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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布洛陀文化研究概述

學界對布洛陀神話及其文化的數十年研究碩果頻出,對布洛陀文化的介紹、界定與辨析,觀點頗多,材料頗豐,探索頗廣,在此進行歸納,以便在“巨人的肩膀”上繼續探索布洛陀神話。

1958年《壯族文學史》編寫組搜集到“陸陀公公”的神話,這是關于布洛陀敘事的最早研究記錄[5]。1964年,《民間文學》刊出了《通天曉的故事》,“通天曉”是當時翻譯者覃建真對壯語“布洛陀”的漢語意譯,也是布洛陀在壯族人民心目中的形象概括。1977年,覃承勤等搜集整理了第一部壯族《布洛陀史詩》(油印本),正式使用“布洛陀”這一漢語音譯。1982年,農冠品、曹廷偉編撰的《壯族民間故事選》(第一集)收錄了20世紀60年代初由覃建才搜集的另一則神話《保洛陀》,“保洛陀”也即“布洛陀”的同音異譯。時隔兩年,藍鴻恩在《壯族民間故事選》(1984)一書中收錄了長篇幅的布洛陀神話,材料多達20頁。1986年,廣西民間文學研究會編印的《廣西民間文學叢刊》(第五集)刊登了另一則神話《布碌陀》,“布碌陀”也即“布洛陀”的同音異譯。同年,云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出版的《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民間故事集》(第一集)也刊登了《布洛陀的傳說》。此外,胡仲實《壯族文學概論》(1982)、覃國生和梁庭望《民族知識叢書之壯族》(1984)、梁庭望《壯族風俗志》(1987)、黃現璠主編的《壯族文學史》(1988)、梁庭望《壯族文學概要》(1991)和《壯族文化概論》(2000)等都有對于布洛陀神話的記錄和介紹。2004年,廣西民族出版社出版了黃明標搜集整理的《布洛陀與敢壯山(傳說故事)》和《布洛陀與敢壯山(祭祀歌)》,特定區域的口傳敘事進一步豐富了布洛陀文化的研究資料。2007年,農冠品《壯族神話集成》一書問世,收錄了各類已出版的布洛陀神話、古歌、史詩文本,材料較為全面。

布洛陀神話敘事中的韻文形式——布洛陀經詩比重大,且為手抄本。根據方塊壯字形成的時間,推測在唐朝以前就已出現早期的布洛陀經詩手抄本。目前已知最早的經書抄錄于清代嘉慶十八年(1804年)。有組織的經詩搜集整理工作從20世紀70年代末才開始。1978年,廣西民間文藝家協會的工作人員搜集到布洛陀經詩“招谷魂”“招?;辍背?,此后又陸續有新收獲。從1986年開始,對經書的研究工作初步展開。同年,歐陽若修主編的《壯族文學史》把第一編列為“布洛陀時代的文學”(?—公元前221年),使用了一章四小節的篇幅分析“布洛陀史詩的形成與流傳”“基本內容及其思想意義”“布洛陀的偉大形象”及“史詩的藝術成就及其深刻影響”。這是壯學研究界第一次較為系統地對經詩進行梳理與闡述。此后,廣西少數民族古籍出版規劃領導小組辦公室搜集了《布洛陀經詩》手抄本22本,出版了120萬字的《布洛陀經詩譯注》(1991),初步展示了經詩的整體面貌。張元生、梁庭望、韋星朗編著的《古壯字文獻選注》(1992)一書也收錄并注釋了《兵布洛陀》482行。2004年,《壯族麼經布洛陀影印譯注(八卷本)》出版,該譯注輯選麼經抄本29種,原詩47 500行共500萬字,為布洛陀文化研究提供了豐富扎實的基礎材料。同年,《云南壯族文化叢書·壯族經詩譯注》一書出版,收錄云南壯族三大支系經詩各一部,即儂人支系的《摩荷泰》、沙人支系的《麻仙》和土僚支系的《德傣撣登俄》。經過研究者幾十年的努力,經詩抄本的整理、翻譯工作為布洛陀文化的整體研究奠定了扎實基礎。外國學者也開始關注壯族布洛陀文化,如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亞洲研究院的賀大衛(David Holm)曾在壯族地區長時間考察,對《布洛陀經詩》進行了細致研究,并將手抄本中“殺牛祭祖宗”和“贖魂”的內容翻譯成了英文,即Killing a Buffalo for the Ancestors:A Zhuang Cosmological Text from Southwest China(2003)和 Recalling lost souls:the Baeu Rodo Scriptures,Tai Cosmogonic Texts from Guangxi in Southern China(2004)。2013年,韓家權等翻譯的《布洛陀史詩(壯漢英對照)》正式出版。英文材料的出現推進了布洛陀文化向西方世界的傳播。

