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的未來是大仲馬!
- 大文豪1980
- 港口飛人
- 2305字
- 2025-04-11 13:44:09
約莫晚上九點,趙健康正在家中,一邊扣腳一邊翻閱托翁的巨著《戰爭與和平》。
“麻了個比的,寫的這么好,要是我寫的就好了。”
趙健康拿出紅底小圓鏡,鏡中的面龐細看就是一種殘忍。他忍不住開始幻想自己寫出了一本驚世大作之后眾人的反應,那一定是金錢如鐵,美女如云啊......
當趙健康幻想到自己在瑞典斯德哥爾摩領取東國首次諾貝爾文學獎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一下戳破了趙健康的夢幻肥皂泡。
“誰啊?”
“我,張鹽,來你這里打秋風!”
“來了”趙健康趿拉著拖鞋開門,就看到張鹽和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在門口站著,張鹽手里還拎了包肉和兩瓶挹江大曲。
“來,許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同事,趙健康,健康,這是我改稿的舍友,許梓東,華東師范大學的高材生!了不起,比我們兩學歷加起來都高!”
許梓東喊張鹽“張鏡中”時,張鹽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是喊自己,楞了一下,才回過神,只感慨到底是文學的時代,只要寫的好,真的容易出名。然后就和許梓東聊了起來,兩人很投緣。
當許梓東得知張鹽只有初中學歷時,他很難想象,在專業的文學理論上,張鹽還能和他聊的有來有回。
可能,這個世界真的有天才吧,許梓東心想,盡管在別人的眼里,他自己也是個天才......
張鹽聊得也很開心,他前世沒少看“鏘鏘三人行”,現在電視機里的人一下跳在他面前,還是年輕版......當知道許梓東因為睡過還沒有吃飯時,張鹽說,遠方來的朋友不能餓著,今晚他一定招待到位。
但是那個時候不像是后世,隨便幾點出去都能找到吃的喝的,思來想去,他就想到了一個人住的趙健康。
于是他折返回家,拿了點肉,無酒不成席——又順了張慈瑞兩瓶酒,謝蘭說干脆就在家里,她給做,張鹽拒絕了,說這是屬于他們年輕人的夜晚。
“許哥,來,快進來!”這個年代的人普遍有種學歷崇拜,趙健康覺得,張鹽既然帶人來他家玩,他就不能折了好朋友的面子,尤其還是個高材生,一定招待到位!
自從那次工廠雨夜之后,他在心里真正把張鹽當成了朋友。
畢竟都過命了。
于是他接過張鹽的肉和酒,又打開柜子,翻出了幾根臘腸和咸肉。
“去年腌的肉,一直沒舍得吃,今天你們來了,就一起常嘗嘗!”趙健康拿起暖壺,給許梓東倒了杯水。
張鹽一推自己面前的空杯子,示意他也渴了,趙健康把暖壺往他手上一放,說自己來,他要去生爐子。
“太客氣了,健康,抽顆煙。”許梓東磕出兩根飛馬牌香煙,散給趙健康和張鹽。
“咱一起動手吧,這樣快點。”許梓東擼起袖子,也加入了備餐。
豬肉切好腌好,洗了幾根黃瓜,老醋花生,臘腸和咸肉在煤爐上蒸,熱氣氤氳中,啪嗒一聲,張鹽擰開了挹江大曲,一人倒了一杯。
“今天很高興啊,我們能相聚在這里,許哥是上海人,遠道而來金市,就簡單借著我兄弟的地方招呼一下,不周到的地方許哥多擔待!”因為是他攢的局,所以張鹽率先舉杯開場:“來,走一個!”
三只杯子相碰,清脆,響亮。
“哪里,多的話也不說,你們的心意我都懂,來,我干了,你們隨意!”許梓東雖然是桑海人,但是一點也不磨嘰,好與壞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這是第一次見面,眼前這兩個小兄弟就前前后后的割肉倒酒備菜,讓他很感動,頗有種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感覺。
“以后要是來桑海,你們一定要來找我!”
這是許梓東第一次和張鹽、趙健康會面,他后來無數次想過那晚的肉與酒,卻沒能想到他自己竟然是三人中成就最小的一個。
這臘腸和咸肉果然如趙健康所說,滋味不凡,醇厚綿長的肉香讓人停不下來,再配上花生,一杯酒下去,暈暈乎乎的,極享受。
張鹽喝的有點大,人生有幾個知己朋友不容易,兩世為人,他也不想去搞那些彎彎繞的事情,從心而順。
所以穿越至此,他都是友善的態度去對待身邊的人,尤其是趙健康,那晚雨夜槍戰,也讓他真正把趙健康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于是他拍著趙健康的肩膀說:
“健康,你寫的那些東西我看了,說句心里話,純文學不適合你,你沒有發現嗎,你特別會捕捉那種能把人調動起來的情感,我看你小說的時候,你每次想往深了寫,都有種非常刻意的感覺。”
“相反,你寫打架,寫喝酒,寫快意恩仇看起來就很利索,健康,你可以試著去寫通俗文學,武俠小說,仙俠小說都比死揪著反思和傷痕要有前途!”
“你的未來是大仲馬!”
“武俠小說?《說岳全傳》,《穆桂英》那種嗎”趙健康酒量比張鹽要好,他感覺張鹽說到他心坎上了,每次他想去描寫人性,都感覺抓耳撓腮,但讓他去寫直來直去的東西,首先他自己寫的就很舒服。
“不是,金庸古龍梁羽生!”
“那是誰?”
“......香港的幾個作家。”
許梓東聽著張鹽的話,瞇起了眼睛,他竟然還知道金庸?彼時大陸還沒和香港有多深的來往,就算是“大飛”也沒有成氣候。
普通人知道武俠小說的極少,只有等八十年代中后期,武俠小說才在東國爆發出如彗星般的影響力。但許梓東不一樣,他就是搞文學評論的,雖然他看不上武俠小說,但他多少有了解。
張鹽就開始和趙健康科普起了武俠小說,趙健康越聽越覺得興奮,怎么沒早知道呢,怎么沒早看到呢,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找到寫作的方向了。
也許張鹽真的喝大了,他拉起許梓東的手,說:“許哥,我想念詩。”
許梓東正在爐子上煎豬肉吃,應和道:“念!我給你記!”
“我想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
“好詩!還有么!”許梓東一拍筷子,僅這兩句,起手就不凡。
張鹽徹底醉了:“......忘了,來,吃肉!”
三人喝完了兩瓶挹江大曲,趙健康又拿了瓶二鍋頭,差不多一人一斤酒,當得知張鹽和許梓東住丁山賓館時,趙健康表示他還沒去過。
“去,那必須去,健康,你睡我的床,我睡地下!”許梓東大聲說。
于是三人搖搖晃晃往丁山賓館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唱歌,唱的是讓我們蕩起雙槳。
“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繞著綠樹紅墻,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
1980年黑漆漆的夜晚被三個醉醺醺的年輕人用歌聲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