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緒論

一 歌謠

1.歌謠研究發展的歷史

中國對歌謠的研究大致分為三個時期:古代時期、民國時期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時期。對歌謠的關注,中國自古有之。在中國古代時期,大家關注的著力點在于歌謠的“言志”功能。秦漢之前,由于統治者認為民間歌謠能夠觀風俗、察得失,采集歌謠就成為一項重要的政治措施,于是形成了采集歌謠的制度,我國早在周代就有了采集民間歌謠的制度。據歷史學家研究,采詩是我國氏族社會的遺風,周王朝的統治者繼承了這一制度,設立了專門的采詩官員來負責收集歌謠,《禮記·王制》載曰:“天子五年一巡守……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到漢代,出現了專門的采詩機構負責收集民間歌謠。之后,唐宋以后各種正史或者文學作品中以不同的方式保留了大量的古代民間歌謠。在采集的基礎上,政府對民間歌謠加以修整以為統治服務。秦漢之后,儒學從自己的政治觀念出發,把民歌集《詩三百篇》作為道德教科書來對待,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大量的解釋和闡述,這一程式一直延續到清代,清代著名經學家劉毓崧為《古謠諺》作序,他仍然認為詩歌的本質特點在于“言志”,風雅之詩是“言志”,民間歌謠也同樣在“言志”,所不同的只是前者“著于文字”,后者“發于語言”罷了。“言志”就是民間歌謠和詩歌的根本。

民國時期是歌謠研究的黃金時期。20 世紀初期,民國知識分子開始將目光投向民間,挖掘民間要素,在此背景下,歌謠從傳統文化的邊緣被拉到了學術的中心地帶。民國年間的歌謠研究高潮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歌謠理論的豐富和發展;二是對民間歌謠的資料收集和整理。在歌謠理論方面,最重要的成就是朱自清《中國歌謠》的論述,其雛形為朱自清先生在1929—1931年的大學講稿,后經整理于1957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過單行本。《中國歌謠》大量征引了《歌謠周刊》的材料,全面地梳理和批判繼承了此前本土學者的種種理論學說,吸收了國外現代歌謠研究理論和成果,所論包括歌謠的起源、演進、分類和修辭等問題,形成了中國歌謠學的基本理論框架。[1]“《中國歌謠》以國學的傳統為背景,將歌謠的地位進一步上升到國學并且融會進國學。《中國歌謠》是晚清以來歌謠研究的集大成之作。”[2]在歌謠收集和整理方面,民國時期在民間歌謠的收集和整理方面最突出的成就就是發行了第一本有關歌謠的刊物——《歌謠周刊》,它是中國第一本民間文學刊物和民俗學刊物,在歌謠研究和民俗學研究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該周刊由北京大學歌謠研究會于1922年12月17日北京大學建校24周年紀念日創刊,1925年6月28日停刊,約10年后于1936年4月4日復刊,1937年6月27日又停刊,前后共存在三年零九個月。《歌謠周刊》實際發行三年多來,征集歌謠成為其重要成就之一,歌謠因其自身的地域性、民間性等特點,收集工作難度不小,《歌謠周刊》的歌謠收集工作是歌謠研究的基礎工作。在民國年間,一些刊物也刊登歌謠,如《北平晨報》《新生活》《民眾文藝周刊》等,這些刊物大多是零散的或是以“歌謠”專欄、“民間文學”專欄的形式登載歌謠和相關文章,它們的影響力和研究成績自然無法與《歌謠周刊》這一專門的歌謠刊物相比。《歌謠周刊》創刊后僅兩年半的時間便征集了歌謠13339首,發表歌謠2226首。[3]在收集歌謠的基礎上,《歌謠周刊》開始確立了中國的歌謠學研究。“使中國歌謠學研究初具形態與規模并為以后的歌謠研究的發展奠定基礎的則非《歌謠周刊》莫屬。《歌謠周刊》確定了歌謠學研究的對象和目的,探討了歌謠研究的方法、歌謠的性質、起源、分類、特征、功能和傳播演變的規律,其中成績最突出的是對歌謠研究的目的、歌謠收集整理的方法和歌謠研究方法的探討。”[4]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歌謠研究在民國歌謠研究的基礎上有了進一步發展。20世紀80年代前,新中國對歌謠的研究重點在于各地歌謠的收集和整理工作。1958年,由于中共和毛澤東本人的提倡,《人民日報》發表了《大規模地搜集全國民歌》的社論,《民間文學》雜志也發表了《郭沫若關于大規模搜集民歌問題答 〈民間文學〉 編輯部》的文章,采風活動在全國大規模地掀起,出版和編印的民歌集數以千計。20世紀80年代初,民間文學和歌謠學活動復蘇,全國各地有大量民歌選集出版。1984年,文化部、國家民委和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聯合發出通知,決定在全國范圍內組織人力,在普查的基礎上,編輯出版《中國歌謠集成》等民間文學三套集成。同年,中國歌謠學會成立,出版不定期的《中國歌謠報》,這些資料的收集和整理工作為新中國歌謠研究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80 年代之后,歌謠初步進入研究領域,從20世紀80年代至20世紀末,這是新中國歌謠研究的起步階段,研究方法還比較單一,主要運用文史結合的方法。進入21 世紀,歌謠研究呈現出兩個突出的特點,一是學術含量增加,二是多元化的研究方法正在形成。歌謠開始進入各種社會科學視野范疇下,傳播學、社會學、歷史學、文化人類學等學科的介入,豐富了中國歌謠的研究。[5]

