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式手槍的自動方式采用槍管短后座式，閉鎖方式采用槍管擺動式，保險裝置為擊錘保險，該槍還設有空倉掛機機構，彈夾容量8發，請大家聽我口令，瞄準前方標靶，開火......”

這是張鹽記憶中他們實彈打靶訓練時的場景，原來的張鹽模仿電影上雙手握槍的方式還被糾正過，要求是單手持槍瞄準擊發。

54式手槍，軍用制式武器，江湖人稱“大黑星”，幾年之后，省港旗兵將用它，射出不少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而在1980年，張鹽就已經打完不下50發54式手槍子彈，因此，并不像是趙健康所說，他們僅僅是個保安而已。

保衛科的全稱，是武裝保衛科，可以配槍，有武器庫。他們也要配合公安管理當地的治安秩序，在當時也有一些畫報展示了他們抓捕犯罪分子的英姿，在更早些年，東國有很多特務，保衛科人員也有抓捕特務的任務。一個保衛科就可以組成一個戰斗序列毫不夸張，甚至有些大廠子的保衛科還有迫擊炮等重武器，簡直就離譜......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保衛科，扛起槍來就是兵！——一多半人本來就是從部隊里退下來的。

目前，白天鵝廠保衛科的武器庫里有20多支保養得當的56式沖鋒槍及十幾支54式手槍，子彈俱全，還有不少手榴彈......

武器庫就在樓上，大門緊閉。

“健康，武器庫鑰匙在你哪里吧？”

“在啊，你想領槍啊？”趙健康晃了晃手里的一圈鑰匙。

“嗯，領槍吧，我心里有些發毛......”張鹽抖了抖雨衣上的雨水，馬上又要去巡廠了，這次是南廠區，財務科的所在地，也是記憶里那個悍匪作案的地方。

“行，這個鬼天氣，誰知道會發生啥，拿槍確實保險，不過科長說了，子彈每把槍只能拿二十發，要節約彈藥。”

56式沖鋒槍在手里，張鹽感覺踏實多了，雨水正順著雨衣下擺往下淌。他能清晰感覺到褲子吸飽了水，每走一步都在小腿上拍出黏膩的聲響。

夜班巡查實在是熬人，前半夜的興奮勁過去之后，兩人都已經沒什么精力繼續扯閑篇，尤其是這樣的暴雨天氣，只想趕快結束，回去躺在干燥的床上補補覺。

張鹽和趙健康沉默地重復著之前的路線，手電燈光在無人且空曠的廠區來回照耀，并無什么異常。

也許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財務科在二樓，當路過財務科的時候，張鹽有些緊張，他一只手悄悄放在槍柄，透過玻璃，朝里面照了照，外面的辦公室門緊閉，裝有現金儲備的大鐵門同樣緊閉，看起來很安全。

張鹽不放心地又仔細用燈光仔細地掃了一遍，確定沒發現什么異常之后，他才和趙健康離開了財務科。

一門之隔，有個壓著氣息的一米七左右精壯男人，正背著個大帆布袋，一只手拿著一個大斧頭，兇戾地看著遠去的兩個背槍的保衛科干事，另一只手握緊了槍......

洛文選已經躲藏第十五天了，這些天，他藏在下水道里，藏在廢樓里，吃剩菜喝臟水嚼死老鼠，就為了今天這一天。

他已經聯系好了粵省那邊的客家人，只要做完這一票，有了錢之后，他就可以跑到香港去，平安落地。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本來已經挑了個暴雨天才來干活，結果這廠里的保衛竟然盡心盡責的巡邏！

但好在，他們已經走了，現在，只要破開大門，富貴自由就在眼前。

當一陣閃電過后，洛文選開始數數，一，二，三，四......就是現在！

洛文選咬緊牙關，將手里的大斧高高舉起，在雷聲響起的瞬間，猛的朝現金儲備房的鐵門劈下！

洛文選既小心又大膽，只借著雷聲劈門，半小時后之后，已經看見了希望，門，就快開了！

只要進去這道門，昨天的那個會計就不算白殺！

最后一下，洛文軒咬緊牙關，長時間的全力劈砍已經讓他的雙臂酸麻不已，只要這最后一下，門就開了。

五分鐘之后，他終于等到了閃電，雷聲響起時，他的雙目已經赤紅，心臟不受控制的戰栗起來。

然而他的斧頭還沒有劈下，槍響了。

當了四年兵的洛文選當然能聽出來，這是56式沖鋒槍的聲音。

和他預判雷聲不同，二十米的距離內，子彈和槍聲是同是抵達的。

巡羅，是要走來回的。

當張鹽和趙健康巡完南區之后，再次折返到了財務科，當兩人就要經過財務科時，張鹽叫停了趙健康，在雷聲之間，他聽到了一絲不尋常的響動。

就好像，有人在財務科砸什么東西。

張鹽不敢大意，已經快松懈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他讓趙健康熄滅手電，悄悄地摸到了財務科的外面。

于是他們看到了正在等待劈門的洛文選。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手里的槍。

“要......要開槍嗎？”趙健康的聲音有些抖，但更多的是興奮，他一直幻想有一天自己能夠成為英雄，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他不知道能不能把握的住。

“......先不開，我在這里看著，你去叫人！”張鹽的喉嚨也有些發緊，他和趙健康都不是軍人出身，嚴格來說，兩人進保衛科，都是走了后門的。

如今應對此等意外事件，實在沒什么經驗。

這時，雷聲轟隆，直接劈在兩人的神經上！

趙健康一個哆嗦，走火了！

此時分出一個人去叫人已經來不及，于是張鹽也扣動了扳機！

在深沉的雨夜里，槍火耀目！

但子彈都打空了。

黃銅彈殼在水泥地上跳動的脆響被雷聲蓋住了。

趙健康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腳踹開了財務科的大門，只看到里面拿著斧子的精壯男人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看著他們。

“別動！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張鹽顫抖地低吼著，男子卻掄起斧頭劈過來，張鹽下意識扣動扳機，也許是原主打靶的肌肉記憶起了效果，對方左肩爆開一朵血花。

斧頭的準度不夠，砸在離張鹽的一米遠處，那人見狀，竟踉蹌著撲向窗戶。

子彈追著人影穿透雨簾。趙健康看著那家伙從二樓栽進廠區排水溝，渾濁的水面立刻泛起暗紅。

56沖的7.62mm鋼芯彈到底不是吃素的，去年打靶時他親眼見過這種子彈打穿三層棉胎。

注:洛文選的案子在歷史上真實發生過，就在1980年的南京，犯人真名叫駱文選，案子是6.13廣場兇案。小說做了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