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谷崎潤一郎短篇小說藝術研究
- 張能泉
- 19463字
- 2025-04-24 20:51:53
二 國內外研究綜述
(一)谷崎潤一郎國外研究綜述
作為日本一位知名現代作家,谷崎潤一郎及其文學早已引起了日本及歐美學者的關注,其研究成果可謂汗牛充棟。據日本國立情報學研究所開發的日本最大的學術論文數據庫(CINII)顯示,截至2014年12月,日本國內有關谷崎的學術論文多達1000余篇。其中,2000年以來就有25篇研究谷崎的博士論文。另外,根據日本谷崎研究家平野芳信統計,日本國內研究谷崎的學術專著有96部,各類關于谷崎的雜志專輯有35集。[5]這些豐碩的谷崎研究成果不僅形式多樣,而且內容豐富。整體來看,其研究情況涵蓋了作家傳記研究、社會歷史研究、文學形式研究、文學主題研究、比較文學研究等多個領域。這些研究立足于實證性與文本性,既注重文學的歷史性,又注重文學的審美性,其研究大致可以歸納如下幾個方面:
1.谷崎資料與傳記研究
谷崎資料傳記研究是日本谷崎研究的起點。這方面代表性成果有橘弘一郎編的《谷崎潤一郎先生著書總目錄》(中央公論社,1964年)、三枝康高的《谷崎潤一郎論考》(明治書院,1969年)、野村尚吾的《傳記谷崎潤一郎》(六興出版,1972年)、《日本文學研究資料叢書 谷崎潤一郎》(有精堂,1972年)、紅野敏郎和千葉俊二編的《論考谷崎潤一郎》(櫻楓社,1980年)、千葉俊二等編的《資料谷崎潤一郎》(櫻楓社,1980年)、永榮啟伸的《谷崎潤一郎 資料與動向》(教育出版中心,1984年)、伊吹和子的《谷崎潤一郎最后十二年》(講談社,1994年)、細江光翻刻的《映象·音聲資料》(蘆屋市谷崎潤一郎紀念館,1996年)、永榮啟伸的《谷崎潤一郎評傳》(和泉書院,1997年)、山口政信的《谷崎潤一郎——人與文學》(勉誠出版,2004年)、小谷野敦的《谷崎潤一郎傳》(中央公論新社,2006年)、千葉俊二的《歿后50年 戀文首次公開 文豪谷崎潤一郎與松子、重子姐妹以及奇妙的戀愛劇》(《中央公論》2015年第129卷第1期)等。其中,野村尚吾的《傳記谷崎潤一郎》和伊吹和子的《谷崎潤一郎最后十二年》堪稱谷崎傳記研究的經典之作。
野村尚吾的《傳記谷崎潤一郎》是依托野村戰后與谷崎17年的交往經歷撰寫而成的。隨后,野村又出版了《谷崎潤一郎:風土與文學》(中央公論社,1973年)和《谷崎潤一郎的作品》(六興出版,1974年)。野村的《傳記谷崎潤一郎》共有16章,分別記載了谷崎出生、小學階段、中學時期、大學生活等詳細事情,尤其對于谷崎文學創作產生深遠影響的事件,野村進行了深入闡述。野村認為作家傳記應該盡可能收集作家的生平資料,但又必須緊扣作家的創作進行。只有如此,傳記才具有可行性。野村在此基礎上指出,“應盡能力以實證性的事實為中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脫離作家的作品”。[6]正是這種獨有的人物傳記法,使得野村的谷崎傳記具有了學術性。伊吹和子是谷崎晚年的秘書。1953年,年僅28歲的伊吹和子在京都與68歲的谷崎相識。之后的12年間,伊吹和子作為谷崎的口述筆記秘書,不僅記錄了谷崎晚年口述的諸多作品,而且還目睹和感受了谷崎晚年的日常生活。可以說,正是這種親身體驗使伊吹和子在著作中以大量的事實記載了谷崎晚年的點點滴滴,該書也因此被日本評論界譽為是理解谷崎文學的難得之作。總而言之,這些谷崎生平傳記除以大量詳實的資料考證了谷崎潤一郎的生平事跡及其文學創作情況之外,還收錄了谷崎潤一郎年譜,為日本谷崎潤一郎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谷崎文學的唯美研究
永井荷風的《谷崎潤一郎氏的作品》(《三田文學》,1911年第11期)、小宮豐隆的《谷崎潤一郎君的〈刺青〉》(《文章世界》1912年第3期)、中村孤月的《谷崎潤一郎論》(《文章世界》1915年第7期)、吉田精一的《谷崎潤一郎》(角川書房,1959年)、村松剛的《美的倫理——谷崎潤一郎論》(《文學界》1961年第3期)、三島由紀夫的《谷崎潤一郎論》(《朝日新聞》1962年10月17—19日)、荒正人編的《谷崎潤一郎研究》(八木書店,1972年)、橋本芳一郎的《谷崎潤一郎的文學》(櫻楓社,1972年)、吉田精一的《耽美派作家論》(櫻楓社,1981年)、武田寅雄《谷崎潤一郎小論》(櫻楓社,1985年)等。
其中,作為日本最早評論谷崎的評論家,永井荷風在《谷崎潤一郎的作品》中對谷崎早期的文學作品可謂贊不絕口,并總結了谷崎作品的三個特點。其中,他認為谷崎文學是“從肉體的恐怖中產生的神秘幽玄”,“從肉體的殘忍中反動地體味到的痛切的快感”。基于谷崎文學創作中的唯美傾向與惡魔色彩,永井荷風認為谷崎開拓了藝術上的新領域,“具備現代作家群中任何人都沒有的特別素質與技能”。[7]隨后,評論家小宮豐隆在《〈刺青〉——谷崎潤一郎作》中認為谷崎文學在內容上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這便是異常、肉感與不羈”。[8]評論家前田河廣一郎在《谷崎潤一郎論》中則認為谷崎的唯美主義還沒有明顯的反動作用,他僅是“停留在王爾德的唯美主義、奢華的東方趣味、若干的為藝術而藝術,以及大部分的食欲傾向上”。[9]評論家本間久雄在《谷崎潤一郎論》中認為,谷崎的藝術經常描寫世紀末的病態官能,是日本唯美主義和官能派的代表作家。評論家吉田精一在《耽美派作家論》中則直接指出了谷崎文學唯美化的惡魔特質。他認為谷崎文學以空想與幻想作為生命,而“這種空想和幻想比較缺乏變化,專同肉體與感覺緊密結合,卻不飛翔到觀念上”。[10]荒正人在《谷崎潤一郎研究》中以專題的形式論述了谷崎文學中美的原點在于為藝術而藝術。吉田精一在《谷崎潤一郎》中認為谷崎的“唯美”意識具有濃郁的東方情結,為藝術而藝術是其文學的起點,也是其終點。橋本芳一郎認為如果采用文藝學詞匯來修飾谷崎文學的話,藝術至上主義或者耽美主義都是合適的,從其早期的《刺青》《麒麟》到后期的《春琴抄》《少將滋干之母》都貫穿了這一點。簡而言之,這些觀點不僅抓住谷崎文學唯美傾向的特質,而且為深化谷崎文學研究創造了有利條件。
3.谷崎文學的女性研究
