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晉隋唐史研究
- 喬鳳岐 馮金忠主編
- 14849字
- 2025-04-29 19:04:44
論唐代尚書左右丞的監察與勾檢職能[1]
杜文玉
關于唐代尚書左右丞的監察與勾檢職能的研究,直到目前尚未見有專文討論,而左右丞的這一職能又十分重要,不能不加以研究。眾所周知,唐朝以御史臺為最高監察機構,有權監察在京百司及各地官員,那么由誰來監察御史們,這就涉及了左右丞的職能。此外,唐朝在各級官府均設置了主管勾檢的官員,卻在尚書省沒有設置專職官員,也牽涉左右丞的職能問題。本文主要針對尚書左右丞的這兩種職能進行研究,其余職能則不在本文的研究范圍之內。
一 唐以前左右丞的監察職能
尚書左右丞的設置由來已久,《初學記》卷一一《職官部上》載:“尚書丞,秦官也。漢因之,至成帝分置列曹尚書四員,便置丞四人;至光武減其二,唯置左右二丞。”故《晉書》卷二四《職官志》說:“左右丞蓋自此始也,自此至晉不改。”實際上自此以后,歷代相沿,皆置有此官。《唐六典》卷一《尚書都省》記述其設置沿革時寫道:“魏、晉、宋已來,左、右丞銅印、墨綬,絳朝服,進賢一梁冠。自魏至宋、齊,品皆第六,秩四百石。梁左丞班第九,右丞班第八,并第四品,秩六百石。陳因之。后魏、北齊左丞正四品下,右丞從四品上。隋初,左丞從四品上,右丞從四品下;煬帝左、右丞并正四品。皇朝左丞正四品上,右丞正四品下;服冕、六旒,三章,兩梁冠。龍朔二年改為左、右肅機,咸亨元年復為左、右丞。永昌元年為從三品,神龍二年復故。”可見左右丞品秩的確不高,但事任卻十分重要。
關于左右丞的監察職能,《初學記》說:“尚書令與左丞總領紀綱,仆射與右丞掌稟假財谷。魏晉以來,左丞得彈奏八座,故傅咸云:‘斯乃皇朝之司直,天臺之管轄是也。’(原注:《宋書·百官志》曰:晉宋之世,左丞主臺內禁令,宗廟祠祀,朝儀禮制,選用署吏,糾彈不法;右丞掌臺內庫藏廬舍,凡諸器用之物及刑獄兵器。)”同書引蔡質《漢官典職》曰:“尚書左丞,凡臺中紀綱,皆無所不總。”[2]這里所謂“臺”,指尚書臺。從這些記載看,似乎左丞握有監察之權,然僅限于臺(省)內官員的監察。不過綜合其他史籍的記載,尚書左丞的監察范圍并不僅限于臺內,而是擴展到朝廷其他機構。王隱《晉書》曰:“郄弘始為尚書郎,轉左丞,在朝為百寮所憚。”又曰:“劉恢,字長升,為尚書左丞,正色在朝。三臺清肅,出兼中丞。”[3]從“在朝為百寮所憚”“三臺清肅”等語看,顯然其監察職權并不僅限于尚書省內。
傅咸《答辛曠詩序》曰:“尚書左丞,彈八座以下,居萬機之會,斯乃皇朝之司直,天臺之管轄。余前為右丞,具知此職之要,后忝此任,僶俛從事,日慎一日。”[4]可見尚書左丞的監察范圍包括八座在內的以下官員,這樣就將朝中絕大部分官員都囊括進去了。傅咸是晉朝人,其說的“皇朝”自然指晉朝。他說晉之左丞相當于漢之“司直”,而漢代的丞相司直主管朝中百官的監察,既然兩者的監察職能相當,則左丞的監察范圍就不應僅限于尚書省內,而是擴展到了朝中百官。從其他史籍記載的情況看,也可以證明這一點,如北齊晉昌王唐邕,“既被任遇,意氣漸高,其未經府寺陳訴,越覽詞牒,條數甚多。俱為憲臺及左丞彈糾,并御注放免”[5]。又如“北齊武成帝河清三年,時婁睿為司徒,濫殺人,為尚書左丞宋仲美彈奏,經赦乃免”[6]。以上兩人雖然經皇帝赦免而未治罪,但也說明了即使貴族高官也在左丞的監察范圍之內。北朝如此,南朝亦不例外,據《梁書》卷二五《徐勉傳》載:“高祖踐阼,拜中書侍郎,遷建威將軍、后軍咨議參軍、本邑中正、尚書左丞。自掌樞憲,多所糾舉,時論以為稱職。”說明在這一方面南北制度完全是一致的。梁人庾仲容“除尚書左丞,坐推糾不直免”[7]。這是尚書左丞失職而被免官的例子。《文獻通考》卷一六五《刑考四》載:北齊“豫州檢使白標為左丞盧斐所劾,乃于獄中誣告斐受金。文宣知其奸罔,詔令按之,果無其事”。此事《北齊書》亦有記載,但文字繁多,不如《通考》記述簡潔,故引之。這就說明左丞不僅有監察在朝百官的權力,即使地方官犯罪亦在其監察權限之內。
尚書左丞既然是尚書省之官員,有權糾彈八座以下官員,因此尚書省官員應該是其監察的重點,因為省外官員畢竟還有御史等專職監察職官負責。關于其糾彈尚書省官員的記載也是有的,據王隱《晉書》載:“傅咸為尚書左丞,時尚書郭奕,咸故將也。累辭疾病不起,復不上朝。又自表妹葬,乞出臨喪。詔書聽許,咸舉奏之。又曰:郄詵為尚書左丞,推奏吏部尚書崔洪。洪曰:‘舉詵丞而還奏我,此謂挽弩自射。’詵曰:‘趙宣子任韓厥為司馬,而厥以軍法戮宣子。崔侯為國舉才,我以才見舉,唯官是視,各明至公,何故其言乃至于此也。’洪聞而悅服之。”[8]郭奕、崔洪二人皆為尚書省官員。王隱《晉書》亡佚不傳,故引之。
