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個電影公司來講，頭等大事是拍出賣座電影。

新藝城初期百廢待興，想找當紅明星演出增加票房保證。

但一線演員都簽在邵氏、嘉禾，無奈之下，石天領銜《難兄難弟》、《追女仔》。

泰迪羅賓主演《鬼馬智多星》。

徐克和曾志偉分別演出《我愛夜來香》和《專撬墻角》。

《最佳拍檔》之前，新藝城的作品‘丑男當道’。”

訪談里，施南生從三人組怎么找的她和徐克，緩緩訴說，新藝城幾年的成長史。

聽到丑男當道，三人互相看對方。

黃百鳴頭發沒梳，蓬松的像個蘑菇，大方框眼鏡，嘴巴微張露著牙，蘋果肌高高的。

石天在《全家福》里演的是個老頭，頭發胡子都漂白了。

麥嘉這兩天，心煩意亂，沒讓高志森拍他的戲份，光頭長了一層黑毛，頭頂又是真禿，在燈光下锃亮。

三人對視，看對方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石天端起啤酒喝了一口，說，“大家姐講我們丑男當道，我是不認的，不過，賣座確實是第一大事。”

《全家福》剛剛大賣兩千多萬，他此刻也是春風得意。

麥嘉點上煙，說，“《圣誕快樂》定死了在12月12，作為金聲戲院的開幕電影。”

石天和黃百鳴都明白他的意思，要為賀歲檔做準備了。

三部《最佳拍檔》的編劇，都是黃百鳴。

創業初期，他一個人寫，麥嘉和石天兩個人輪流當主演。

后面公司運轉了起來，他也不過都是客串。

施南生說許冠杰來之前，新藝城“丑男當道”，里面也沒有黃百鳴的名字。

因為在《開心鬼》之前，他沒有當過道。

雖然拿的是業內頂級編劇費，但編劇費和片酬比起來，也不過是零頭，加上三人股權的分紅比例不同……

“老黃，咱們還沒分錢呢。”

顧念咧嘴笑的樣子，在黃百鳴腦海里浮現。

他面對麥嘉提出來的賀歲檔，突然沒有了往年的動力。

黃百鳴伸手扇開眼前，麥嘉和石天噴吐出來的煙氣，說：

“《最佳拍檔》連拍三年，兩年票房冠軍，壓力太大了。”

為什么說，三年《最佳拍檔》，兩年票房冠軍。

因為《僵尸先生》已經，隱隱有往三千萬走的趨勢。

麥嘉看黃百鳴這么說，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再弄，便也不說話，一味的猛抽煙。

石天見狀，說，“做特異功能題材吧。”

黃百鳴皺眉，“《開心鬼》那種，賀歲檔不太好。”

石天說，“改成神咯，財神。”

麥嘉說，“財神用特……用法術幫助人，沒戲劇沖突。”

黃百鳴說，“那就讓他，因為什么事情落到凡間……”

這一刻，三人好似找回了因為一個點子，開始頭腦風暴的狀態。

說著說著，麥嘉突然問，“誰導演，誰主演？”

石天果斷說，“我來導演，主演找許冠杰，小小彬……”

黃百鳴說，“那不又是在《全家福》？觀眾會審美疲勞的。”

石天又點上一根煙，“那就我主演，另外再叫譚詠麟，林子祥。”

麥嘉皺眉，“你主演……”

石天看他這樣，不滿的說，“就我導演，我主演。”

黃百鳴明白當初他要主演《開心鬼》，這些人說他不是卡司什么心情了。

石天真扛不起賀歲檔。

電視里，施南生說，“因為我們七個人，對很多東西看法不同。

沒有那么成功的時候，假設有點瑕疵，可以回去再想。

回來再講，大家溝通，又好了一點。

但是后來越成功，就變得有問題了。

當你很成功的時候，如果人家說你不行。

你就會很自然說，你說不行，我說一定行！

越講這個話，就越絕了。”

三人陡然沉默。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半晌，黃百鳴把他醞釀幾天的話，說了出來，“九月份《大小不良》票房一千一百萬，混的不好，沒有回來。”

說的是曾志偉。

離開新藝城之前，他導演的戲一部破票房紀錄，另一部雖然沒破，卻也在兩千萬以上。

雖然一千多萬的成績，永盛公司已經滿意。

但曾志偉自我感覺失敗，選擇接受朱延平的邀請，去臺灣發展。

“你們也了解徐克的性格，如果工作室的成績好，喊他回來幫忙，沒問題，但是現在……”

“從曾志偉離開的那一刻，七人組已經散了，不會在一起渡橋。”

黃百鳴在麥嘉、石天吞吐的煙氣中起身……

電視里，黃霑問施南生，“《上海之夜》和《僵尸先生》兩部電影之間票房的差距，已經讓我看不到反超，乃至接近的可能。

施小姐為什么還這樣堅定的展開，不會有太多結果的宣傳呢？”

黃霑希望能給施南生，營造出某種悲情色彩。

施南生端起酒杯，慢飲一口，在黃霑吐出的煙氣里起身，說：

“我并不期待人生可以一直過的很順利，但我希望碰到難關的時候，自己可以是它的對手。”

十月三十一，萬圣節前夜。

《上海之夜》上映十九天下畫，收一千零八十萬。

在《僵尸先生》的強壓之下，“電影工作室”的首部作品邁過千萬門檻。

施南生用她的韌性，為她的“老爺”徐克，爭取了足夠的體面。

“砰！”

裝扮成《人嚇人》紙人模樣的洪金寶，起開一瓶香檳，放在襠部，跳到“加利福尼亞”的吧臺上，對著下面熱舞的“怪物”們，盡情噴灑。

今天是“僵尸驚魂月”的最后一天。

萬圣節游行隊伍，突破千人。

天擦黑，從顧念之前劃定的路線出發，八點半回到蘭桂坊。

一部分選擇帶著自己的裝扮，去看《僵尸先生》。

另一部分流入幾家參與了活動的酒吧。

沒辦法，活動消費送電影票，拿著電影票來消費，又打折。

當初沒參加活動的兩家，根本吃不到這波人流。

顧念看打扮成白雪公主的李賽鳳，沒有去舞池蹦的念頭。

隨手把她扔到了自個身后，然后將幾只試圖拉她的骷髏兵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