谷崎文學的女性研究是日本谷崎研究的熱點。這方面代表性成果有武田泰淳的《谷崎氏女性》(《文蕓草紙》1947年第2期)、高田瑞穗的《谷崎潤一郎——其浪漫主義》(《國文學》1958年第8期)、河野多惠子的《谷崎文學與肯定的欲望》(中央公論社,1980年)、野武彥的《谷崎潤一郎論》(中央公論社,1982年)、中村光夫的《谷崎潤一郎論》(日本圖書中心,1992年)、永榮啟伸在《谷崎潤一郎評傳》(和泉書院,1997年)、安枝蓮的博士論文《谷崎潤一郎研究:以母性思慕為中心》(清心女子大學,2005年)、尾高修也的《青年期——谷崎潤一郎論》(作品社,2007年)、中野登志美的《谷崎潤一郎的嫉妬〈卍〉中所描寫的女性同性愛》(《國文學:解釋與教材研究》2009年第54卷第10期)、光石亞由美的《女裝與犯罪與現代主義——從谷崎潤一郎〈秘密〉事件談起》(《日本文學》2009年第58卷第11期)、高頭麻子的《女語的創造——谷崎潤一郎文學中的異性裝》(《文學》2010年第11卷第4期)、福田博則的《谷崎潤一郎論:初期作品中女性像的變遷》(《花園大學日本文學論究》2011年第4期)、張麗靜的博士論文《谷崎潤一郎作品的研究:論母性的寓意》(大阪大學,2013年)等。
其中,高田瑞穗在《谷崎潤一郎——浪漫主義》中認為谷崎潤一郎之所以在文學作品中大量描寫女性主要在于作家的浪漫主義傾向。野武彥在《谷崎潤一郎論》中認為谷崎潤一郎是以女性肉體之美來傳達對美的非功利追求。河野多惠子在《谷崎文學與肯定的欲望》中認為谷崎潤一郎之所以描繪女性肉體之美,除了表達官能色彩外,還傳遞了作家對世俗生活的厭惡之情。中村光夫在《谷崎潤一郎論》中則結合《神童》《異端者的悲哀》《饒太郎》《癡人之愛》《春琴抄》等作品分析了谷崎的女性崇拜意識,認為對女性之美的追求主宰了谷崎一生的文學創作,對“女性崇拜理想之鄉的憧憬對谷崎來說是何其本質的東西”。[11]此外,永榮啟伸的《谷崎潤一郎評傳》則被評論家秦恒平認為是跨出谷崎評傳最大一步。該書共有12章。每一章以谷崎作品為中心展開論述。在第12章“戀母的深淵”中,作者密切聯系《少將滋干之母》《夢浮橋》等作品,對谷崎文學所表現的戀母思想展開了深入闡釋。作者指出“谷崎筆下的母親不是現實中的人物,而是谷崎思慕美貌母親之后幻想的結果”。[12]尾高修也在《青年期——谷崎潤一郎論》中認為殺妻是谷崎小說的一個鮮明主題,之所以如此可能源于谷崎不幸的婚姻生活。總之,這些研究在拓展谷崎研究的同時,為深入理解谷崎文學中濃厚的女性崇拜意識提供了有力的幫助。
4.谷崎文學與日本傳統研究
谷崎文學與日本傳統研究是日本國內谷崎研究的亮點。這方面代表性成果有生島遼一的《谷崎潤一郎論——日本的古典主義》(《新潮》1947年第3期)、菊地章一的《〈細雪〉的物語性》(《文學》1949年第6期)、辰野隆的《傳統文學的再現》(《朝日新聞》1949年1月3日)、伊藤整的《谷崎潤一郎的藝術問題》(《婦人畫報》1950年第3期)、吉田精一的《谷崎潤一郎與古典》(《國文學:解釋與鑒賞》1958年第3期)、笠原伸夫的《谷崎潤一郎·古典回歸》(《近代小說與夢》1978年第7期)、秦恒平的《谷崎潤一郎——〈源氏物語〉的體驗》(筑摩書房,1976年)、長野當一的《谷崎潤一郎與古典 明治·大正篇》(勉誠出版,2004年)、長野當一的《谷崎潤一郎與古典 大正·昭和篇》(勉誠出版,2004)、尾高修也的《壯年期——谷崎潤一郎論》(作品社,2007)、安井壽枝的《谷崎潤一郎的表現——作品中所見的關西方言》(和泉書院,2010年)、山根正博的《古典回歸時代的谷崎與理念論——圍繞〈吉野葛〉》(《History of modern Japanese literature》2011年第16期)、日高佳紀的《古典回歸再考:谷崎潤一郎〈刈蘆〉與歷史敘述》(《文學·語學》2011年第201卷)、多田蔵人的《谷崎潤一郎〈盲目物語〉的材源與方法》(《國語國文》2012年第81卷第11期)、中島一裕的《谷崎潤一郎所描寫的奈良》(《奈良學研究》2013年第15期)等。
其中,菊地章一在《〈細雪〉的物語性》中認為谷崎文學創作善于將日本傳統文化糅合在西洋文化之中,表現了平安時代的貴族情趣。辰野隆在《傳統文學的再現》中認為谷崎的《細雪》體現了谷崎濃郁的日本傳統文化情結;生島遼一在《谷崎潤一郎論——日本的古典主義》中結合谷崎的《春琴抄》和《細雪》對谷崎文學中流露的古典風格給與了肯定。秦恒平在《谷崎潤一郎——〈源氏物語〉的體驗》中結合大量的史料,分析了《源氏物語》對谷崎潤一郎文學創作的深遠影響。長野當一在《谷崎潤一郎與古典》中分別選取《誕生》《信西》《法成寺物語》《鶯姬》《兄弟》《二個幼兒》《三人法師》《亂菊物語》等作品,對谷崎與古典的關系進行了深入的比較與研究。長野認為谷崎文學創作之所以與日本古典有著密切的聯系,源于谷崎造詣頗深的古典學養。正是這種谷崎特技使他能夠自由地從古典作品中取材,并融入其獨自的想象之中。[13]總之,研究谷崎文學與日本傳統不僅為探討谷崎文學中的傳統元素提供學術借鑒,而且還為深入把握谷崎文學的藝術特點創造了條件。
5.谷崎文學與中國研究
谷崎與中國關系研究是日本國內谷崎研究的新點。這方面代表性成果除日本學者西田禎元的《谷崎潤一郎與中國》(中央公論社,1989年)、西原大輔的《谷崎潤一郎與東方主義——大正日本的中國幻想》(中央公論社,2003年)、木村愛美的《谷崎潤一郎〈美食俱樂部〉序論:談大正時代的〈中國情趣〉》(《文學研究論集》2012年第37卷)等之外,還出現了一批中國留日學者的研究成果。如張沖的博士論文《中國戲劇電影對谷崎潤一郎文學的接受研究——以歐陽予倩為中心》(大東文化大學,2009年)、金晶的博士論文《谷崎潤一郎文學在民國時期的接受情況研究》(大阪大學,2011年)、荊紅艷的《郁達夫對谷崎潤一郎的接受:以〈癡人之愛〉與〈迷羊〉為中心》(《阪大比較文學》2013年第7卷)、閻瑜的《田漢話劇〈古池之音〉與谷崎潤一郎文學的唯美主義》(《大妻國文》2011年第42卷)、崔海燕的《二人的南子:谷崎潤一郎〈麒麟〉與林語堂〈子見南子〉》(《早稻田大學大學院教育學研究科紀要別冊》2009年第17卷第1期)、田寧的《谷崎潤一郎與辜鴻銘的〈中國女性的典型〉:以〈蓼食蟲〉為中心》(《近代文學·第二次·研究與資料》2013年第7卷)、金晶的《重層化的文本——施蟄存的〈黃心大師〉與谷崎潤一郎的〈春琴抄〉》(《野草》2010年第86期)、閻瑜的《一九二〇年代的日中文學者交流的根源探究:以田漢與谷崎潤一郎的交流為中心》(《大妻女子大學研究生院文學研究論集》2010年第20期)、張沖的《田漢的戲劇對谷崎潤一郎文學的接受:以女性崇拝與官能美為中心》(《外國語學研究》2009年第10卷)、李雁南的《美味·美景·美女的理想鄉——谷崎潤一郎的〈中國江南〉》(《神女大國文》2009年第20卷)等。
