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雄之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陸照臨。
“此乃我門下親傳令牌,臨兒且拿著。”
陸照臨雙手接過,恭敬道:“謝師父?!?
令牌入手微沉,呈暗金色,質地精美,正面龍飛鳳舞的刻有“匯賢親傳”四個大字。
“手拿此牌,縣中官吏皆要敬你三分,凡是酒樓藥鋪,憑此可享七折之惠?!?
陸照臨聞言,掌心不自覺地收緊令牌。
隨后,立于左首的大師兄陳清河上前一步,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一個紫檀色的木匣。
陸照臨接過木匣,打開一看,目光瞬間被牢牢鎖住。
那匣中臥著一柄赤鐵長弓,通體如赤漿澆鑄,弓身覆著冷硬的細鱗,煞氣凜凜,散發著迫人的兇戾。
“我知小師弟善射癡劍,可好劍甚是難求,師兄力薄,只得托人求到此弓,盼師弟莫嫌粗陋?!?
陸照臨鄭重放下木匣,拱手深揖:“大師兄費心,此弓恰是師弟所需?!?
“師弟喜歡便好。”陳清河含笑退后。
其身側的二師兄錢洛云,走出一步。
“小師弟,初次見面,我是你二師兄錢洛云?!?
“見過二師兄!”陸照臨抱拳回應。
“大師兄贈弓,我便隨禮贈箭,正好湊個完全?!?
錢洛云笑著遞過一個玄黑箭匣。
“此匣內有四類好箭,各兩支,皆非凡品,小師弟且收好,閑暇時可以練練,或可助你披荊斬棘?!?
“箭匣精妙,多謝二師兄厚賜!”
三師兄關義緊接上前,他身形偏瘦,身著玄衣,正是關雄之次子。
“師兄愚鈍,不善買奇珍”
關義嗓音輕柔,飽含關切,“只備了這一盒子丹藥…愿師弟往后少些傷痛之苦。”他手中沉甸甸的拎著兩層大木盒,里頭瓶瓶罐罐排列整齊。
江湖險惡,丹藥不可或缺。陸照臨同樣雙手接過,懇切道:“療傷續命之物,正合心意,多謝三師兄!”
“合用便好?!标P義溫然一笑。
四師姐蘇婉走出,奉上一件薄如蟬翼的內甲。
“小師弟,此乃玄絲蠶甲,堅韌非凡,可御百種暗器,輕薄貼身,日常穿著也是無礙?!?
五師兄李青,緊隨其后,掌心攥著一枚青色玉佩。
“嘿,這塊凝心玉可是師兄壓箱底的家當?!崩钋嘈χf過,“其玉做工特殊,常配身旁,有靜氣凝神之效?!?
陸照臨依次拜謝各位師兄師姐。
面前的禮物琳瑯:神兵、利器、護甲、藥丹、溫玉……無所不備,皆是用心搜羅的珍品,師門情厚如此,陸照臨心中暖流涌動。
關雄之見其,目光微肅,沉聲勸解:
“臨兒,你出生尋常百姓,能有此景甚是不易,親傳弟子,月例有十五兩的花銀可取,對你來說已是豐厚,額外所需,當憑本事自取,萬不可懈怠,乃至好逸惡勞?!?
“弟子謹記師訓!”陸照臨肅容應道。
“甚好,隨為師出門走走?!?
關熊之起身。一手輕按在陸照臨的肩頭,示意他隨行。
陸照臨心中生惑,但仍緊隨師父,一同踏出武館大門。
待師父與小師弟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主堂內凝肅的氣氛方才一松,眾人眉間舒展,漫起幾分閑話家常。
二師兄錢洛云踱步到大師兄陳清河身側,笑問:“大師兄,一別數月,可還安好?”
陳清河的目光掃過幾位師弟,嘴角微揚:“尚可,武道也略有精進,洛云你呢?”
