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城收子路為徒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載：“仲由，字子路，卞人也。少孔子九歲?！北?，即卞城，其遺址在泉林鎮(zhèn)卞橋村。卞是一個古老的國度，據(jù)考證：公元前22世紀(jì)，距今4200年左右，舜帝即位，他將顓頊曾孫、黃帝的七世孫一個叫作“明”的人，封在山東泗水境內(nèi)擔(dān)任國王，并賜國號為卞。后“湯伐有卞”，卞國滅亡，由國降為邑。子路的八世祖卞咨曾任卞邑大夫，才“家于卞”。仲咨以后，奐、式、度、肇、拱、北只留其名，身世不詳。到了仲鳧這一代淪為平民，只知其“娶宋氏，生子由”。據(jù)《仲里志》：仲鳧年三十無子，求嗣于天，其妻遂有身孕，分娩之前，夢熊入懷，其情甚異，遂告其夫。仲鳧聽后十分驚喜地說：“熊亦貴獸，必生貴子?！弊勇匪煲嘟瞪?，時為公元前542年，農(nóng)歷九月初七日。取名仲由，字子路?！白勇贰闭撸糯鸀樾艿膭e稱。仲子的取名，寄托著父母的良好祝愿，希望他將來能成為勇猛蓋世的英雄。

卞城遺址今天仍在，為濟寧市文物保護單位。這一帶就應(yīng)該是子路生活過的地方，也應(yīng)該是孔子最初見到子路并收其為徒的地方。

在當(dāng)?shù)亓鱾髦粍t孔子初見子路的故事：一天，孔子率弟子來泗水泉林觀景，天熱口渴，見一人在井臺打水，便上前請求給口水喝。此人便是仲由。仲由問：“您是何人？”孔子答曰：“魯國孔丘?！敝儆尚Φ溃骸笆ト孙嬎浑y，我作一字如果認識，井水盡喝，并拜倒在夫子腳下。如果不認識，那就請給我當(dāng)徒弟吧?！笨鬃釉唬骸翱梢??！敝儆烧f：“空口無憑，擊掌為證。”夫子與仲由連擊三掌后，見仲由將扁擔(dān)平放在井口正中，身立井側(cè)問道：“這是什么字？”夫子搖頭故作不知。仲由仰天大笑道：“一個‘中’字都不認識，看來圣人也不過是徒有其名！”孔子見此人太過狂妄，便想壓壓他的威風(fēng)，說道：“此字不念‘中’而念‘仲’?！敝儆刹唤猓骸盀槭裁?？”孔子用手指指井口，又指指仲由說：“井口放扁擔(dān)乃一‘中’字，人立在旁乃一‘仲’字?！敝儆陕牶?，大為佩服，跪地連向孔子拜了三拜，認孔子為師。孔子扶起仲由，說：“仲由路邊難師，實為奇事，你就取字‘子路’吧?！?/p>

其實子路拜孔子為師，有一個曲折而又復(fù)雜的過程。《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載：“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雞，佩豭豚，陵暴孔子?？鬃釉O(shè)禮稍誘子路，子路后儒服委質(zhì)，因門人請為弟子?！?/p>

關(guān)于“孔子設(shè)禮稍誘子路”，史籍上多有記載。

有一次子路手提寶劍來見孔子。孔子問他：“子由！你拿這個東西干什么？”子路說：“要是遇到好人，我就用善意來對待他；遇到壞人，我就用它來自衛(wèi)。”孔子說：“君子把忠誠作為待人處世的根本，用仁義來做防衛(wèi)，這樣的話不用走出院墻，你的名聲就能傳到千里之外。面對不善之人，我就用忠誠來感化他；面對強盜暴徒，我就用仁愛來化解他，哪里用得著寶劍呢？”子路聽了孔子的話大受啟發(fā)，說：“請先生允許我以最恭敬的禮節(jié)來事奉您吧?！保ā墩f苑·貴德》：“子路持劍，孔子問曰：‘由！安用此乎？’子路曰：‘善，吾者固以善之；不善，吾者固以自衛(wèi)?！鬃釉唬骸右灾覟橘|(zhì)，以仁為衛(wèi)，不出環(huán)堵之內(nèi)，而聞千里之外。不善以忠化，寇暴以仁圍，何必持劍乎？’子路曰：‘由也，請攝齊以事先生矣。’”）

