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代中國外國文學研究(1949—2019)
- 陳眾議主編
- 7313字
- 2025-04-25 19:37:10
序言
陳眾議
格物致知,信而有證;厘清源流,以裨發(fā)展。學科史梳理是學科發(fā)展的基礎工作,因而也是行之有效的文化積累工程。通過盡可能竭澤而漁式的梳理,即使不能見人所未見、言人所未言,至少也可將有關研究成果(包括研究家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總結整理、傳之后世。
從學科史的角度看,外國文學同中國現(xiàn)代文學本是一枚錢幣的兩面,難以截然分割。首先,“百日維新”(康有為、梁啟超等)“托洋改制”的“體”“用”思想是改良派取法西方文藝復興運動(“托古改制”[1])思想的一個顯證。1898年林紓翻譯《巴黎茶花女遺事》也是我國第一次自主引進外國文學,從而與嚴復、梁啟超和王國維等人殊途同歸。嚴復與梁啟超分別于“百日維新”期間倡導中國文學的改革路徑應以日本與西方文學為準繩。嚴復提出了譯事三字經(jīng)“信、達、雅”,而且親歷親為?!靶拧焙汀斑_”于翻譯不必多言,而“雅”字不僅指語言,還應包含遴選標準,即價值判斷和審美取向。王國維則直接借用叔本華悲劇理論創(chuàng)作了《〈紅樓夢〉 評論》(1904)。
其次是“五四”運動。關于這場“反帝反封建的愛國運動”,中國共產(chǎn)黨黨史明確視其為直接影響了中國共產(chǎn)黨誕生和發(fā)展的舊民主主義革命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分水嶺。[2] 同時,它也是中國思想史的一個分水嶺:“五四”運動故而又稱新文化運動。如果說“維新變法”取法的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那么“五四”運動顯然是更為明確的“別求新聲于異邦”(魯迅語)了。同時,“五四”運動以“憂國感時”、“反帝反封建”為己任,強化了文學的意識形態(tài)屬性。同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將,胡適在評論陳獨秀時就曾說過,陳獨秀對五四“文學革命”做出了三大貢獻:(1)由我們的玩意兒變成了文學革命,變成了三大主義;(2)由他才把倫理道德政治的革命合成了一個大運動;(3)由他一往直前的精神,使得文學革命有了很大的收獲。[3]“五四”運動以降,外國文學被大量介紹到中國。這快速改變了中國的文學生態(tài)和中國知識分子對文學的認知,起到了除舊布新、引領風氣的功用。魯迅在《我怎么做起小說來》一文中寫道:“因為所求的作品是叫喊和反抗,勢必至于傾向于東歐,因此所看的俄國、波蘭以及巴爾干諸小國家的東西就特別多。”[4]
《新青年》、《小說月報》等刊物利用外國文學宣傳科學、民主和民族獨立思想。如此,英、法、德、意、西文學和俄蘇文學、東歐被壓迫民族文學以特刊形式得以評介。到了20世紀30年代,魯迅還聯(lián)手茅盾創(chuàng)辦了《譯文》[5] 雜志。除國外現(xiàn)實主義文學外,方興未艾的現(xiàn)代主義文學也一股腦兒進入我國,后者在上海等地掀起了現(xiàn)代派詩潮。從魯郭茅、巴老曹到以馮至為代表的抒情詩人和以卞之琳、穆時英為旗手的新詩派;中國新文學大抵浸潤在蜂擁而至的外國文學和本國現(xiàn)實兩大土壤之中。而且,多數(shù)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代表作家也大抵是一手翻譯,一手創(chuàng)作的“雙槍將”。故此,圍繞外國文學翻譯,作家魯迅和瞿秋白曾同梁實秋和陳源等人進行辯論。魯迅在1931年寫給瞿秋白的信中,系統(tǒng)闡述了他的翻譯觀。魯迅主張“凡是翻譯,必須兼顧這兩面,一當然力求易解,二則保存著原作的豐姿”;[6] 他針對一些主張“寧順不信”的人,提出了“寧信而不順”的意見(所謂“硬譯”說便是梁實秋對魯迅的反詰,而“直譯”才是魯迅倡導的方法)。瞿秋白進而提出了“信順統(tǒng)一”說。這些都是他們在翻譯實踐中得出的基本判斷。這已經(jīng)牽涉到文學翻譯的“歸化”和“異化”問題。而外國文學的翻譯和譯學、出版和評價等極大地推動了我國的新文學,乃至白話文和馬克思主義的傳播。
