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陽光火辣辣的，曬的人皮膚發(fā)燙。

佟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看了看天色。

“蕭大俠，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他喘著氣問道。

蕭秋水腳步不停，白衣在樹林間格外顯眼：“再走五里，前面有條小溪，我們在那里休整。”

莫小貝從后面蹦蹦跳跳地趕上來，馬尾辮一甩一甩：“我餓啦！現(xiàn)在就要吃東西！”

“才走了兩個時辰你就餓了？”佟奕無奈地看著她，“早上李大嘴給你裝的三個肉餅?zāi)?？?

莫小貝眼神飄忽：“那個...我...我分給路邊的流浪狗了！”

“真的？”佟奕狐疑地盯著她。

“當(dāng)然是真的！”莫小貝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莫小貝最見不得小動物挨餓了！”

佟奕正想追問，忽然聽到咕嚕一聲響。

聲音不是來自莫小貝的肚子，而是從她鼓鼓囊囊的衣襟里傳出來的。

“莫小貝！你是不是把肉餅藏身上了？”佟奕伸手去抓她的衣襟。

“我沒有！”莫小貝慌忙后退，卻見一個油紙包從她懷里滑了出來，啪嗒掉在地上，散開露出半個啃過的肉餅。

蕭秋水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yáng)。

“這就是你分給流浪狗的肉餅？”佟奕雙手叉腰，“狗還給你留了一半？”

莫小貝小臉漲得通紅，突然彎腰撿起肉餅，三兩口塞進(jìn)嘴里，含糊不清地說：“現(xiàn)、現(xiàn)在真的沒有了！”

蕭秋水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小貝..很有個性?！?

佟奕無奈地?fù)u搖頭，從包袱里取出水囊遞給莫小貝：“慢點(diǎn)吃，別噎著，李大嘴給我們準(zhǔn)備了不少干糧，不用藏著掖著?！?

莫小貝接過水囊猛灌幾口，總算把嘴里的肉餅咽了下去，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佟奕的包袱：“那...現(xiàn)在能吃午飯了嗎？”

“到了小溪邊再說?！笔捛锼D(zhuǎn)身繼續(xù)前行，“再堅(jiān)持一會兒。”

莫小貝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上。沒走幾步，她突然抽了抽鼻子：“咦？什么味道這么香？”

佟奕也聞到了，空氣中飄著一股濃郁的烤肉香氣，還夾雜著某種香料的特殊氣味。

“有人在烤肉，這個季節(jié)，可能是獵戶?！笔捛锼⑽櫭?

莫小貝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貓：“烤肉！在哪在哪？”她循著氣味轉(zhuǎn)了一圈，突然指向左側(cè)的一條岔路，“那邊！”

佟奕趕緊拉住躍躍欲試的莫小貝，“等等，我們又不認(rèn)識人家，貿(mào)然過去多不禮貌?！?

“可是好香??！”莫小貝使勁吸著鼻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比李大嘴做的還香！”

蕭秋水看了看那條隱蔽的小路：“方向倒是沒錯，可以順路去看看，但記住，不要打擾人家?！?

“知道啦！”莫小貝歡呼一聲，掙脫佟奕的手，一溜煙沖了出去。

“莫小貝！慢點(diǎn)！”佟奕急忙追上去，蕭秋水搖搖頭，也跟了上去。

小路蜿蜒向下，越來越窄，兩旁的灌木叢也越來越密。

烤肉的氣味愈發(fā)濃郁，莫小貝跑得更快了，佟奕幾乎跟不上她。

“等等！這路不對勁！”蕭秋水突然喊道。

但為時已晚，跑在最前面的莫小貝一腳踏空，啊的一聲消失在灌木叢中。

“莫小貝！”佟奕心頭一緊，加快腳步?jīng)_過去，卻見地面突然塌陷，他也跟著掉了下去。

眼前一黑，佟奕感到自己落入一個深坑，屁股重重地摔在什么柔軟的東西上。

“哎喲！你壓死我啦！”莫小貝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佟奕趕緊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和莫小貝掉進(jìn)了一個約兩丈深的土坑里，坑壁陡峭光滑，根本爬不上去。