隨著研究材料陸續充實,近十多年來布洛陀文化備受專家、學者關注,形成了研究熱潮,出現了系列研究文章。中央民族大學、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廣西民族研究所和廣西社會科學院壯學中心、云南文山壯學研究中心等重點單位的眾多學者和研究人員,如梁庭望、劉亞虎、羅漢田、丘振聲、熊遠明、覃乃昌、覃彩鑾、潘其旭、岑賢安、黃桂秋、鄭超雄、藍陽春、廖明君、潘春見、蒙光耀、王曉寧等專家學者,從民間文學與民俗學、神話學、社會學與哲學、民族學與人類學、考古學、語言學以及文化學等多學科角度深入,對布洛陀進行了闡釋,剖析了其中獨特的族群文化價值和意蘊、人物形象特色、語言研究價值、壯族審美思維特點,等等,為壯學和中國少數民族文化研究注入了活力。

具體說來,近半個世紀的布洛陀學術研究主要向我們展示了以下十個方面的基本內容。

(1)對布洛陀身份的界定。學術界代表性的觀點包括:布洛陀是半人半神的長者形象,是創世始祖(周作秋,1984);布洛陀是創造英雄(楊樹喆,1995);布洛陀是創世神、始祖神、宗教神、道德神、智慧神(覃乃昌,2003);布洛陀是珠江流域原住民族的人文始祖(覃乃昌,2004);布洛陀是華南珠江流域以稻作農業為代表的農業神(覃乃昌,2008);布洛陀是文化英雄(蔣明智,2008)。之后,又有研究者重新定位布洛陀,強調他作為“中界王”的身份(韋世柏,2012)。

(2)對“布洛陀”的壯語釋義?,F有的闡釋包括:無事不知曉的老人(覃建真,1964);山里的頭人(周作秋,1984);山里的老人(周作秋,1984);鳥的首領(周作秋,1984);孤兒的祖公(黃桂秋,2003);居住在山間弄場的通曉并會施法術的祖公,或居住在嶺坡谷地中的、通曉并會施法術的祖公(覃乃昌,2003);原始森林里最古老的一棵大樹(王明富,2003)。

(3)對布洛陀文學表現形式與審美人類學的探索。有的學者認為布洛陀神話是散本,布洛陀經詩吸收了神話的內容,編排成韻文(周作秋,1984)。布洛陀的藝術審美價值也得到了肯定,被認為是現實人物形象的藝術概括(農學冠,1983),其敘事總體格局具有崇高之美、有藝術思維的升華之美、細節夸張生動(潘春見,1999)以及想象美、錯落美(徐贛麗,2000)。李慧在博士學位論文《麼經神話解讀》中提煉了布洛陀神話的母題,對其進行了文化內涵的分析(2007)。王敦對麼經布洛陀的創生機制、審美思維、審美制度等進行了闡釋,探討壯族傳統審美文化中創造審美意象的機制及其在新語境下的價值和意義(2011)。

(4)對布洛陀經詩的語言學研究。從語言角度考察,布洛陀經詩的口語色彩和宗教色彩突出,是豐富的壯語詞匯庫,能為壯語語法研究提供例證(蒙元耀,1995),而從經文看似一個共時體的平面里能分析出壯族語言文化發展的歷時性因素(何思源,2007)。有的學者通過對《壯族麼經布洛陀影印譯注》全文字詞開展系統整理與詞頻統計,分析《麼經》中核心詞、高頻詞、中頻詞和低頻詞的數據情況,達成對《麼經》用詞的系統性認識(黃南津、楊粒彬,2012)。研究者也開始關注布洛陀史詩中文化特色詞的英譯研究,關注英譯壯族創世史詩《布洛陀》時傳譯壯族文化特色詞匯含義的四種主要譯法:音譯釋意、直譯、意譯和譯者注釋(黃中習,2012)。有的學者選取《壯族麼經布洛陀影印譯注》中內容相似的八個版本分四組進行詞匯比較,發現流傳于壯語桂邊土語區和右江土語區的幾個經詩版本中,意義相同的詞匯之間無論是在語音還是方塊壯字的字形上的相同率都很高(潘小邕,2012)。

(5)對布洛陀神話的歷史學研究。學界普遍肯定了布洛陀文化所具有的高度歷史信息價值。有的學者認為布洛陀經詩折射著壯族先民從蒙昧時代進入文明時代、由晚期原始社會發展到階級化、秩序化社會的漫長歷程和生動圖景(潘其旭,2003),是研究壯族古代歷史、古代百越史、壯族古代文化的寶貴資料(徐贛麗,1999)。有的學者則直接將布洛陀與壯族近代歷史進行了更緊密的勾連,認為布洛陀經詩反映了明末清初桂西壯族社會從“化外”到“化內”的社會變遷和壯族“似漢非漢”的地域文化特征(李小文,2005);或認為它折射出的是右江田州岑氏土司在右江社會中所構建的區域秩序(麥思杰,2008)。

