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囚凰策
- 祈雨祭川
- 1595字
- 2025-04-05 01:58:12
三更的梆子聲穿透雪幕,楚明昭攥著虎符跌進冷宮偏殿時,繡鞋已浸透血水。青磚地上蜿蜒著一道可疑的暗痕,從蘭嬪榻前一直延伸到門外——像條被人匆忙擦拭過的血蛇,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紫色。
“娘娘又咳血了。“貼身宮女青竹跪在榻邊,銅盆里的水映出她扭曲的臉,“太醫說是風寒,可這痰里...“話音未落,蘭嬪突然劇烈抽搐,指縫間滲出黑色黏液,將素白寢衣染出蛛網般的紋路。
楚明昭搶過帕子按在燭火上,火焰“嗤“地竄起三尺高,照亮梁上一閃而逝的銀光。她假裝俯身拾簪,袖中暗藏的繡花針已射向房梁。黑影悶哼一聲,瓦片響動間落下半塊玉牌——正面刻著內侍省的蓮花紋,背面卻沾著匈奴王室獨有的狼毒花粉,那氣味讓她瞬間想起三年前暴斃的西域貢馬。
“公主別碰!“青竹突然撲來打落玉牌,自己掌心卻迅速潰爛。楚明昭割開她手腕放血時,發現她小臂內側布滿針眼——有人早就在用宮女試毒。
蕭景珩的別院地牢彌漫著腐肉與沉水香混合的氣息。楚明昭的銀簪抵在刺客咽喉,簪頭梅花瓣沾著血珠。那人右耳缺了半塊,正是三年前把她推下太液池的太監總管李德海。
“殺過人嗎?“蕭景珩從背后包裹住她執簪的手,戰甲寒意滲進她后背。他指尖帶著薄繭,引導她找到頸動脈最脆弱的部位:“拇指要壓在這里...“突然發力,簪子貫穿李德海左眼,鮮血噴濺在她雪青色衣襟上,綻開一串紅梅。
李德海發出非人的嚎叫,剩下那只眼卻詭異地笑:“公主可知當年冷宮大火...“蕭景珩擰斷他脖子時,楚明昭清晰聽見“喀嚓“聲像極了小時候掰斷的麥芽糖。尸體倒地后,她才發現他后頸紋著二皇子府的暗記——一只被箭貫穿的燕子。
“第一課。“蕭景珩掰開她僵硬的手指,將染血的簪子插回她發間,“活人會撒謊,尸體不會。“他甩來一冊名簿,翻開的那頁記載著近三年暴斃的二十七名宮女——全是腕帶月牙胎記者。
二皇子楚宸在暖閣把玩著帶血的玉牌,鎏金護甲輕叩案幾。跪著的趙德全少了三根手指,斷口處纏著浸透膿血的紗布。
“蕭景珩竟把虎符給了她?“楚宸突然笑出聲,掀開案上錦盒。紅綢襯里間躺著半枚虎符,與楚明昭懷中的正好是一對。“我那好妹妹恐怕不知道...“他指尖劃過符身銘文,“父皇早把調兵權一分為二了。“
窗外閃過一道黑影,林貴妃的裙裾掃過門檻:“別忘了你答應匈奴使臣的事。“她腳邊蜷縮著個被挖去舌頭的宮女,腕間月牙胎記與楚明昭如出一轍。“蘭嬪中的是'相思斷腸紅',沒有北疆冰蟾蜍,活不過立春。“
楚宸突然掐住宮女下巴:“告訴三公主,她娘親的命...“話音未落,宮女七竅流血而亡。林貴妃輕笑:“你看,連老天爺都幫我們滅口。“
“為什么選我?“楚明昭在練武場第三次被擊倒時,泥水糊住了睫毛。蕭景珩甩來一柄玄鐵匕首,刃身刻著“雪魄“二字——正是她在他密室畫中見過的佩刀。
刀柄纏著褪色的紅繩,與她幼時編的如意結手法相同。楚明昭突然刺向他咽喉,在最后一寸收勢。刀尖挑開他衣領,露出鎖骨下陳年箭疤——那形狀與她兒時玩具箭的倒鉤完全吻合。
“七歲為護貓崽敢咬禁軍教頭。“蕭景珩扯開衣襟,虎口舊傷在月光下泛白,“十二歲冷宮大火,你是唯一往回沖的。“他突然掐住她下巴逼視:“現在怕了?“
楚明昭反手將匕首扎入自己左臂,鮮血順著“雪魄“二字的凹槽流下:“我要學這個。“她疼得渾身發抖,卻咧嘴笑了——像極了當年那個攥著斷箭沖出火場的小女孩。
五更梆子敲響時,楚明昭在蘭嬪妝奩底層發現半塊螭紋玉佩。斷裂處呈鋸齒狀,與她記憶中蕭景珩腰間那枚嚴絲合縫。翻轉過來,背面刻著“永和十二年冬“——前朝末代皇帝的年號,那場宮變后,所有帶此年號的器物都該被熔毀了。
窗外突然傳來蕭沉的慘叫。她沖出去時,只見雪地上用貓血畫著匈奴狼圖騰,旁邊躺著被剝皮的貍奴——正是她偷偷喂養了三年的雪團兒。畜生眼球被換成琉璃珠,折射出妖異的紅光。
宮墻陰影里,真正的獵人正在微笑。蕭景珩摩挲著從刺客身上搜出的銀鈴,鈴芯藏著的胎發泛著淡金色——與楚明昭現在的烏黑截然不同。鈴鐺內壁刻著細如蚊足的八字:“丙申年亥月,昭昭滿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