“這是...陷阱？”佟奕環(huán)顧四周，坑底還散落著幾根削尖的木樁，幸好他們沒摔在上面。

莫小貝揉著被佟奕壓疼的肚子，哭喪著臉：“我的肉餅...全壓扁了...”她從懷里掏出已經(jīng)變成肉泥的油紙包，欲哭無淚。

“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吃！”佟奕哭笑不得，“我們掉進(jìn)獵人的陷阱里了！”

話音剛落，頭頂傳來嗖的一聲，一道白影輕盈地落在他們身邊——是蕭秋水。

“蕭大俠！”佟奕又驚又喜，“您怎么也下來了？”

蕭秋水無奈地?fù)哿藫垡滦渖系膲m土：“看你們掉下來，我總不能站在上面干看著?！?

“那您能帶我們上去嗎？”佟奕滿懷希望地問。

蕭秋水抬頭看了看坑口：“若只我一人，自然不成問題。但要帶你們兩個...”他搖搖頭，“坑太深，借力點(diǎn)不夠。”

莫小貝突然眼睛一亮：“蕭大俠，你會不會那種'嗖'一下就飛上去的輕功？就像我白大哥那樣！”

“那是梯云縱，需要中途借力。這坑壁太光滑...”蕭秋水笑道

“要不...我們喊救命？”莫小貝提議。

蕭秋水搖頭：“萬一是壞人設(shè)的陷阱...”

正發(fā)愁間，坑口突然出現(xiàn)一張黝黑的臉，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中年漢子探頭往下看：“喲呵，今天收獲不小，逮著仨活人！”

“大叔救命！我們不小心掉下來了”莫小貝立刻大喊。

漢子瞇起眼睛打量他們：“你們是干啥的？咋跑到我張老五的獵區(qū)來了？”

“我們是過路的，聞到烤肉香味，不小心走岔了路。”佟奕趕緊解釋。

“烤肉？”張老五一愣，“我今兒沒生火啊。”

三人面面相覷。蕭秋水神色一凜：“不好，是誘餌！”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和馬蹄聲，似乎有不少人正在靠近。

張老五臉色大變：“是山賊！最近老在這一帶轉(zhuǎn)悠！”他急忙扔下一根粗繩，“快上來！”

蕭秋水抓住繩子，對佟奕和莫小貝說：“我先上去接應(yīng)你們?！?

說完，他單手拽繩，雙腳在坑壁上連踏幾下，竟如履平地般迅速攀了上去。

“哇！”莫小貝看得目瞪口呆，“這比白大哥還厲害！”

很快，繩子再次垂下，佟奕讓莫小貝先上。

莫小貝抓住繩子，卻不知道怎么用力，像條魚一樣掛在繩子上晃來晃去。

“抱緊繩子！”佟奕在下面指導(dǎo)，“用腳蹬著坑壁往上爬！”

“我...我不會啊！”莫小貝手忙腳亂，反而越爬越往下滑。

馬蹄聲越來越近，情況緊急。蕭秋水當(dāng)機(jī)立斷：“佟小友，你托她一把！”

佟奕蹲下身，讓莫小貝踩在自己肩上，然后慢慢站起來。

莫小貝總算夠到了坑口，被張老五和蕭秋水合力拉了上去。

繩子再次垂下，佟奕抓住繩子，學(xué)著蕭秋水的樣子試圖攀爬，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那種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只能笨拙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上蹭。

“快點(diǎn)！他們來了！”張老五焦急地催促。

佟奕咬緊牙關(guān)，拼命往上爬，眼看就要到坑口，突然手一滑，又往下掉了一截。

“??！”他驚呼一聲，幸好及時抓緊繩子才沒摔回坑底。

千鈞一發(fā)之際，蕭秋水俯身探出大半個身子，一把抓住佟奕的手腕，將他提了上來。

佟奕剛爬出陷阱，就聽見樹林里傳來一聲暴喝：

“在那！別讓他們跑了！”

