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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飛龍在天之再建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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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時間,很快過去,轉眼之間,就到了建初三年(78年)。章帝繼位已經三年,國家漸漸穩定,章帝也躊躇滿志,決心實現新帝遺愿。

天山以北的漢屯墾軍,戊己校尉關寵、耿恭諸部,雖已經覆滅或撤離,但也重挫了匈奴氣焰,讓北虜遠遠走避。

而位于天山之南,南疆的鄯善、于闐、疏勒、康居、拘彌(居彌)諸國,皆恢復了和平與安寧。

見西域南疆皆平,軍司馬班超,十分欣慰,又開始謀劃,更加偉大的計劃。

建初三年(78年),西域軍司馬班超,決定懲罰殺害西域都護陳睦的亂臣賊子,遂親率疏勒、康居、于闐、拘彌諸國蠻漢聯軍一萬人,進攻姑墨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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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初三年(78年)初冬季節,南疆已經開始下雪,姑墨石頭城,血色未褪,班超撫摸著劍柄上的缺口,望向城外連綿的烽燧。

疏勒新都尉黎筍的尸首,還懸在姑墨石頭城的城門上示眾,這是三天前,姑墨叛軍最后的垂死掙扎。

蠻漢聯軍兵臨城下,姑墨叛軍無計可施,竟無恥地用疏勒新都尉黎筍的尸首當作盾牌,威懾疏勒將士,逼得疏勒將士和漢軍屯墾軍,不得不以血肉之軀,作為人梯,去填平護城河與城墻的阻礙。

暴雪封山的第七日,姑墨城頭叛軍的箭矢與糧食飲水,終于快要耗盡,姑墨叛軍孤立無援,即將彈盡糧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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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正命令部將田慮,帶人拆解房梁,制作弩機,忽見南方天際,升起三股狼煙,那是他月前派往康居,尋求援軍的死士約定的信號。

城頭上的姑墨叛軍,顯然也發現了異常,用他們的投石機傾瀉著最后庫存的火油壇,演繹著最后的瘋狂。

當地平線開始震顫,率先沖破雪霧的,是康居軍隊特有的四蹄踏雪馬。

康居軍隊重甲騎兵的鎖子甲上結滿冰凌,為首的銀甲小將摘下覆面盔,竟是當年被班超從匈奴屠刀下救出的康居王國質子瓦里瑪薩斯。

“漢使大人請看!”瓦里瑪薩斯,揚鞭指向后方,三百匹駱駝背負的糧車上,漢家玄旗與康居的狼旗,并立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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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墨叛軍首領索羅斯,在亂軍中嘶吼著姑墨語,咒罵著蠻漢聯軍,被疏勒王阿依慕忠一箭,射穿咽喉。

班超拄刀而立,望著潰逃的姑墨叛軍將士,在雪原上拖出一道道血色長痕。

班超忽然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珍藏的疏勒城磚,磚上疏勒新都尉黎筍的血字“漢忠”二字,已被磨得發亮,此刻正重重按進姑墨王旗的殘片中。

姑墨石城的殘垣,在暮色中泛著暗紅,班超踩著城頭斷裂的狼頭纛,刀尖挑開姑墨被俘守將蓋茨的皮甲。

那人左胸赫然紋著長安城坊圖,竟是十年前叛逃的漢軍校尉趙陀。

“將軍!”疏勒王阿依慕忠,提著滴血的麻袋奔來,“七百首級盡數在此,可否要壘京觀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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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未及答話,忽聞城下一陣騷動。

來援的康居騎兵,正用彎刀剜取姑墨叛軍陣亡者的金牙,兩個康居騎士,正和一個居彌步卒,為爭奪一柄鑲玉短劍,扭打成了一團。

班超抓起半截斷矛的竹竿,擲入爭斗的人群,矛桿穿透裝滿首級的麻袋,腥臭的黑血潑了眾人滿身:

“爾等今日飲血,他日可敢飲鴆?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戰利品,干嘛斗得你死我活,不顧戰友情義呢?

你們這群家伙,真是眼皮薄,沒有見過世面。你們問問于闐,鄯善,疏勒兄弟看看。跟著漢使,攻城略地,難道少了你們的戰利品,漢使會虧待你們嗎?”

聽見班超呵斥,兩國將士,停止了爭奪。

6

是夜,班超獨坐姑墨石城的箭樓。姑墨降卒供述的羊皮地圖鋪在膝頭,墨跡被血污浸染得模糊不清。

他蘸著箭垛積雪在圖上勾畫,忽覺掌心刺痛,雪粒間混著漢軍鐵甲碎片,邊緣已銹蝕成鋸齒狀。

城下飄來焚燒姑墨尸體的焦臭,火光照亮他腰間蹀躞帶,心里一陣痛苦:

十二枚玉扣,如今只剩七枚,空缺處系著陣亡將士的銘牌。

7

“司馬大人,該寫報捷奏章,向天子報喜了。”隨行的譯官班文,遞上竹簡,班超蘸著未干的血跡寫道:

“今西域南道,龜茲雖強,然溫宿、姑墨諸王,皆非土著,人心難聚,若以夷制夷,可傳檄而定”

墨跡未干,斥候疾馳而來。銳士田慮,急來稟告道:

“司馬大人,當初,姑墨王索羅斯,曾經遣使,攜萬金至疏勒,康居諸地,欲說疏勒、康居諸王,合兵攻我!我們不得不防,以免禍起蕭墻!”