(6)對布洛陀神話的哲學思想與價值觀研究。在文學、語言學、歷史等學科角度之外,學者還從哲學角度研究布洛陀敘事中的世界觀、價值觀等。此類主要觀點包括:布洛陀神話體現了人定勝天的思想(岑賢安,1984)、樸素的物質主義觀點(黃慶印,1984)以及樸素的唯物主義(覃彩鑾,1987)。布洛陀神話的文化價值觀既在于追求和諧寧靜、向往安定,又在于崇尚勞動創造的美德以及對人類自身價值的肯定(熊遠明,1994)?!恫悸逋咏浽姟敷w現了原始思維直觀、具象、粗淺的特點,詩中所蘊含的樸素的宇宙結構學說、朦朧的物質意識和辯證方法論思想,折射出壯族祖先智慧的閃光和人類認識發展進步的歷程(徐贛麗,1998)。布洛陀文化體現了其性別哲學“伯乜觀”“陰陽合德”“男主女從”等(羅志發,2007)。壯族典籍英譯過程中,壯語重具象思維和集體本位思維、英語重抽象思維和個體本位思維矛盾突出,應通過適當轉換有效避免硬譯、誤譯或錯譯(陸蓮枝,2011)。

(7)對布洛陀信仰相關行為的研究。對布洛陀及相關神祇的信仰主要體現在壯族本土的麼教體系之中?!包N教”來源于民間稱該信仰為“mo”的習慣。有的學者認為麼教不僅保留了人類早期濃厚的巫文化色彩,保存了如自然崇拜、祖先崇拜等壯族原始崇拜的真實面目,還雜糅了階級社會中人為宗教儒、道、佛等信仰內容,反映了不同歷史階段壯族多元信仰文化的特征(徐贛麗,1999)。有的學者認為,壯族麼教由越巫發展而來,從其經書、教義內容以及組織、活動方式來看,至今仍屬于原始宗教信仰的范疇(岑賢安,2003)。隨著研究的深入,麼教又被視為從越巫發展而來的民族民間宗教(黃桂秋,2003),是原生型巫教,亦可被稱為原生型民族民間宗教(牟鐘鑒,2005)。農冠品先生認為“麼”就是“巫”的記音,是方塊壯字的異寫,此處的“巫”即“越巫”,“麼經”就是“巫經”,“麼教”就是“巫教”,《壯族麼經布洛陀》就是《越巫巫經布洛陀》(2007)。演唱布洛陀經詩的人員身份界定,也經歷了從道公和巫公(周作秋,1984)到師公(丘振聲,1995),最后到麼公(布麼)(覃乃昌,2003)的發展。

(8)對神祇姆洛甲的集中研究。壯族民間麼教法事中一般設布洛陀和麼淥甲[6]神位,麼教經文中常見“去問布洛陀,去問麼淥甲”的對應句,兩個人物呈現對偶神出現。對姆洛甲與女媧、少司命的比較揭示了南方百越底層文化的一體性(藍鴻恩,1992)。姆洛甲被視為壯族神話譜系中早于布洛陀的女神,是創世女神(過偉,2000),以及花王、女王與生育女神(農冠品,2001)。黃桂秋先生認為麼淥甲由壯族創世女神姆洛甲演變而來,麼淥甲與壯族民間生育女神花婆、壯族眾女巫崇拜的王實屬同一個人神,是壯族民間女巫和布麼共同崇拜的女巫頭(2006)。

(9)以布洛陀神話為基礎的多層次比較研究。農學冠先生曾將壯族的《布洛陀》與瑤族的《密洛陀》進行比較(1992),認為其神名、內容的相似性來自民間文學的交流、變異規律。布依族學者周國茂先生對布依族摩經進行了深入研究,認為其內容、文化主旨與布洛陀經詩有很大的共通性(2006)。有學者認為盤古的原型來自于布洛陀,布洛陀為壯族布土支系和布儂支系信仰的創世主神,盤古是壯族布壯支系和布依支系信仰的創世主神,是壯族先民原始的開天辟地神(黃世杰,2011)。趙明龍將廣西田陽布洛陀始祖信仰與越南富壽省雄王始祖信仰進行比較,認為二者都是不同民族心目中的祖先神,具體來說,布洛陀是壯族始祖神、創世神,雄王則是越南各民族共同的始祖神或“國神”(2011)。將布洛陀與布傣祖先神進行比較,顯示了二者在內容以及祭祀儀式上的不同(何明智,2011)。布洛陀與侗族薩歲的比較,展示出布洛陀作為稻作文化神祇在敘事上更為宗教儀式化的特點(李斯穎,2011)。比較布洛陀文化與句町文化,可發現二者的共同文化淵源(蘭天明,2012)。對布洛陀的比較研究業已具有國際視野。從修辭、意象和格局的審美特色來比較中國的《布洛陀》和英國的《貝奧武甫》兩部民族史詩,《布洛陀》反映了壯族的柔性、積極和集體的思維傾向,《貝奧武甫》則反映了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的剛性、消極和注重個體的思維傾向(陸蓮枝,2010)。

