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秦民俗典籍與客家民俗文化
- 林曉平
- 1951字
- 2025-04-22 17:30:43
總序一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學術界也有一種現象,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學問和學者。譬如,蒙古族養育出了江格爾學和一批江格爾學的學者,藏民族養育出了格薩爾學和格薩爾的一批研究者,彝族養育出了彝學和一批彝學學者,這種學術境況極為普遍。在我國56個民族中,55個少數民族的學者在從事本民族歷史文化的研究中,或多或少帶有族群的情結。族群身份定位常常決定著少數民族學者的學術面貌和課題指向,這基于不同的民族文化具有不同的學術理念和研究視域。同樣,在客家人聚居區,形成了客家學,一批客籍客家學學者脫穎而出,以其獨特的學術風貌活躍在中國乃至世界的學術舞臺。
贛南師范大學地處客家祖祖輩輩生活的中心,研究客家可謂近水樓臺,得天獨厚,自然成為客家學研究的一個重鎮。民俗學學科能夠成為江西省“重中之重”學科,與客家研究的優勢環境不無關聯。而且在這個學科點,不斷涌現出客家學學術才俊。這套叢書中《文化傳播視野下的客家民間信仰研究》的作者鄒春生,《縣志編纂與地方社會:明清〈瑞金縣志〉研究》的作者李曉方,《客家孝道的歷史人類學研究》的作者王天鵬,《閩西南“福佬客”與明清國家:平和九峰與詔安二都比較研究》的作者朱忠飛都十分年輕,他們作為客家的后代,將客家人的血脈情緣與學術造詣結合起來,承繼和發揚了客家學一貫的學術傳統,是客家學的未來和希望。
客家既是一個族群概念,也是一個開放性的學術門類,為學術研究提供了無限廣闊的視域,每位客家學學者都能從中獲取屬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諸如《先秦民俗典籍與客家民俗文化》作者林曉平的客家文化研究、鄒春生的客家民間信仰、王天鵬的客家孝道、朱忠飛的客家社會制度、李曉方的客家地方方志研究等,他們皆經營著自己獨特的學術領地。他們以富有情感和前沿意識的學術實踐,不斷推動客家研究向前發展。
《客家與民俗》叢書中6部屬于客家方面的著述,作者的客籍身份為其客家研究建立了立場保障,也讓研究有了身份優勢,諸如局內人、自我和主位立場等,例如,萬幼楠的《贛南客家古建筑研究》就是客家內部話語的生動表述。這6部著述資料之詳實,論據之充分,定位之明確,探究之執著,唯有身為客家的學者方能達至這等學術境界。人類學強調異文化的研究,這其實是西方中心主義標榜的學術準則,因為其考察的地域只能選擇第三世界國家。而中國則是民俗學研究的樂園,家鄉民俗學更能體現中國民俗學的學科特點。客籍學者大多生長于客家生活領地,熟悉客家的方言和文化傳統,能夠用主位的立場理解和敘述一個地方的客家歷史與現實。方言、生活方式、性格特征和思維習慣等無不浸潤了客家傳統,客籍學者的學術研究自然充溢著旺盛的思想活力,自覺地將客家身份轉化為學術動機。6部專著選題不一,學術追求各有側重,但客家身份的學術意識均極為鮮明和突出。這是我讀后的最為強烈的感受。
立足客家,面向民俗研究的其他更為廣闊的領域,這是叢書《客家與民俗》編纂的基本方針。另外4部書是余悅的《民俗研究的多重文化審視》、徐贛麗《文化遺產在當代中國——來自田野的民俗學研究》、黃清喜的《石郵儺的生活世界——基于宗族與歷史的雙重視角》、萬建中的《民間年畫的技藝表現與民俗志書寫——以朱仙鎮為調查點》,它們似乎與客家沒有關聯,但據我所知,這4本書的作者也都為江西籍,且或多或少與客家有聯系,然而,贛南師范大學民俗學學科點的教師和特聘教師不可能所有的研究都局限在客家的范圍內,否則,學科點學者的視域就相對逼仄,難以在更為寬廣的平臺形成學術對話。客家研究大都在客家圈內展開,出現了學術自我消化的局面,其影響主要在客家學術圈內。叢書的選題不拘泥于客家,大概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
相對于前6部書的學術“專一”,后4部書大多采取了“扇面”的多向度的學術結構:一是涉及方方面面的民俗領域,點多而面廣,盡管書名及研究對象不一致,但大都采用的是“多重文化審視”的維度;一是研究方法和手段更為多樣,有田野案例的解讀、三重證據與多重文化的民俗學研究、民俗志書寫范式的嘗試、儺文化民間記憶的重現等,學術追求更為前沿和深刻。如果說,前6部專著以題材的地域性特色和資料之扎實見長的話,后4部則是以研究手段和角度之豐富體現出學術品格。不過,在方法論層面,這十部書具有明顯的相通之處,即都是運用歷史主義的方法觀照傳統民俗,在歷史與民俗契合點上尋求學術意義和理論歸屬。
總體而言,這十部專著展示了贛南師范大學民俗學學科的整體實力,是近幾年來學科學術研究成效的一次全面的檢驗。可以肯定,這套叢書的面世,將有助于擴大贛南師范大學民俗學學科點在全國的影響。祝愿學科點在民俗學理論和實踐方面都取得更大的成績。
朝戈金
2016年3月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民族文學研究所長、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國際哲學與人文科學理事會(CIPSH)主席、中國民俗學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