2.歌謠的定義

何謂“歌謠”,中國自古定義不一,復雜多樣。最早給歌謠下定義應該追溯到《毛詩》,《毛詩》中說“曲合樂曰歌,徒歌曰謠。”《初學記·采部上》引韓章句云:“有章曲曰歌,無章曲曰謠。”朱自清解釋說:“章,樂章也”,“無章曲,所謂 ‘徒歌’ 也。”[6]清代杜文瀾《古謠諺》凡例說:“歌與謠相對,有獨歌、合樂之分,而歌究系總名,凡單言之,則徒歌亦為歌。”之后民國學者在“歌謠運動”中對歌謠的定義繼續進行分析和發展,周作人認為:“歌謠”的字義與“民歌”相同,指“口唱及合樂的歌”;民歌就是“原始社會的詩”。朱自清在《中國歌謠》中對歌、謠、諺、個人詩歌等的來源和區分做了簡要分析,但并沒有對歌、民歌、謠、歌謠等關鍵詞做出釋義,而是運用外來因素來釋義歌謠,他較為認同英國學者Frank Kidson在《英國民歌論》中對民歌的釋義,認為歌或者謠就是“生于民間,為民間所用以表現情緒,或為抒情的訴述者。就其曲調而論,它又大抵是傳說的,而且正如一切的傳說一樣,易于傳訛或者改變。它的起源不能確實知道,關于它的時代,也只能約略知道一個大概。”[7]朱自清并沒有厘清歌、謠、民歌之間的區分,認為歌謠同民歌相同。胡懷琛的專著《中國民歌研究》指出,民歌就是“流傳在平民口頭上的詩歌”。這樣的詩歌,歌詠平民的生活、浸染著貴族的色彩,沒有經過雕琢,“全是天籟”。可以看出,民國學者并沒有對歌謠、民歌、謠等關鍵詞做出明確區分,更關注他們的民俗學屬性,認為他們來自民間,表達民眾情感,傳達民眾心聲,而其中的“民”更專指“大不受著文雅教育的階層而言”。

而現代學者也是如此,他們無意關注歌、謠、民歌等詞之間的異同,而關注它們在歷史學和社會學視野中的意義,關注歌、謠、諺與俗民大眾及社會的關系及文化史意義,較少留意它們之間形式上的分別,一般把它們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余英時把歌謠看作相對于精英文化的通俗文化。謝貴安認為歌謠諺語是“風行于群眾之中的一種潛流文化”,是相對于統治階級的主流文化而產生的,是下層群眾的專用語。李傳軍則將之定義為一種公共輿論。稱歌謠也好,謠諺也好,民謠也好,都包含了大致相同的取向,即對民謠民眾性的把握。民謠的民眾性在此有兩個內涵,其一,民間歌謠是一種民眾話語,在平民俗眾中產生或傳播、為民眾所喜聞樂見的話語形式;其二,民間歌謠反映的是包括民眾的生活、情感、體驗,以及對社會世界認知在內的民間意識形態。[8]因此,本書的歌謠定義也較為寬泛,形式包括歌、謠、諺等多種形式,只要是在晉東南地區民眾中為民眾所廣泛流傳的話語形式,本書全部收錄在內。

二 抗戰歌謠

歌謠劃分的標準很多,杜文瀾在《古謠諺·凡例》中曾“以時為標題”“以地為標題”“以人為標題”來劃分民謠。顧頡剛在其所輯著的《吳歌·吳歌小史》中把歌謠分為兒歌和成人歌,其中成人歌又分為鄉村婦女的歌、閨閣婦女的歌、男子(農工、流氓)的歌和雜歌。朱自清在《中國歌謠》一書中則列舉了十五種分類標準。這些分類,顯示了歌謠龐雜的題材內容、廣闊的地域和恒久的歷史跨度。[9]