他所言非虛,自那日的生死遭遇后,他武道的進展頗為神速,體內氣機流轉,內力更為深厚,竟隱隱觸及第四境的門檻。
“不愧是大師兄?!卞X洛云真心稱贊,面上又帶著幾分釋然,“我這身武功依舊如此,寸步難進,如今我志不在此,能替館中分憂便足矣,不聊這個,不聊這個…”
他話鋒一轉,帶著探詢,壓低了聲音:“我趕得急,只得在路上接到傳書,這小師弟真如書中所寫?是一月破三關的天才?”
此話一出,如同石子落入靜湖。
陳清河與李青的神色瞬間變得復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如畫卷般在腦海中展開。
李青臉上不自覺地掠過一絲后怕,目光悄然瞥向身旁沉默的大師兄。
陳清河眼神深邃,思緒沉入那如幻似夢的玄妙時刻:鑒狀虛影,散發幽光,如星河般浩瀚,滋養自己與小師弟的身軀……此物絕非凡物,莫非仙人之說并非虛妄?
那一幕,他已不知回望幾次,可每次回望都叫自己這心波瀾起伏。
問詢的錢洛云還有一直安靜旁聽的關義、蘇婉,臉上皆浮起疑惑與好奇。
“大師兄?小五?”
見兩人沉默不語,錢洛云不由催促道:“你們倒是給個準話,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李青猛地回歸神,忙應道:“是真!千真萬確!那一日當真是兇險萬分小師弟練劍頓悟,引動三關齊至,若非大師兄及時察覺,拼盡全力將他護住,小師弟怕是早已爆體身亡,碎成肉渣了!還有一點——!”
他的聲音帶著余悸,接著深吸一口氣,字字鏗鏘:“不是傳言中的一月,小師弟是三關齊至,所以是一日,實實在在的一日破三關之人!”
“一日?!”
“竟是一日?!”
除了陳李二人外,眾人所得消息是:武館內出了個天才,是個身懷劍骨,一月悟入三關的奇才。
沒成想這里頭還有如此隱秘。
三人面上的疑惑瞬間被巨大的震撼沖刷,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濤。
瞧著眾人那與自己當初如出一轍的呆滯神情,李青心頭莫名輕松了幾分,甚至生出一絲促狹的快意。
在場親傳,誰不是有點天資在身?可遇見這般逆天的小師弟,大家只能生出一幅驚相,張目結舌,如今這發悶的情緒卻是來到了各位師兄師姐身上。
錢洛云長長吁出一口濁氣,嘆道:“此子……著實非凡!”
眾人聞言,無不心神震動,默然點頭。
陳清河見狀,面色徒然一肅,沉聲:
“此事切勿外傳,劍骨一事能被瞧出,可頓悟秘聞卻不能,天生劍骨已是引人矚目,若再加上‘頓悟奇才’的名頭,恐給小師弟,乃至我匯賢武館招來災禍,今日之言只許入我幾人之耳,萬不可再向外人提及分毫。”
堂內幾人神色凜然,齊聲應道:
“大師兄放心,我等明白!斷不會走漏半點風聲!”
見心中所惑得到確定,錢洛云拱手道:“如此,我也該動身了?!?
陳清河微微一怔,出言挽留:“洛云,我等師兄弟難得齊聚館內,何須如此匆忙?大伙也許久未能把盞言歡了?!?
錢洛云苦笑搖頭:“此理我豈能不知?只是寧江府城近來頗為多事,新冒出一股勢力,號‘泉江會’,來歷頗為神秘,動靜不小,正四處與城中大小勢力交談。武館在城中的諸多產業,還需有人盯緊,洛云身為管事,實難久留?!?
“泉江會……”陳清河低聲重復,眉頭微蹙,“也罷,職責所在,你且去吧,路上務必謹慎。”
“多謝大師兄掛念!”錢洛云向眾人抱拳,“諸位保重,我去也!”
“二師兄保重!”
眾人皆起身相送。
錢洛云身影遠去,堂內四人便圍坐下來,難得地煮茶溫酒,暢敘舊事,言笑晏晏。
與此同時,武館外的竹林之中,幽靜無聲,陸照臨在師父關雄之面前凝神而立,正欲面對自己生平第一次的親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