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

明亮的閃光弄醒了萊雯。全是夜晚，夜復一夜，去了又來，來了又去。過了幾天了？不能忘了時間。光線一閃即逝，沒時間讓她測定方位。又是一片漆黑。虛弱又暈眩，嘴巴好干。

要怎么知道這是在白天還是夜晚？沒有東西可以讓她在墻上做記號。她撫摸肚皮上的六處舊疤痕，都是她自己割的，為了記錄父親把她送到精神病院的次數。一道薄弱的光照得她眼花。有只手丟了個水壺進來，來得正好，她大口吞下不冷不熱的水。

好吧，從現在開始，她每天都要在身體上做記號。他們綁架她四五天了。她卷起了右手的袖子，在手臂上刮出五條線。血腥味讓她確定這不是在做夢，疼痛把她帶回了真實世界。

喝水后隔了一天，她敲打壁櫥門：“放我出去！我要小便！”沒有人回應。她又敲：“我會尿在里面哦！”

還是沒有人回應。哼，管他的。她脫下褲子，蹲下來在一堆衣服上小便，又拿了條像頭巾似的東西擦屁股。如果阿列西的瘸子父親要殺她，那他還真是一點也不急。要是他想強暴她，那他還等什么？她得專心才能活下去。她會一直抵抗，抵抗到她自己想死為止。

壁櫥門開了，光線照得她眼花。他用拐杖往壁櫥里戳，撥開她的腿。她用力踹，可是他力氣太大。他摸索著自己的拉鏈。

一股她自己的尿味，惡心。她的喉嚨上下聳動，吐在他臉上。

他狠狠甩了她一耳光：“賤貨！說不定我會先宰了你，再享受你的身體。”

“這種男子漢的事干脆留給你兒子來做吧。”

他賞了她一拳，退出了壁櫥。口腔里滿是嘔吐物的味道，她就這樣睡著了。

又過了多久？她撫摸手臂，該劃第六下了。她得大便。她正彎腰要蹲下，壁櫥門開了。

“要命，臭死了！”是阿列西的聲音。

“誰叫你爸不讓我去上廁所？”

他賞了她的后腦勺一巴掌?！罢l讓你說話了！”他蒙住了她的眼睛，抓住她的手，“走，上完了以后我會讓你洗澡。”

“為什么蒙住我的眼睛？”

“我叫你閉嘴?！?

“唱紅白臉啊？那你是紅臉嘍。”

他推著她到廁所，沒有馬桶座，只有冰冷的瓷面。她好了以后，就被他抓著肩膀推進了浴簾后面。他把水打開，是冷水！他幫她洗。

“要強暴我了？”

“還早?！彼f。

“最好趁你老子還沒吃到嘴以前先吃?！?

他又把她推進壁櫥里，鎖上了門。有人清理過壁櫥了。

“拿衣架上的衣服穿?！?

“都是男人的?！?

“反正黑黑的，沒差別?！?

“我爸也愛這么說。要是我穿得像男生，就可以躲過像你爸那種人的魔掌?！?

他用力捶門：“你自己的老子腦袋開花了，他可沒保護你?！?

“別把我丟在這里?！?

寂靜。

她在黑暗中摸索，找到了一件運動衫和長褲，摸黑穿上了。

過了多久？記憶在腦海里一晃而過。槍聲。她站在身體之外，看著自己望著父親額頭上的鮮血滴下來。阿列西用她父親的鮮血在墻上寫下“17N”。

“17N是什么東西？”她問。

“等我信任你以后再告訴你。”

“你現在就能信任我?！?

又一天？又一晚？她猛捶壁櫥門：“我餓了！”

沒人回應。

她記錄的是天數，可是時間呢？一小時？兩小時？壁櫥門開了，有人塞了一個盤子到她手里。她用手指碰了碰：“冷肉末茄子餅？我連熱的都不喜歡吃。我不吃這個鬼玩意兒?！?

他使勁把盤子推給她，還把油膩的食物抹在她臉上。“愛吃不吃，”阿列西說，“往后幾天就只有這一盤?！彼P上了壁櫥門，又鎖了起來。

她默默詛咒他，卻把臉上的茄子餅抹掉，塞進嘴里，硬逼自己咽下肚，至少她不會挨餓。被關在壁櫥里很長一段時間了，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等他準備要她的時候，會想看到她一絲不掛的。

她需要活著，活到讓他像《呂西斯忒拉忒》里的男人那樣想要做那檔子事。她有那個能耐好好演出，到時觀眾會起立鼓掌。

接著，她聽見了高調門的聲音。

……最好快點勾引他，老姐，要不然就想辦法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