但針對一定歷史事件中的歌謠研究較為薄弱,向德彩《論社會運動中的歌謠》是其中卓越的代表,該文提出了社會運動中歌謠的分類方法,并以紅色歌謠和紅旗歌謠為例進行了分析,是對歌謠理論的創新和發展。該文認為:以往的歌謠研究鮮見社會運動的視角,但在大規模運動中,尤其是組織化程度較高、持續時間較長的社會運動中,總會產生伴隨以該運動為中心的歌謠。歌謠依社會運動而產生,又對社會運動產生重要影響。歌謠話語是一定社會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一定社會運動的宗旨、訴求。策略方法和紀律,乃至對運動本身的記錄與宣傳鼓動,往往都采用貼近大眾話語形式和傳播方式的歌謠來表述并得以廣泛傳播。因此,研究一定社會運動中的歌謠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向德彩指出:對社會運動中的歌謠進行研究,就需要闡明歌謠產生的社會背景及其生產機制,歌謠表達的內容,歌謠包含的話語所反映的社會結構、歌謠的社會功能,等等。例如,在社會運動動員理論框架下,歌謠話語策略的選擇如何引導了社會運動的方向,以什么樣的情感來鼓動和凝聚大眾,傳播什么樣的知識以改造運動參與者的認知結構使其符合運動發展的需要,這些問題都需要進入具體的歷史事件過程來了解。[10]

主題歌謠類型中,學界研究較為深入的是“革命歌謠”,產生了諸多的研究成果,也引發了不少爭論。例如史學界對革命歌謠的定義一直沒有定論,有的從地域范圍的角度出發,認為革命歌謠是指最早在革命根據地誕生后流傳到全國的歌謠,如中央蘇區歌謠、大別山山區歌謠、川陜革命根據地歌謠、晉冀魯豫歌謠等;有的從內容上認為只要歌謠中包含了反帝反封建的思想,就屬于革命歌謠,不論它是否產生在根據地。同時,對革命歌謠所反映的時間也難以統一,有的將土地革命時期的歌謠等同革命歌謠,有的認為抗日戰爭時期的歌謠也應該屬于革命歌謠范疇。筆者認為較為妥帖的是桑俊《紅安革命歌謠研究》一書中對“革命歌謠”一詞定義的界定,在該書中著者認為,革命歌謠——只要歌謠反映的是人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所進行的反帝反封建的武裝斗爭,無論它處于革命的哪一個時期,哪一個地域。[11]書中對紅安歌謠的背景、革命歌謠與地域文化的關系、革命歌謠在紅色旅游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現狀下的傳承與保護等方面進行了探討。

與“革命歌謠”相比,同為主題歌謠的一種類型,抗戰歌謠雖也是研究者關注的對象,但學界似乎對于抗戰歌謠的定義并沒有具體的說明,不似革命歌謠,有著廣義與狹義之分,有地域與時段的界定。從研究成果大體可以看出,大多數學者都有這樣一個定義預設:認為只要反映抗日戰爭背景的民歌民謠均屬于抗戰歌謠的范疇。因為歌謠本身具有的流傳不確定性、大眾性等特點,具體考證抗戰歌謠是否出自抗日戰爭時期已無從談起,因此,反映時代內容成為定義是否屬于抗戰歌謠的標準。本著也采用這一定義前提預設。

學界對抗戰歌謠從歷史學、民俗學、傳播學、社會學等角度對抗戰歌謠進行了分析和探討。如王兆輝是研究解放區抗戰歌謠的主要學者,連續發文從各方面對解放區抗戰歌謠進行研究和分析,從解放區抗戰歌謠的主題意蘊、歷史意義、傳播方式、藝術特點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研究,如《出版媒介場域對抗戰歌謠的傳播研究》[《重慶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解放區抗戰歌謠的歷史意義》[《延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 年第1 期]、《解放區抗戰歌謠的藝術特點》[《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12年第1期]、《解放區抗戰歌謠創作與流傳的特征》[《湖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2期]、《解放區抗戰歌謠的歷史價值》[《抗戰文化研究》2012 年第00期]、《解放區抗戰歌謠的主題意蘊》[《公共圖書館》2011年第3期],等等。總體來看,王先生主要從文學、藝術學的角度對解放區抗戰歌謠進行了分析與探討。

在此基礎上,學者從國家意志、國家記憶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如下幾個方面值得關注。

