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俠，您確定是這條路嗎？”

佟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望著眼前蜿蜒曲折的山路，心里直打鼓。

自從離開獵人張老五的山洞后，他們已經走了整整一天，卻還沒見到張老五所說的那條小溪。

蕭秋水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方向沒錯，只是這山路比預想的要長。”

莫小貝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小臉皺成一團：“我走不動啦！腳都磨出泡了！”

“誰讓你非要穿那雙繡花鞋出門。”佟奕無奈地看著她腳上那雙已經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繡花鞋，“掌柜的不是給你準備了布靴嗎？”

莫小貝撅著嘴：“那靴子丑死了！我才不穿！而且我餓了...”

佟奕從包袱里取出最后一塊李大嘴特制的肉餅：“給，省著點吃，這是我們最后的干糧了。”

莫小貝接過肉餅，掰了一小塊放進嘴里，剩下的小心翼翼地包好塞回懷里——經過昨天的教訓，她總算學會了節制。

蕭秋水突然抬頭：“前面有炊煙。”

佟奕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遠處山林間升起一縷青煙。

“有人家！”莫小貝立刻跳起來，瞬間恢復了活力，“說不定有吃的！”

佟奕皺眉：“萬一是山賊...”

“去看看再說。”蕭秋水邁步向前，“謹慎行事。”

三人沿著山路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拐過一個彎后，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兩層木樓矗立在山路旁，門前掛著“悅來客棧分店”的招牌，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醒目。

“悅來客棧？”佟奕驚訝地眨眨眼，“這荒山野嶺的，居然有分店？”

莫小貝已經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管他呢！有飯吃就行！”

“等等！”佟奕想拉住她，卻抓了個空，只好和蕭秋水快步跟上。

客棧門口，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小二正懶洋洋地掃著地，見三人走近，立刻堆起笑臉：“三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吃飯！住店！洗澡！”莫小貝一口氣說完，就要往門里鉆。

小二打量了一下三人的穿著，笑容更加熱情：“快請進！我們這兒有上好的客房和剛出鍋的醬牛肉！”

佟奕警惕地拉住莫小貝：“等等，這地方有點奇怪...”

蕭秋水卻微微點頭：“進去看看。”

客棧大堂比想象中要干凈整潔，幾張榆木桌子擦得锃亮，角落里還擺著幾盆山野花。

柜臺后站著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正噼里啪啦地打著算盤。

“掌柜的，來客人啦！”小二高聲喊道。

胖子抬頭，小眼睛滴溜溜地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笑容可掬地迎上來：“三位貴客遠道而來，辛苦了！快請坐！”

佟奕注意到掌柜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袖口隱約露出一個奇怪的刺青。

他悄悄碰了碰蕭秋水的手肘，后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三人落座后，小二麻利地端上茶水：“這是本店特制的山茶，清甜解渴，客官嘗嘗。”

莫小貝端起碗就要喝，佟奕趕緊攔住：“等等，太燙了。”他假裝吹涼茶水，實則悄悄觀察——茶色略渾，杯底有細微的沉淀物。

蕭秋水端起茶碗聞了聞，又放下：“先上菜吧，我們餓了。”

“好嘞！”小二高聲唱道，“醬牛肉一份，山菌燉雞，時令野菜，白米飯三碗！”

掌柜的搓著手：“三位要住店吧？正好有兩間上房空著。”

佟奕剛要說話，莫小貝已經搶著回答：“要要要！我累死了，吃完飯就要睡覺！”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香氣撲鼻。

莫小貝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醬牛肉塞進嘴里，眼睛立刻瞇成了一條縫：“好吃！比李大嘴做的還香！”

佟奕和蕭秋水對視一眼，都沒動筷子。

“兩位怎么不吃啊？不合口味？”掌柜的湊過來，笑容可掬的問道。

蕭秋水淡淡道：“我們修習內功，過午不食。”

掌柜的笑容僵了一下：“那...那喝點茶？”

“山泉水即可。”蕭秋水從懷中取出一個皮質水袋，“麻煩裝滿。“

小二接過水袋去了后廚。佟奕趁機觀察四周，發現大堂里除了他們再無其他客人，墻上掛著幾幅粗劣的字畫，其中一幅賓至如歸的歸字還寫錯了。

莫小貝已經風卷殘云般掃光了半盤醬牛肉和一碗米飯，正伸手去夾山菌燉雞。

佟奕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把可疑的食物送入口中。

奇怪的是，莫小貝吃完后不僅沒有昏倒，反而更加精神了：“這個蘑菇真鮮！還有嗎？”

掌柜的和小二面面相覷。小二干笑兩聲：“小姑娘胃口真好...我再去給您添一碗！“

等小二離開后，佟奕壓低聲音問莫小貝：“你...沒事吧？”

“沒事啊！就是有點困...”她說著打了個哈欠，“可能是走累了。”

蕭秋水突然伸手搭上莫小貝的脈搏，片刻后輕聲道：“是蒙汗藥，但她體質特殊，藥效很弱。”

佟奕心頭一緊，果然有問題！他悄悄摸向懷中白展堂給的“含笑半步癲”。

這時小二端著第二碗山菌燉雞回來，笑容已經有些勉強：“客官慢用...”

