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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后繼有人之任尚顢頇

  • 班門英烈傳
  • 星河叔叔
  • 3387字
  • 2025-06-29 07:17:35

1

永元十年(102年),任尚接替班超,繼任西域都護,西域都護府駐扎在龜茲國的它乾城。

永元十年(102年)秋,新任西域都護任尚,志得意滿,站在龜茲王宮的露臺上,指尖捻著從龜茲、疏勒、于闐等國商人進獻的和田玉。

西域五十六國的使節,跪在猩紅地毯上,額頭觸地的悶響,掩蓋不住葡萄架下混雜著的私語:

“漢人新都護好比餓狼,連祭祀用的美玉都要扒了。難道天地神靈已經遺忘了我們,為什么讓班都護里我們而去呢?”

西域都護任尚的目光,掃過臺階下的人群,鎖定于闐國使臣腰間佩戴的羊脂玉杯。

這物件本該放在自己書房的多寶閣里。

“呈上來!獻給本使!”他身邊的侍從任君突然暴喝,兩名漢軍侍從,如餓虎撲食般揪住于闐國使臣的衣領。

老人枯瘦的手腕在掙扎中折斷,玉杯墜地迸裂的脆響驚飛了檐角銅鈴。

“都護大人,這玉是百年難得的珍品,是我們要獻給大漢君王的。班都護當初,可不是這樣要求的!”

于闐丞相尉遲炯撲通跪下,話音未落已被衛兵拖走。

“扯什么班都護的舊黃歷呢?班都護不過是一個倔強的老人,已經成為了過去。如今是我任尚當家做主,本都護的話,就是圣旨!”

任尚轉身對鄯善王子元方笑道:

“王兄可知,為何西域諸國總懷二心,三心二意?”他抬腳踩住波斯地毯上蜿蜒的血跡,“因為他們心里頭,始終藏著一顆禽獸的心,禁不住匈奴利劍的威脅?!?

3

疏勒王城的秋祭,被迫提前了三日。任尚站在觀禮臺上,看著巫師們將鮮血涂抹在城隍神像上。

按照漢制,都護府應該焚香奏樂,可他偏要漢軍,架起攻城大弩。

“諸位請看!”他指著遠處龜茲商隊的駝隊,“若有人敢在今日黃昏閉市,我就讓你們嘗嘗漢弩的滋味!”

商隊首領的羊皮地圖在火光中化為灰燼時,任尚的笑聲震落了祭壇上的銅鈴。

任尚還不知道,數百里外的綠洲疏勒王國已率先豎起叛旗,那些被他砍斷手腕的商人,正在用染血的布條傳遞消息:

“漢人暴虐,大肆屠城,滅我種族,速來救援!”

當夜子時,龜茲的疏勒守軍也突然反戈。任尚在混亂中被掀翻在地,額頭撞在供奉祖先的銅鼎上。

他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叛軍將自己的旗幟插在城樓之上,而本該繡著“漢”字的錦緞大旗,此刻正被狂風卷向佛塔旁邊的祭壇,燒成了灰燼。

4

龜茲國的秋雨,來得格外凄涼。西域都護任尚,裹著從龜茲王的王宮那里搶來的貂裘,瑟瑟發抖,派人在王宮廢墟里,計算著剩余的糧食與草料。

斥候稟報說,康居的叛軍已在邊境集結,可他最最關心的,卻是庫房里那批被西域貴族私藏的葡萄酒。

“把最醇厚的那壇給我!”他灌下第三碗酒,醉眼朦朧中看見班超的幻影,站在壁畫前,“班都護,你當年怎么不告訴我,西域人寧可喝毒酒,也不會咽下奴役的苦水?”

北風卷著檄文飄過殘破的城墻,任尚勉強辨認出“驅除漢使、共擊漢賊”的字樣。

他突然抓起案頭銅鏡,對著臉部潰爛的將士們嘶吼道:

“你們這些無能之輩,立即把蠻夷給本都護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鏡中倒映出的,是一個眼窩深陷、胡須虬結的中年人,可他的瞳孔里燃燒著怒火,與三十三年前那個初到西域青年的不羈的風采,截然不同。

當康居叛軍騎兵的鳴鏑,射穿都護府大門時,任尚正在密室里焚燒文書。

跳動的火光中,他忽然想起接任那日,班超欲言又止的疑慮眼神。

如今想來,那位老將軍顫抖著遞來的竹簡上,或許早寫著“不施仁義,則萬事不成,”幾個血字。

永元十一年(103年)年的深秋,西域都護任尚,站在龜茲它乾城宮的城樓廊上,指尖撫過新鑄的青銅劍柄。

劍身銘刻著的“鎮西”二字,已經失去了光彩,鋒刃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似乎預示著這把利劍,將會沾染更多的血腥。

“都護大人,莎車王子求見?!笔绦l任俊的聲音,讓任尚手指一顫,劍刃在石板上劃出半寸長的裂口。

他至今記得接任那日,班超撫摸著這柄劍嘆息的模樣:

“任君,西域長治久安,不在刀劍,而在人心。”

莎車王子浦志高匍匐在地,進獻的羊皮地圖被寒風掀起一角。任尚突然抓住對方衣領,地圖上用朱砂標注的商路,瞬間被鮮血浸透:

“三日前你派商隊,私運葡萄酒給匈奴,難道本都護不知嗎?怎么竟敢前來見我!”

他揮劍砍斷王子浦志高的右手食指,血珠滴落在和田玉璧上,像一朵綻放的石榴花。

5

疏勒國春祭那日,任尚的漢軍,踏破了百年傳承的儀式。當巫師們捧著水晶神龕,走向太陽神廟時,漢軍弓箭已搭在祭壇兩側。

“凡不跪拜我大漢使節,冒犯大漢天威者,皆視為通敵,殺無赦!”