出于革命斗爭和思想啟蒙的需要,外國文學的譯介一直十分注重思想性。魯迅自《摩羅詩力說》起便以特有的洞察力和戰(zhàn)斗精神激勵外國文學工作者。茅盾關于外國文學的不少見解也主要基于社會功能和思想價值。茅盾的《西洋文學》、瞿秋白和蔣光慈的《俄羅斯文學》、鄭振鐸的《俄羅斯文學的特質(zhì)及略史》、周作人的《歐洲文學史》、吳宓的《希臘文學史》等是當時較有影響的專題著述。雖然這些作品還稱不上多么深入的研究,但即便如此它們的出現(xiàn)也并不一帆風順。俄蘇文學和東歐被壓迫民族文學的介紹,先是受到了“學衡派”的攻擊,后來又受到林語堂等人譏嘲。蘇聯(lián)文學和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還遭到了國民黨政府的封殺與追剿。就連“創(chuàng)造社”和“太陽社”的左翼知識分子也一度嘲諷魯迅為“中國的堂吉訶德”。由是,魯迅曾贊譽蘇聯(lián)文學的譯介者為普羅米修斯式的盜火者。鄭振鐸認為“灌輸外國的文學入國中,使本國的文學,取材益宏,格式益精,其功正自不可沒”。[7] 從“娜拉的出走”到《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大批熱血青年在外國文學的感召下走向革命或抗日救亡運動。
盡管大批作家參與了譯介外國文學的工作(其中有胡適、魯迅、茅盾、周作人、劉半農(nóng)、鄭振鐸、趙元任、李青崖、謝六逸、沈澤民、張聞天、夏丏尊、陳大悲、歐陽予倩、陳望道、李劫人、王魯彥、李霽野、宋春舫、郭沫若、成仿吾、郁達夫、田漢、巴金、周立波、穆旦等、沈從文、丁玲、冰心、艾蕪、蕭軍、蕭紅、端木蕻良、路翎、馮至、周揚、卞之琳、李健吾、賀敬之,等等。這個名單幾可無限延續(xù)),但經(jīng)費不足、出版混亂、良莠不齊和研究缺失[8]等問題始終存在。而這樣的問題一直要到1949年以后才得以基本改觀。
一 最初十年:向蘇聯(lián)學習
新中國成立之后,我國的外國文學翻譯和研究躍上了新的臺階。尤其是在研究領域,最初十年大體上可分為三個階段。開始四五年是準備時期。當時新中國剛成立不久,了解外國文學的學者不一定熟悉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因此,他們在參加一般知識分子初期思想改造運動的同時,被規(guī)定從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開始,進行馬克思主義文藝觀的補習。聯(lián)系外國文學工作的實際,他們同時需要借鑒蘇聯(lián)同行的經(jīng)驗。為此,不少人還自學了俄語,以便直接閱讀有關原著,甚至翻譯蘇聯(lián)學者的外國文學史著作。經(jīng)過這段時期的準備,在1955年和1956年之間,黨中央提出了“向科學進軍”的號召。“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方針也相繼出臺,外國文學研究工作真正進入了發(fā)展階段,一大批研究成果陸續(xù)發(fā)表。但是,工作剛取得了一些經(jīng)驗,成果還來不及得到檢閱,1957年就開始了全民整風運動。翌年,學術批判運動迅速展開,外國文學研究工作中的“一部分殘余的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受到了批判。然而,與此同時,時任中央宣傳部長的陸定一提出要引進一套外國文學名著。嗣后,“三套叢書”計劃啟動。它們是“外國文學古典名著叢書”、“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叢書”和“西方古典文藝理論叢書”。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關叢書的名稱略有調(diào)整,但圍繞“三套叢書”所展開的外國文學研究工作全面推開。1964年,根據(jù)毛主席的指示,外國文學研究所成立,并接手“三套叢書”工程。這為新中國外國文學學科建設奠定了基石,同時也為中國文學的發(fā)展、繁榮奠定了基礎。