其中,西田禎元在《谷崎潤一郎與中國》中詳細論述了中國傳統文化對谷崎潤一郎的影響,并結合其創作闡述了谷崎筆下的系列中國形象及其特征。西原大輔在《谷崎潤一郎與東方主義——大正日本的中國幻想》中則結合谷崎兩次訪華的經歷,分析其濃郁的東方情緒,并指出谷崎筆下的中國是一個虛構的形象,體現了作者對中國傳統文化流失后的悲傷和對現代中國的批判。全書分為七章,通過詳實的資料考察了以大正時代為中心的日本東方主義話語。金晶的博士論文《谷崎潤一郎文學在民國時期的接受情況研究》則從比較文學、接受美學、心理學、社會學等多個角度對谷崎潤一郎與民國時期中國現代文壇,以及郭沫若、田漢、章克標等如何譯介與接受谷崎文學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張沖的博士論文《中國戲劇電影對谷崎潤一郎文學的接受研究——以歐陽予倩為中心》則以歐陽予倩為例解讀谷崎對中國戲劇電影藝術的影響。總之,谷崎文學與中國研究構成了日本谷崎研究的一個重要支點,不僅推動和深化了谷崎研究的新領域,而且還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6.谷崎短篇小說研究
據筆者所掌握的資料來看,日本研究谷崎潤一郎短篇小說的成果,相對于研究其中長篇小說而言,較為薄弱,且主要側重于短篇小說的個案研究。這方面的代表性成果有:中村光夫在《谷崎潤一郎論》中以專節的形式,論述了《刺青》《惡魔》《饒太郎》《異端者的悲哀》四部短篇小說的惡魔主義特點,并認為這種惡魔主義其實質是作者青年時期文學理想與現實差距所形成的心靈孤獨的呈現。日夏耿之介在《谷崎文學》(光洋社,1986年)中論述了《麒麟》的文體,認為該小說表現了理想主義者現實的悲劇價值,具有優美而又重郁的文體特征。野口武彥的《〈刺青〉論》(《現代文學講座6·明治文學Ⅲ》,至文堂,1975年)、吉木隆明的《〈刺青〉語言之美何在》(《日本文學近代編》,勁草書房,1965年)、廷原政行的《谷崎潤一郎的小說〈刺青〉》(《名作文學的鑒賞》,全園社,1969年)等對《刺青》進行了解讀。此外,《早稻田文學》(1912年第3期)刊登了加能作次郎、百川加等人對《惡魔》的評論,《讀賣新聞》(1911年第10期)刊登了待宵草、百石實三、生田蝶介等人對《幫閑》的解讀。21世紀以來,日本國內對谷崎短篇小說的研究呈現上升趨勢。許多評論者通過大量的個案研究闡述谷崎短篇小說的主題、藝術等問題。譬如,金森真彩美的《谷崎潤一郎〈人面瘡〉試論》(《學藝國語國文學》2009年第41卷)、安藤禮二的《迷宮與宇宙〈人魚的嘆息〉谷崎潤一郎的大正》(《昂》2010年第32卷第8期)、柴田希的《谷崎潤一郎〈人面瘡〉試論》(《文學研究》2010年第3卷)、高橋美晴的《谷崎潤一郎〈金色之死〉試論》(《宇大國語論究》2010年第21卷)、田鎖數馬的《谷崎潤一郎〈刺青〉與〈續惡魔〉》(《國語國文》2009年第78卷第5期)、佐藤未央子的《谷崎潤一郎〈人面瘡〉(純映畫劇)的可能性》(《日本文學》2014年第63卷第12期)、柳澤干夫的《谷崎潤一郎〈秘密〉論》(《文藝研究》,明治大學文學部紀要2014年第123卷)等。這些論文以谷崎單篇作品為例,在現代批評理論的指導下解讀其作品所具有的電影藝術,在視覺時空中闡釋文本,發掘其藝術構思與情節設置的表現手法,突破了傳統批評的不足,拓寬了谷崎文學研究的空間。
綜上所述,日本的谷崎研究取得了豐富的成果,形成了一個令人矚目的谷崎研究景觀,為其他國家谷崎研究者提供了富有學術價值的參考資料。從近年來日本谷崎研究總體發展趨勢來看,研究者逐漸從以往的文學外部研究轉向文學內部研究,研究方法也從以往的生平傳記研究轉向多元化研究。這種轉向使得谷崎研究領域更為廣泛,視野更為寬廣,研究更具深度和厚度。總之,在當今多元化的研究格局下,日本的谷崎研究呈現出多樣性,比較研究、跨學科研究使其研究更具有開放性視野和維度,谷崎及其文學研究具有全方位、多角度的藝術研究特點。
(二)谷崎潤一郎中國研究綜述
從五四運動以來,中國的谷崎研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其主要表現在文學譯介、文學史料和文學評論三個方面。文學譯介方面,谷崎的主要作品在國內已有翻譯,有的作品甚至出現了重譯和叢譯現象。這些譯介無疑是國內谷崎研究的起點,對于推動國內谷崎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文學史料方面,國內學者在文學史中對谷崎的生平和創作做了較為完整的描述,對其文學創作的特點、成就也做了客觀、公正的評論,為國內谷崎研究提供了豐富的資料。文學評論方面,國內學者運用不同的理論,從文學總論、思想主題、藝術特色、比較研究等角度對谷崎文學進行了較為合理的解讀和闡釋。然而,與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等研究相比,谷崎研究仍然存在許多不足。其中,單篇獨論仍是國內研究的基本格局,缺乏整體、系統的谷崎研究著作。因此,國內谷崎研究還存有較大的研究空間。換而言之,我們在加大國外谷崎研究成果翻譯的同時,應該立足本國,加強自主研究力度,進一步拓展研究視域,深入其作品的多元化解析,對其進行多角度、全方位的分析,將有利于進一步豐富和發展國內谷崎研究。
1.譯介中的谷崎潤一郎
最早將谷崎潤一郎譯介到中國的應首推周作人。1918年,周作人在《新青年》第5卷第1號發表了著名的評論文章《日本近三十年小說之發達》。文中認為:“谷崎潤一郎是東京大學出身,也同荷風一派,更帶點頹廢派氣息。”[14]然而,與其他譯者不同,周作人本人并沒有翻譯過完整的谷崎作品,其評述也多散見于散文之中。如《日本管窺》《明治文學之追憶》《冬天的蠅》等散文對谷崎文學有過零星的論述。谷崎的作品真正意義上被引入國內應屬下列期刊發表的谷崎譯作。它們分別是1928年《小說月報》第19卷第3號刊載的《富美子的腳》[沈端先(夏衍)譯]、1929年《北新》第3卷第1期刊登的《兩個幼兒》(侍桁譯)、1929年《金屋月刊》第1卷第2期刊載的《二庵童》(章克標譯)、《金屋月刊》第1卷第5期刊載的《蘿洞先生》(章克標譯)、1929年《南國周刊》第6—8三期連刊的《人面瘡》(田漢譯)、1930年《南國周刊》13期刊載的《麒麟》(田漢譯)、1929年《新文藝》第1卷第4—5號連刊的《殺艷》(章克標譯)和1934年《文學季刊》創刊號刊載的《春琴抄》(陸少懿譯)、1943年《風雨談》第1期刊載的《昨今》(歐陽成節譯)和1943年《風雨談》第2期刊載的《麒麟》(歐陽成譯)。