1.從國家意志角度進行探討

扶小蘭《內化與自覺:抗戰時期國家意志的民眾化——以大后方抗戰歌謠為視角》一文認為:大后方歌謠是抗戰時期大后方民眾革命心聲和思想情感的概括和反映,真切地反映了他們對民族觀念、國家意志的認同、內化與自覺踐行的心路歷程與實踐軌跡,正是承載這種記錄和反映的歌謠,進一步促進了大后方乃至全中國民眾的民族覺醒與抗戰意志,從而為取得抗日戰爭的完全勝利奠定了基礎。[12]

2.從歷史記憶角度進行分析

林繼富《河南桐柏抗戰歌謠研究——基于歷史記憶的視角》從社會歷史記憶的角度認為:桐柏抗戰歌謠記錄著桐柏人民抗戰時期的生活,是桐柏革命歷史的重要內容,抗戰歌謠是桐柏民眾歌唱傳統傳承、發展的產物,歌謠描述的抗戰人物、歷史側重情感的抒發,是桐柏民眾形成歷史記憶的重要路徑之一。[13]

3.從社會動員和女性角度進行論證

侯杰、王小蕾《晉察冀婦女歌謠與抗戰動員》從抗戰歌謠中的女性聲音、女性話語出發探討歌謠與抗戰動員的關系,該文認為:晉察冀邊區流傳的婦女歌謠,作為抗戰動員話語的一種,對邊區女性產生了很大作用。這些歌謠不僅表達了抗戰動員者的思想主張,更詮釋了邊區女性在接受抗戰動員及參戰時的所思所感以及她們希望通過參戰所要實現的目標。抗戰女性歌謠反映出廣大參戰女性追求自我解放的呼聲,也包含了抗戰動員者對女性的同情、理解等意涵。[14]總之,隨著學界的不斷努力,抗戰歌謠的研究正在不斷走向深入。

三 晉東南抗戰歌謠

基于中國抗日戰爭的廣泛性,抗戰歌謠的研究不可能全國通一式,幾乎所有研究都是以一定區域作為切入點,從上述抗戰歌謠的研究中,我們可以看出,區域選擇標準不一。以政治區域為標準,抗戰歌謠可以劃分為解放區抗戰歌謠、大后方抗戰歌謠、東北抗戰歌謠等;以地理區域劃分,抗戰歌謠的類型就更為多樣復雜,有的以省為例,有的以縣為切入點。本著以地理區域——晉東南為切入點對抗戰歌謠進行研究,原因有三:第一,晉東南地區現在包括山西省長治市和晉城市兩個地級市,自古被稱為“上黨地區”,有著相似的社會經濟文化背景,直到1985年才實行現有市管縣體制[15],相似的社會經濟文化背景賦予了歌謠一定的相似性,可以看作一個整體進行研究。第二,晉東南地區是抗日戰爭中太行根據地、太岳根據地中心腹地,八路軍總部所在地,有著豐富的抗戰紅色資源,保留了大量的抗戰歌謠,這是本著能夠成書的重要依據和資料來源。第三,同中有異,晉東南地區雖然社會經濟背景相似,紅色資源豐富,但是在其內部還是有著明顯的區別。例如,方言的差異,習俗的差異,抗戰中根據地、維持區、交戰區的差異,這些差異有利于抗戰歌謠研究的深化。

現在史學界已有部分學者開始關注晉東南抗戰歌謠,對晉東南抗戰歌謠的產生背景、史料價值等方面進行了研討。如段友文《太行革命根據地抗戰歌謠的時代特征》一文認為:正是太行根據地自身的自然地理系統和社會文化系統,為民間文藝的產生和形成提供了物質基礎和能量儲備,孕育了太行根據地抗戰歌謠。[16]趙艷霞《抗戰歌謠的史學析——以武鄉縣為例》一文從史料理論方面重新解讀了抗戰歌謠,該文認為:產生于抗戰時期的抗戰民謠以其貼近生活的內容、富有情景化的表現方式,鮮明的時代價值取向成為抗戰文化的主要內容之一,也成為抗戰歷史的重要遺存。在“新史學”史料理論的實踐中,將民謠納入歷史學史料研究的范疇,是對現有文本史料、口述史料的有益補充,可以進一步拓展與豐富抗戰史的研究。[17]前者探討了太行根據地抗戰歌謠的產生因緣,認為太行根據地自身的自然地理系統和社會文化系統是這一區域抗戰歌謠產生的深厚來源。后者從史料類型角度探討了抗戰歌謠與文本史料、口述史料的異同,認為抗戰歌謠為抗戰史的研究提供了另一個觀察角度。綜上可以看出,學界對晉東南抗戰歌謠的研究還有待進一步加強,本著擬對晉東南抗戰歌謠進行整體性研究,希望能深化此方面的研究。