晉及南北朝時期皆不置御史大夫,以御史中丞為臺主,其職能是對內掌蘭臺秘籍,對外則負責監察百官,糾彈不法,統領御史,是這一歷史時期的最高監察官員,然包括其在內的監察官員卻在尚書左丞的監察之下,從而形成了權力相互制約。關于此事,以齊高帝建元元年(479)發生的尚書左丞任遐糾彈御史中丞陸澄案最為典型,據載:這年“驃騎咨議沈憲等坐家奴客為劫,子弟被劾,憲等晏然。左丞任遐奏澄不糾,請免澄官。”陸澄上表自我辯解,認為自晉、宋以來,左丞彈劾御史失職,雖“乏于時,其及中丞者,從來殆無”。他還列舉了自晉代以來許多事例,證明監察官員失職,多不應牽連中丞。又列舉了近代以來的事例,“左丞江奧彈段景文,又彈裴方明;左丞甄法崇彈蕭珍,又彈杜驥,又彈段國,又彈范文伯;左丞羊玄保又彈蕭汪;左丞殷景熙彈張仲仁;兼左丞何承天彈呂萬齡。并不歸罪,皆為重劾。凡茲十彈,差是憲、曠之比,悉無及中丞之議。左丞荀萬秋、劉藏、江謐彈王僧朗、王云之、陶寶度,不及中丞,最是近例之明者”。然皇帝認為 “(陸)澄表據多謬,不足深劾,可白衣領職”[9]。盡管對陸澄處罰較輕,僅免去其爵位卻仍保留了本職,仍然可以證明左丞確有監察糾彈包括中丞在內的御史等監察官員的權力。
正因為左丞負有極大的監察職權,所以《冊府元龜》將其事跡列入《憲官部》。南朝梁人徐勉曾撰有一部名為《左丞彈事》的書,共5卷。[10]之所以將左丞視為憲官,是因為監察職能在其全部職能中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除了以上職能外,左丞還兼管百官朝儀,《續漢書·百官志》曰:“左丞掌錄尚書吏人上章,百官威儀。”[11]這里所謂掌“百官威儀”,實際上是指監察祭祀與朝會禮儀,所謂掌“宗廟祠祀,朝儀禮制”[12]。這一職能在唐代則劃歸御史臺。此外,左丞有時奉命兼管刑獄之事,如北齊盧斐,“天保中,稍遷尚書左丞,別典京畿詔獄,酷濫非人情所為。無問事之大小,拷掠過度,于大棒車輻下死者非一。或嚴冬至寒,置囚于冰雪之上;或盛夏酷熱,暴之日下。枉陷人致死者,前后百數。又伺察官人罪失,動即奏聞,朝士見之,莫不重跡屏氣,皆目之為盧校事”[13]。這種情況在其他諸朝也有出現。
至于尚書右丞則無以上這些方面的職能,其職能主要體現在經濟事務方面。《漢官典職》曰:“右丞與仆射掌稟假錢谷諸財用。”[14]這一記載較為簡略,具體而言,“右丞掌臺內庫藏廬舍,凡諸器用之物,及廩振人租布,刑獄兵器,督錄遠道文書章表奏事”[15]。這是漢晉時期的規定,另據《宋書·百官志》記載,右丞的上述職能并沒有大的變化,從而證明在漢晉南北朝時期尚書右丞的職能并不包括監察之權,這一點與唐制頗不相同。
二 左右丞的監察職能
隋代的左右丞仍然沿襲了前代之制,所謂置“左、右丞各一人,佐令、仆射知省事。左掌臺內分職儀、禁令、報人章,督錄近道文書章表奏事,糾諸不法。右掌臺內藏及廬舍、凡諸器用之物,督錄遠道文書章表奏事”[16]。唐代之制在沿襲前代制度的基礎上,也有所變化。最主要的變化是賦予了尚書右丞與左丞一樣的監察之權。《舊唐書》卷四三《職官志二》說:“左丞掌管轄諸司,糾正省內……若右丞闕,則并行之。……若左丞闕,右丞兼知其事。御史有糾劾不當,兼得彈之。”《新唐書》卷四六《百官志一》的記載更加簡潔,所謂左右丞“掌辯六官之儀,糾正省內,劾御史舉不當者”。《冊府元龜》卷五一二《憲官部·總序》亦載:唐“尚書左、右丞,掌糾舉憲章,御史糾劾不當者,兼得彈奏,亦憲官之任也”。其余政書所載大同小異。唐代的這種變化,是這一歷史時期強化對官員監察的一種反映,有利于吏治的改變。
此外,從上述關于尚書左右丞監察職能的記載,可以看出這一時期其監察的對象有所變化,即強調對尚書省內部和御史的監察。這是由于唐朝的監察制度比前代更加健全,把監察權力集中到了御史臺,其下設的三院御史將監察的觸角幾乎覆蓋了所有政府部門,使得魏晉以來因事而設,職權不清,多頭監察的情況得到了根本的改變。
秦漢時期以御史大夫的屬官御史中丞為監察官員,卻又賦予其許多其他方面的職責;又以丞相司直為監察官員,同時也兼管其他事務;此外,又以尚書左丞兼管監察之務,在地方除了設置督郵之外,還由中央派出刺史負責對地方官員的監察。這些監察官員之間又沒有一個明確的分工,且都或多或少地掌管一些非監察方面的政務或者事務,因此這一時期還不存在獨立的監察機構和專職的監察官員。南北朝時期雖然出現了御史臺這一機構,不置御史大夫,而以御史中丞為長官,下轄若干御史,與左丞、司隸校尉之間仍缺乏明確的分工,致使監察之權不能集中,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對官員的監察效力。
至唐代監察大權集中于御史臺,使其真正成為獨立的監察機構,朝廷百司及地方官員無不在其監察范圍之內,事權更加集中。在這種情況下,尚書左右丞對尚書省之外官員的監察權雖然沒有削奪,但卻集中在對尚書省內部的監管和對御史臺的監察上。對尚書省內的官員御史臺亦有權監察,左右丞在這方面的作用與其他諸司內所設的負責風紀的官員一樣,其性質只是本部門內部一種糾紀官員,所謂“紀正省內”[17],就是這個意思。至于其對御史臺的監察,這正是唐朝完善的一種表現。因為御史臺的監察權力加強后,如何對其進行監察便成為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把這種權力賦予左右丞,既是沿襲歷代舊制的體現,又可將所有機構和官員都置于監管之下,互相制約,不留監察死角,此種制度的設計是唐代職官制度的一個優點,很值得學習和借鑒。