谷崎譯作集或單行本也是國內谷崎譯介的重要成果。這些譯作集或單行本具體如下:楊騷譯《癡人之愛》(上海北新書局,1928年)、章克標譯《谷崎潤一郎集》(開明書局,1929年,收錄《刺青》《麒麟》《惡魔》《二沙彌》《富美子的腳》《續惡魔》)、章克標譯《殺艷》(上海水沫書店,1930年,收錄《殺艷》和《蘿洞先生》)、查士元譯《惡魔》(華通書局,1930年,收錄《少年》《谷崎潤一郎訪問記》《兩個幼兒》)、白歐譯《富美子的腳》(上海曉星書店,1931年)、李漱泉(田漢)譯《神與人之間》(中華書局,1934年,收錄《神與人之間》《前科犯》《麒麟》《人面瘡》和《御國和五平》)、陸少懿譯《春琴抄》(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年,收錄《春琴抄》《春琴抄后語》《寄與佐藤春夫述過去半生的信》)以及章克標譯《惡魔》(三通書局,1941年)、《兩個幼兒》(三通書局,1941年)和《富美子的腳》(三通書局,1943年)。這一時期,譯介谷崎成就最高的當屬田漢和章克標。前者被譽為國內谷崎傳記第一人,后者被譽為國內谷崎譯著第一人。1934年《神與人之間》之中除了收錄谷崎譯作外,還收有田漢長達66頁近三萬字的《谷崎潤一郎評傳》。這是當時國內最長的谷崎評傳,被稱之為“中國最早詳細評述谷崎之人與作品的文章”。[15]田漢在譯傳中大量引用谷崎三個自傳性作品《神童》《鬼面》《鮫人》來分析谷崎“中國情趣”“惡魔主義”的表現和成因,并對谷崎的戀愛觀、社會觀、藝術觀以及文學成就給予了評價。他稱“谷崎氏在日本近代文壇建筑的金字塔是巍然在東島朝日夕燒中放著特異的光彩的”。[16]這些評述至今仍不過時,依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除此之外,被稱為“譯介谷崎作品最賣力的也是最有成就的一個”[17]的章克標雖然至今仍沒有直接交往谷崎的證據,但他卻是這一時期譯介谷崎的重要人物。他先后翻譯了《殺艷》《刺青》《麒麟》《惡魔》《二沙彌》《富美子的腳》《續惡魔》《蘿洞先生》《人面瘡》《細雪》共10部谷崎小說,成為新中國成立前國內譯介谷崎作品數量第一人。
新中國成立后,由于各種歷史原因,內地對谷崎及其文學作品的譯介非常少。直到20世紀八九十年代,國內谷崎譯介情況才有所改觀,出現了谷崎小說譯介熱。短篇小說方面有張進譯的《春琴抄》(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收錄《春琴抄》《小小王國》《青春故事》);吳樹文等譯的《春琴抄》(上海譯文出版社,1991年)。長篇小說方面有郭來舜、戴璨之合譯的《癡人之愛》(陜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周逸之譯的《細雪》(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儲元熹的《細雪》(上海譯文出版社,1989年)、鄭建元譯的《細雪》(星光出版社,1985年)以及孫日明譯的《亂世四姐妹》(廣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此外,丘仕俊譯的《陰翳禮贊》(三聯書店,1996年,收錄《陰翳禮贊》《論懶惰》《戀愛與色情》《厭客》《漫話旅行》《關于廁所》)是這一時期唯一的谷崎散文譯本。這些譯本的問世無疑是當時谷崎譯介的重要成果,為其研究提供了主要的文本來源。
21世紀以來,國內谷崎譯介情況獲得了突破性進展,不僅譯介地域更加廣泛,而且譯介形式和種類也更加豐富多樣。首先,從譯介地域來看,這一時期不僅有大陸眾多譯本的出版,而且還有港臺譯本的發行。據筆者所掌握的資料統計,這些譯本有臺灣聯合文學出版發行的谷崎系列,包括賴明珠譯的《春琴抄》(2004年)、《貓與莊造與兩個女人》(2006年)、《文章讀本》(2008年)、《盲目物語》(2008年),以及林水福譯的《鍵》(2006年)、《卍》(2006年)、《癡人之愛》(2007年)、《少將滋干之母》(2008年)、《夢浮橋》(2009年)、《細雪》(2011年),于婧譯的《瘋癲老人日記》(臺灣新雨出版社,2001年),魏廷朝譯的《細雪》(臺灣遠景出版社,2006年),李尚霖譯的《陰翳禮贊》(臺灣臉譜出版社,2007年)和張蓉蓓譯的《武州公秘話》(臺灣遠流出版社,2011年)。這些譯本不僅數量眾多,而且《貓與莊造與兩個女人》《文章讀本》《武州公秘話》還是國內首個譯本,為內地讀者進一步了解谷崎提供了重要的閱讀來源。
其次,從譯介形式和種類來看,既出現了重譯本,還出現了叢譯本。其中,2000年葉渭渠主編的《谷崎潤一郎作品集》(四卷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0年)就是叢譯本的代表性成果。該作品集分為長篇小說卷、中篇小說卷、短篇小說卷和隨筆散文卷。其中,長篇小說《癡人之愛》(鄭民欽譯,收錄《癡人之愛》和《各有所好》);中篇小說《瘋癲老人日記》(竺家榮譯,收錄《瘋癲老人日記》《鑰匙》《卍》《少將滋干的母親》);短篇小說《惡魔》(于雷、林青華、林少華譯,收錄《文身》《麒麟》《襤褸之光》《異端者的悲哀》《惡魔》《續惡魔》《吉野葛》《刈蘆》《春琴抄》《盲人物語》《夢中的浮橋》)以及隨筆散文集《饒舌錄》(汪正球譯,收錄《藝術一家談》《也談所謂癡呆的藝術》《詩與文字》《創作情緒》等36篇散文)。《谷崎潤一郎作品集》的問世標志著國內谷崎譯介走向了成熟,為其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此外,上海譯文出版社推出的谷崎系列也值得肯定。它包括竺家榮譯的《卍》(2010年)、《鑰匙》(2010年)、《瘋癲老人的日記》(2010年)、《少將滋干之母》(2011年),陳德文譯的《陰翳禮贊》(2011年,收錄《陰翳禮贊》《懶惰之說》《戀愛及色情》《厭客》《旅行雜話》《廁所種種》)以及儲元熹譯的《細雪》(2001年,2007年重印)。此外,孟慶樞譯的《陰翳禮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收錄《陰翳禮贊》《做了父親之后》《我的初戀》等28篇散文隨筆)以及鄭民欽譯的《春琴抄》(北京燕山,2007年,收錄《各有所好》《癡人之愛》《春琴抄》)也都是這個時期的重要譯本。
