番茄的，輕輕咬下一顆。冰涼的番茄在口中爆開，清甜的汁水混合著薄脆的糖衣，酸甜爽口，帶著冬天特有的清新氣息，瞬間激活了味蕾。她滿足地瞇起眼睛，發出一聲小小的、帶著無限愜意的喟嘆。

“哇！你們倆！太過分了！當著我這個‘負重’人士的面分糖葫蘆！”姜波一手拎著一個暖水瓶，夸張地跺著腳“控訴”，但臉上是藏不住的促狹笑意，“我也要吃！虹虹，快，給我一顆小番茄的！慰勞慰勞我這個電燈泡兼苦力！”

“好好好，都有份！饞貓！”展虹被逗笑了，臉頰緋紅，嗔怪地看了姜波一眼，大方地和她分享著這份來自冬天的甜蜜。

楊旭站在凜冽的寒風中，看著展虹因為一顆小小的果子而綻放的明媚笑顏，看著她被冷風吹得微紅卻洋溢著融融暖意的臉頰，聽著她和姜波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在寒風中回蕩，那甜意似乎從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底最深處。原來，即使不在一個班，也能用這樣笨拙而真誠的方式，制造出足以點亮整個寒冬的小小溫暖。這捂在懷里一路的、帶著少年滾燙體溫的冰糖葫蘆，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能傳遞那份青澀又熾熱的心意。

自從那次捂在懷里的冰糖葫蘆之后，楊旭發現展虹似乎更愛笑了。有時在走廊遇見，她會主動朝他揮揮手，眼睛彎彎的，像盛著蜜糖。那份冬日的甜蜜，讓兩顆懵懂的心在寒冷的季節里靠得更近了些。

過了些天，一個周末的下午。104宿舍里，付勇、趙洪波、徐巖、劉千運幾個正盤腿坐在付勇的下鋪打牌，吵吵嚷嚷。楊旭躺在自己床上，面前攤著英語書，心思卻像窗外的風，飄忽不定。他想起展虹上次吃小番茄糖葫蘆時滿足的樣子，又想起她怕冷，一個念頭突然無比清晰地冒了出來：為什么不自己做呢？外面買的雖然好，但自己做，豈不是更有心意？還能確保糖衣薄薄的、脆脆的，更合她的口味，還能讓她參與進來，一起體驗這份創造的快樂！

說干就干！他先跑到市場，在一堆水果里精挑細選，買了一大包新鮮的山楂，特意挑了大小均勻、紅得透亮、表皮光滑的，又買了一小袋綿白糖。至于工具，楊旭早就有了主意，那就是健力寶汽水的易拉罐，改裝一下就可以。

“勇哥，借你的瑞士軍刀用用！”楊旭對付勇喊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興奮。

“干嘛，要開罐頭啊？自己拿，在我抽屜里。”付勇正為一張牌懊惱，頭也不抬地應道。

楊旭翻出那把多功能軍刀，拿起一個空易拉罐。他用軍刀上鋒利的開罐器部分，小心翼翼、極其專注地沿著罐口邊緣，把整個頂部金屬蓋完全剪掉。接著，他把易拉罐倒過來，原本的底部就變成了一個淺淺的、敞口的小鍋。他又在宿舍靠窗通風的角落，從外面撿了半截磚頭，搭了個極其簡陋但穩固的小灶臺，把易拉罐“鍋”穩穩地架在上面。

“旭哥，你鼓搗啥呢？”趙洪波第一個被楊旭忙碌的動靜吸引，牌也不打了，趿拉著拖鞋湊過來，好奇地探頭探腦。

“做糖葫蘆。”楊旭言簡意賅，手上動作不停。

“啥？做啥玩意兒？”幾個人都愣了，連牌局都徹底停了下來，付勇、徐巖、劉千運都圍了過來，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楊旭和他的“工程”。

“糖葫蘆？在這兒？用易拉罐？”付勇樂了，拍著大腿，“兄弟，你這是要搞‘104宿舍實驗室制糖’？申請諾貝爾美食獎嗎？”