唐制,左右丞有決定尚書省郎官選任及黜陟之權,唐德宗時雖然一度改為“令尚書及左右丞、侍郎各舉本司”[18]郎官,但很快又恢復了舊制,故白居易在《庾承宣可尚書右丞制》中說:左右丞“坐曹得出入郎官,立朝得奏彈御史”[19]。元稹在文宗大和年間任尚書左丞時,“振舉紀綱,出郎官頗乖公議者七人”[20]。又由于其擁有糾舉尚書省官員的權力,故對左右丞敬畏者并不僅限于郎官,包括諸部尚書亦畏懼三分。關于這方面的記載頗多,以下略舉數例,以見其一斑。
崔善為在唐高祖時,“擢累尚書左丞,用清察稱。諸曹史惡之,以其短而傴,嘲曰:‘曲如鉤,例封侯。’欲沮罷所任。帝聞……因下令購謗者,謗乃止”[21]。
倪泉在開元時,“再為尚書右丞,復如前政矣。……公之再持省轄也,裨補闕典,貫穿庶務。指冰釋,人吏憚其鋒芒;臧否區分,郎官畏其沙汰”[22]。
元和八年(813)六月,“裴佶為左丞。時兵部尚書李巽兼鹽鐵使,將以使局置于本行,經構已半,會佶拜命,堅執以為不可,遂令撤之。巽恃恩而強,時重佶之有守”[23]。
韋弘景,“征拜尚書左丞,駁吏部授官不當者六十人。弘景素以鯁亮稱,及居綱轄之地,郎吏望風修整”[24]。
楊于陵任右仆射時,“郎官惰于宿直,臨直多以假免,公白右丞,建立條例,郎官不悅,為作口語”[25]。
“韋溫為尚書左丞,開成三年,彈奏吏部員外郎張文規:長慶中父弘靖陷在幽州,文規逗留京雒,不便赴難,不宜在南宮。故出文規為安州刺史。”[26]
尚書省諸部郎官的日常工作自有本部長官管理,左右丞的責任是糾舉其違法以及施政不當的行為,同時由于左右丞負責都省工作,所以對省內政務亦負有管理之責,加之其擁有選任郎官之權,郎官對其敬畏亦在情理之中。至于諸部尚書雖然其品秩高于左右丞,權任頗重,由于唐朝制度賦予左右丞這方面的權力,所以才出現了上述裴佶督促兵部尚書李巽撤去鹽鐵使局的現象。這樣的事例還很多,如唐德宗貞元七年(791)八月,“尚書左丞趙憬言前薦果州刺史韋誕,坐贓廢,請降其考。校考使、吏部尚書劉滋以憬能言其過,奏中上考”[27]。這是尚書左丞監督負責百官考課的吏部尚書的事例。總之,尚書省內部的官員不論地位高下,都處在左右丞的監察范圍之內。正因為如此,所以皇帝每有整頓吏風的命令,凡涉及尚書省的,莫不委派左右丞負責。如玄宗開元十一年(723)六月,“帝謂宰臣曰:‘尚書省諸曹,事多因循,頗虧格式,偽濫之輩,緣此得行。可令左右丞申明勾當,勿使更然。’”[28]類似這樣的命令玄宗還多次下達過。其在《飭尚書諸司詔》中指出:
如聞諸司郎中、員外郎,怠于理煩,業唯養望,凡厥案牘,每多停擁。容縱典吏,仍有貨賕,欲使四方,何以取則?事資先令,義貴能改。宜令當司官長殷勤示諭,并委左右丞勾當。其有與奪不當,及稽滯稍多者,各以狀聞。[29]
這道詔書將左右丞與尚書省諸司長官對郎官的管理分工說得十分清楚了。唐代宗在《南郊赦文》中也說:“尚書省政理所系,左右丞綱轄攸歸,比來百司,職事皆廢,宜令明征式令,各舉所職。”[30]
即使郎官奉命出使在外,仍然要受到左右丞的監管,這一點在唐文宗太和七年(833)閏七月的詔書中有明確的反映,原文如下:
前后制敕應諸道違法征科及刑政冤濫,皆委出使郎官、御史訪察聞奏。雖有此文,未嘗舉職,向外生人勞弊,朝廷莫得盡知。自今已后,應出使郎官、御史所歷州縣,其長吏政績、閭閻疾苦及水旱災傷,并一一條錄聞奏。郎官宜委左右丞勾當,法官委大理卿勾當,限朝見后五日內聞奏。[31]
郎官出使由左右丞監督,御史則由大理卿監督,這一分工說明尚書省的官員無論是在京還是出使在外,也仍然要接受左右丞的監管。
尚書左右丞既然負有糾舉御史的權力,因此在唐代凡涉及御史臺職責時便指使左右丞監督之,如太和四年(830)六月詔:“如聞御史臺、大理寺、京兆府及諸縣囚徒,近日訊鞫,例多停滯。自今已后,宜令所司速詳決處分,其諸司應推獄,有稽緩稍甚與奪或乖者,仍委尚書左右丞及分察御史,糾舉以聞。”[32]因為其中涉及御史臺,故不可能全都命分察御史糾舉,其糾舉的只能是御史臺之外的其他部門,而糾舉御史臺者為左右丞。類似史料還有不少,證明左右丞的確履行了其在這方面的職責。左右丞在這方面的職責直到五代時期仍然被沿襲下來了,如后唐時張鵬任御史中丞,清泰元年(934),“鵬又自舉內殿起居,門外序班與御史晚到失儀。詔各罰一月俸料”。原注曰:“故事:御史府不治,尚書左右丞舉奏,今鵬自彈,則尚書左右丞可知矣。”[33]這里所謂“故事”,就是指唐制,由于舉行內殿起居時,御史晚到失儀,本該由左右丞舉奏,反倒是御史中丞糾彈了本部門的官員,故曰“尚書左右丞可知矣”,意為其沒有盡到責任。
在唐代左右丞除了必須履行對本省官員和御史臺的監察外,并不表示其已失去了對省外官員的監察之責,只不過其監察的重點不再是其他諸司而已。有關這些方面的記載也頗多,試舉數例:
貞觀時,“時司農市木橦,倍直與民,右丞韋悰劾吏隱沒,事下大理訊鞫”[34]。
元和十五年(820),“呂元膺為左丞。時度支使潘孟陽、太府少卿王遂互相奏論,孟陽除散騎常侍,遂為鄧州刺史,皆假以美詞。元膺封還詔書,請明示曲直。又江西觀察使裴堪奏處州刺史李將順贓狀,朝廷不覆按,遽貶將順道州司戶。元膺曰:‘廉使奏刺史贓罪,不覆驗即謫去,縱堪之詞足信,而亦不可為天下法。’又封還詔書,請發御史按問”[35]。