總體說來,以魯迅為旗手的新文學運動固然十分關注外國文學,但從研究的角度看,20世紀20—40年代雖不乏亮點,卻并不系統(tǒng)。出于特殊的意識形態(tài)和社會主義建設的需要,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的外國文學研究幾乎可以說是一次重新出發(fā)。而社會主義蘇聯(lián)則順理成章地成了我們的榜樣。“向蘇聯(lián)老大哥學習,沿著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道路前進”,無疑是50年代我國外國文學研究的不二法門。除迅速從蘇聯(lián)引進馬、恩、列、斯的文藝思想外,我國學者還適時地翻譯介紹了別、車、杜及一系列由蘇聯(lián)學者編寫或翻譯的文藝理論著述,同時對俄蘇及少量的西方文學開展了介紹和研究。頌揚蘇聯(lián)主流文學自不必說,當時還將批判的矛頭指向了西方。1959年的十年總結與反思,除了肯定與借鑒蘇聯(lián)、東歐文學,及一些亞非拉革命文學的有關斗爭精神,其他文學和研究方法基本上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批判。首先是對西方人性論和人道主義思想的批判,其次是過于強調(diào)文學的政治屬性。但是,值得肯定的是,當時的外國文學研究篳路藍縷,為我國的文學及文化事業(yè)積累不少經(jīng)驗,引進了大量可資借鑒的觀點和方法。更值得注意的是,外國文學研究并沒有被極“左”思潮完全吞噬。明證之一是對姚文元的批評。姚在《從 〈紅與黑〉 看西歐古典文學中的愛情描寫》(1958)中以偏賅全地全盤否定西方古典文學,外國文學界的有關同志就曾旗幟鮮明地對其進行了批評。
二 1960年:歷史的分水嶺
雖然分歧早已存在,但從1960年起中蘇矛盾開始公開化。此后,蘇聯(lián)文學被定義為修正主義。極“左”思潮開始在我國的外國文學研究領域蔓延,其核心思想便是“以階級斗爭為綱”。也正是在1960年,我國的外國文學界在批判修正主義的同時,也給西方文學普遍地戴上了帝國主義或資產(chǎn)階級意識形態(tài)的帽子。50年代由中宣部直接領導的“三套叢書”步入停滯狀態(tài)。自此至1977年,外國文學研究進入了休克期。但外國文學并沒有銷聲匿跡,它以非常形式,如手抄、口傳、黃皮書等隱秘或半隱秘方式成為一股溫暖的潛流。
由于眾所周知的歷史原因,外國文學研究因中蘇關系惡化和極“左”思潮干擾開始陷入低谷,直至“文化大革命”結束。在長達十幾年的歷史進程中,外國文學被掃進了“修正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垃圾堆,極少數(shù)幸免于難的也成了簡單的政治工具。正常的研究完全處于癱瘓和終止狀態(tài)。
三 近四十年:天光云影共徘徊
1978年,黨的十三屆三種全會如春風化雨,給中華大地帶來了勃勃生機。外國文學研究工作再一次全面啟動?!叭讌矔敝匦鲁霭l(fā),古今各國文學研究遍地開花,可謂盛況空前。外國文學史、國別文學史和經(jīng)典作家作品研究成果不勝枚舉。從傳統(tǒng)現(xiàn)實主義到先鋒派、從現(xiàn)代主義到后現(xiàn)代主義,外國文學研究思潮噴涌,流派紛雜。設若沒有外國文學和外國文學研究井噴式地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中國文學就不可能迅速告別“傷痕文學”,快速衍生出“尋根文學”和“先鋒文學”。事實上,80年代中國的改革是緩慢的、漸進的,本身遠不足以催生類似的文學。但當時我國文學翻譯、研究和吸收的速率又遠遠高于其他領域的“改革開放”步伐。這一定程度上成就了80年代中后期的中國文學并使之快速融入世界文學。在這里,電影起到了重要的媒介作用。而我國學者關于西方現(xiàn)代派的界定(如“深刻的片面性”和“片面的深刻性”等觀點)不可謂不深刻。同時,設若沒有外國文學理論狂飆式地出現(xiàn)在我們身邊,中國文學就不可能迅速擺脫政治與美學的多重轉型,演化出目下天光云影共徘徊的多元包容態(tài)勢。應該說,90年代以來我國的改革依然是緩慢的、漸進的,其市場經(jīng)濟體制并非一蹴而就,但我們的文學及文學理論卻率先進入了“全球化”與后現(xiàn)代的“狂歡”。這一步伐又遠遠大于其他步伐。我國學者關于后現(xiàn)代文學及文化思想的批評(如“以絕對的相對性取代相對的絕對性”等觀點)不可謂不經(jīng)典。