“能成嗎？易拉罐導熱快，蠟燭火小，別把糖熬糊了，一股焦炭味。”徐巖上下打量著這個原始裝置，表示深刻的懷疑。

劉千運則一臉盲目崇拜：“旭哥…可是做過…大廚的…”。

楊旭沒理會他們的質疑或調侃，神情專注得像在進行精密實驗。他翻出幾根以前夜讀用的蠟燭，掰成小段，塞到簡易灶臺下面點燃。橘黃色的小火苗跳躍著，帶著微弱的暖意，開始舔舐易拉罐薄薄的金屬底部。他往易拉罐“鍋”里倒了一層不算太厚的綿白糖。

白色的糖粒在蠟燭微弱但持續的熱力烘烤下，慢慢塌陷、融化，顏色由白轉黃，漸漸變成了誘人的琥珀色，鍋里開始“咕嘟咕嘟”冒起細密的小泡，一股濃郁而純粹的焦糖甜香開始在宿舍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霸道地蓋過了泡面味。

“成了！”楊旭眼睛一亮，聲音帶著一絲興奮。他趕緊把洗好、晾干水分的山楂放在一邊備用，又找出一把干凈的牙簽當“簽子”。

就在這時，宿舍門被輕輕敲響了。展虹清亮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傳來：“楊旭在嗎？”

“在！進來吧！”楊旭立刻應道，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展虹推門進來，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和空氣中那股濃烈的甜香擊中了。她看到角落里的簡易灶臺、跳躍的燭光、易拉罐里冒著泡泡的琥珀色糖稀，還有旁邊擺放整齊的紅艷山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們…這是在干嘛？”她的目光掃過圍觀的付勇等人，最后落在楊旭身上，滿是好奇。

“來得正好，我正想一會兒叫你呢！”楊旭招呼她，臉上帶著一種“見證奇跡”的期待笑容，“快過來，幫我試試這個！”他指的是上次展虹對小番茄糖葫蘆的評價。

展虹不明所以，帶著好奇和一絲雀躍走過去。楊旭拿起一根牙簽，扎起一顆圓潤飽滿的山楂，遞給展虹：“拿著，小心點。”然后，他拿起另一根牙簽，自己扎起一顆山楂，小心翼翼地伸向易拉罐里那汪滾燙的、晶瑩剔透、散發著致命甜香的琥珀色糖稀。

“看好了，”楊旭的聲音帶著一種示范的認真，燭光映著他專注的側臉，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像這樣，輕輕蘸一下，千萬別太深，也別太久，然后快速提起來，在空中這樣轉一轉，”他手腕靈巧地畫著小圈，“讓多余的糖液滴下去，這樣糖衣就均勻了，還薄。”糖稀拉出的細長金絲在微暗的宿舍光線里閃著誘人的微光。

展虹屏住呼吸，學著他的樣子，帶著點緊張和興奮，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牙簽上的山楂探入那汪冒著熱泡的糖稀，蜻蜓點水般輕輕蘸了一下，然后飛快地提起來，學著楊旭的樣子，手腕輕輕轉動。琥珀色的糖液迅速冷卻、凝固，在山楂表面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透亮的、如同冰晶般的冰糖殼！成功了！

“哇！真的成了！好漂亮！”展虹驚喜地看著自己牙簽上那顆瞬間變得亮晶晶、如同紅寶石鑲嵌在琥珀中的“作品”，像個第一次成功完成手工的孩子，眼睛亮得驚人。

“快嘗嘗味道怎么樣！”楊旭也做好了第一顆，帶著期待，很自然地遞到展虹嘴邊，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

展虹看著近在咫尺的糖葫蘆和他期待的眼神，臉微微一熱，但還是就著他的手，微微低頭，輕輕咬了一口。“咔嚓”一聲輕響，薄脆清甜的糖衣在齒間碎裂，包裹著新鮮山楂飽滿的微酸果肉，溫度剛剛好，不會燙口，也沒有外面買的那么甜膩厚重，酸甜平衡得恰到好處！而且是自己親手參與制作的！