唐穆宗時,駙馬都尉于季友,請求穆宗改其父于頔謚號,“會徐泗節度使李愬亦為請,更賜謚曰思。尚書右丞張正甫封還詔書”[36]。
在這幾條史料中,除了第一條為右丞主動彈劾司農寺官吏外,其余兩條均為左右丞在執行詔書時,發現處置不當,而封還了詔書,這也是其覆行監察之責的另一種形式。正因為尚書左右丞仍然具有糾舉其他諸司的權力,所以唐朝的文獻在提到這一官職時,往往有“紀綱一臺,彌綸百事”[37];“決會政要,扶樹理本”[38]的說法。貞觀時人劉洎在論曾任過左丞的戴胄和右丞的魏徵時,也稱贊他們:“并曉達吏方,質性平直,事應彈舉,無所回避。”[39]
由于左右丞負有監察之責,所以在唐代凡刑獄之事或命其監察,或命其參與審理。如“德宗貞元二年七月,司門員外王休為左贊善大夫,以判刑部斷獄失理,為右丞元琇所奏,故就冗秩。時政尚因循,宰相簡轄琇,獨舉其職,議者多之”[40]。這是其監察刑獄之事的例子。大歷三年(768)八月,“御史大夫崔渙為稅地青苗錢使,給百官俸錢不平,詔尚書左丞蔣渙按鞫,貶崔渙為道州刺史”[41]。這是其直接負責審理刑獄的例子,之所以命其負責此案,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審理對象是御史大夫,這正是左右丞監察的對象。左右丞參與刑獄之事更多的還是糾舉監督,如玄宗時曾頒制規定:“其訴枉屈人,任申牒刑部;事狀似枉者,為牒本使勘問,盡其道理;無本使者,追本案為其尋究;應雪者,本司斷后,委左右丞更審詳覆。”[42]開元二年(714)四月五日又頒敕曰:“在京有訴冤者,并于尚書省陳牒,所由司為理。若稽延致有屈滯者,委左右丞及御史臺訪察聞奏。如未經尚書省,不得輒入于三司越訴。”[43]由于有唐一代左右丞常參與刑獄之事,所以有關法律問題的討論其也經常參與,如太宗時,魏徵為尚書右丞。時“慶州樂蟠縣令叱奴盜用官倉,推逐并實”,太宗下令處死。“中書舍人楊文瓘奏,據律不合死。”太宗不聽,“尚書右丞魏徵對曰:‘陛下設法,與天下共之。今若改張,多將法外畏罪,且后有重者,又何以加之?”[44]
由于左右丞與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均負有監察之責,所以唐朝也往往命其兼任御史臺的官職,或者命御史大夫、中丞等兼左右丞。如苗晉卿,天寶中“召為憲部,兼左丞”[45]。韋思謙,高宗時由尚書左丞,“進御史大夫”[46]。李涵,永泰元年(765)七月,以尚書左丞兼御史大夫。[47]齊映,貞元中“為尚書左丞、御史大夫”[48]。武宗會昌時,李讓夷為尚書右丞兼御史中丞。[49]大中十一年(857),夏侯孜為御史中丞,兼尚書右丞。[50]乾寧四年(897)九月,“以御史中丞狄歸昌為尚書右丞”[51]。類似的史料還很多,就不一一列舉了。唐朝之所以這樣做,目的恐怕還是在于加強對百官的監察。貞元元年(785)頒布的《冬至大禮大赦制》說:“自頃制敕頒行,所司多不遵守,王臣奉職,豈所宜然?委御史臺、左右丞切糾稽違,無壅朕命。”[52]可見以御史臺與左右丞加強對臣僚的監察,以維持政令的暢通是唐朝一貫的做法。
三 左右丞的勾檢職能
唐朝在中央諸司與地方各級官府中皆置有專職勾檢官員,唯獨尚書六部不置,原因就在于六部隸屬于尚書省,并非獨立的機構,因尚書省置有勾檢官員,故六部就沒有必要再設置了。那么尚書省的勾檢官員有哪些呢?從史籍記載看,主要是尚書都省的左右司郎中、員外郎和六都事,嚴格地說左右丞也屬于勾檢官員。《唐六典》卷一《尚書都省》載:“左右司郎中、員外郎各掌付十有二司之事,以舉正稽違,省署符目;都事監而受焉。”即六部二十四司分別由左、右司郎中、員外郎各負責十二司的勾檢之務,郎中、員外郎勾檢完畢后,則由都事進行復查,準確無誤后,則蓋印施行,上述的“監而受焉”一句就是這個意思。
唐朝的勾檢制度規定:“凡文案既成,勾司行朱訖,皆書其上端,記年、月、日,納諸庫。凡施行公文應印者,監印之官考其事目,無或差繆,然后印之;必書于歷,每月終納諸庫。”[53]
關于尚書都省的勾檢職責,史籍中有詳盡的記載,錄之如下:
凡天下制敕計奏之數,省符宣告之節,率以歲終為斷。京師諸司,皆以四月一日納于都省。其天下諸州,則本司推校,以授勾官。勾官審之,連署封印,附計帳,使納于都省。常以六月一日,都事集諸司令史對覆。[54]
可見不論是中央諸司還是地方官府的各種文件,每年都要匯總于尚書都省,唐人將其稱為“司會之府”[55],就是這個意思。從“常以六月一日,都事集諸司令史對覆”一句看,其復查的文案不僅限于六部,也包括在京諸司和地方官府在內。
唐朝置都事六人,從七品上,分掌六部文案的復查,《冊府元龜》卷四五七《臺省部·總序》載:“(尚書)省又有都事、主事、令史、書令史,分行曹事。”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其復查中央諸司與地方文案時,也是通過六部分別匯總呈報的,“分行曹事”一句,將這一規定表達得很清楚了。至于“都事集諸司令史對覆”一句中的“諸司令史”,是指在復查時,由六部諸司的令史與都事以及尚書都省的主事、令史等共同覆核。這一點《新唐書》卷四六《百官志一》說得很清楚,所謂都省“以主事、令史、書令史署覆文案,出符目”。這種工作實際上是由主事、令史、書令史等具體完成的,都事并不承擔具體任務,其作用在于主持和督察,以防止錯失脫漏,都事具體職責是“受事發辰、察稽失、監印、給紙筆”[56]。其中“察稽失”,就是指其在對覆文案中的這種職責。正因為如此,武則天在神功元年(697)才說:“尚書都事,七品官中,亦為緊要。”[57]