這一時期出版了兩本具有較高學術價值的著作。其一是葉渭渠的《谷崎潤一郎傳》(新世界出版社,2005年),其二是西原大輔的《谷崎潤一郎與東方主義——大正日本的中國幻想》(趙怡譯,中華書局,2005年)。前者是國內至今僅有的一本谷崎傳記。全書分“異端者一生之始”“神童與鬼面”等九個章節,較為全面、系統地介紹了谷崎的生平及其文學創作,為深入了解谷崎提供了較高的參考價值。后者則是國內至今僅有的一部谷崎研究譯著。作者運用賽義德的“東方主義”理論,結合大正時代的日本作家追求異國情調的文化背景和思想背景,深入分析了谷崎兩次訪華后文學創作中的中國形象的表現及其特質。作者認為這種帶有強烈“中國情趣”的游記、小說和隨筆作品不僅是大正時代日本文人審美情趣的真實寫照,而且從中也反映了谷崎對中國認知的局限性和片面性。面對中國傳統文化和古典文學,谷崎潤一郎也同樣以靜止的視點來論述。該書的譯介既及時反映了日本谷崎研究所取得的最新成果,又結合我國文學接受語境,比較詳細地闡述了谷崎文學創作中的東方主義思想,并對其做出了深刻評述,有利于國內谷崎研究的發展。
總之,國內谷崎文學的譯介取得了較大成績,但也存在一些不足。其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體裁譯介缺乏完整性。事實上,谷崎是一位多產型作家,其創作數量多達28卷(該數據依據《谷崎潤一郎全集》,中央公論社,昭和48年),創作體裁除小說之外,還有大量的戲劇和隨筆散文。目前已有的譯本主要側重于《細雪》《春琴抄》《癡人之愛》《鑰匙》《陰翳禮贊》等代表作品,而對其他作品譯介偏少,甚至無人問津。尤其對戲劇的譯介更是嚴重缺失,除李漱泉翻譯的《御國和五平》之外,其他作品均沒有中文譯本。此外,谷崎8卷本的散文,至今不足8%被譯介成中文。第二,傳記譯介尚處于空白階段。眾所周知,傳記對于研究某個作家具有基礎性作用。它為研究者從事研究提供了豐富的佐證資料,能夠使其研究言之成理,可信度高。然而至今谷崎傳記翻譯還處在缺失狀態。這無疑嚴重影響了國內谷崎研究的進程。第三,研究成果譯介嚴重不足。當前國內注重谷崎作品的譯介,而忽視其研究成果的譯介。事實上,谷崎是日本文學界研究的重點對象,其研究成果非常豐富。僅永榮啟伸在《谷崎潤一郎——資料與動向》(教育出版中心,1984年)一書中,整理谷崎研究參考文獻目錄就多達近三千條。從世界范圍的研究來看,西方對谷崎也很重視,涌現了愛德華·賽登斯特卡(EdwardG.Seidensticker)、安東尼·錢伯斯(AnthonyH.Chambers)、肯·K.埃杜(KenH.Edu)等專家。國內對于這些研究成果的引進還有待提高。
2.史料中的谷崎潤一郎
國內有關谷崎的文學史最早的要數謝六逸的《日本文學史》(北新書局,1929年)。該書不僅是國內第一部漢文版日本文學史,也是國內第一部日本文學史。作者在書中認為“谷崎潤一郎是日本唯一的唯美主義作家。……他的作品的特質是有頹廢傾向,變態性欲的被虐狂,惡之華的贊美,與病的官能之追求。”[18]雖說這僅是對谷崎文學特質的高度概括,缺乏較為具體的闡述,但是其言簡意賅式的論述不僅體現了谷崎文學創作的特質,而且還為日后國內谷崎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參考。
20世紀70年代,涉及谷崎的文學史譯本相繼出現。其中,吉田精一著《現代日本文學史》(齊干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年)是代表之作。該書認為谷崎潤一郎是受到永井荷風的推薦而登上文壇的,但相比永井,谷崎的文學創作缺乏荷風那種叛逆精神和批判文明的素質。因為“谷崎在文學上的特色是追求強烈的刺激,追求自我虐待的變態的快感或病態性的秘密的官能享樂,甚至通過對罪惡的贊美來求得一種價值顛倒的快樂,這都是一些前所未有的頹廢的東西”。[19]此外,西鄉信綱等著《日本文學史》(佩珊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也認為谷崎不同于永井荷風,他善于“強調妖艷的惡魔主義的詩歌美,強調華麗的幻想的美感,追求病態的肉感”。[20]雖然這些史料為今后國內谷崎研究提供了較為重要的參考資料,但其內容單一,且評論集中于谷崎惡魔特質的論述,缺少深刻性和全面性。
20世紀80年代,國內引進翻譯、編譯、編寫和自著的日本文學史如雨后春筍般相繼問世。呂元明著《日本文學史》(吉林人民出版社,1987年)是國內繼謝六逸《日本文學史》之后出版的第二本漢文版日本文學史。“本書是一部文學通史,由歷史發展的縱的方面和專題類別分析的橫的方面所構成。”[21]作者在書中首先指出谷崎潤一郎師承永井荷風,但他的批判精神不如荷風,唯美、享樂傾向卻遠超荷風,接著對其小說創作進行了簡要的評述,最后認為谷崎的一生創作,基本都是他初期創作傾向的繼續,只是在層次、側重角度、成就水平上有些不同。相比70年代的谷崎史料,該書不僅較為詳細地介紹了谷崎的文學創作,同時指出作家醉心技巧和語言上的表現力,注重構思內容的加工。與此同時,日文版文學史也陸續譯成中文出版發行。其中,市古貴次著《日本文學史概說》(倪玉等譯,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87年)、長谷川泉著《日本戰后文學史》(李丹明譯,三聯書店,1989年)和中村新太郎著《日本近代文學史話》(卞立強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是其代表之作。市古貴次認為受荷風賞識登上文壇的谷崎潤一郎也是后期浪漫派的奇才。“他善于描繪沉溺于施虐淫和被虐狂的錯亂心理、徹底的女性崇拜、不道德的頹廢為特色的多彩世界,但缺少荷風文學中所具有的思想性。”[22]長谷川泉則認為谷崎戰后的文學創作依然延續了前期崇拜女性官能美以及性虐的特點,但與此同時又顯示了谷崎文學的世界性特征。中村新太郎認為谷崎是一個女性崇拜者,其作品的主人公往往是一些沉溺于女人的肉體、沒有思想的男性,所以稱之為惡魔主義。在創作中,“谷崎將男女關系中精神的、高貴的一面徹底舍棄,只突出感覺美的一面。他在這里展開生活,寄托著一切,執著追求、精工細雕,所以沒有思想性”。[23]總體而言,80年代國內有關谷崎的史料在引進國外研究成果的同時,開始立足于自我的闡釋。
