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三十一個。

還少一個倒霉澗中水神。

“稟真人，水神去鉆孔抓魚了?！?

邊上顯得殷勤的土地這么開口。

這水神，水里鉆來鉆去，抓魚摸貝，采摘水華。

那山神，山中走來走去，摘果尋花，掘起山珍。

只他一個土地神顯得雞肋，因為附近無有人家，不有社祭，其實不能算社神，抓魚抓不到，采果手腳慢，高談闊論又做不到，便只能顯殷勤些當個侍從。

陳素聽聞他這么說，看向那千孔萬穴，水花翻滾。

凝視著，片刻啞口失笑。

“哎呀，道心想的是系統不在亦無妨，凡心卻依舊覺得很遺憾，道心惟微，凡心微惟?。　?

如是想著，再去修持。

心關雄焰漸緩低，道心臨微釋真疑。

陳素進入狀態里，只覺前方路寬通暢……

滴答～

嗯？！

怎的還有落水聲？

他又猛地睜開眼。

這下無可置疑，就是出現詭事！

“土地在哪？”

面對道人發出的喝問聲，本來悠哉的護法神眾當即轉變態度，忽的一下，騰煙挪云，將護法行持者圍在中間，緊張地四顧掃掠。

不過，土地？

“稟真人，本方地界，沒有土地社神，只我一個山神而已！”

一旁的山神捧著果子，吃到一半，此刻不明所以，猝然中也無放下，做出這樣的回答。

護法神眾紛紛點頭頷首。

他們也不記得有什土地。

從頭到尾只有這一山神……

“不對！肯定有的，土地與水神，蛇盤山有三神，而現在，有兩個消失不見，且諸位全都詭異不記得！”

聞聽此言，神也悚然。

只因全然不覺！

顯然，是本地滋生詭邪！

“可，小神在此，從無遇邪……”

“大膽！”

甲子神厲喝一聲，打斷這話。

聽著好似我等到來并駐留，才使詭事于此滋生發作一般，真真豈有此理！

山神吶吶不敢言，但心里被這么提醒，反倒是產生如此的念頭。

陳素看得有些古怪，瞄了一眼甲子神。

你這廝不會是被詭怪替換，成為隊伍里的內奸吧？

本來這種懷疑不太會出現，但想到五百年后的自己，正常應該在打算混進取經隊伍，由于前番已有三妖詭莊的事情大抵，顯然蛇盤山這邊再發生對照之事很正常。

他默默捏緊麈拂，只要捕捉到異常，便要暴起出手。

而在表面上，自然是阻遏氣氛惡化：“山神所言，未必是假，既然此間詭怪，能悄然昧掉二神的存在，讓他不記過往怪事，不過輕而易舉之事！”

眾神紛紛頷首，感覺應是如此。

山神思忖起來，亦覺得有可能。

畢竟連真人天神都無法豁免，自己這小小山神也當如此。

忽然，山神又想到一點。

跑得了真人天神，跑不了他這山神啊！

“現在該有何解，還望真人救我！”

陳素聞言，只頷首著，審視四周。

重點自然是在澗水之地，畢竟詭異端倪被他捕捉到，正是那滴答落水聲。

滴答～

隱隱的，又有這聲。

他猛地提振法力，開法眼，張識耳，遍見深聽。

然后。

呼呼呼……

咕咕咕……

鷹愁澗有萬般水孔密竅，風時時在流動，猶如無數鼻孔呼吸，摻雜水流涌潮，更似溺水者掙扎。

聽得陳素一時頭昏腦漲，等勉強肅心凈識，重新穩回來時，甲子神不見了！

未免太過巧合？

陡生疑心，為道絞鎮。

他按下內部懷疑之種種，輕聲吐言：“這次是甲子神消失不見?！?

護法神眾并山神紛紛一愣，然后這才后知后覺。

“怎會如此？”

“毫無征兆！”

“怪了詭??！”

神仙們議論紛紛，相當緊張，所以一時沒有注意到異常，倒是陳素始終鎮靜，麈拂一掃，眾神安聽。

“還記得，這不對?！?

“貧道懷疑，或許存在二重詭怪事象，或者一詭具備雙相，即知其時一相，不知其時一相，像這水澗之風與水，進入那‘萬千孔竅’，油然滋生不同兩聲！”

“閑話少說，山神，速速領貧道等遁入你之山府通絡中！”

聞言，山神心自不安，不敢怠慢，立刻掐訣引法。

護法神眾簡單，消散實行，化作瑞氣，自己就能進入山府。

陳素掐靈犀法，更啟降神術，以此牽線搭橋，方能進入。

蛇盤山之山王府宅，有一個山洞樞點，被這山神裝點著，像是個干凈整潔的妖精洞府，倒也還算寬敞。

再聚再現，群神望道。

“若是并非貧道等帶來的詭怪，那么以往不曾作祟的原因，恐怕在于本地三神正常恪守神職，不顯于外?！?

“當然，以防萬一，諸位可以降神力于貧道身上，化作一條條羈繩，如此一來，牽一發而動全身，或可有效？”

陳素的話沒有說太滿。

雖然現今他確有能耐驅詭，但顯然也存在極限上限，碰到太厲害的，依舊難以抵擋。

護法神眾對此建議，自無不可，紛紛沿法術降神力，落持陳素，而且這么一來，還能時時相持，他們不由想到，這真人當真靦腆，此前也不提這般降神妙法！

陳素不是沒想過，只是有忌憚。

跟靈犀法一樣，這降神術追根究底，也是學自神主山，難免存在一些詭譎之處，自己應當可以駕馭得住，可牽連的神仙會不會出現異狀，那就很難說得準。

念及于此，他心頭一動。

自己剛剛有所忽視，不，應該說，從此前某時開始，就有所忽視，不自覺忘了自己其實還有一手妙招！

系統的修生錄制回放！

“直覺告訴貧道，貧道又要樣衰了?！?

他有些嘆息，不為神知調出系統這一功能。

然后，開始進行回看，從那漆淹林處看起。

踏入漆淹林。

在系統記錄的視角中，其實就是普通的森林。

他停在那里，甲子神停在那里，后面出現的太白金星也停在那里，還有其他聞訊而至的護法神眾也是如此……他們，在那途中，其實并沒有出得漆淹！

貧道就知道……

陳素嘴角一扯，默默嘟囔起來。

他現在也不知曉，到底是自身經歷真實，還是系統記錄的這種種真實，或者其實都真，也其實都假？

總之，記錄在流動，變化很快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