從上引《唐六典》左、右司郎中、員外郎的職能看,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各“掌付十有二司之事”。因為不論是上行或者下行的公文皆要匯總于尚書都省,然后由都省交付六部二十四司去辦,引文所謂的“付”字,就是指此意;二是“舉正稽違,省署符目”,這屬于其勾檢職責。另據《唐會要》卷五七《尚書省》載:
(大歷)十四年六月敕:“天下諸使及州府,須有改革處置事,一切先申尚書省。委仆射以下商量聞奏,不得輒自奏請。”建中三年正月,尚書左丞庾準奏:“省內諸司文案,準式,并合都省發付諸司判訖,都省句檢稽失。近日以來,舊章多廢。若不由此發句,無以總其條流。其有引敕及例不由都省發句者,伏望自今以后,不在行用之限。庶絕舛繆,式正彝倫。”從之。
其實自唐朝建立以來一直就實行這一制度,只是由于唐后期諸制廢弛,于是才在這時再次強調。引文所說的“委仆射以下商量聞奏”,其實無法實施,因為左右仆射自從退出宰相行列后,“仍然不主尚書省事務,便成為優崇退位宰相及文武大臣的空職,而左右丞則成為都省的實際長官”[58]。上引《唐會要》中建中三年的這一條記載,正好是對左右司郎中、員外郎職能的最好說明,“并合都省發付諸司判訖”,是指其第一種職能;“都省句檢稽失”,是指其第二種職能。這一切與前引《唐六典》之文完全吻合。有關這一問題,敦煌文書P.2819開元《公式令》殘卷亦可得到證實:
36.尚書省下符式。凡應為解向上者,上宮(官)向
37.下皆為符。首判之官署位,準郎中。其出符
38.者,皆須案成并案送都省檢勾。若事當計會者,仍別
39.錄會日與符俱送省。其余公文及內外諸司應出文書
40.者,皆準此。
可以看出所有政務皆由諸司郎官主判,案成后則送都省勾檢,然后以尚書省的名義頒出。
眾所周知,唐代的勾檢制度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發辰”,也就是受(付)事發辰;二是“檢稽失”,即勾檢稽失;三是“省署鈔目”。尚書省的這三個方面職能均由都省承擔,其中受事發辰,由都事承擔;勾檢稽失與省署鈔目,則由左右司郎中與員外郎共同承擔,所謂“舉稽違,署符目”[59],就是這個意思。這一切都是針對尚書省內部事務而言的,至于都事主持的由諸司令史和都省之主事、令史、書令史承擔的對覆文案、符目,則不局限于尚書省內部諸司,也包括了京師諸司和天下諸州在內。尚書省大量的政務通常由諸司郎官承擔,案成后送都省勾檢,各部尚書、侍郎一般只是簽名連署而已。由于尚書省六部沒有部印,[60]因此其文案完成后,送都省勾檢,再由監印的都事“考其事目,無或差繆,然后印之”[61]。這種制度安排遂使得六部諸司判成的文案不得不送交都省勾檢蓋印,否則便很難產生效力。
至于尚書左、右丞在都省勾檢的作用,主要表現在領導和督察方面。《舊唐書》卷四三《職官志二》載:“左丞……勾吏部、戶部、禮部十二司……右丞管兵部、刑部、工部十二司。”這里只說了右丞管兵、刑、工十二司,沒有使用“勾”字。《新唐書》卷四六《百官志一》載:“吏部、戶部、禮部,左丞總焉;兵部、刑部、工部,右丞總焉。郎中各一人,從五品上;員外郎各一人,從六品上。掌付諸司之務,舉稽違,署符目,知宿直,為丞之貳。”《新唐書》雖然只說了左右司郎中、員外郎的勾檢職能,但從其為“為丞之貳”一句可知,這一切都是在左右丞的主導下進行的。故《冊府元龜》卷四五七《臺省部·總序》說:“左丞勾吏部、戶部、禮部三司,右丞勾兵部、刑部、工部十二司事。”其中左丞應為勾吏、戶、禮十二司之事,而不是三司。
以上所謂左丞與右丞各勾十二司的記載,只是其分工而已,并不表示這些具體事務需要他們親自去干。那么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狀況呢?狄仁杰對武則天的一席話說清楚了這個問題,他說:“至于簿書期會之間,則有司存之而已。故左右丞已下不勾,左右丞相流已上方判,以其漸貴所致。”[62]這就是說明左右丞并非不勾,而且因為其地位漸高,非大事或疑難文案不親自勾檢而已。下面舉一右丞親自勾檢的例子:
龍朔二年,有宇文化及子孫理資蔭,所司理之。至于勾曹,右肅機楊昉未詳案狀,訴者自以道理已成,而復疑滯,劾而逼昉。昉謂曰:“未食,食畢詳之。”訴者曰:“公云未食,亦知天下有累年羈旅訴者乎?”昉遽命案,立判之曰:“父殺隋主,子訴蔭資,生者猶配遠方,死者無宜使慰。”[63]
右肅機即右丞的改稱。“所司理之”,說明吏部司已經成案,只是在都省勾稽時被右肅機楊昉駁回,推翻了原來的判案。這說明左右丞對尚書省文案擁有最后的裁決權,一旦發現有誤,則有權改判,從而保證了尚書省諸司判案的正確性。不過在唐代也存在“勾司以案成為事了,不究是非”[64]的情況存在,因此左右丞的人選便顯得十分重要了。
