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縱馬前沖,镋鋒如龍,直指乙支文德:“鼠輩,可敢一戰?!”
他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震得周圍高句麗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乙支文德面色陰沉如鐵,額角青筋暴起,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攔住他!”
數名高句麗精銳持矛沖上,卻被宇文成都一镋橫掃。
鮮血噴濺,戰馬嘶鳴,宇文成都如殺神般直逼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見大勢已去,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猛地轉頭看向旗桿上懸掛的麥鐵杖尸身,獰笑道,“將他給我放下來,摔個稀巴爛!”
眾人聞言都是目眥欲裂,雙眼瞬間充血。
“高句麗狗!安敢!”徐瘦虎怒目圓睜,黝黑的面龐因憤怒而扭曲,手中大刀猛地劈開面前敵兵的腦袋,白花花的腦漿濺了一身。
隋軍將士齊聲怒吼,聲浪震得旗桿都在微微顫動。
宇文成都猛地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般沖向旗桿。
鳳翅鎦金镋在他手中化作金色閃電,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血霧,高句麗士兵如麥稈般倒下。
乙支文德身旁的親衛隊長已經舉起戰刀,砍向懸掛麥鐵杖尸身的繩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羽箭破空而來。
“嗖”的一聲正中那親衛隊長的手腕。
戰刀當啷落地。
親衛隊長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腕連連后退,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宇文將軍神射!”隋軍陣中爆發出震天喝彩。
宇文成都收起長弓,右腳在馬鐙上一勾,剛剛收住的鳳翅镋又回到手中。
他鎏金面甲下的雙眼寒光四射,宛如天神下凡。
陳辯冷聲道:“全軍沖鋒!奪回麥大將軍!”
羅士信和徐瘦虎早已按捺不住,聞言立即如猛虎般撲出。
羅士信的鐵棒橫掃千軍,將攔路的高句麗士兵砸得骨斷筋折。
徐瘦虎大刀舞成一片銀光,所過之處殘肢斷臂飛舞。
乙支文德見狀,臉上卻是閃過一絲猙獰之色。
“神射。”乙支文德冷笑一聲。
他一邊在親衛掩護下撤退,一邊突然抬弓搭箭。
只聽“咻”的一聲,利箭猛地激射而出。
竟是一箭射中了那繩索。
麥鐵杖的尸身順著桿子瞬間滑落。
“君集!”陳辯還未喊完,侯君集已經如猿猴般騰空躍起。
他腳踏幾名士兵的肩膀借力,身形如電射向旗桿。
雙手死死拽住下墜的繩索,手掌瞬間被磨得血肉模糊,臉色也漲得通紅如豬肝。
羅士信等人見狀,紛紛沖上前去拉住繩索。
宇文成都亦是沖到了旗桿下,他伸出左臂,穩穩接住了麥鐵杖的遺體。
乙支文德見狀,不由地一惱,在親衛簇擁下直接退走。
臨走時,他還不忘回頭死死地盯著陳辯。
遼東的戰場并不在正面。
這只是一個開始。
……
陳辯看著宇文成都懷中麥鐵杖的尸身,緩緩點頭。
“士信、瘦虎!”陳辯喘著粗氣對著二人道。
二人當即上前。
“帶人守著東岸。”陳辯吩咐道。
二人眼神一凜,當即稱是。
陳辯長出一口氣,轉身高呼:“鳴金收兵!”
夕陽西下,將戰場染成一片血色。
隋軍將士們列隊返回,幾乎人人帶傷。
陳辯抱著麥鐵杖的遺體走在最前。
對岸,楊廣早已起身相迎。
當楊廣看清陳辯懷中那個熟悉的身影時。
他的身形明顯晃了一下。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腰間的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陛下……”陳辯單膝跪地,將麥鐵杖的遺體輕輕放在鋪好的錦緞上。
楊廣踉蹌著上前幾步。
他緩緩蹲下身,顫抖的手撫上麥鐵杖冰冷的面龐。
楊廣的嘴唇微微發抖,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鐵杖……”楊廣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楊廣輕輕拂去麥鐵杖臉上的塵土,他的動作極為溫柔,不似平時那般模樣。
“傳朕旨意,厚葬麥鐵杖,追封宿國公,贈光祿大夫之職,其子嗣世襲罔替。”楊廣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緩緩起身道。
侍從們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將麥鐵杖的遺體抬起。
楊廣目送著麥鐵杖的遺體被抬走,久久不語。
“陛下……”內侍小心翼翼地提醒,“天色已晚……”
楊廣這才如夢初醒,他最后望了一眼對岸的高句麗軍營,眼中的寒光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回營。”
……
遼河大營內,楊廣端坐龍椅,目光如電掃過眾將。
“宇文成都、陳辯聽封!”楊廣的聲音在帳內回蕩,“即日起,擢升為武賁郎將!”
宇文成都鎏金鎧甲鏗鏘作響,單膝跪地:“臣,領旨謝恩!”
陳辯剛要跪拜,禮部尚書崔仲方突然出列:“陛下!武賁郎將乃正四品要職,陳郎將不過正五品鷹揚郎將,按制需……”
“嗯?”楊廣目光一寒,嘴角微微一撇,嚇得崔仲方一個哆嗦。
帳內瞬間死寂,只聽得見眾人急促的呼吸聲。
楊廣的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每一下都像敲在眾人心頭。
“陳辯。”楊廣突然開口,聲音緩和了些,“改授武牙郎將。”
陳辯神色不變,鄭重叩首:“臣,領旨謝恩。”
散帳后,麥孟才三兄弟攔住了陳辯。
三人都穿著素服,眼睛紅腫,卻挺直腰板站在營門外。
“陳將軍!”麥孟才突然單膝跪地,身后兩個弟弟也跟著跪下,“大恩不言謝!今后但有差遣,麥家三兄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辯連忙扶起三人,發現他們的手掌都因攥得太緊而滲出血絲。
他輕嘆一聲,拍了拍麥孟才的肩膀:“麥大將軍本就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我不過是盡了本分。”
麥孟才聲音哽咽了一下,又強自壓下,“這份恩情,麥家永世不忘。”
陳辯輕輕搖頭,望向遠處飄揚的隋字大旗:“麥將軍為國捐軀,我等后輩自當繼承遺志。”
他轉身時,鎧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三位節哀,他日戰場相見,還望并肩殺敵。”
夜色漸濃,營中火把次第亮起。
宇文成都不知何時已來到近前,他取下鳳翅盔:“承言兄,陛下命我們明日率先鋒軍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