(10)布洛陀文化的重建問題。有的學者認為其重建是以改革開放以來變遷中的中國社會為大背景,以壯族知識分子的成長、壯族文化的復興、壯族民族意識增強為動力、以田陽縣濃厚的民間信仰傳統為基礎的復雜社會現象(時國輕,2008)。百色市布洛陀民族文化旅游節的一方面是國家權力把傳統文化意識形態化,使之成為實現政治經濟利益的文化手段;另一方面是民眾借用政府行為為民間信仰吸納正統的文化符號以達到國家權力對地域文化的認同,從而獲取利潤(彭誼,2008)。有的學者認為由于歷史和現實的原因,以布洛陀信仰為核心的布洛陀文化記憶鏈發生了斷裂、松散、變遷或失憶,有必要對布洛陀信仰進行重新審視和認識、研究與重建(覃麗丹,2011)。“后申遺”時期對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壯族“布洛陀”的傳承與保護問題應引起重視,真正實現“名錄體系”對非遺保護的價值與作用(劉婷,2013),布洛陀文化在當下生態文化建設中的意義作用也得到了深入探索,包括敬畏自然、崇尚和諧社會、追求內盈的生態審美意識(盧靜寶,2013)。

有關布洛陀文化的研究專著和普及讀物主要有《布洛陀尋蹤——廣西田陽敢壯山布洛陀文化考察與研究》(覃乃昌主編,2004)、《布洛陀——百越僚人的始祖圖騰》(梁庭望等,2005)、《萬古傳揚創世歌——廣西田陽布洛陀文化考察札記》(廖明君,2005)、《壯族麼文化研究》(黃桂秋,2006)、《壯族布洛陀信仰研究——以廣西田陽縣為個案》(時國輕,2008)、《壯族始祖——創世之神布洛陀》(廖明君,2009)、《千年流波:中國布洛陀文化》(韋蘇文,2011)、《布洛陀》(陸曉芹,2012)、《中華布洛陀神史》(黃懿陸,2013)、《壯族麼經布洛陀語言研究》(何思源,2013)、《布洛陀文化研究——2011年布洛陀文化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廣西壯學學會,2013)、《壯族〈麼經〉神話探析》(林安寧,2016)等。相關研究成果對布洛陀文化的認可與闡釋愈加深入,布洛陀傳統在壯族文化體系的重要性得到凸顯。

綜上所述,研究者們將布洛陀文化視為一個體系,它包括布洛陀神話文化、布洛陀史詩文化、布洛陀民間宗教文化、布洛陀人文始祖文化、布洛陀歌謠文化等,它們之間有著密切的邏輯結構關系,并且具有深刻的歷史文化內涵(覃乃昌,2003)。布洛陀文化對壯族民間音樂、舞蹈、詩歌形成有深刻影響(王曉寧,1997)。布洛陀文化是以始祖命名的壯民族傳統文化的集萃,它在壯民族獨特的生態環境中萌生發展,成為有主體、敘事、圣地、祭拜節會、多種儀式和多種功能并影響到民族意識、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形態,成為南方民族以始祖神話為根基的文化中發展最齊全、延續最久遠的、最具典型意義的形態(劉亞虎,2005)。布洛陀經詩是方塊壯字結出的碩果,收在《壯族麼經布洛陀影印譯注》中的29種本子,全面反映了原始社會末期壯族先民的社會情狀,是壯族古代社會的百科全書(梁庭望,2005)。

已有的布洛陀研究更關注其文化層面的探索,對其文學分析僅限于使用較傳統的理論方法,如審美角度、藝術手法、敘事手段等,而鮮有研究采用比較文學研究方法、運用母題作為基本尺度對布洛陀神話進行全面剖析。為了突破樊籬,本書將綜合現有的多樣資源,以布洛陀神話的概念來統領材料,以母題作為基本單位,并將布洛陀神話與相關族群神話進行比較研究,通過比較發現共性并凸顯布洛陀神話敘事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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