需要說明的是,都事率諸令史所進行的對覆文案,卻不必駁回的,“若有隱漏、不同,皆附于考課焉”[65]。這是因為這些文案大都來自中央諸司及地方官府,且為上一年已經執行了的文案,只能在復查以后將相關情況記錄在案,作為官員考課的依據。
唐朝規定左右丞若未全置,則一人可代行另一人的職權。“《唐職員令》曰:‘左右司郎中,掌副左右丞所管諸司事,署抄目,舉稽失,知臺內宿直。若本司郎中不在并行之。’”[66]即左右司郎中不全置時,其中一人亦可代另一人的職權。
在唐代以左右丞為首的都省與六部諸司之間的關系,實際上是一種“監臨”關系。那么,何謂“監臨”呢?唐律規定:“諸稱‘監臨’者,統攝案驗為監臨。”又曰:“若省、臺、寺、監及諸衛等,各于臨統本司之內,名掛本司者,并為‘監臨’。…… 尚書省雖管州、府,文案若無關涉,不得常為監臨。內外諸司皆準此。”[67]也就是說,負有“統攝案驗”職責者,并且屬于臨統本司之內者為“監臨”;尚書省雖管府、州,只有在文案相關涉時才發生關系,沒有文案關涉時,則不發生關系,且不在本司之內,故不能稱為“監臨”。尚書都省與六部諸司為同一機構,又有“統攝案驗”的職責,所以其關系為監臨關系。這種監臨關系不僅表現在文案勾檢和監察上,日常事務也在其管理之下。唐德宗貞元七年(791)敕旨:“宜委諸曹司,各以本司雜錢,置所要律令格式。其中要節,仍準舊例錄在(郎)官廳壁。左右丞勾當事畢日奏聞。”[68]之所以要求左右丞奏聞,原因就在于其負有管理之責。
四 結語
由于左右丞是所謂“會府之樞轄”[69],事權甚重,所以有唐一代對其選用頗為重視,但是在實際上左右丞行使職權卻步履艱難,原因就在于唐制在這方面存在著關系不順的問題。唐制:左丞正四品上,右丞正四品下,而六部尚書卻是三品官(其中吏部尚書正三品,其余為從三品),如果尚書再由勛貴擔任,左右丞就更難以行使職權。即使在唐朝初期的貞觀時期,也出現過“比者綱維不舉,并為勛親在位,品非其任,功勢相傾”的現象。[70]這里所說的“勛親”就是指時任尚書的人,“功勢相傾”的結果,便是“綱維不舉”。在政治混亂的唐后期,左右丞行使職權的環境就更加惡化了。自“魏晉以來,左丞得彈奏八座”[71],其中就包括六部尚書在內,但實際上這一情況卻較少出現。左右丞強勢者,雖然也能震懾八座,制約宰臣,但往往也會由此引來禍患。如“竇參為中書侍郎、平章事。德宗貞元中,趙景為尚書左丞,綱轄省務,清勤奉職,參惡其能,請出為同州刺史”[72]。此次誣陷雖然沒有得逞,然中槍落馬者,也不在少數,以至于有些左右丞“雖欲自強,先懼囂謗”[73]。這種所謂“囂謗”,也包括來自尚書省內部的諸司郎官以及主事、令史等。
唐初,尚書都省有左右仆射坐鎮,其品秩崇高,地位尊貴,左右丞為其副職,品秩稍低,尚不構成大的問題。自從左右仆射成為閑職后,尚書都省的政務全靠左右丞負責,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其原有的品秩就說不過去了。于是在永昌元年(689),升左右丞為從三品,卻在如意元年(692)又恢復了舊制。[74]至唐朝滅亡也再沒有發生過變動,直到后唐明宗時,才將右丞升為正四品上,與左丞為同一品秩的官職了。[75]
我國歷代的監察制度長期以來堅持所謂以卑臨尊的體制,即以地位較低的監察者,對地位較高的被監察者實施監察,這種體制之所以能長久存在下去,原因就在于監察者與被監察者沒有橫向關系,且不在同一部門內任職。而左右丞與六部尚書處在同一機構之內,再要按照這種體制執行,不免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因此,對唐朝的這種體制不應給予過高的評價。
宋金官制大體沿襲唐制,卻有所不同,“金制,尚書令、左右丞相、平章政事,是謂宰相。左右丞、參知政事,是謂執政。大抵因唐官而稍異焉,因革不同,無足疑者”[76]。可見金代的尚書左右丞的地位已有所提高,權位皆在六部尚書之上。
宋代的情況就比較復雜了,在北宋前期其為寄祿官,“舊班六曹尚書下”[77],這是沿襲唐制的結果。元豐改制,恢復三省制,“廢參知政事,置門下、中書二侍郎,尚書左、右丞以代其任”,均為執政官。又曰:“左丞、右丞,掌參議大政,通治省事,以貳令、仆射之職。仆射輪日當筆,遇假故,則以丞權當筆、知印。”[78]另據《宋史》卷一二〇《禮志二三》載:煕寧二年(1069),御史臺言:“‘左丞蒲宗孟、右丞王安禮賀仆射上尚書省,于都堂下馬。按左、右丞上下馬于本廳。請付有司推治。’”安禮爭論上前,以為今日置左、右丞為執政官,不應有厚薄。左、右丞于都堂上下馬自此始。據此可知,左右丞為執政官應在元豐正式改制之前。宋哲宗時,規定尚書省事類應分輕重,“某事關尚書,某事關二丞,某事關仆射。于是三省同進呈,今欲應尚書省事舊有條例,事不至大者并委六曹長官專決。其非六曹所能決者,申都省委仆射、左右丞同商量,或送中書取旨,或直批判指揮”[79]。可見此時的左右丞地位已遠在六部尚書之上,就其權位而言,相當于宋朝前期的副宰相參知政事。南宋建炎時,以尚書左右仆射為宰相,門下、中書侍郎均為參知政事,于是“尚書左右丞并減罷”[80]。
