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卦象天機
- 當劉備重生南宋紹興三十一年
- 羔級攻城獅
- 3233字
- 2025-06-05 08:52:43
十二月初一的清晨,兗州城外籠罩在一片肅殺的寒意中。
官道上鋪著一層薄薄的霜雪,在朦朧的晨光中泛著青白的光澤,枯黃的野草在凜冽的北風中瑟瑟發抖,發出細碎的聲響。
天色尚未大亮,東方天際只露出一抹慘淡的魚肚白,幾顆殘星仍固執地掛在天幕上,在晨曦中顯得格外清冷孤寂。
城門口的守軍早已得了耿京的將令,寅時三刻便打開了城門,鐵鑄的城門軸發出沉悶的吱呀聲,驚起了棲息在城樓上的幾只寒鴉。
一隊約莫二十人的精銳騎兵已在城門外列隊等候多時,戰馬不時打著響鼻,噴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
劉備身披玄黑大氅,腰間懸著雙股劍,獨立在府門外一株光禿禿的老槐樹下。
他的目光越過城墻,望向北方蒼茫的山色,眉宇間凝結著化不開的憂思。
辛棄疾一身素白戎裝,外罩一件灰褐色的粗布斗篷,腰間懸著一柄三尺青鋒。
他牽過一匹棗紅馬,踏著薄霜走到劉備身旁,馬鞍上掛著簡單的行囊,一柄油紙傘,還有那個裝著筆墨紙硯的褡褳。
他拱手行禮,聲音清朗卻帶著幾分不舍:“兄長,時辰不早了,我該啟程了。”
劉備收回遠眺的目光,轉身細細打量著他,晨光中,辛棄疾俊朗的面容顯得格外堅毅,眉宇間卻掩不住一絲離別的愁緒。
劉備伸手替他整了整略顯凌亂的衣領,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棄疾,此去南方,路途遙遠,務必小心。”
辛棄疾朗聲一笑,眉宇間英氣勃發:“兄長放心,我自幼習武,寒暑不輟,又熟讀兵書,韜略在胸,區區路途,難不倒我。”他拍了拍腰間長劍,發出清脆的聲響。
劉備微微嘆息:“記住,無論身在何處,都要記得我們驅逐金虜、收復河山的誓言。”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我知你心屬宋室,此次南下,若能見到宋主,務必勸他北伐。只是……宋主未必有這等氣魄。”
辛棄疾目光如炬,堅定如磐石:“兄長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若宋主不允,我便去找陳康伯和虞允文,他們皆是朝中重臣,或有轉圜余地,采石磯一戰,已顯我宋軍之威。”
劉備頷首,霜風拂動他的大氅:“虞允文年輕有為,你多刺激他一下,勸讓他效仿寇準。”
辛棄疾鄭重抱拳:“兄長所言,棄疾銘記于心,此去必當竭盡所能,不負兄長厚望。”
這時,劉備轉身對身后招了招手:“紹信,過來。”
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應聲而出,大步上前,抱拳行禮,此人濃眉大眼,面容剛毅,腰間配著一柄寬刃長刀,一看便是久經沙場的悍將。
劉備拍了拍紹信的肩膀,對辛棄疾道:“棄疾,你雖文武雙全,但身邊仍需得力親衛。此人名叫紹信,乃我麾下親衛隊正,勇力絕倫,曾單槍匹馬數次沖入敵陣,斬獲首級而歸,今日我便讓他隨你南下,護你周全。”
辛棄疾連忙拱手,眼中滿是感激:“兄長厚愛,棄疾愧不敢當,紹信將軍乃兄長城池之衛,豈可因我輕離?”
紹信單膝跪地,抱拳過頂,聲音如金鐵交鳴:“末將愿隨辛將軍南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辛將軍文韜武略,末將能隨侍左右,實乃三生有幸。”
辛棄疾連忙上前雙手扶起紹信,劉備見狀滿意的捋須頷首。
他轉身對親衛做了個手勢,兩名壯漢立即抬來一個樟木箱。
劉備掀開箱蓋一角,頓時金光燦然,竟是滿滿一箱金錠。
他壓低聲音道:“宋廷不比北方,官場貪腐成風,若無金銀開路,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難施展。”
說著將箱子推向辛棄疾,“這百兩黃金,你且收下,用于打點關節,若日后還需什么,盡管派人送信,我自會籌措。”
辛棄疾喉頭微動,眼中泛起濕意,他后退一步,深深一揖及地:“兄長大恩大德,棄疾永世難忘!此次南下,定當竭盡全力,促成朝廷北伐,不負兄長所托!縱使肝腦涂地,也在所不辭!”
劉備微微一笑,伸手替他拂去肩頭霜花:“你我兄弟,不必言謝,只盼他日重逢,共飲慶功酒。”
正說話間,忽見官道旁一株老槐樹下,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支起卦攤。
那老者身著青布道袍,面前擺著紫檀卦盤,正搖著銅鈴吆喝:“測吉兇禍福,斷前程功名,不準不要錢嘍!”
聲音在晨風中格外醒耳。
辛棄疾見狀,眼中閃過興味:“兄長,不如我們一同起一卦,問問天意如何?”