班超的瞳孔驟縮。他深知姑墨叛變的連鎖反應,去年龜茲國王,煽動焉耆、姑墨諸國,叛亂,記憶猶新,若南北道樞紐,疏勒倒戈,西域將重陷四分五裂的局面,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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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班超提劍,登上姑墨城樓,見北斗七星垂懸城垣,忽然想起奉車都尉竇固的稱頌之言語:

“仲升有定遠之志,非池中之物。仲升勉之!”

班超揮動寶劍,劍尖劃破夜空,他拉下戰袍,露出胸膛,對天暗暗發誓:

“臣超愿以頸血,以謝陛下,若此生不能平定西域,愿梟首洛陽闕下!

然而,僅憑本司馬一支孤軍,想乘勝平定西域諸國,恐怕難以成事。還是請求皇帝增兵,助我一臂之力吧!”

9

疏勒河結冰的第三日,文書佐吏班文,正準備將捷報,封入駝骨簡筒。筒身刻滿龜茲、莎車等六國密語,唯有筒底魚形暗紋指向長安。

見文書佐吏班文,正欲封上朱砂捷報的簡筒,被班超厲聲喝止道:

“此戰我軍傷亡幾何?你寫上了嗎?請求增兵的事宜,你寫好了嗎?”年輕佐吏班文怔愣間,班超已重新打開簡筒,取回了捷報。

班超鋪開捷報,仔細閱讀,然后動手磨墨,親自續寫報捷奏回道:

“陛下:

臣竊以為,先帝想要開辟西域,所以北邊派兵,進擊匈奴,西邊派使者,出使西域諸國,鄯善、于闐,皆很快歸服我朝。

現在,拘彌、莎東、疏勒、月氏、烏孫、康居等國,又都愿意歸附漢室,和我們同心協力,擊破龜茲,打通漢道。

如果征服了龜茲,那么西域未歸服漢室的城國,不過百分之一罷了。

臣常想,臣是個小小吏士,著實愿意像士大夫谷吉那樣,效命于絕域,像博望侯張騫那樣,委身于曠野之間。

古時,晉國的魏絳,官不過一大夫,尚且能夠使夷狄和好。何況臣仰仗大漢天子的神威,而能像鉛刀那樣,連一割的用處,也沒有嗎?

古代論者,都把奪取三十六國,稱為割斷匈奴的右臂。

現在西域各國,從日之所入的廣大地區,莫有不愿意,歸順我們大漢的。

大小國家,都高高興興,不斷派人,向我大漢朝廷進貢,惟獨焉耆國、龜茲國等,依然不肯服從,未沾王化。

臣自從跟所屬部卒三十六人,出使絕域,歷盡了艱難險阻。從孤軍困守疏勒,到現在已經五年了。

胡人蠻族的情況,臣都非常熟悉,了如指掌。仔細詢問他們各自城郭的大小,他們都十分仰慕,漢朝的盛大王化,紛紛說道:

‘依靠漢朝,就像依靠天一樣。’可謂民心所向。

以此推測,則蔥嶺一帶,可以暢通。蔥嶺暢通,那么討伐龜茲,便沒有什么大的問題了。

現在,臣建議,應該扶植龜茲侍子白霸,做龜茲國的新國王,以騎兵步兵數百人,護送他回到龜茲國任職。然后跟其他國家連兵,討伐一直不肯歸順漢室的龜茲王。

一年或幾個月時間,北虜扶持的龜茲王,便可被我們擒獲。用夷狄來攻打夷狄,這是上好的策略。

臣看到莎車、疏勒諸地的土地,廣闊肥沃,牧草豐茂,不像敦煌、鄯善那樣貧瘠,足可屯墾駐軍,維持西域諸國安寧。

這樣,西域屯墾軍既不需朝廷派兵,勞師遠征,而糧食又能夠自給自足。

況且,姑墨、溫宿二王,皆是龜茲國扶植,是龜茲的傀儡。他們與姑墨、溫宿本國的官吏百姓士大夫,既不是同種,更互相厭惡惱恨,可以利用。

想必最后,姑墨、溫宿本國的官吏百姓士大夫,一定會舉義反抗,而歸降我們漢庭。如果姑墨、溫宿兩國來降,那么龜茲,便會不攻自破。

今西域諸國,如風中蓬草,非雷霆之勢不可定。臣請發河西羌胡,義從八百,輔以敦煌屯田卒五百,就可平定西域。

望陛下批下臣的奏章,交主管部門,參考行事。

即使有萬分危險,臣為國而死,又有什么可遺憾的呢?

臣班超,區區小吏,特蒙受皇帝神靈,私心希望臣不即死,能親眼看到西域平定,陛下高舉萬年之杯,薦功勛于祖廟,向天下宣告大喜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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