綜上所述,可知宋制與唐制一樣,左右丞雖仍然“掌貳仆射之職”,但品秩卻升到了正二品。[81]其制與唐制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左右丞的權位已經遠在六部尚書之上,從而理順了唐制中存在的不合理之處。需要說明的是,元豐五年(1082),“詔尚書都省彈奏六察御史,糾不當者”[82]。這也是恢復唐制的表現。自南宋初罷廢左右丞后,元代雖然在中書省設置了左右丞,卻不再擁有監察之權。
(杜文玉,陜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
[1]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唐宋時期職官管理制度研究”(編號12BZS032)階段性成果之一。關于唐代尚書左右丞的研究,主要有吳鵬《論唐代尚書左右丞進退郎官》(載《新疆大學學報》2012年第1期,第79—84頁)一文,但未涉及其勾檢及監察職能。此外,雷聞《隋與唐前期的尚書省》(收入吳宗國主編《盛唐政治制度研究》,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年版)一文,其中第三節有一小部分內容涉及尚書都省的勾檢職能,然并非專論左右丞的職能。
[2] (唐)徐堅:《初學記》卷一一《職官部上·左右丞》,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267—268頁。
[3] 《初學記》卷一一《職官部上·左右丞》引,第268頁。
[4] (宋)李昉:《太平御覽》卷二一三《職官部十一·左丞》,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1018頁。
[5] (唐)李百藥:《北齊書》卷四〇《唐邕傳》,中華書局1972年版,第532頁。
[6] 王欽若:《冊府元龜》卷三三三《宰輔部·罷免二》,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3927頁。按:這條記載不見于《北齊書》與《北史》等書,《元龜》所記當另有所本。
[7] 姚思廉:《梁書》卷五〇《庾仲容傳》,中華書局1973年版,第724頁。
[8] 徐堅:《初學記》卷一一《職官部上·左右丞》,第268頁。
[9] 《南齊書》卷三九《陸澄傳》,中華書局1972年版,第683頁。
[10] 《冊府元龜》卷六〇七《學校部·撰集》,第7281頁。
[11] (唐)徐堅:《初學記》卷一一《職官部上·左右丞》,第268頁。
[12] 《晉書》卷二四《職官志》,中華書局1974年版,第731頁。
[13] 《北齊書》卷四七《盧斐傳》,第657頁。
[14] (唐)徐堅:《初學記》卷一一《職官部上·左右丞》,第268頁。
[15] 《晉書》卷二四《職官志》,第731頁。
[16] 《隋書》卷二六《百官志上》,中華書局1973年版,第721頁。
[17] 《冊府元龜》卷四五七《臺省部·總序》,第5421頁。
[18] 《唐會要》卷五七《尚書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157頁。
[19] 《全唐文》卷六六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2980頁。
[20] 《舊唐書》卷一六六《元稹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336頁。
[21] 《新唐書》卷九一《崔善為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3795—3796頁。
[22] 《大唐故尚書右丞倪公墓志銘并序》,收入周紹良、趙超主編《唐代墓志匯編續集》開元028,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471頁。
[23] 《唐會要》卷五八《左右丞》,第1172頁。
[24] 《舊唐書》卷一五七《韋弘景傳》,第4153—4154頁。
[25] 《全唐文》卷六三九李翱《唐故金紫光祿大夫尚書右仆射……贈司空楊公墓志銘》,第2857頁。
[26] 《冊府元龜》卷五二〇下《憲官部·彈劾四》,第6219頁。
[27] 《唐會要》卷八一《考上》,第1781頁。
[28] 《冊府元龜》卷一五五《帝王部·督吏》,第1878頁。
[29] 《全唐文》卷二六,第126頁。
[30] 《全唐文》卷四九,第234頁。
[31] 《冊府元龜》卷六五《帝王部·發號令四》,第724頁。
[32] 《冊府元龜》卷一五一《帝王部·慎罰》,第1827頁。
[33] 《冊府元龜》卷五一七《憲官部·振舉二》,第6180頁。
[34] 《新唐書》卷一〇三《孫伏伽傳》,第3997頁。
[35] 《唐會要》卷五八《左右丞》,第1173頁。
[36] 《新唐書》卷一七二《于頔傳附季友傳》,第5201頁。
