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玉足——
膚色如羊脂白露，似有暖玉凝光。足弓彎若新月，五趾似并蒂蓮瓣次第舒展，指甲如貝母抹粉。腳踝處骨節玲瓏，足跟圓潤似浸乳明珠。足背青絡如水墨游絲白描，紫絡如鈞瓷胭脂冰裂。
那件華美長裙就像是一座神龕，這只玉足從神龕中探出，戳在李煉面前，就要把他的尊嚴，戳出個洞！
“……”
這樣的發展，正是李煉不愿來此的原因。
他本不想與鬼國扯上太深的關系，然而，事情總是不盡如人意。
正如秦無色所說，他迫切渴求鬼國擁有的對抗鬼的辦法，但是鬼國對于他的加入卻是可有可無。
畢竟，如果擁有操控超自然力量的辦法的話，也就不再需要什么頭腦了。
暴力，永遠凌駕在智慧之上。
人類數千年的智慧，也只是為了創造出更大的暴力罷了。
已然擁有了極致的暴力，也就不再需要動腦子了。
鬼國，就是這樣一個掌控了最大暴力的組織。
李煉凝視著面前的這只腳，感覺到這不是一只腳，而是一種極致暴力的象征物。
這種極致的暴力，橫亙在他面前，逼迫他低下高傲的頭顱。
暴力，在逼迫智慧低頭！
此刻，智慧似乎只有被暴力踩在足底這一種結局了。
再好的頭腦，在這種生命隨時可能被人掐滅的壓迫下，也會變得混沌難明。
舔，還是不舔，這是個問題。
然后，就是某個瞬間，李煉做出了抉擇。
他取出了……一包烤肉蘸料。
然后，他將這包烤肉蘸料，均勻的撒在了這只極致暴力的象征物上。
在舔和不舔中間，李煉選擇了——大快朵頤。
秦無色瞪大了眼睛。
“別動。”
李煉捏著她的腳踝，張開嘴，就要去咬。
“滾開啊！”
秦無色長腿一蹬，掙脫開李煉的抓握，烤肉蘸料被揮灑在空氣中，嗆的人直想打噴嚏。
“算啦算啦……騙你的啦！你還當真了不成！？我可不想被你占便宜！行了，我同意你的申請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鬼國’的外圍成員了！”
秦無色拍打干凈腳背，將那只玉足隱入裙底。
她的臉頰，有些微紅。
“把手給我，沒聽到嗎？還看？”
李煉的視線被裙擺阻隔，終究無法透視，他露出頗有些“失望”的表情，將右手遞到秦無色面前。
秦無色端著李煉的手，在他掌心畫了幾筆。
李煉只感覺掌心傳來絲絲縷縷的涼意，仿佛有某種力量滲入其中。
“我之前說過，消滅鬼的方法只有兩種，一種是劃出隔離區，讓它‘餓死’；另一種是滿足它的執念，讓它消散。第二種方法死去的鬼，會將殘余的孽力留在原地。我在你掌心刻畫的符咒，可以吸收那種孽力。你把孽力帶回來給我，就能換取更多的好處。‘鬼國’對于能帶回孽力的人，可是非常慷慨的。”
“我們組織不在乎你是不是通緝犯，只要你能殺死鬼，帶回孽力，就有獎勵。”秦無色補充道。
“只是外圍成員？怎樣才能成為組織的骨干呢？”李煉追問道。
對他而言，只有成為“鬼國”的骨干，才有機會觸及真正的秘密。
“如果你能殺死三只鬼，我就推薦你成為組織骨干。”
“三只……”李煉若有所思。
如果僅需殺死三只鬼就能成為骨干的話，那自己已經符合條件了。
畢竟，他已經完成了三個S級案件。
“我勸你不要好高騖遠，莫策大偵探。三只鬼，我給你三年的時間，你可以慢慢來，可別死得太快哦。”秦無色提醒道，“看在你曾經幫過我的份上，我就先把這個借給你吧。有它在的話，普通的鬼應該傷不到你。”
秦無色遞過來一個紙人，紙人上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人形。
“若是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一個名叫‘手神村’的地方，幫我從那里尋回一樣東西，我會給你一份驚喜。”
“什么東西？”
“以你的智慧，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不等李煉回應，秦無色似乎有些著急似的，站起身，朝著一副空白畫卷走去。
那畫卷蕩漾起水波，將秦無色包裹其中，消失不見了。
空無一人的畫室中，李煉捏著手中的紙人，臉上露出苦笑。
剛才，恐怕是他一生中最窘迫的時刻了。
在過去無數次面對危機的時候，他總是留有底牌，總是閑庭信步。
但這一次卻不同，這一次，面對這位如神似佛的“無色上人”，他的手中無牌可打。
在秦無色眼中，他只是個好玩的玩具罷了，是一個比較有趣的凡夫俗子罷了。
對待這個好玩的玩具，她愿意付出一點點耐心，給出一點點甜頭，僅此而已。
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從未把李煉當做一個能夠和自己平等的“人”來看待。
之所以毫無顧忌的裸體出場，也正是這個原因。
在秦無色的眼中，李煉也許只是一只無毛的猿猴罷了。
歸根結底，是因為李煉只有智慧，而沒有暴力。
面對鬼，以及掌控了鬼的力量的鬼國，即使是國家機器，也會顯得弱小。
遑論李煉這個偵探呢？
這便是暴力的力量。
但是，李煉很清楚，即使是秦無色，也是人類。
這個如神似佛的女子，其實還是個人類，至少——曾經是個人類。
她，以及整個鬼國，只不過是通過某種途徑，掌控了利用孽力的辦法罷了。
那么，同樣作為人類的自己，又為何不能擁有這種力量呢？
看來，以后得專門去處理那些有鬼的案件，去處理S級案件，然后搜集鬼消散后留下的孽力。
這種事，過去就已經發生過，只不過那時候自己不知道孽力的作用，也無法吸收孽力，導致其白白浪費了。
在那三次案件中，自己破解了案件，在眾人面前說出推理結果的時候，鬼也就消散了。
也就是說，破案，就能滿足執念，就能消滅鬼！
偵探破案，本就是搜集孽力，獲取暴力的最好途徑！
破案，就是打怪升級！
此刻，李煉心中對于掌控暴力的渴望強烈了許多。
畢竟，他可不想未來再有這么一只玉足橫在自己面前。
……
“誒，怎么回事？秦教授呢？”
當莊墨羽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名身穿華服的女子已然消失不見了。
“哈……哈啾！哈啾！哎……怎么一股中午烤肉蘸料的味道啊？哈啾！”
莊墨羽抬起頭，發現李煉正盯著她的腳。
“你瞅我腳干啥？”
莊墨羽下意識縮起了狗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