張老五拉著三人躲到一塊巨石后面：“噓——別出聲！”

透過石縫，佟奕看到七八個兇神惡煞的漢子騎馬奔來，為首的獨(dú)眼大漢正四處張望。

“奇怪，明明聞到生人味了?！豹?dú)眼大漢抽了抽鼻子，“給我搜！”

一個嘍啰下馬查看陷阱：“老大，陷阱被觸發(fā)過！但里面沒人！”

“媽的，跑不遠(yuǎn)，給我找！”獨(dú)眼大漢怒罵，

張老五悄悄示意三人跟他匍匐后退，借著灌木叢的掩護(hù)，慢慢遠(yuǎn)離山賊的搜索范圍。

爬了約莫半里地，他們終于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前。

“進(jìn)來吧，這里安全。”張老五招呼他們進(jìn)洞。

山洞不大，但干燥整潔，角落里堆著獸皮和干草，顯然經(jīng)常有人在此歇腳。

“多謝大叔相救，要不是您，我們就被山賊抓去了。”佟奕拱手致謝

張老五擺擺手：“這伙山賊最近常在官道附近設(shè)誘餌陷阱，專抓過路客商。你們運(yùn)氣好，碰上我巡山?！?

莫小貝揉著咕咕叫的肚子：“大叔...您這兒有吃的嗎？”

“小貝！怎么還想著吃”佟奕瞪了她一眼。

張老五哈哈大笑：“小姑娘餓了吧？正好，我今早打了只野兔?！彼麖男心依锶〕霭胫豢就茫皩⒕椭渣c(diǎn)。”

莫小貝眼睛都直了，接過烤兔就啃，完全不顧形象。

蕭秋水若有所思：“張兄在此打獵多久了？可曾聽說過衡山派劉正風(fēng)的事？”

“衡山派？”張老五撓撓頭，“哦，你說那個要'金盆洗手'的大俠？前幾日倒是有幾個衡山弟子路過，說他們師叔要大擺宴席?！?

佟奕和蕭秋水交換了一個眼神：“您知道怎么去衡山最近嗎？”

張老五取出旱煙袋點(diǎn)上：“從這兒往東南，走老獵道，兩天就能到。比官道近一半路程。不過最近山賊鬧得兇，你們最好繞開黑風(fēng)嶺。”

莫小貝啃完最后一塊兔肉，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大叔，這兔子真好吃！比李大嘴烤的還香！”

張老五樂了：“小姑娘嘴真甜。來，再嘗嘗我特制的熏肉?！彼謴男心依锶〕鲆粔K黑乎乎的肉干。

莫小貝接過熏肉咬了一口，眼睛頓時瞇成了一條縫：“太好吃了！這是什么肉??？”

“山豬肉，用松木和茶樹葉熏的，這可是我的祖?zhèn)髅胤??！睆埨衔宓靡獾卣f

佟奕看著莫小貝狼吞虎咽的樣子，無奈地?fù)u搖頭，轉(zhuǎn)向張老五：“大叔，能請您給我們指條避開山賊的路嗎？”

張老五點(diǎn)點(diǎn)頭，在地上用樹枝畫起簡易地圖：“你們從這里往東，過了小溪后......”

正說著，莫小貝突然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引得眾人側(cè)目。

她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卻見張老五又從行囊里掏出一個小陶罐。

“嘗嘗這個，”他神秘地眨眨眼，“蜂蜜腌野果，別處可吃不到?！?

莫小貝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已經(jīng)撐得打嗝，伸手就去接罐子。

佟奕和蕭秋水同時嘆了口氣，相視一笑。

看來這趟衡山之行，光是管住莫小貝的嘴，就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