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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間的風輕輕吹進山門

那一年,江川院彩花十歲。

她站在全日本極真空手道少年女子組的決賽擂臺上,腳下是粗糙的榻榻米,雙拳緊握,額角滲出細汗。

對手是高中一年級的村上遙香,神奈川分部的王牌選手。個頭比她高了一頭,體格扎實,眼神凌厲。

而彩花,不過是個十歲小學生,身穿樸素的白色道服,頭發扎成一撮,像個誤闖擂臺的小鬼。

但場邊觀眾的情緒,并非替她擔心。

“就是這個孩子,三回合KO靜岡分部的黑帶少女。”

“練了五年極真,被她一拳打吐了——是真的,我家兒子在場。”

“她能一只手提起四十斤的石佛像,你信嗎?”

傳言像浪潮般,在看臺上翻滾,一波接一波。

總持寺派出的領隊、京極武師父站在一旁,眉頭緊皺,面無表情,卻還是忍不住低聲感慨了一句:

“她太強了。”

**

鈴聲響起的瞬間,村上遙香搶先出擊,一記精準的正蹬,膝擊緊隨其后,直逼面門。

動作干凈利落,是正規訓練的教科書式配合。

但下一秒,彩花像是早就看穿了招式,用前臂輕松一架,腳下一沉,反身就是一記正拳——

“砰!”

遙香連人帶腳被打退三米,砸在防護墊上,塵土飛揚。

裁判愣了一秒,隨即果斷舉手:“一本!”

全場嘩然。

第二回合開始。

這一次,對手不敢再貿然進攻,步伐比起第一回合明顯沉重。但彩花卻更像一只嗅到獵物的野貓,步法輕盈,動作壓迫感十足。

她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每一拳都像是計算過距離與重心,砸在對手手臂上時,甚至能聽見木棒撞上石板的悶響。

村上遙香強撐住,腳步開始浮動。

她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矮半頭的小學生,心里第一次閃過一個念頭:

“她不是練出來的,是天生為了打架存在的。”

又是一拳命中腹部,裁判再度舉手:“一本!”

第二回合終了,江川院彩花以壓倒性優勢奪冠。

**

領獎臺上,她低頭盯著胸前的金牌,眼里卻透出一絲疑惑。

“就這?”

她扭頭小聲問夕音:“師父,我能吃壽司了嗎?”

夕音苦笑點頭,場邊的京極武翻了個白眼,江川辰三在看臺上輕咳了一聲,嘴角卻藏不住笑意:

“你贏的是全國冠軍,不是飯票。”

領獎結束后,工作人員帶著她走向后臺臨時搭起的采訪區。NHK的攝影機正對著她調整鏡頭,麥克風前的主播露出職業式笑容:

“今天,在橫濱體育館舉行的全日本極真空手道少年女子組決賽中,出現了一位特別的冠軍——來自總持寺的江川院彩花,年僅十歲,卻在兩回合內擊敗了神奈川分部高中組的王牌選手。”

攝影燈光下,彩花穿著還未換下的道服,坐在折疊椅上,一臉認真地咀嚼著比賽后的補給——一塊香蕉蛋糕。

“請問,彩花選手,現在的心情是?”

“……肚子很餓。”

“您在賽場上表現得非常冷靜,是有什么特別的訓練方法嗎?”

“每天早上五點打坐,六點掃地,七點練拳。中午不能偷吃布丁,要等放生結束。”

“呃……那您對今天的對手,有什么印象?”

彩花咬了一口香蕉蛋糕,認真地說:“腿很長,像我們寺里那只貓。”

主播差點笑出聲,只得輕咳掩飾。

最后一個問題:“那未來……您有什么夢想嗎?”

小女孩歪頭想了想:“想變強,也想種很多花。然后把總持寺的墻刷成粉色。”

“啊,這個可能要問問您師父……”

采訪結束的片段,晚上被剪進**NHK《新聞Watch9》**欄目,配上記者的結語:

「她或許不是所有冠軍中最年長、最高大的一位,但她的眼神和拳頭,讓所有觀眾都記住了她的名字。江川院彩花——一個從古剎走出的、不按套路出牌的小護法。」

隨后,節目剪輯了一段對敗者村上遙香的簡短采訪。女孩眼角還殘留著青紫,卻坦然直視鏡頭:

“……能被她打敗,其實挺榮幸的。那不是技術上的差距,是……一種壓倒性的東西。她像在看穿你,然后,一拳就解決了你。”

主持人回到演播室,話鋒一轉:

“這場勝利也引發了不少討論。有人稱她為‘空手道小天才’,也有人質疑,如此年幼的選手是否該承受全國賽的強度——但她的回答一如她的拳風:干脆、果斷、不容置疑。”

——電視前,無數人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總持寺的山門外,有人偷偷拍照,有人留下捐款。

——而在寺中,正一口一口嚼著豆皮壽司的彩花,打了個嗝,瞇起眼睛滿足地說:

“壽司,比金牌好吃。”

**

當晚,總持寺燈火通明。

善信們帶著手工點心和應援旗涌進了主堂,圍著小護法大人轉來轉去。甜年糕、炸豆腐、烏冬面,還有她最愛的油炸豆皮壽司,一樣樣堆滿了香案。

彩花盤腿坐在墊子上,像小王一樣審視著圍繞她的供品,一邊嚼著豆皮,一邊用竹簽點名:

“你,不準再藏布丁。今天我是冠軍,不聽話我要貼你布丁罰單。”

年輕師兄滿臉無奈:“你已經貼過三張了……”

幾位老太太樂不可支:“她哪是佛門弟子啊,分明是寺里來的小護法大人!”

夕音站在角落,望著她大口吃飯的背影,忽然有些出神——

這個孩子,會不會終究不屬于廟門?

......

夜更深了,總持寺主堂的燈盞逐一熄滅,香火卻未曾中斷。

江川辰三獨自坐在藏經閣后的小茶屋里,煮著一壺老茶。窗外是初冬的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爐火輕響,老僧的影子在紙門上緩緩晃動,像一尊靜坐千年的石佛。

腳步聲輕響,是副住持前來,低聲合十:“老方丈……議事團剛才來信,正式建議將彩花正式記入‘繼嗣名簿’。”

辰三閉著眼,緩緩啜了一口茶,良久才放下杯盞,聲音沙啞卻極穩:

“他們說得也有理。彩花天賦異稟,靈根深厚,是百年難見的慧根。”

他頓了頓,目光落向遠處黑沉沉的山影,像是透過夜色在看更遠的未來。

“可她不是屬于我們的。”

副住持一怔:“老方丈,您……”

辰三輕輕搖頭,嘴角泛起一點如風般溫柔的笑意。

“佛說‘法不孤起,仗緣而生’。這個孩子打出生就不是來做廟里一尊安靜佛像的,她的拳,她的心,都在動,在求,在走路。若是強留于此,倒是違了那一口初生的真氣。”

副住持欲言又止:“可她已名動全國,如今香火旺盛,善信爭睹,只怕再出山,塵緣未斷……”

辰三一笑,仿佛早就預料到:

“我年歲已高,命數無多。眼下這香火,是借她的氣數,也是我正眼寺一脈的最后余緣。若我執意留下她,不過是貪那一點余溫。若她日后困于此地,錯過她的命數,來世我也難安禪。”

“她該去更遠的地方。上學,嬉鬧,笑著打嗝吃壽司……這些,皆是她的道。”

副住持沉默了。

辰三卻像是看開了一切,只慢慢捻起茶盞中的一片茶葉,低聲道:

“她不是佛門的護法,她是老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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