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淵子游如洪鐘般的聲音:“燕郡守將聽著,我淵子游縱橫一生,怎會被你這小輩要挾!你若想用我兒來脅迫我,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淵子游又不止這一個兒子!”
“你還是早早打開城門,莫要讓百姓生靈涂炭!”淵子游的聲音傳得極遠,清清楚楚地傳遍了整個高句麗軍隊。
高句麗軍聽到自家統帥這番話,頓時群情激昂,士氣大振。
淵子游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隨后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淵太祚的心在滴血,饒是他早就知道淵子游會是如此態度,可真的聽到時,淵太祚還是不免一陣心傷。
他的拳頭越攥越緊,牙也咬的越來越緊。
陳辯嘆了一口氣,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這淵子游不愧是個成熟的政治家。
“將淵將軍帶下去吧。”陳辯神色凝重,微微側頭,擺了擺手,對著身后的士兵,語氣沉穩地說道。
再留著淵太祚在這里也沒什么意義了。
幾個士兵聽到陳辯的吩咐,當即就將還有些不甘的淵太祚帶了下去。
“告訴大家,做好準備。”陳辯緊接著把目光投向徐瘦虎,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
徐瘦虎此刻的臉上也沒有了平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
所有人都知道,一場大戰馬上就來。
……
號角聲如雷鳴般在戰場上空炸響,劃破了原本寧靜的天際。
只見無數高句麗士兵如潮水般涌來。
他們身著厚重堅實的戰甲,手中緊握著長槍、利刃,顯然是精銳。
云梯被迅速抬起。
高句麗士兵不斷向著城墻逼近。
前方的盾兵們緊密地排列在一起,手中的盾牌相互交錯,形成一道防線。
盾兵們不斷為身后運送云梯的士兵們遮擋來自城墻上的箭矢。
“快!給我把這些高句麗狗崽子統統射死!”燕郡城頭之上,徐瘦虎雙目圓睜,臉漲得通紅,聲嘶力竭地朝著身旁的弓箭手們大聲發號施令。
一時間,萬箭齊發。
箭矢如雨點般射向攻城的高句麗軍隊。
箭矢與盾牌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叮”聲,不斷有高句麗士兵中箭倒下。
可這些高句麗士兵臉上確實沒有絲毫的退意。
隊伍依舊如洶涌的浪潮不斷逼急。
很快,云梯便靠近了城墻。
無數高句麗士兵們立刻順著云梯向上攀爬。
他們手腳并用,速度極快,顯然不是第一次攻城。
“淵大人,您這支軍隊,不愧是咱們高句麗最精銳的軍隊。”解文雙眼緊盯著正在攻城的高句麗士兵,臉上堆滿了笑,恭維道。
淵子游微微仰頭,伸手輕輕摩挲著自己花白的胡須,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沒有言語。
但只要一看他那一臉的得意神色,就能看出他此刻內心的驕傲。
攻城的軍隊正是他淵氏的采邑兵,就算是比高句麗國王的王幢兵也不遑多讓。
“這高句麗人怎生得這么兇猛?”徐瘦虎搶過一個動作稍慢的士兵手上的石塊,猛地往下砸去。
城墻上的隋軍都如同他一樣,拼命地用石塊、滾木砸向攀爬云梯的士兵。
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整個戰場。
有的士兵剛爬到一半,就被沉重的石塊擊中,慘叫著從云梯上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有的士兵則被滾燙的熱油潑中,身上瞬間燃起熊熊烈火,掙扎著從云梯上滾落。
陳辯越看越是心驚,自己這邊的傷亡雖然不大,只是有些士兵被流矢擊中受傷。
可這些高句麗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些。
沒過多久,怕不是就能登上城墻。
“看來,得催一下齊巖那邊了。”陳辯心中暗道。
早在高句麗圍城之前,陳辯便和崔民令傳了消息。
崔民令對于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敢怠慢。
若是燕郡有失,他的官位也不保,自然是極為上心。
配合著陳辯這邊的齊巖,征募城中百姓守城。
只是陳辯原本沒有打算讓這些預備隊如此早地就上場。
畢竟隋時的民風雖然彪悍,但是普通百姓還是遠比不上系統訓練的軍士。
就在他思索之際,高句麗的攻城車也在緩緩前行。
巨大的撞錘被繩索牽引,有節奏地撞擊著城門。
每一次撞擊,都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聲響,城門在這強大的沖擊下劇烈顫抖,門上的木板開始出現裂痕。
隋軍士卒不斷用弓箭射擊高句麗攻城車的士兵。
但奈何攻城車頂部有厚實的防護,大部分箭矢都被彈開。
乙支文德站在指揮的最前列,手持令旗,不斷地指揮著士兵們變換戰術。
淵子游看著乙支文德沉著冷靜的動作,不斷點著頭,眼中滿是欣賞。
最前面的高句麗校尉猛地揮刀,直指城門,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在戰場上清晰可聞:
“破城之后——”
“金銀財寶,任爾取之!”
“美酒婦人,盡歸爾等!”
“先登城樓,賞百金晉三級!”
“殺!”
“殺!!!”
萬千高句麗士兵同時咆哮,聲浪如狂潮般撞向城墻,震得磚石簌簌發抖。
城下的高句麗士兵已如瘋了一般。
“呸。”徐瘦虎啐了一口痰,滿臉不屑地看著高句麗士兵,“狗崽子也想破我們的城。”
“就是就是!”
“給這些高句麗狗一點顏色看看。”
徐瘦虎身旁的士兵也是附和著。
弱了什么,也不能弱了氣勢。
陳辯卻是越看,眉頭鎖地越厲害。
這種攻防戰,就像磨盤一樣,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比的就是,誰的血先流干,誰的骨頭先碎。
“傳令下去,不要節省箭矢和石塊,先將他們第一波打退了!”陳辯大聲吼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透過一眾喊殺聲。
身旁的傳令兵立刻飛速傳達指令。
陳辯知道若是連第一波都守不住,根本談不上后面了。
高句麗這副瘋狂姿態,顯然是想一鼓作氣拿下他們。
城下的高句麗士兵不斷踏著同伴的尸體,如蟻附膻般攀爬而上。
“有人登上城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