[37] 《全唐文》卷三〇八孫逖《授張紹貞尚書右丞制》,第1383頁。
[38] 《全唐文》卷六六二白居易《庾承宣可尚書右丞制》,第2980頁。
[39] 《全唐文》卷一五一劉洎《論左右丞須得人表》,第675頁。
[40] 《冊府元龜》卷五一六《憲官部·振舉一》,第6160頁。
[41] 《舊唐書》卷一一《代宗紀》,第290頁。
[42] 《全唐文》卷二五三蘇颋《洗滌官吏負犯制》,第1130頁。
[43] 《唐會要》卷五七《尚書省》,第1155頁。
[44] 《唐會要》卷五八《左右丞》,第1170頁。
[45] 《新唐書》卷一四〇《苗晉卿傳》,第4643頁。
[46] 《新唐書》卷一一六《韋思謙傳》,第4228頁。
[47] 《冊府元龜》卷一三六《帝王部·慰勞》,第1646頁。
[48] 《新唐書》卷一五〇《齊映傳》,第4815頁。
[49] 《新唐書》卷八《武宗紀》,第241頁。
[50] 《舊唐書》卷一八下《宣宗紀》,第635頁。
[51] 《舊唐書》卷二〇上《昭宗紀》,第762頁。
[52] 《全唐文》卷四六一,第2085頁。
[53] 《唐六典》卷一《尚書都省》,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1頁。
[54] 《舊唐書》卷四三《職官志二》,第1817頁。
[55] 《全唐文》卷三〇八孫逖《授崔翹尚書右丞制》,第1383頁。
[56] 《新唐書》卷四六《百官志一》,第1185頁。
[57] 《唐會要》卷七五《選部·雜處置》,第1610頁。
[58] 張國剛:《唐代官制》,三秦出版社1987年版,第60頁。
[59] 《新唐書》卷四六《百官志一》,第1185頁。
[60] 雷聞:《隋與唐前期的尚書省》,載吳宗國主編《盛唐政治制度研究》一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年版,第85、89頁。
[61] 《唐六典》卷一《尚書都省》,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1頁。
[62] 《唐會要》卷五一《識量上》,第1042頁。
[63] 《唐會要》卷五八《左右丞》,第1172頁。
[64] 《全唐文》卷一五一劉洎《論左右丞須得人表》,第675頁。
[65] 《唐六典》卷一《尚書都省》,第12頁;《舊唐書》卷四三《職官志二》亦同,第1817頁。
[66] 《太平御覽》卷二一三《職官部十一》引,第1019頁。
[67] 《唐律疏議》卷六《名例律》,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139頁。
[68] 《唐會要》卷三九《定格令》,第825頁。又《全唐文》卷四四二韓洄《請諸司于刑部檢事奏》一文中,有“錄郎官廳壁”一句,據此則引文中在“官廳”二字前當脫漏一“郎”字,第1995頁。
[69] 《全唐文》卷三八四獨孤及《為李給事讓起復尚書左丞兼御史大夫第二表》,第1730頁。
[70] 《全唐文》卷一五一劉洎《論左右丞須得人表》,第675頁。
[71] 《初學記》卷一一《職官部上·左右丞》,第267頁。
[72] 《冊府元龜》卷三三九《宰輔部·忌害》,第4013頁。
[73] 《全唐文》卷一五一劉洎《論左右丞須得人表》,第675頁。
[74] 《舊唐書》卷四三《職官志二》,第1816頁。
[75] 《全唐文》卷一〇七后唐明宗《升尚書右丞為正四品詔》,第480頁。
[76] 《金史》卷八九《移剌子敬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1990頁。
[77] 《宋史》卷一六一《職官志一》,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3789頁。
[78] 《宋史》卷一六一《職官志一》,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3789頁。
[79] (宋)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三八三,哲宗元祐元年七月己卯,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9330頁。
[80] (宋)李心傳:《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二二,建炎三年四月庚申,中華書局1956年版,第474頁。
[81] 《宋會要輯稿》職官四之六,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2439頁。
[82] 《宋史》卷一六一《職官志一》,第3788頁。另據《宋史》卷一六四《職官志四》載:“監察御史六人,掌分察六曹及百司之事,糾其謬誤,大事則奏劾,小事則舉正,號六察御史。”第387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