“改革開放”四十年,外國文學的大量進入不僅空前地撞擊了中國文壇,而且在撥亂反正、破除禁錮方面起著某種先導作用,從而為我國的思想解放運動提供了借鑒和支持,并直接或間接地對我國的文學創(chuàng)作、文化事業(yè),乃至“改革開放”產(chǎn)生了巨大的催化作用。此外,圍繞人道主義的爭鳴一定程度上為“以人為本”思想奠定了基礎。1978年初,朱光潛先生從外國文藝切入,在《社會科學戰(zhàn)線》上發(fā)表了《文藝復興至十九世紀西方資產(chǎn)階級文學家藝術家有關人道主義、人性論的言論概述》,開啟了最初的論爭。雖然開始的論爭僅限于人性與階級性問題,但很快發(fā)展到了人道主義及異化問題的大討論。1983年,時任中宣部副部長的周揚同志在中央黨校的有關人道主義的講話引起強烈反響。是年,有關人性、人道主義和異化問題的討論文章多達七百余篇。這無疑是對“文化大革命”踐踏人權、草菅人命的一次清算。兩年后,討論再度升溫,并且加入了存在主義和現(xiàn)代主義等多重因素。雖然用人道主義否定階級斗爭有一定的片面性,但諸如此類的討論為推動我國與國際社會在人本、人權等認識問題上拉近了距離,并一定程度上對豐富這些價值和認知發(fā)揮了巨大作用;也為我們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借鏡。尤其是四十年的外國文學譯介和研究,極大地豐富了我國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推動了中國文學母體的發(fā)展和繁榮,為中國文學抵達高原創(chuàng)造了條件。
然而,綜觀七十年外國文學研究,我們不能不承認兩個主要事實:(1)前三十年基本上沿襲了蘇聯(lián)模式,從而對西方文學及文化傳統(tǒng)有所偏廢,其中有十幾年還受到了極“左”思潮的影響;后四十年又基本上改用了西方模式,從而多少放棄了一些本該堅持的優(yōu)秀傳統(tǒng)與學術范式;而且饑不擇食、囫圇吞棗、盲目照搬,以致泥沙俱下的狀況也所在皆是。當然,這是另一種大處著眼的掃描方式。具體情況卻要復雜得多。借馮至先生的話說,我們好像“總是在否定里生活,但否定中也有肯定”。(2)建立具有國際影響的外國文學學科依然任重而道遠。可以毫不夸張地說,總結和反思不僅有助于厘清學科自身的經(jīng)驗和教訓,構建以我為主、為我所用的外國文學學派;對于共同推進具有世界影響的中國人文社會科學、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和同心圓式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也將大有裨益。
四 繼往開來 任重道遠
后現(xiàn)代主義解構的結果是絕對的相對性取代了相對的絕對性。于是,在許多人眼里,相對客觀的真理消釋了,就連起碼的善惡觀也不復存在了。于是,過去的“一里不同俗,十里言語殊”成了如今的言人人殊。于是,眾聲喧嘩,且言必稱狂歡,言必稱多元,言必稱虛擬。這對誰最有利呢?也許是資本吧。無論解構主義者初衷何如,解構風潮的實際效果是:不僅相當程度上消解了真善美與假惡丑的界限,甚至對國家意識形態(tài),至少是某些國家的意識形態(tài)和民族凝聚力都構成了威脅。然而,所謂的“文明沖突”歸根結底是利益沖突,而“人權高于主權”這樣的時鮮謬論也只有在跨國公司時代才可能產(chǎn)生。
且說在后現(xiàn)代語境中經(jīng)典首當其沖,成為解構對象。因此它們不是被迫“淡出”,便是橫遭肢解。所謂的文學終結論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提出來的。它與其說指向創(chuàng)作實際,毋寧說是指向傳統(tǒng)認知、價值和審美取向的全方位的顛覆。因此,經(jīng)典的重構多少具有撥亂反正的意義。
正是基于上述原由,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于2004年著手設計“外國文學學術史研究工程”,并于翌年將該計劃列入中國社會科學院“十一五”規(guī)劃,嗣后又被列為國家“十二五”和“十三五”重點出版項目。這是一項向著學術重構的研究工程,它的應運而生標志著外文所在原有的“三套叢書”的基礎上又邁出了新的一步,也意味著我國的外國文學研究開始對解構風潮之后的學術相對化、碎片化和虛無化進行較為系統(tǒng)的清算。
如是,“外國文學學術史研究工程”立足國情,立足當代,從我出發(fā),以我為主,瞄準外國文學經(jīng)典作家作品和思潮流派,進行歷時和共時的雙向梳理。其中第一、第二系列由十六部學術史研究專著、十六部配套譯著組成;第一系列涉及塞萬提斯、歌德、雨果、康拉德、龐德、高爾基、肖洛霍夫和海明威,第二系列包括普希金、茨維塔耶娃、狄更斯、哈代、菲茨杰拉德、索爾·貝婁、左拉和芥川龍之介,第三系列由莎士比亞、巴爾扎克、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泰戈爾、喬叟、《圣經(jīng)》文學、《一千零一夜》等學術史研究及其相應的研究文集組成。
