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轉(zhuǎn)瞬間,高句麗攻城已經(jīng)第五日了。
陳辯緊緊握著長刀,難掩疲憊地站立在城頭上,口中不斷喘著粗氣。
這幾日下來,高句麗的攻勢確實緩了不少。
可是隋軍的壓力卻并沒有減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管是郡兵還是府兵都已經(jīng)傷了大半。
城中征募的青壯從原本的運輸物資,到如今的在城頭上殺敵。
形勢越來越嚴(yán)峻起來。
燕郡城內(nèi)的氣氛也是緊張起來,沒有人知道城池什么時候會破。
“哥,要不你先去歇會兒吧。”徐瘦虎滿臉心疼地看著陳辯,此時的陳辯連站立都顯得有些搖搖欲墜。陳辯已經(jīng)快兩日沒有合眼了,一直在這城頭上。
陳辯點了點頭,他實在是有些太累了。
“哥,要不回營帳好好休息吧?”徐瘦虎見陳辯只是隨意找了根柱子,斜倚著緩緩躺下,趕忙關(guān)切地建議道。
陳辯擺了擺手,直接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
高句麗人攻城的吶喊聲,廝殺聲一直都在。
陳辯卻睡得格外安穩(wěn)。
待陳辯睜開眼睛,他就見有個青壯像是瞧見了什么一般,神色匆匆地湊了過來。
那青壯小心翼翼地在陳辯身旁,壓低聲音說道:“就在今夜子時,西門。”
陳辯聽到這話,猛地坐起身子,想要多問些話,可那青壯卻已經(jīng)混進了其他隊中。
陳辯再找不到他的身影。
陳辯一手撐著地,一手扶著自己的腦袋,站起身來。
“當(dāng)心!”剎那間,陳辯敏銳地察覺到危險,迅速抽出長刀,腳下生風(fēng),向前疾跑了十幾步,而后猛地一刀,精準(zhǔn)地砍在了剛剛登上城樓的高句麗士兵身上。
“多謝將軍!”隋軍士兵心有余悸地看著在自己身后的陳辯。
陳辯沒有回應(yīng),眼神中盡是麻木,很快就投入到了戰(zhàn)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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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郡,西門,子時。
“快些,再快些!”一個低沉到近乎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不斷急切地催促著。
黑暗之中,一支三十幾人的車隊,悄悄到了西門處。
隨著三聲清脆的鳥叫聲劃破夜空,西大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了一個剛好能容納一輛馬車通過的寬度。
“郡守。”四個守門的士兵東張西望,神色緊張兮兮地快步靠近崔民令。
崔民令見四人走近,立刻壓低聲音,信誓旦旦地承諾道:“你們四人隨我一同離開,我定不會虧待你們。”
四人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激動。
他們四個只是普通郡兵,平日里根本巴結(jié)不到郡守這等人物。
博陵崔氏啊!就連他們也知道這是個不得了的。
他們當(dāng)然不會懷疑崔民令騙他們,畢竟只要崔民令從指甲縫里漏出來一點東西,就夠他們一生榮華富貴了。
一行人就這么靜悄悄地直接出了西大門。
……
“看真切了?當(dāng)真是崔民令?”陳辯面色如霜,眼神冷冽地盯著徐瘦虎,一字一頓地問道。
“絕對錯不了!就是那老東西,身邊還跟著功曹、主簿那幫人呢,全是他的屬官。”徐瘦虎氣得雙眼圓睜,拳頭緊握,怒聲說道。
他們在前面拼死拼活,這崔民令竟自個帶著人逃了。
這怎么能叫徐瘦虎不生氣?
陳辯眼神冷漠,拔出長刀,“去將郡守他們請回來。”
隨著陳辯一聲令下。
陳辯、徐瘦虎、羅士信等十余騎從西門疾馳而出。馬蹄翻飛,塵土飛揚,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很快,便趕上了崔民令等人。
崔民令見陳辯等人將自己的車隊圍了起來,臉上都是尷尬之色。
“承言兄。”崔民令強自鎮(zhèn)定,干笑兩聲道。
“還請道安兄回去。”陳辯眼神愈發(fā)冰冷,語氣硬得如同鋼鐵,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若是讓郡守直接逃了,等到城中軍民知道,軍心民心渙散,那這燕郡也不必守了。
“承言兄,你便放我過去吧?”崔民令苦苦哀求道。
見陳辯依舊面無表情,沒有絲毫回應(yīng),崔民令索性豁出去了,繼續(xù)勸說道:“高句麗軍隊日夜猛攻,這燕郡眼看就守不住了啊。承言兄,不若你現(xiàn)在就跟我一起走吧?”
說著,崔民令目光游移,掃過徐瘦虎和羅士信,“你看,你這些要緊的弟兄也都在這兒呢。”
徐瘦虎和羅士信被他這一看,只覺得一陣惡心,不約而同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滿臉的不屑。
“何必跟那些賤民一起送死呢?”崔民令徹底不顧形象,口不擇言地繼續(xù)勸道,“陛下的大軍很快就會攻打高句麗。”
他停頓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接著道,“即便燕郡此刻淪陷了,不出五個月,這燕郡肯定還得回到咱們大隋手里。”
“我敢保證,只要承言兄和我一起走,到時候我找父親幫忙,你我二人還能回到這燕郡。”崔民令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到時候,你還是你的鷹揚郎將,我還是郡守,大家何樂而不為?”崔民令像個說客一般,喋喋不休地說著。
“請崔郡守回城。”陳辯依舊冷冰冰回道。
崔民令見陳辯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頓時惱羞成怒,臉漲得通紅,“陳辯!我好言好語跟你說,你別不識好歹!”
“你要跟燕郡那些賤民同生共死,我崔某的命可金貴著呢。”崔民令氣得渾身發(fā)抖,大聲吼道。
“今日你不放我過去,我也要過去,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小小的鷹揚郎將,能拿我怎么樣?”崔民令說完,自顧自地?fù)]了揮馬鞭,催著馬匹,大搖大擺地從陳辯身邊走過。
崔民令的車隊原本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刻見陳辯并沒有阻攔崔民令,便小心翼翼地繼續(xù)前行。
只是他們動作極輕,生怕惱了陳辯,畢竟他們的身份可比不上崔民令。
陳辯手中的長刀越攥越緊,指節(jié)都因用力而泛白。
突然,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狠厲,猛地轉(zhuǎn)過身,手中長刀高高舉起,直接砍向了正騎馬慢悠悠前行的崔民令的脖子。
這一刀很快。
崔民令腳下的駿馬似乎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依舊向前走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