以前,我們對抗戰歌謠的關注基本是在文學史或者政治史的范疇內理解的,但是隨著社會史理論的發展,更多的視野和角度使我們對抗戰歌謠的詮釋發生了變化。雖然“國家—社會框架的基本主旨是建構在近代西方市民社會的形成與王權相對抗的歷史事實基礎之上的,對市民社會的自主空間如 ‘公共領域’ 的構成分析,使得這一框架的使用在西方社會學界具有相當特殊的歷史時效與階段性內涵”。但是,“我們仍應該看到,西方中國學界應用國家—社會框架開辟的地方史分析路徑,仍為中國歷史的研究帶來了煥然一新的感受。”楊念群認為:“國家—社會的框架雖然沒有在中國社會史界正式形成以方法論相號召的局面,但其切入角度已開始廣泛影響社會史個案研究的選題角度。”[18]在山西文藝領域,韓曉莉《戰爭話語下的草根文化——論抗戰時期山西革命根據地的民間小戲》一文正是運用此理論進行研究的杰出代表,該文認為:處于戰爭話語下的民間小戲在結構和內容方面都隨之發生了深刻變化,娛樂功能的主導地位被政治教化功能所取代。政治開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介入民間文藝中,融入到鄉村生活中。[19]本著擬以此視角對晉東南抗戰歌謠進行分析,探討政治在晉東南抗戰歌謠的產生、流變和發展過程中的作用和影響,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分析改造后的晉東南抗戰歌謠對鄉村社會的影響。


[1].馬莉:《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歷史變遷中的地方社會——以歌謠為中心的解讀》,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64頁。

[2].徐建新:《民歌與國學——民國早期“歌謠運動”的回顧與思考》,巴蜀書社2006年版,第231—236頁。

[3].朱愛東:《雙重視角下的歌謠學研究--北大歌謠周刊對中國歌謠學研究的意義》,《思想戰線》2002年第2期。

[4].朱愛東:《雙重視角下的歌謠學研究--北大歌謠周刊對中國歌謠學研究的意義》,《思想戰線》2002年第2期。

[5].閆雪瑩:《百年(1900—2007)中國古代歌謠研究述略》,《東北師大學報》2008 年第4期。

[6].朱自清:《中國歌謠》,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頁。

[7].朱自清:《中國歌謠》,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6頁。

[8].向德彩:《民間歌謠的社會史意涵》,《浙江學刊》2009年第4期。

[9].向德彩:《論社會運動中的歌謠》,博士學位論文,上海大學,2013年。

[10].向德彩:《論社會運動中的歌謠》,博士學位論文,上海大學,2013年。

[11].桑俊:《紅安革命歌謠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2頁。

[12].扶小蘭:《內化與自覺:抗戰時期國家意志的民眾化——以大后方抗戰歌謠為視角》,《求索》2013年第1期。

[13].林繼富:《河南桐柏抗戰歌謠研究——基于歷史記憶的視角》,《民間文化論壇》2015年第5期。

[14].侯杰、王小蕾:《晉察冀婦女歌謠與抗戰動員》,《天津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4年第4期。

[15].晉東南地區具體行政演變詳見王建華《自然災害與民間信仰區域化分異——以晉東南地區成湯信仰和三嵕信仰為中心的考察》,《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8年第2期。

[16].段友文:《太行革命根據地抗戰歌謠的時代特征》,《民間文化論壇》2015年第5期。

[17].趙艷霞:《抗戰民謠的史學析——以武鄉縣為例》,《山西檔案》2014年第4期。

[18].楊念群:《中層理論——東西方思想會通下的中國史研究》,江西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03頁。

[19].韓曉莉:《戰爭話語下的草根文化——論抗戰時期山西革命根據地的民間小戲》,《近代史研究》2006年第6期。

主站蜘蛛池模板: 开原市| 安阳县| 石渠县| 平安县| 读书| 福贡县| 洛浦县| 汤阴县| 外汇| 惠东县| 长宁区| 黔东| 尼玛县| 富源县| 调兵山市| 沁水县| 乌苏市| 乐陵市| 台湾省| 绿春县| 威宁| 云安县| 南和县| 达拉特旗| 邹平县| 衡东县| 安龙县| 阿拉善右旗| 广宁县| 兴仁县| 竹山县| 神农架林区| 北流市| 江山市| 玉山县| 浦城县| 华阴市| 安龙县| 定安县| 孝感市| 化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