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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西方海洋文學研究的興起、脈絡和現狀

西方學術界對海洋文學的研究更多地集中在海洋小說(sea fiction)方面,相對來說,對詩歌、戲劇等其他海洋文學體裁的關注相對較少。而美國學術界對海洋小說的研究成就尤為突出。

美國的海洋文學研究起始于20世紀60年代。20世紀西方學術界著名的理論批評家勒內·韋勒克(Rene Wellek,1903—1995)反對根據題材對小說進行分類,否認海洋文學(sea literature或maritime literature)的說法,但擋不住西方學者對以海洋為題材的文學作品,特別是海洋小說(sea fiction)的研究熱情,出現了一批海洋文學研究專家,并且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學者對海洋文學的興趣和研究重點不是哥倫布發現美洲之后大航海時代的史料性文本,如海上日志、游記、書信等,而是對以“虛構性”為特征的海洋小說(sea fiction)情有獨鐘。或許正因如此,美國著名海洋小說研究專家波特·本德(Bert Bender)才沒有把記錄美英戰爭、爭取海洋權益的《領航人》作為美國海洋小說歷史的開端,而是認為,具有虛構性的小說《白鯨》(Moby Dick)開辟了美國的海洋文學傳統。

本德在《海洋的弟兄:從〈白鯨〉到當代的美國海洋小說傳統》(Sea Brothers:The Tradition of American Sea Fiction from Moby-Dick to the Present)一書中,分析了從達爾文的“比格爾”號之旅和麥爾維爾的《比利·巴德》(Billy Budd)中水手的命運,到斯蒂芬·克萊恩(Stephen Crane,1871—1900)的《海上扁舟》(The Open Boat)中水手們的兄弟情誼,探討了三次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的美國作家彼得·馬修森(Peter Matthiessen,1927—2014)的《遙遠的海龜島》(Far Tortuga,1975)和現代美國海洋小說傳統。海洋小說為美國文學注入了活力,本德的《海洋的弟兄》不僅為對探險故事,特別是海洋小說感興趣的讀者提供了很好的閱讀材料,而且對大航海時代和它對美國文學的影響做了最廣泛和最深入的分析,具有很高的學術研究價值。

本德認為,海洋小說必須具有以下幾個特征:

首先,小說作者必須經歷過水手生涯,有豐富的航海經歷,懂得大海,了解水手、船只和航海知識,熟知海洋環境和海洋生物習性。他們是“海洋的弟兄”,對海洋的認知來源于自己的親身經歷,對航海技術、海洋氣象、海洋生物和海洋作業等的描述具有毋庸置疑的真實感和權威性,也使讀者感受到強烈的震撼。正是這一點構成了海洋小說獨特的品質,因此,對海洋環境的描寫是否真實可信,能否表現出海洋獨特的魅力,是評判一部小說是不是海洋小說的唯一標準。

其次,海洋小說必須具有海洋元素。故事發生的客觀環境應當是海洋,而不是其他。海洋元素是塑造“純粹的海洋小說”[8]的基本前提,否則就不能稱為海洋小說。海洋本身是人類生產生活的主要場所和基礎,大洋表面上空的各種水鳥,海面以下豐富的海洋生物,各種各樣的魚類等,是人類海洋活動特別是海洋漁業活動的主要目的。如果沒有了海洋及其海洋生物,海洋小說就無從談起。

最后,任何文學作品反映的都是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海洋文學不僅反映人與自然(即海洋)的關系,更是通過描述人與海洋之間的關系,反映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因此,人類與人類海洋活動的主要工具——各種各樣的船只,是構成海洋小說的另一個不可或缺的要素。人類是海洋活動的參與者,是海洋活動的主體,離開了人類及其海洋活動,作家就失去了描述對象,其作品也就失去了意義。

因此,作為客觀物質存在的大海及其豐富的海洋生物和海洋資源、代表人類海洋活動主體的船長或水手,以及人類活動的工具——各種各樣的船只,是構成海洋小說不可或缺的三個要素。三者之間的矛盾沖突或和諧統一演繹出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杰出的海洋文學作品不僅僅是一幅幅出色的海景畫,也不僅僅是以給讀者帶來強烈感官刺激為目的的海洋探險故事,而是應當通過描述航海體驗,傳達普適價值。例如,在海明威的《老人與?!分?,作家“思考的問題是遠洋捕撈能否帶來精神上的重生”[9]。