又有一次，子路穿著鮮艷華麗的衣服來見孔子?？鬃訂枺骸澳銥槭裁匆┑眠@么華麗呢？從前長江發(fā)源于岷山，它的源頭只能浮起個水杯。等水流變大之后在其渡口處，人們不乘船，不避開狂風(fēng)就無法渡過，不就是因為下游的水多了嗎？現(xiàn)在你穿的衣服鮮艷奪目，又洋洋得意的樣子，天下有誰肯把你犯的錯誤告訴你呢？”子路聽后很不好意思，趕緊走了出去，換上了樸素的衣服進來，態(tài)度還是一副很自得的樣子。孔子又教導(dǎo)他說：“子由你要記住，我告訴你，夸夸其談的人華而不實，喜歡表現(xiàn)自己的人好自夸，把智慧和能力表現(xiàn)在臉上的人是小人。所以，君子知道的就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的，這是說話的關(guān)鍵。有能力就說有能力，沒能力就說沒能力，這是行為的準(zhǔn)則。能做到知之為知之就是智慧，能做到不能為不能就是仁德。既有智慧又有仁德，你還會有什么不滿足的嗎？”（《荀子·子道》：“子路盛服見孔子，孔子曰：‘由，是裾裾何也？昔者江出于岷山，其始出也，其源可以濫觴。及其至江之津也，不放舟，不避風(fēng)，則不可涉也，非維下流水多邪？今汝服既盛，顏色充盈，天下且孰肯諫汝矣！’子路趨而出，改服而入，蓋猶若也?？鬃釉唬骸局?，吾語汝。奮于言者華，奮于行者伐，色知而有能者，小人也。故君子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言之要也；能之曰能之，不能曰不能，行之至也。言要則知，行至則仁。既知且仁，夫惡有不足矣哉！’”）孔子告訴子路，人的品德不是外在的修飾，而是內(nèi)在的修養(yǎng)。

司馬遷說子路曾“陵暴孔子”，其實嚴(yán)重的時候他還想殺孔子。

有一次孔子帶著子路游山，孔子口渴讓子路到山澗取水。子路在水邊遇到老虎，便跟老虎搏斗起來。子路一把揪住尾巴，一使勁把尾巴揪了下來，揣在懷里，舀了一罐水回來，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打虎的本事，進門便問：“上等勇士怎樣打虎？”孔子說：“上等勇士打虎先揍虎頭?！弊勇酚謫枺骸爸械扔率吭鯓哟蚧?？”孔子說：“中等勇士先揪老虎的耳朵?！弊勇酚謫枺骸澳窍碌扔率吭鯓哟蚧?？”孔子說：“下等勇士打虎拽虎尾。”子路本想因打虎能得到老師的表揚，卻被老師數(shù)落成了下等人，心里很憋屈，走出來把虎尾扔掉。他轉(zhuǎn)而一想，老師原來知道水邊有虎還讓我去取水，這不是想殺我嗎？不行，我得先把他宰了，便撿起個石盤轉(zhuǎn)回來想殺孔子，問：“上等人殺人怎么殺？”孔子說：“用筆頭?！弊勇酚謫枺骸爸械热藲⑷嗽趺礆ⅲ俊笨鬃诱f：“用語言?！弊勇酚謫枺骸跋碌热藲⑷嗽趺礆?？”孔子說：“用石盤。”子路一下子泄了氣，出外把石盤扔了。（《金樓子·雜記上》[2]：“孔子出游于山，使子路取水。逢虎于水，與戰(zhàn)，攬尾得之，納于懷中。取水還，問孔子曰：‘上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上士殺虎持虎頭。’‘中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中士殺虎持虎耳。’又問：‘下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下士殺虎捉虎尾。’子路出尾棄之。復(fù)懷石盤曰：‘夫子知虎在水而使我取水。是欲殺我也?！擞麣⒎蜃?。問：‘上士殺人如之何？’曰：‘用筆端?！惺繗⑷巳缰?？’曰：‘用語言?！率繗⑷巳缰危俊唬骸檬P?！勇纺藯壉P而去。”）

筆者認為，以上孔子訓(xùn)服子路的故事，應(yīng)發(fā)生在卞這塊土地上。經(jīng)過幾次反復(fù)，終于讓子路心服口服，拜倒在孔子門下。從此風(fēng)風(fēng)雨雨，鞍前馬后，子路從未離開過孔子。

關(guān)于子路故里，另一說在今平邑縣仲村鎮(zhèn)。村里原有仲子祠，曾出土過“仲子故里”碑，光緒年間《重修仲子祠碑記》碑尚存，作者為欽加二品銜賞戴花翎直隸補用道翰林院編修國史館協(xié)修邑人王景禧。他認為，仲子故里為仲村：“又征志乘，費西境仲村為仲子故里，明邑侯閻國脈建之碑曰：‘仲子生身故里?！庇终f：“其曰卞人，概仲村原屬卞地……”《尸子》《韓詩外傳》等書均說：“子路，卞之野人也?！币鉃樽勇窞楸宓泥l(xiāng)野之人。平邑的仲村與泗水的泉林相距僅十多公里，古屬卞。此說值得考慮。

通過孔子收子路為徒這件事，透露出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孔子此行的時間。按《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子路小孔子9歲，據(jù)《仲里志》，子路19歲拜孔子為師。這一年孔子28歲，為魯昭公十八年，公元前524年。這應(yīng)是孔子登蒙山的具體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