莫小貝接過碗，又大口吃起來。掌柜的額頭開始冒汗，不停地用袖子擦臉。

蕭秋水突然拍案而起：“這菜有問題！”

掌柜的嚇得一哆嗦：“客、客官何出此言？”

“山菌有毒！我師妹已經出現中毒癥狀！”蕭秋水厲聲道

莫小貝正吃得歡，聞言一愣：“啊？我中毒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突然福至心靈，兩眼一翻，“哎呀！我頭好暈！“然后夸張地趴在桌子上，“我不行了...”

佟奕差點笑出聲，趕緊配合著扶住她：“師妹！師妹你怎么樣？”

掌柜的和小二徹底慌了神：“不可能！我們的蘑菇都是新鮮的！”

蕭秋水“鏘”地拔出長劍：“解藥拿來，否則血洗你們這黑店！”

掌柜的腿一軟，跪倒在地：“大俠饒命！我們只是下了點蒙汗藥...絕無毒藥啊！”

“果然如此！”佟奕也站起來，從懷中掏出小瓷瓶，“既然如此，也請二位嘗嘗我們的十香軟筋散！”

小二轉身要跑，蕭秋水劍光一閃，攔住他去路。

佟奕趁機將瓷瓶中的粉末撒向二人——其實只是白展堂給的“含笑半步癲”。

掌柜的和小二嚇得抱頭鼠竄，卻還是吸入了少許粉末。

不一會兒，兩人開始傻笑，手舞足蹈起來。

“嘿嘿...我是黑風寨的...專搶過路客商...這客棧是假的...專門藥倒客人...搶錢財...”

小二也手舞足蹈：“后廚...地窖里...還關著三個客商...明天...送給黑風寨老大...”

佟奕和蕭秋水對視一眼，沒想到歪打正著，不僅識破了黑店，還套出了重要情報。

莫小貝抬起頭，已經恢復了精神：“現在怎么辦？”

“先救人。”蕭秋水說。

三人來到后廚，果然發現一個隱蔽的地窖入口。

打開后，里面蜷縮著三個被綁的客商，見到光亮，驚恐地往后縮。

“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佟奕跳下去給他們松綁。

客商們千恩萬謝，說他們兩天前在此投宿，被藥倒后搶光了財物。

其中一個年長的客商認出了掌柜的：“那人是黑風寨的三當家，專門在這一帶設黑店！”

蕭秋水點點頭：“你們先躲在這里，我們去處理他們。”

回到大堂，掌柜的和小二還在傻笑跳舞，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莫小貝好奇地戳了戳掌柜的胖臉：“白大哥的藥真厲害！”

佟奕翻出了賬本和贓物登記冊，證據確鑿。

三人商量后，決定將黑店二人組綁起來，等明天送交官府。

“那今晚我們住這兒？我想睡最大的那間房！”莫小貝興奮的問

蕭秋水無奈地笑笑：“先檢查一下房間是否安全。”

三人上樓查看，發現所謂的“上房”其實簡陋得很，床鋪倒是干凈。莫小貝歡呼一聲撲向最大的那張床，在上面滾來滾去：“比同福客棧的床還舒服！”

佟奕檢查著房間，突然在枕頭下發現一把匕首：“果然不懷好意！”

蕭秋水推開窗戶：“今晚輪流守夜，我第一個。”

夜深人靜，佟奕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對江湖險惡，雖然結果還算順利，但想想還是后怕——如果不是蕭秋水經驗豐富，他們可能已經遭了毒手。

“還沒睡？”蕭秋水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佟奕坐起身：“蕭大俠，今天多謝您了。”

蕭秋水轉過身，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你反應很快，配合得也好。”他頓了頓，“白展堂教過你識毒？”

“沒有...就是覺得不對勁。”

“直覺很重要。”蕭秋水贊許地點頭，“江湖上，很多時候直覺能救命。”

佟奕心中一動：“蕭大俠，您能教我識毒辨險的方法嗎？”

蕭秋水沉默片刻：“明日開始，我教你一些基礎。”

佟奕大喜，剛要道謝，隔壁突然傳來莫小貝的夢話：“李大嘴...再來一碗...”

兩人相視一笑。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照亮了前往衡山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