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奔馳卷起黃沙，刮得人臉生疼，林沖瞇起被風沙迷住的眼睛，右手緊握丈八蛇矛。

“全軍聽令！隨我沖陣！”

千余鐵騎迎著金軍拐子馬直沖而去。

夾谷突見梁山騎兵非但不退，反而主動出擊，不由得冷笑一聲，鐵盔下的面容猙獰如鬼：“來的好！兒郎們，讓這些漢狗見識見識大金鐵騎的厲害！”

林沖微微頷首，余光瞥見右側騰起的煙塵，金人騎兵最喜左右包抄，那必是另一支拐子馬正迂回而來。

他嘴角微微勾起，手中蛇矛又握緊三分。

兩股鐵流轟然相撞，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

林沖蛇矛如蛟龍出海，寒光閃過，一連挑落三名金兵，溫熱的鮮血濺在他頭盔上，順著縫隙緩緩流下。

短短幾個呼吸，兩軍各有數十人落馬。

無主的戰馬嘶鳴著在戰場上亂竄，馬蹄不時踏過倒地傷者的軀體，慘叫聲不絕于耳。

林沖刻意控制著馬速，與夾谷突擦肩而過時，故意賣了個破綻，想激他來攻。

“賊將休走！”夾谷突的親兵果然中計，大喝一聲，揮舞狼牙棒就要追擊。

然而，林沖只帶著騎兵與夾谷突的本部廝殺了一個回合，便果斷退走。

“回來！”夾谷突喝止住親兵，瞇起眼睛望著遠去的煙塵，“傳令下去，不得追擊。”

親兵不甘心地勒住戰馬，鐵甲下的胸膛劇烈起伏：“孛堇大人，區區千騎，為何不追？”

不止他如此想，左部的阿魯罕已經率軍追出百余步。

“蠢材！”夾谷突厲聲罵道，“這必是調虎離山之計，溫都離大人還在鎮壓簽軍叛亂，若我軍被引開，豈不誤了大事？”

他馬上命人搖晃令旗命令阿魯罕停下，阿魯罕率領騎兵在不遠處不甘地兜了個圈子，最終悻悻而歸。

就在夾谷突帶著騎兵折返之際，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林沖竟率軍重回，千余鐵騎再度殺來！

“殺！”喊殺聲震天動地。

夾谷突早有準備，一揮令旗，后方一只精銳騎兵即刻上去迎擊。

這次交鋒比方才更加慘烈，林沖專挑金兵薄弱處突擊，蛇矛所過之處，金兵紛紛落馬。

一名金軍謀克試圖阻攔，被林沖一矛刺穿咽喉，鮮血如箭般從頸后噴出，濺在后方騎兵的鐵甲上。

“攔住他！”夾谷突的親兵隊長聲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林沖已殺透重圍，直逼到夾谷突百步之內，再次帶著騎兵揚長而去。

如此反復三次，每一次沖鋒都像尖刀般剜去金軍一塊血肉。

夾谷突額頭青筋暴起，心中暗想：“果然如此！這林沖就是要拖住我軍！”

他狠命抽打馬匹，咬牙切齒道：“傳令，速回濟州軍寨！”

此時的濟州軍寨已是一片火海，濃煙翻滾著吞噬了半邊天空。

雷橫撕碎身上殘破的衣衫，露出布滿新舊傷疤的黝黑身軀，手中佩刀早已砍出無數缺口。

他像頭受傷的猛虎，在混亂的戰場上來回沖殺，身后跟隨著數百名殺紅眼的簽軍漢子。

“弟兄們！”雷橫一刀劈開面前的金兵，鮮血濺了他一臉，“今日不是金狗死，就是我們亡！殺出一條血路來！”

忽然，前方傳來整齊劃一的鐵靴踏地聲。

只見一隊金兵精銳如鐵壁般推進，簇擁著一名儒將打扮的軍官。

那人面容白皙，頭戴鳳翅盔，身披錦緞戰袍，在一群鐵甲武士中格外醒目，正是濟州統制溫都離！

“是金狗主將！”雷橫眼中閃過狂喜，“拿下他，我就能在梁山好漢面前揚眉吐氣！”

兩撥人轟然相撞，溫都離雖是儒將打扮，手中長槍卻使得出神入化，一連刺倒三名簽軍。

“結陣！擋住！”雷橫聲嘶力竭地吼著。

但簽軍們哪懂什么戰陣？轉眼間就被溫都離的親兵殺得七零八落。

這些重甲武士如銅墻鐵壁般推進，每一刀都訓練有素的狠辣。

一名滿臉橫肉的親兵沖向雷橫，彎刀閃著寒光，雷橫倉促舉刀格擋，‘鐺’的一聲脆響，陪伴多年的佩刀竟被生生斬斷！

虎口迸裂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我命休矣！”雷橫心中大駭。

千鈞一發之際，一名簽軍撲上來，用身體硬生生接下了這記劈砍。

“雷都頭，快走……”那漢子口吐鮮血，緩緩倒下。

雷橫趁機滾到尸堆旁，撿起一把長槍繼續廝殺，但放眼望去，簽軍弟兄們已倒下一片，被殺得七零八落。

溫都離冷笑一聲，手中長槍挽了個槍花，將一名撲上來的簽軍挑飛。

“不必糾纏，去馬營！”他厲聲喝道。

親兵們立即收縮陣型，鐵甲相撞發出鏗鏘之聲，將溫都離護在中央向馬營移動。

沿途遇到零星的抵抗，都被親兵們用長槍無情刺穿。

“鐺，鐺，鐺。”三聲鑼響在營寨中回蕩。

“全軍集合！騎兵上馬，鎮壓叛賊！”溫都離的聲音如同寒冰。

分散各處的金兵聽到號令開始向馬廄集結。

不到半刻鐘，一千余鐵騎已列陣完畢，整裝待發。

溫都離彎刀一指：“殺光這些叛賊！”

鐵騎沖鋒而出，沖在最前面的重騎兵手持長矛，瞬間就將數十名簽軍釘死在地上。

后面的輕騎兵揮舞彎刀，所過之處人頭滾落。

一些簽軍跪地求饒，卻被疾馳而過的騎兵一刀斬首，鮮血噴濺在營帳上，將粗布染成暗紅。

雷橫聚集最后兩千余人，退守簽軍大營，做最后抵抗。

“弟兄們堅持住！”雷橫聲音沙啞，“梁山好漢馬上就到！頂住就是勝利！”

東平城頭，見林沖拖住夾谷突的拐子馬，晁蓋命鐵拳重重砸在垛口上：“時機已到！”

他轉身厲喝：“玄德、武松、花榮聽令！率三千精銳直取濟州軍寨！”

城門大開，三千精銳如怒濤般涌出，武松一馬當先，雙刀在手，花榮張弓搭箭，目光如電。

濟州軍寨內，溫都離正指揮鐵騎圍剿簽軍殘部，忽聽親兵急報：“將軍！東平城出兵了！”

溫都離抬頭遠望，只見東平府方向塵土飛揚，黑壓壓的軍陣正快速逼近。

他早有防備，一直派斥候監視東平動向，此刻反而露出笑容：“果然來了。”

“鳴金收兵！全軍撤退！”鳴金聲急促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