20世紀90年代,國內引進翻譯、編譯、編寫和自著的日本文學史數量日益增多。其中,陳德文著《日本現代文學史》(南京大學出版社,1991年),葉渭渠、唐月梅合著《日本現代文學思潮史》(中國華僑出版社,1991年)、雷石榆著《日本文學簡史》(河北教育出版社,1992年)是這一時期國內同類文學史的代表之作。陳德文認為谷崎文學善于在官能世界中尋求一種絕對的美。葉渭渠認為谷崎“善于從荒誕、怪異的世界出發,追求美與丑的價值顛倒,從丑中求其美,從贊美罪惡中來肯定善良”。[24]雷石榆認為與永井荷風同為反對自然主義的谷崎,“其文學創作頹廢之美比永井更濃郁,也更徹底,而且這種頹廢沒有西方世紀末的苦惱之味”。[25]此外,加藤周一著《日本文學史序說》(葉渭渠、唐月梅譯,開明出版社,1995年)是這一時期譯著的集大成者。加藤周一首先簡要介紹了谷崎生平及其文學創作;隨后從家庭背景、人生經歷、對傳統文化的繼承三個方面較為詳細地比較了谷崎與永井荷風文學的差異;最后,對《細雪》被禁的原因進行了分析。毋庸置疑,這部譯著的出版為國內谷崎研究提供了更為詳實的史料。
21世紀以來,國內學者編著、自著日本文學史蔚然成風,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其中,葉渭渠、唐月梅合著的《日本文學史》(經濟日報出版社,2000年)、《20世紀日本文學史》(青島出版社,2004年)等系列日本文學史為標志性成果。與之前國內編著、自著的日本文學史相比,這些文學史對谷崎及其文學創作介紹更為詳細,對谷崎文學的評論也更加深入合理。《20世紀日本文學史》既梳理了谷崎各個時期的文學創作,又認為谷崎文學創作可以以1923年關東大地震為轉折點。地震之前居住在關東地區的谷崎,其文學創作善于在殘酷中展現女性之美,善于在官能書寫中傳達唯美思想。地震之后遷居關西地區的谷崎,其文學創作開始轉向傳統,回歸古典之美。因此,谷崎文學創作具有一個從惡魔主義向傳統古典之美的轉變過程。其早期的《刺青》《惡魔》等作品以官能感受代替感情而超越美以外的任何價值,因此被稱為惡魔主義者。而中后期的《癡人之愛》《春琴抄》《陰翳禮贊》《細雪》等作品則從官能性的自我陶醉中發現東方式的幽玄,從中創造一種東方式的感覺之美和虛幻之美,在禮贊日本風情的同時,巧妙地將傳統之美融入文學創作之中。總之,進入新時期后,國內關于谷崎的文學史以國內學者自著為主,譯作相對減少了許多。這一現象也充分說明國內谷崎研究正走向本土化。
3.評論中的谷崎潤一郎
截至2014年12月,中國學術期刊網(CNKI)收錄關于谷崎潤一郎的論文共計260余篇,其中單篇論文123篇,學位論文37篇(碩士學位論文36篇,博士學位論文1篇)。具體情況如下:1980—1989年為2篇,1990—1999年為10篇,2000—2009年為84篇(含碩士學位論文20篇),2010—2014年為164篇(含碩士學位論文16篇,博士學位論文1篇)。根據上述數據統計發現,21世紀以來評論界對谷崎的關注程度隨著譯介的興盛大幅度提高,其研究已成為國內學界的熱點。
1980—1999年是國內谷崎研究的初期。這一時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其一是思想研究。改革開放后,隨著國內谷崎譯介的興起,評論界開始關注這位日本作家。1989年李均洋的《谷崎潤一郎明治時期作品的特質》(《西北大學學報》1989年第3期)率先對谷崎明治時期文學創作的特質進行了闡述。文章認為谷崎明治期的作品風格上經過了由寫實向唯美的轉變。“唯美中寄寓著與社會正統思想相悖離的個人主義理想;寫實中弘揚著憤世嫉俗、隨心所欲的個人主義感情。”[26]該文雖然是至今為止國內唯一一篇有關谷崎明治時期文學創作的學術論文,但卻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為國內今后谷崎研究奠定了基礎。同年,林少華的《谷崎筆下的女性》(《暨南學報》1989年第4期)則對谷崎文學中女性類型進行了闡釋。文章認為雖然谷崎筆下的女性大致可以分為娼婦型和圣母型兩種類型,但是圣母型是把握谷崎創作生涯的一條重要線索。然而這兩種類型的女性都缺乏思想性,是作者臆想的“性”的存在或“美”的表現而已。隨后,文潔若的《唯美主義作家谷崎潤一郎》(《日語學習與研究》1990年第1期)結合谷崎的人生經歷對其各個時期的主要作品做了總論性解讀。作為當時最為全面介紹谷崎的文章,文潔若指出“谷崎是一個跨越明治、大正、昭和三個時期的多產型作家,在其漫長的創作生涯中,他較好地將日本、中國和西洋三種文學素養融為一體,在其文學創作中傳遞了對美的絕對崇拜之意和對日本傳統文化的禮贊之情”。[27]彭德全的《試論谷崎潤一郎的美學觀》(《日語學習與研究》1992年第2期)則結合《刺青》《麒麟》《細雪》三部小說歸納總結了谷崎的美學觀。文章認為對社會的曲折反抗、對美的力的崇拜、對女性的膜拜以及構筑古典的世界是谷崎美學觀念的重要表現。“谷崎潤一郎一生的創作是極為復雜的,他以唯美主義作品登上文壇,中間又經過了一個比較清麗的階段,在逝世前又重復了前期的創作主題,他的作品中雖然有曲折隱晦的反社會傾向,但總的說來,他還是一個逃避現實者,在他的作品中極少或根本不與現實相連。”[28]孟慶樞的《谷崎潤一郎與中國文學》(《日本學刊》1996年第3期)結合《麒麟》和《西湖之月》分析了谷崎文學創作與中國文學的密切關系。文章認為谷崎是一位自覺將中國文學元素運用于文學創作的日本作家。然而,這種運用是在中日文化的比較中有選擇性地使用中國文學典籍。
其二是比較研究。孫德高的《論郁達夫和谷崎潤一郎的小說創作》(《煙臺大學學報》1995年第3期)從藝術影響、藝術主張、小說創作風格和藝術表現手法四個方面比較分析了郁達夫和谷崎潤一郎的小說創作異同。文章認為雖然郁達夫不同程度接受了谷崎潤一郎的影響,但是由于時代環境和歷史使命存在巨大的差異性,郁達夫在接受的過程中表現出較強的變異性。吳學平的《王爾德與谷崎潤一郎》(《解放軍外語學院學報》1997年第2期)分析了王爾德與谷崎潤一郎的異同。文章認為王爾德注重在男性之美中呈現唯美的思想,而谷崎則善于在女性之美中表現其唯美的觀念。趙京華的《周作人與永井荷風、谷崎潤一郎》(《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1998年第2期)闡述了周作人接受谷崎潤一郎的原因。文章認為作為同時代作家,他們在反俗的獨立主義、傳統回歸、東洋人的宿命三個方面具有精神共通性,正是這種共通性為其接受提供了前提。然而,由于民族、時代、個體等差異性,周作人與谷崎存在明顯的不同。此外,方志華的《從谷崎潤一郎的小說<文身>看日本唯美主義文學的特點》(《牡丹江師范學院學報》1999年第3期)通過比較谷崎與王爾德的異同,結合《文身》分析了谷崎唯美思想的特點。總之,這一時期國內谷崎評論側重于思想解讀和比較分析,具體作品的闡述相對比較薄弱。