學術史或?qū)W科史的梳理與研究不僅是溫故知新的需要,同時也是端正學術思想的基本方式,而且它最終是為了面向未來:總結經(jīng)驗、吸取教訓,為明天的學術發(fā)展鋪平道路。從這個意義上說,由中國社會科學院倡導的這項學術工程既必要又及時,它必將對中國學術的發(fā)展和“三個體系”的形成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既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并且指出要“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這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發(fā)展方向,自然也是我國外國文學研究的發(fā)展方向。
總之,七十年來我們的外國文學譯介和研究成績斐然;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外國文學研究界體悟“四個自信”,沿著“二為方針”和“二為方向”不斷進取。但反躬自問,我們的工作距離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四個堅持”還有相當?shù)木嚯x。首先,無論如何,外國文學學科牽涉多語種、多國別,加之時間倉促,本著所反映的或許只是我國這一領域的冰山一角,因此比例失當、掛一漏萬在所難免;其次,限于時間和篇幅,成績說夠不易,問題說清更難,因此失當和疏漏在所難免,在此懇請讀者方家不吝指正。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此書得到了趙劍英、魏長寶等出版社領導的關心和幫助,我們謹表謝忱。此外,秦弓、黃梅、石南征、李永平、余中先、周啟超、聶珍釗、彭青龍等[9]所有參與本課題的所內(nèi)外新老同人在課題的立項和寫作過程中給予了大力支持,編者對他們心存感激。但因出版要求和時間、技術方面的原因,有關章節(jié)和字句或有較大改動,倘因此而美玉生瑕或狗尾續(xù)貂,則責任在我。至于本著各部分所涉評價,卻是相關作者的個人觀點,不代表參與本著編撰的其他人等;個別作家作品譯名,無特殊原因者也基本尊重不同時期的歷史譯法,敬請讀者留意。
[1]典出康有為《孔子改制考》,中華書局1958年版,第267頁。馬克思的《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也有類似說法。
[2]《中國共產(chǎn)黨黨史》上冊,中央黨史出版社2011年版。
[3]《胡適學術文集·新文學運動》,中華書局1998年版,第192頁。
[4]《魯迅全集》第4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511頁。
[5]1934年初夏,茅盾來到魯迅寓所,談起《文學》雜志推出了兩期外國文學???,激發(fā)了同人的翻譯熱情。魯迅聽后,認為應該創(chuàng)辦一份譯文刊物。茅盾恰好也有此意;隨后,在商議《譯文》出版事宜時,魯迅表示:“編輯人就印上黃源吧!對外用他的名義,實際主編我來做?!?月16日,《譯文》在上海面世。內(nèi)容以翻譯外國現(xiàn)實主義文藝為主,創(chuàng)作和評論并重。1935年9月,《譯文》至第二卷第六期因故??R钅?月,《譯文》得以復刊(卷期號另起),魯迅寫了《復刊詞》。到1937年6月,由于時局動蕩,《譯文》出至新三卷第四期被迫終刊,共印行二十九期。在《譯文》出版期間,魯迅傾注了許多心血;許廣平在《最后的一天》中提到,先生在病逝前一天還強撐著仔細看了《譯文》刊發(fā)在報章上的告示。1953年,在中央領導的大力推動下,《譯文》再次復刊,茅盾先生親任主編。1959年,《譯文》更名為《世界文學》。
[6]《魯迅全集》第6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64—365頁。
[7]《民鐸雜志》第3卷第2期,1922年2月1日。
[8]也許只有俄蘇文學研究是個列外。20世紀三四十年代,我國學者對別、車、杜和托爾斯泰、高爾基等俄蘇作家的研究已經(jīng)達到了很高的水準。
[9]其余作者見附錄,在此恕不一一列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