“好吃！真的好好吃！”展虹連連點頭，嘴角沾了一點晶瑩的糖屑也顧不上了，笑容比糖衣還要甜，“楊旭，你怎么想到的？太厲害了！”她的贊嘆發自肺腑。

“嘿嘿，瞎琢磨的，主要是火候和糖量。”楊旭被她夸得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心里卻美滋滋的。他拿起自己那串山楂，也咬了一口，那份自己動手的成就感也格外香甜。

兩人就這么并排站在簡易的小灶臺旁，燭光搖曳，映著兩張年輕專注的臉龐。楊旭負責掌控火候和糖稀狀態；展虹則負責用牙簽扎著山楂，小心翼翼地在糖稀里蜻蜓點水，然后飛快地提起來旋轉，動作漸漸熟練。兩顆裹著糖衣的山楂挨得很近，偶爾他們的手指在傳遞牙簽或山楂時會不經意地碰到一起，帶來一陣細微的電流和瞬間的僵硬，目光迅速移開，空氣中彌漫的甜蜜氣息，似乎比鍋里咕嘟冒泡的糖稀本身還要濃郁。

“哎喲喲！看不下去了！太齁甜了！這空氣里的糖分嚴重超標！”付勇在一旁捂著眼睛怪叫，打破了那微妙的氛圍，“這哪是做糖葫蘆，這分明是‘104自產自銷狗糧’現場啊！兄弟們，齁不齁？”

“就是就是！楊旭，你行啊！會吃還會玩浪漫！”徐巖拍著大腿起哄，“這成本，一個易拉罐幾根蠟燭，幾毛錢的山楂白糖，效果超群啊！”

趙洪波則一本正經地分析：“從能量守恒和熱力學角度看，這個簡易裝置效率極低，熱量散失嚴重。但從情感投入產出比和邊際效用來看，效益極高，堪稱性價比之王。”

劉千運嘿嘿傻笑，目光在楊旭和展虹之間來回轉：“旭哥…厲害…展虹…也厲害”

展虹被他們說得滿臉通紅，嗔怪地瞪了他們一眼，但手上的動作沒停，反而和楊旭配合得更默契了。兩人相視一笑，眼中只有彼此、那鍋咕嘟冒泡的甜蜜、和這份只屬于他們的、笨拙而美好的小成就。

不一會兒，一串串紅瑪瑙般的自制冰糖葫蘆就做好了，整齊地插在之前準備好的空礦泉水瓶上。薄而透亮的糖衣均勻地包裹著每一顆果子，在搖曳的燭光下閃閃發光，晶瑩剔透。

楊旭拿起一串遞到展虹面前，這串的山楂里特意夾了幾顆紅艷艷的小番茄：“給，這串小番茄的，專門給你做的。”

展虹接過這串獨一無二的禮物，心滿意足，笑容甜得能沁出蜜來：“謝謝！真的好好吃！感覺比買的還好！”她頓了頓，看著楊旭被燭光映亮的眼睛，帶著一絲期待和不易察覺的撒嬌，輕聲問：“明年冬天，我們還做好不好？”

“好！”楊旭毫不猶豫地點頭，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他看著燭光下她明媚的笑臉和亮晶晶的眼睛，只覺得心里被一種叫做“幸福”的暖流填得滿滿的。這自制的、帶著燭光溫度、少年汗水和指尖不經意觸碰的冰糖葫蘆，是寒冷冬日里，少年笨拙卻滾燙的心意，親手熬制的、獨一份的甜蜜。

宿舍里充滿了焦糖的甜香和少年們爭搶糖葫蘆的喧鬧聲、笑罵聲。窗外的寒風依舊在呼嘯，猛烈地拍打著玻璃窗，但這小小的、有些凌亂的104宿舍里，卻因為一鍋自制的甜蜜、一份青澀的心意和滿屋的歡聲笑語，暖意融融，仿佛提前擁抱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