2000—2009年是國內谷崎研究的發展期。隨著國內谷崎文學譯介的興盛,這一時期的谷崎研究已向縱深發展,且成果顯著,其研究大致分為四類。
其一是思想研究。謝志宇的《論谷崎潤一郎的唯美主義文學作品》(《日本學刊》2000年第5期)認為谷崎雖接受了王爾德等西方唯美觀念的影響,但其筆下的美是一種側重于官能刺激和肉欲至上的書寫,它因缺乏深刻的思想而受人批判。趙仲明的《唯美主義:谷崎潤一郎的文學世界》(《福建論壇》2006年第9期)通過對谷崎的文學生涯和作品的論述,揭示了其文學創作的演變軌跡。文章認為谷崎對美的執著追求和完美表現不僅延續了日本傳統文學中的真實觀,而且還以藝術的方式呈現了人的本能欲望,具有普遍的價值和意義。同年,陳云哲的《論谷崎潤一郎的中國觀》(《文藝爭鳴》2006年第9期)通過梳理谷崎的經歷及其創作風格的變化,結合具體文本分析揭示了谷崎中國之夢的四個環節。文章認為谷崎中國之夢的形成、實現、乖離和回歸充分體現了谷崎的中國觀及其變遷軌跡。隨后,李雁南的《谷崎潤一郎筆下的中國江南》(《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9年第3期)從美食、美女、美景等角度結合文本全面解讀了谷崎筆下的中國江南。文章認為谷崎筆下的中國江南從一個側面真實反映了作者中國觀的變遷歷程。這類文章還有皮俊珺的《谷崎文學的“美意識”萌芽之初探》(《天津外國語學院學報》2002年第3期)、曾真的《論谷崎潤一郎唯美主義文學特質》(《贛南師范學院學報》2007年第5期)等。
其二是比較研究。張昀韜的《簡論王爾德與谷崎潤一郎小說的唯美特色》(《東北亞論壇》2002年第3期)通過對比王爾德的《道連·格雷的畫像》與谷崎的《刺青》之間的異同,認為谷崎的小說創作既體現了王爾德的影響,又深深地植根于日本的傳統文化,是本土唯美傳統與異域之花有機結合的產物。陶曙軍的《郁達夫和谷崎潤一郎小說創作風格比較》(《武漢理工大學學報》2003年第1期)通過對比他們小說創作的風格和表現手法的異同,認為郁達夫的小說善于運用第一人稱的表現手法直抒胸臆,而谷崎的小說則構思巧妙、結構嚴謹、注重對人物和細節的講究。這類文章還有任文妍的《華容道的另一種走法——谷崎潤一郎的<春琴抄>與徐訏的<盲戀>之比較》(《日本問題研究》2005年第3期)、倪祥妍的《谷崎潤一郎和郁達夫筆下的別樣“唯美”》(《社會科學戰線》2009年第3期)等。
其三是作品研究。據統計,《細雪》的研究論文有12篇;《春琴抄》的研究論文有11篇;《刺青》的研究論文有4篇;《癡人之愛》的研究論文有2篇。其中,董江洪的《繁華背后的空寂——讀<細雪>》(《日語知識》2001年第12期)是《細雪》研究的代表性成果。文章從小說的女性形象、死亡主題和美學思想等方面探究了作品,認為谷崎對美的執著以及對死亡的恐懼始終出現在他的文學創作之中,名作《細雪》表現得尤為突出。這類文章還有慎琴的《谷崎潤一郎的<細雪>》(《中華讀書報》2001年11月21日)、趙薇的《<細雪>女性形象分析》(《黑龍江教育學院學報》2007年第2期)等。余祖發的《<春琴抄>試論——圍繞谷崎潤一郎“女性跪拜”思想》(《日語知識》2003年第2—3期)是《春琴抄》研究的代表性成果。文章從谷崎“女性跪拜”思想的成因、表現、內涵以及價值等方面詳細地闡述了作品的思想主題,認為作品借助畸形的男女關系詮釋谷崎為愛與美的奉獻精神、受虐狂、潛藏的官能愉悅等創作動機。這類文章還有王愛軍的《<春琴抄>人物關系解讀——以春琴與佐助為中心》(《日本學論壇》2007年第4期)、陳曦的《試論<春琴抄>中的虐戀的日本因素》(《福建師范大學學報》2009年第1期)等。
其四是譯介影響研究。王述坤的《翻譯谷崎文學名著點滴回眸》(《日語知識》2001年第9期)結合《少將滋于之母》分析了遣詞造句的提煉對于翻譯的重要性。隨后,曾真的《谷崎文學在中國的譯介與研究——以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為中心》(《湖南工程學院學報》2003年第3期)以較為詳實的資料梳理了國內20世紀末谷崎的譯介情況。這類文章還有于桂玲的《谷崎潤一郎的譯介在中國——以<細雪>為例》(《黑龍江社會科學》2007年第4期)、張能泉的《中國現代文壇對谷崎潤一郎的翻譯與接受》(《日本學論壇》2007年第4期)等。
總之,這一時期的谷崎研究大多集中于總論性闡述、比較研究和單個作品的解讀,雖取得了較為豐富的成果,但仍存在不足。其一,研究對象缺乏全面性。這一時期除小說之外的其他體裁的研究非常少見,尤其是關于谷崎戲劇的研究幾乎處在空白階段。其二,研究視角較為單一。這一時期的研究過于集中于谷崎唯美思想的研讀導致研究視角缺乏廣泛性。譬如,有關藝術特色的文章則僅有1篇,有關宗教思想的文章則為零。其三,研究力度有待深入。這一時期的研究從篇幅上來看大多不足5000字,有的甚至僅有3000字左右。篇幅的簡短不利于對問題的深入挖掘和分析,致使多數研究點到為止,缺乏深刻性。
2010—2014年是國內谷崎研究的深化期。這一時期的研究在繼承前期研究的同時,拓展了研究格局,不僅研究方法有了創新,而且研究深度有了提高,獨到見解的文章為數不少,出現了百家爭鳴的局面。總體來看,研究大致可分為五類。
其一是思想研究。趙薇的《谷崎潤一郎的唯美歷程說略》(《外國問題研究》2012年第1期)通過探討其唯美主義的發生與流變過程,梳理了谷崎文學創作的唯美歷程。文章認為谷崎的文學創作就是一個由美構成的藝術世界,谷崎用其畢生心血在其文學創作中致力于美的詮釋和展現。張能泉的《論谷崎潤一郎首次中國之行后文學創作中的中國形象》(《日本問題研究》2013年第1期)采用形象學和東方學的理論,分析谷崎筆下美食、美景和美女所蘊含的深刻內涵。文章認為谷崎以“我”的身份注視和描述中國的同時,中國也傳遞了谷崎這個言說者以及書寫者的某種意識形態和濃郁的東方主義情緒。這類文章還有趙薇的《試論谷崎潤一郎創作對傳統美的回歸》(《學術交流》2010年第3期)、張能泉的《論谷崎潤一郎文藝思想對前期創造社的影響》(《社會科學》2014年第11期)等。