本德從人類海洋活動的主體和客體之間的關系定義海洋文學,認為海洋文學中,海洋、人類以及人類賴以在海洋中活動的工具船只構成了海洋文學有別于其他文學的要素,抓住了海洋文學的本質,為我們研究海洋文學提供了切入點。他認為,評判一部小說是否具有海洋性,首先,要看作者對海洋環境的描述是否到位;其次,海洋小說中,故事的主人公應當是以海為生的趕海人,或是在軍艦上服役的水手;最后,海洋小說展現的應當是大海的品質以及人類與大海的關系。確切地說,海洋小說探討的是水手和船長等人類世界的代表、海洋作為自然物質世界,以及海洋生物如鯨類、魚類等作為人類戰勝自然的具體對象之間的矛盾和沖突。三者缺一不可,因為正是人類、海洋和海洋生物之間的矛盾沖突與和諧共處演繹了動人的海洋故事,任何一個要素的缺失都將極大地損害海洋文學的內涵。此外,本德還認為,海洋、海洋生物和人類只是成就一部海洋文學作品的客觀要素。一部海洋文學作品必須上升到形而上的象征主義,才具有深刻的哲理性,才能上升到哲學層面。

因此,在本德看來,海洋文學不僅僅是描述海上生活經歷的探險故事,更應當展現大海品質、反映人類精神和宣揚普世價值觀。最重要的是,對海洋和海上生活的描述要求作家本人對海洋的認知達到一定程度,必須具有豐富的海上生活經歷,懂得和熟悉海洋環境,熟知海洋生物習性,了解海員、船只、操舵、劃船等航海技術,只有這樣,作家才能得到第一手資料,才能賦予海洋小說獨特的品質。也許正因為如此,本德沒有把曾經寫過11部海洋小說的庫柏作為美國海洋文學的創始人,而是認為,曾經做過四年水手、在南太平洋經歷了水手生涯的赫爾曼·麥爾維爾才是真正的美國海洋文學的開拓者。

最受歡迎的當代美國海洋文學作家大衛·波耶(David Poyer)對海洋文學的界定和本德有異曲同工之處。他認為,海洋小說是“發生在海上航行的船只上的小說,是乘船下海的男人們的故事”[10]。在他看來,大海、船只和水手是構成海洋小說的三大因素,因為在真正意義上的海洋小說中,必須有大海和船只的元素,有了船只,必定有水手。按照大衛·波耶的說法,小說中只要有了一片海、一只船和乘船在海上冒險的水手,就可以看作海洋小說,如《魯濱遜漂流記》。而那些同樣發生在水上,同樣有水手的故事,并不一定是海洋小說,例如,馬克·吐溫的《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中,主人公費恩有一條船——他和吉姆的木筏,也有航行——他們乘坐木筏順著密西西比河漂流而下。還有康拉德的《黑暗的心》講述的也是河流上的故事,但不會有人將之稱為海洋文學,因為小說中雖然有水手,有船只,他們是在淡水中航行,而不是在大海中漂流。因此,波耶認為,構成海洋小說的三個必要元素應當是大海、船只和水手,三者缺一不可。他說:“真正意義上的海洋文學需要有海和船的足跡?!?a id="w11">[11]

波耶還從主題學的角度出發,分析海洋文學有別于其他文學的特征。他認為,海洋文學特有的主題是海洋文學有別于其他文學的特質,而海洋文學具有五個主要主題。其一是分離主題。無論是在字面意義上,還是在隱喻層面上,趕海的人們都與外部世界隔絕。這種分離有兩種形式:或一群人或孤立的一個人。其二是指揮與反抗主題。波耶認為,指揮與反抗是19世紀和20世紀海洋小說的共同主題,許多作品中的船長形象都與馬洛對浮士德傳說的解釋一樣,他們極具野心,因為內心的邪惡而與法律和理智分道揚鑣。例如,杰克·倫敦的《海狼》中的拉森、赫爾曼·沃克的代表作《“凱恩”號嘩變》中的菲利普·奎格都是典型的指揮狂和瘋子。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船長都是瘋狂或邪惡的,一些船長只是犯了錯誤,比如,康拉德的《青春》中,船長在船只遭遇臺風時不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其三是技術主題。波耶認為,技術,特別是航海技術一直是海洋小說的顯著特點,裝備完整的軍艦是18世紀最為復雜的裝置,而如今,航母和核潛艇成為20世紀甚至21世紀最為復雜設備的強勁對手。其四是海洋本身。大海不僅是一種客觀的物質存在,更是一個隱喻,一種象征。其五是大海作為未知的資源主題,人類的海洋探險實際上是對未知資源的探索和發現。波耶從主題學角度來區分海洋文學,雖有一定道理,但這些主題并不是判定一部小說是不是海洋小說的獨立因素,需要和其他因素,如航海、探險等主題一起才能構成評判標準,否則,就算不上真正的海洋文學。