任尚的威脅,被譯官嘶啞地翻譯成當地語言,驚得巫師們撞翻了供奉乳香的銅鼎。

6

班超此前栽種的胡楊林,在戰火中化為焦土。任尚站在焦黑樹干前,看著士兵們砍下最粗壯的枝干烘烤羊肉。

“你們這些蠻夷,連棵樹都不如!不聽本都護號令,我要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他揮劍劈開樹干,大樹轟然倒地,震動大地。

“去,通知諸國君臣,膽敢通敵,與叛軍勾連著,誅滅九族!”

7

地牢深處,傳來玉石相擊的脆響。任尚拎著燈籠走進囚室,看見鄯善使臣的妻子杰克特麗娜正用鈍刀刻劃墻磚。

“你們這一群叛逆的鄯善人,竟敢私藏兵刃!”他一腳踩住女人顫抖的手腕,刀刃在磚石上劃出深痕。

“都護大人,班都護刻從不欺負婦孺老弱。你欺負孤兒寡母算什么英雄豪杰呢?”

月光透過鐵窗,照在墻面上,那一幅用血繪制的商路圖,正在被任尚快速斬斷,不見蹤影。

8

大沙漠的流沙暴來得毫無征兆。任尚的漢軍帳篷在狂風中如紙片般飄搖,士兵們裹著浸透沙粒的羊皮襖蜷縮在篝火旁。

“都護大人,我們的飲水已盡!”士卒的聲音,帶著哭腔。

任尚掀開繡著金線的帳簾,望見遠處地平線上起伏的沙丘,恍惚間以為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當叛軍的鳴鏑,射穿最后一只水囊時,任尚終于明白班超為何叮囑“不可掠奪胡商駝馬”的含義。

他瘋狂地揮舞著青銅劍,向前沖去,卻見叛軍的劍刃,一次次刺入自己麾下士兵的脖頸。

那些曾經在綠洲遭受屠戮,驚恐逃亡的商人,此刻正用染血的駝隊組成人墻,與大批叛軍一道,抵御著昔日的盟友漢軍將士的攻擊。

9

龜茲它乾城越來越危險,即將陷落,任尚躲在佛塔地宮里,點著火把,書寫著求救文書,耳中傳來班超的叮囑聲:

“任君啊;

我年紀老了,變得愚笨遲鈍,不中用了。任君您多次出任朝廷顯貴職位,功勞顯赫,我班超怎能比得上你呢?

任君坦誠請求,我班某逼不得已,愿意說幾句不甚高明的話,請任君批評指正。

塞外官吏士卒,本來就不是什么孝子順孫,他們大都是因為犯有各種罪過,才被遷徙,去補充邊疆的屯兵的。

而蠻夷又大都懷著禽獸心腸,不是什么善良之輩,很難收養而容易壞事。

現在任君您,秉性嚴厲而又性情又有些急躁。所謂水清了就沒有大魚,嚴于監察,則不得下面的歡心。

任君您應該,寬容冷靜,簡易行事,不拘小節,小的過失,從寬處理,緊緊抓住重要的環節就行了。

西域諸國蠻夷,其心如琉璃,其性如流沙。強求同化,與我一致,必遭反噬。”

想到這里,任尚懊悔起來:

“為什么我如此愚鈍,當初要在私下里對我的親信,嘲笑班君沒有什么奇策,所說的不過平常言論呢?

如今看來,班君的高明見識,豈是孤陋寡聞的我任尚,能夠比擬的呢?”

10

火把突然熄滅,任尚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不是班超,而是一年前被任尚砍斷腿的老匈奴巫師阿史那俊逸。

“您毀了絲綢之路,你毀了西域的和平與安寧!班都護三十年的心血,毀于一旦。你是大漢和西域百姓,共同的敵人!”

巫師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青銅,“現在該用您的血,來修補你的過失了。”

任尚猛然轉時,舞動青銅劍,刺入對方胸口。鮮血滴在壁畫上,那些描繪著漢使團與西域各國商貿往來的場景,變得扭曲起來:

“你這個老朽的蠻夷,怎么敢指責大漢天使呢?”

11

老匈奴巫師阿史那俊逸的眼神混沌起來:

他看見了任尚強令西域貴族改穿曲裾深衣;在疏勒王宮的宴會上,強迫疏勒王子用漢語吟誦《孝經》,而疏勒王子抗拒,喉間涌上的鮮血,染紅了竹簡上的“忠孝”二字;

莎車商人悉達多的商隊,被沒收全部貨物,任尚將價值萬匹絲綢的貨物裝入自己的輜重車。

莎車商人悉達多憤怒地撕毀了班超當年手書的“通關文牒”,碎片在風中,碎成血霧。

老匈奴巫師阿史那俊逸的眼神越來越迷離,他看見最后一座佛塔,在叛軍的烈焰中坍塌,揚起的塵埃里,混雜著破碎的陶片、城墻的碎屑。

任尚猙獰的面孔出現,在阿史那俊逸眼前,這位自詡為“蠻夷天子”的西域都護,被自己點燃的烽火吞噬。

12

(補記史料佐證:

《后漢書·西域傳》記載:“任尚性急,數誅殺吏士,由是眾心怨叛?!?

班勇在《西域記》中寫道:“任尚治西域,如烹小鮮,不顧釜中之魚競相求生?!?

樓蘭遺址出土的漢簡殘片顯示,班超離任后的幾年間,西域各國,向漢朝的進貢額,較班超時期減少了七成,而私鑄貨幣的數量卻激增了四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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