他嘴角含笑,“就當是臨別討個彩頭。”
劉備略一沉吟,劍眉微動:“也好,天意難測,權當解個趣。”
二人行至卦攤前,那老者見來人氣宇軒昂,連忙起身作揖。
他目光在辛棄疾腰間長劍和劉備玄黑大氅上略作停留,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兩位相公器宇不凡,可是要測前程吉兇?”
辛棄疾拱手還禮,笑道:“正是,勞煩老先生為我們各起一卦。”
辛棄疾從袖中取出幾枚銅錢,輕輕放在卦盤上,老者從中撿出兩枚,分別遞與二人:“請兩位相公默念心中所求,擲錢問卦。”
劉備接過銅錢,粗糙的指腹摩挲著錢幣上的紋路,閉目凝神,他好似看見鐵馬冰河,看見中原百姓翹首以盼的王師。
辛棄疾則凝視著銅錢,心中默念著北伐大業。
“叮!”兩聲脆響幾乎同時響起,銅錢在卦盤上飛速旋轉,最終定格。
老者俯身細看,白眉微蹙,劉備占得坎卦,坎為水,主北方,辛棄疾占得離卦,離為火,主南方。
就在老者要開口解卦時,一陣狂風突然襲來,卷起滿地枯葉,卦盤上的銅錢竟被吹得翻轉變位!
老者急忙以袖掩面,待風停后,卦象已變,劉備的坎卦轉為震乾卦,辛棄疾的離卦雖未變,但方位已偏轉三度。
“奇哉!”老者捋須驚嘆,渾濁的眼中精光閃爍。
他指向劉備:“這位相公初占坎卦,主北方基業,風過卦變,得震乾卦,乾為天,震為雷,西北有王者之氣!”
他壓低聲音,“相公日后根基,必在西北秦隴之地。”
劉備聞言,雙目微瞇,西北?那不正合諸葛丞相《隆中對》中出秦川之策?他好像看見長安城頭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老者又轉向辛棄疾:“這位相公占得離卦,離者麗也,明也,火向南方,相公此去必能大放異彩!只是火性炎上,需防過剛易折。”
辛棄疾眼中燃起灼灼光芒,南方!這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宋廷所在?
“哈哈哈!”劉備突然大笑,聲震林樾,“棄疾,看來天意如此!你在南方明火執仗,我在西北厲兵秣馬,何愁大事不成?”
辛棄疾鄭重抱拳:“天意人心,棄疾必當順應時勢,不負兄長所托!”
其實二人心中早有定見,此番問卦,不過是想尋個由頭堅定信念,老者的解卦,恰如春風化雨,讓兩人心中所想茁壯發芽。
風停之后,天色漸明,東方的朝霞染紅了半邊天空,將官道上的霜雪映照得金光燦燦。
賈瑞率領的使團隊伍已在城門外列隊多時,見二人遲遲未至,賈瑞派親兵前來催促,那親兵遠遠望見卦攤前的二人,又識趣地退了回去。
劉備望著天邊漸亮的晨光道:“棄疾,時辰不早了。”
兩人翻身上馬,并轡而行。賈瑞見他們終于到來,迎上前笑道:“玄德公,辛書記,再不上路,恐怕誤了宿頭。”
劉備對賈瑞鄭重拱手:“賈都統,此去南方,山高水長,還望多多照拂棄疾。”他目光中滿是托付之意。
賈瑞爽朗大笑:“玄德公言重了,到了臨安,我們這些人怕是連宮門往哪開都不知道,還得靠棄疾指點呢!”
辛棄疾在馬上抱拳:“賈都統客氣了,北伐之事,我勢必達成,不負兄長所托!”
劉備拍了拍辛棄疾的肩膀:“好!我等你佳音。”
說罷,他猛地勒住馬韁,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
劉備就這樣駐馬原地,目送著使團隊伍漸行漸遠,辛棄疾頻頻回首,直到轉過官道拐角,那襲白衣終于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只余下一串馬蹄印和飛揚的雪塵。
劉備佇立良久,直到親衛小聲提醒,他才如夢初醒,“走,回城。”
回到城中,劉備徑直前往耿京的府邸辭行。
穿過積雪覆蓋的庭院,他看見耿京早已在廳中等候,正背著手站在窗前,望著院中那株被積雪壓彎的老梅。
“玄德公,辛書記已出發了?”耿京聞聲轉身,眉宇間帶著幾分倦色。
劉備抖落大氅上的積雪,點頭道:“剛剛送走。我此次出兵追擊金兵,打算只帶騎兵,速戰速決。”
耿京嘆了口氣,從案幾上取出一本名冊:“我這里情況不容樂觀。自從王世隆帶著兩千騎兵歸附南朝,我部騎兵只剩一千余人。”
他翻開名冊,指著上面被朱筆劃去的名字,“這些將領都隨李寶南下了,剩下的的都是些新提拔的,難當大任,騎兵留在我這也無大將統領,不如一并交予你指揮。”
劉備鄭重接過名冊,拱手道:“多謝耿節使信任。”
兩人又圍著地圖商議糧草轉運之事,劉備指出博州、濟州、沂州三地的防御要點。
由于劉備還需分兵駐守博州,濟州和沂州的防務便交給了耿京,武松也被抽調去了博州,因此大軍的糧草實際上由耿京負責調配。
窗外風雪漸急,但廳內的討論一直持續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