如今,在西方國家,特別是在美國,海洋文學已經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在某些大學,那些有著豐富航海經歷和創作研究經驗的海洋文學作家或研究者開設了海洋文學課程。

相比之下,中國學術界對西方海洋文學的研究起步較晚,開始于21世紀。國內20世紀的西方文學研究雖涉及了大量的西方海洋文學作品,但大都是把單個作家或單部作品作為研究對象,如對康拉德的研究,對《老人與?!返难芯康?。而且,對這些作家和作品的研究更多地集中在對作品的藝術手法和思想內容方面的探討,較少關注人與海洋的關系,對作品中隱含的海洋文化和海洋精神更是鮮有提及。

20世紀末以來,隨著中國海洋意識的不斷加強和海洋權益意識的覺醒,國內學術界大力倡導海洋文化研究。在此語境下,許多人文社會學科,如哲學、人類學、社會學、文化學等學科掀起了研究海洋文化的熱潮,外國文學研究也不甘落后,開始關注西方海洋文學。在最近的十多年間,發表了一些有關美國海洋文學的研究論文,出版了一些西方海洋文學作品教材,成立了一些海洋文學研究機構。但總體來說,西方海洋文學研究還有待于深入研究。

2011年11月,上海交通大學出版了王松林、芮渝萍主編的《英美海洋文學選讀》,這是國內第一部以英美海洋文學為專題、供大學文學課程使用的外國文學教材。該讀本選取了英國海洋文學的主要作品,基本能反映出英美兩國海洋文學的歷史概貌。該文集從英國文學中選擇了從貝奧武甫到笛福的《魯濱遜漂流記》,從馬修·阿諾德的《多佛海灘》(Dover Beach)到約翰·曼斯菲爾德(John Masefield)的《海之戀》(Sea-fever),從約翰·米靈頓·辛格(John Millington Synge)的獨幕抒情悲劇《葬身海底》(Riders to the Sea,1904)到約翰·班維(John Banville)的《大海》(The Sea,2006)等。該教材選編的作品囊括了從古到今在整個英國文學史上具有代表性的海洋文學作品,體裁既包括海洋詩歌,又包括海洋小說和海洋戲劇。美國海洋文學部分,編者選擇了庫柏(James Fennimore Cooper)的《領航人》、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的《海灘》(Seashore)、愛倫坡(Edgar Allan Poe)的《海市蜃樓》( The City in the Sea)、赫爾曼·麥爾維爾(Herman Melville)的《白鯨》(Moby-Dick)、斯蒂芬·克朗(Stephen Crane)的《海上扁舟》(The Open Boat)、瑪麗·赫頓·沃思(Mary Heaton Vorse)的《海浪滾滾》(The Wallow of the Sea)、海明威的《老人與?!罚?i>The Old Man and the Sea)、女作家瑞切爾·劉易斯·卡森(Rachel Louise Carson)的《我們周圍的海洋》( The Sea Around Us)等。從選編內容來看,編者并沒有嚴格按照海洋文學的標準界定選編內容,而是把與海有關的文學作品都收錄進來。

隨后朱自強編著的《海洋文學》對古希臘海洋神話、海上傳說、海洋詩歌、海洋戲劇、海洋歷險小說、科幻小說、海洋兒童故事等23部海洋文學作品進行探討研究。丁玉柱、牛玉芬主編的《海洋文學》,不僅選編了中國古代和現代海洋文學作品,還選編了外國古代和現代海洋文學作品,同時還對中外海洋影視文學作品進行研究。

相比之下,臺灣的海洋文學研究和教學受到了較多的重視和關注。臺灣島雖然只有36000平方公里,但四面環海,海岸線長達1000多公里,海洋資源豐富而多元。圍繞令人敬畏的海洋,海洋文學教學不僅僅在臺灣海洋大學開設,中學里也開設了相關課程。在臺灣海洋大學廖鴻基教授的指導下,臺灣基隆市立中山中學的張馨如老師開設了適用于高一學生的《海洋文學》課程。該課程圍繞“生命”“科技”“倫理”等議題對海洋文學進行了闡發和應用。她采用合作教學和資訊融入教學的教學策略,通過學生在海洋沿岸的實地考察和尋訪報道,讓學生對海洋生命有正確的認知,了解生命教學中尊重自主、行善、不傷害和正義的原則,并推己及人。同時從生活中的相關事實、自身的道德評判以及放眼地球的世界觀,培養學生的海洋基本技能,提升人對自然環境的尊重和兼蓄并重的“海陸平衡”思維,使更多海洋資源得到可持續發展,讓更多的子孫后代熱愛、善用、珍惜和共享海洋資源。張馨如老師從海洋文學的發展歷程分析了海洋文學主題的自然演變:從人類對海洋生物的肆意屠殺到“道德兩難”與“人類無止境的欲望”之間的平衡。