其二是比較研究。李丹的《異中有同律——谷崎潤一郎與波德萊爾的奇特契合》(《長春大學學報》2010年第1期)通過比較谷崎和波德萊爾審丑藝術的異同,揭示他們在各自的丑惡世界中發掘美的存在,并以此摒棄世俗道德,注重在官能的書寫中抒發真情實感。曾真的《茅盾與谷崎文學的女性審美意識比較》(《求索》2011年第2期)通過比較矛盾和谷崎在其文學創作中對女性身體的書寫異同,指出不同的創作原則讓他們指向兩種不同的創作方向。這類文章還有毛賀力的《谷崎之“樂”與川端之“哀”——<瘋癲老人日記>與<睡美人>的比較研究》(《名作欣賞》2011年第5期)、張曉寧的《“異端者”心靈的故鄉:<細雪><古都>主題新論》(《鄭州大學學報》2011年第7期)、汪星的《試論谷崎潤一郎<癡人的>與茅盾<創造>》(《青年文學家》2014年第2期)等。
其三是譯介影響研究。譯介影響研究是這一時期谷崎研究的熱點。據統計,相關文章有18篇。其中,陳利娟等的《章克標對谷崎潤一郎的接受和借鑒》(《山西農業大學學報》2012年第8期)運用接受美學理論對章克標與谷崎的關系進行解讀,文章認為章克標在文學創作中接受了谷崎的影響,使其作品具有濃郁的官能色彩和唯美頹廢傾向。曾真的《谷崎潤一郎對田漢早期戲劇創作的影響》(《文藝爭鳴》2011年第1期)從文學觀和題材選取上論述了谷崎對田漢戲劇創作的影響。然而,由于受時代環境等因素的制約,田漢在接受過程中表現出與之不同的特點,通過篩選和選擇,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這類文章還有張能泉的《論谷崎潤一郎與歐陽予倩的關系》(《東方論壇》2010年第5期)、張能泉的《谷崎潤一郎國內譯介與研究評述》(《日語學習與研究》2014年第2期)、鮑耀明的《周作人、谷崎潤一郎與我》(《魯迅研究月刊》2010年第9期)等。
其四是作品研究。據統計,《細雪》的研究論文有12篇;《春琴抄》的研究論文有13篇;《刺青》的研究論文有7篇;《癡人之愛》的研究論文有4篇;《鶴唳》的研究論文有2篇;《戀母記》《麒麟》《鍵》《卍》《瘋癲老人日記》各有1篇。李曉梅等的《淺析谷崎潤一郎的文藝復古美學之追求——以<春琴抄>中的三弦琴與主人公內心世界之關系為例》(《上海理工大學學報》2011年第4期)是《春琴抄》研究的代表性成果。文章視角新穎,從三弦琴與春琴、佐助的內心世界之關系入手,分析谷崎小說創作的古典風格,認為小說體現了谷崎回歸日本古典美、傳統美的文藝復古美學的藝術追求。這類文章還有陳世華等的《<春琴抄>主人公形象塑造的矛盾對比》(《名作欣賞》2011年第3期)等。潘文東的《從惡魔主義到回歸傳統:<細雪>敘事視角分析》(《蘇州大學學報》2010年第2期)是《細雪》研究的代表性成果。文章以敘事視角為研究視域,指出小說以雪子的相親經歷為主線,以幸子等其他三姐妹為輔線,在多視角敘事中創造一個相對封閉的古典唯美的世界,提升了作品的審美品格,反映了谷崎由“惡魔主義”向日本古典的轉變。這類文章還有齊珮的《<細雪>:谷崎潤一郎的個人烏托邦》(《名作欣賞》2010年第4期)等。王莉等的《<刺青>中極端美的具象化問題》(《長城》2013年第4期)是《刺青》研究的代表性成果。文章選擇蜘蛛女性為研究對象,通過文本解讀,從中挖掘作為極端美的載體,蜘蛛女性既承載了一種極端的美,又詮釋了一種復雜的人性,令作品簡約而不簡單,精致而不流俗。這類文章有王雯的《淺析谷崎潤一郎〈刺青〉中的女性美》(《安徽文學》2013年第8期)、金妍昭的《<刺青>中暗含的享樂主義》(《邊疆經濟與文化》2014年第8期)等。
其五是藝術研究。諸飛燕的《略論谷崎文學的“物語”性》(《日語學習與研究》2012年第4期)從“敘述手法”“音調之美”兩個角度,結合谷崎的物語觀和文學觀對谷崎小說的物語特點進行了闡述。文章認為“對谷崎而言,物語不是低級腐朽之物,而是能為小說注入新活力的良藥”。[29]這類文章還有張能泉的《歷史的敘述與文學的想象——論<麒麟>對中國題材的取舍》(《貴州社會科學》2012年第6期)、盧茂君的《試論<刺青>的技巧探索與形式創新》(《焦作大學學報》2010年第4期)等。
總之,這一時期的谷崎研究無論是文章數量還是文章質量都有所提高。研究者們也采用不同的方法研讀谷崎,并取得較為豐碩的成果,為國內研究谷崎提供了重要參考,對當下谷崎研究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當然,這一時期的谷崎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研究對象仍集中于幾部代表作品的研讀,對其他作品的研究則較為薄弱。其次,研究力度雖有拓展,但依然缺乏深刻性,有的研究甚至重復率較高,缺乏獨創性。
綜上所述,國內谷崎研究成果豐碩,大量譯介作品、文學史料和評論文章的發表出版,不僅有利于推動國內谷崎研究的發展,為今后研究的多元化趨勢奠定基礎,而且有利于深化研究,為深入探索谷崎及其文學創作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價值。當然,國內谷崎研究仍然存在滯后性和局限性。首先,雖然近年來加大了引進翻譯的力度,不少作品還出現重版、多版現象,但是從譯介的范圍來看,國內谷崎譯介仍然側重于幾部代表作,如《細雪》《春琴抄》《癡人之愛》《陰翳禮贊》等,至于谷崎的戲劇、大量的中短篇小說和散文均無中譯本。此外,國外谷崎研究成果的譯介非常匱乏,除譯介有西原大輔的《谷崎潤一郎與東方主義——大正日本的中國幻想》(李怡譯,中華書局,2005年)之外,尚無其他成果的中譯本。這顯然與國內對川端康成、夏目漱石等日本作家的譯介情形形成了較大的差距。其次,雖然國內加大了谷崎研究力度,但仍以單篇論述形式為主,缺乏系統、深入的闡述。除金晶的《谷崎潤一郎文學在民國時期的接受情況研究》(日文版,南開大學出版社,2013年)一部專著之外,尚無其他論著出現。此外,國內研究仍側重于小說研究,對谷崎其他文學體裁的研究遠遠不夠,且有的研究尚顯粗淺,有待進一步挖掘和深化。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需要加大譯介國外研究成果的力度,在繼承前期成果的同時,深化和拓展研究領域和深度,使國內谷崎研究呈現出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