進入21世紀,中西方學者加強了學術交流。2008年9月19日至21日,寧波大學外國語學院舉辦海洋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來自美、英、澳大利亞和瑞典等國家的專家學者以及來自國內20余所高校的海洋文學研究者齊聚一堂,就海洋文學的概念、海洋文學的歷史與現狀、海洋文學與人類生態文明、海洋文學與人類核心價值等話題展開對話與交流。對于“什么是海洋文學”,與會專家各抒己見,但主要觀點有:①海洋文學是“以海洋為活動舞臺,展現人類物質生產和與精神活動的作品”;②海洋文學是“以海為背景或以海為敘述對象,反映海洋、人類自身,以及人與海洋關系的作品”;③“具有鮮明海洋特色和海洋意識的作品”。[12]

中國是一個海陸兼備的國家,東部地區瀕臨世界上最大的海洋——太平洋。海洋國土遼闊,領水面積37萬平方公里,管轄的海域面積達300萬平方公里,大陸海岸線長達18000多公里,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海洋大國之一。東部島嶼眾多,單是面積在500平方米以上的島嶼就有6500多個,有天然的良港,對發展海洋運輸,進行海洋資源開發非常有利。同時,我國的海洋地跨熱帶和溫帶,南北跨度大,海洋環境多樣,海洋資源豐富而多元。然而,中國的海洋教育十分滯后,國民海洋意識淡薄,不僅不知道中國除了960萬平方公里的陸地國土,還有300多萬平方公里的海洋國土。不僅不知道海洋對于發展國民經濟和國土安全的重要性,而且意識不到海洋與生命之間的緊密關系,也意識不到大國的崛起離不開海洋事業的發展,更意識不到目前中國海洋形勢的嚴峻性。中國要以負責任的大國姿態來處理國內外海洋事務,就必須使所有國民了解海洋,關注海洋,加強國民的海洋意識和海權意識,培養國民的海洋精神和海洋文化認同,而這一切都必須通過海洋教育這一途徑來實現。

中國國民的海洋意識淡薄跟中小學的地理教育和歷史教育有很大關系。以往的初中地理教材強調了中國的陸地國土,忽略了海洋國土;歷史教材強調了中國的陸地文明,忽略了遠遠早于西方國家的指南針和航海技術。然而,中國歷史發展的重大變化都與海洋有密切關系。指南針的發明和海上絲綢之路的開辟對中國和世界經濟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然而,近代中國海洋意識的淡薄和海軍力量的薄弱使西方列強對中國進行了瘋狂的掠奪。如今,中國的海洋面臨著嚴峻的形勢,東部沿海海洋環境污染嚴重,島嶼和近海生態系統得不到有效的保護,海洋歷史文明遺產沒有得到很好的挖掘和保護,海洋權屬劃分爭議等問題突出,海洋安全受到嚴重威脅。因此,加強國民的海洋教育和海洋文化建設,培養海洋精神和海洋文化認同,增強海洋權益保護意識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近年來,中國的海洋教育取得了重大的進展。海洋專業教育、海洋職業教育和公眾海洋知識普及初步形成了體系。全國37所高校和29所中等職業學校設立了海洋專業,為國家輸送了大量的海洋專業人才,新聞媒體也對公眾進行海洋知識教育,沿海地區也開展了普及性的合理利用海洋和海洋環境保護教育,浙江等沿海省份也在中小學開設海洋知識課程。同時,現代海洋教育網站、海洋資料信息服務系統和海洋信息交換網站也初步建成,為國家的海洋保護、海洋科研和開發提供服務。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海洋教育在國家層面也得到了重視。2011年,國務院頒布了《全國海洋人才發展中長期規劃綱要》,把培養造就高素質的海洋人才隊伍,推動海洋人才的整體發展,作為建設海洋強國的重要舉措。

值得注意的是,為了實現海洋強國之夢,除了制定國家海洋戰略和對國民進行系統的海洋知識培訓之外,影響更深遠、更潛移默化的途徑應該是海洋文學創作和海洋文學教學。因此,在建設海洋強國的實踐中,海洋文學教育不應被忽視。西方國家,特別是英美等國的海洋文學創作和教育起步早,影響深遠。笛福小說《魯濱遜漂流記》中的主人公正是在閱讀了大量的海洋文學作品,深受小說中海洋探險和征服的海洋精神的影響,才不顧父親的勸阻,踏上了海洋探險和財富積累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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