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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惡奴刁難

翌日,晨曦微露,金光初照。

按照族中規矩,凡分得田畝、藥田的族人,皆需前往農桑處領取當季的種子與所需農具。

陸沉既得老太君所賜的那一分薄田與半畝藥田,自然也在此列。

用過簡單的早飯,陸沉囑咐了紫燕幾句,便獨自一人,步履沉穩地朝著陸家西側的農桑處行去。

陸家農桑處,占地頗廣,幾排青瓦房舍井然有序,外圍是晾曬谷物、堆放農具的場地,內里則分管著種子、農具、肥料等的發放與記錄。

時值春耕將近,此處人來人往,頗為喧囂,多是些膀大腰圓、皮膚黝黑的佃戶或旁支族人,亦有少數管事模樣的下人穿梭其間,指揮調度。

陸沉徑直走向負責分發藥材種子與工具的偏房。

與其他地方的熱鬧不同,此處略顯冷清。

藥田之事,非一般農戶所能精通,涉及的族人與佃戶也相對較少。

偏房內,一個身著青色布褂、頭戴瓜皮小帽的中年男子正歪坐在太師椅上,百無聊賴地嗑著瓜子。

此人三角眼,鷹鉤鼻,嘴角天然帶著幾分刻薄弧度,正是農桑處負責藥材事宜的管事之一,陸福。

陸福并非尋常下人,他乃是主家二房陸明少爺的心腹家仆,平日里在農桑處頗有些權柄,慣會看人下菜碟,對主家嫡系自然是阿諛奉承,對旁支,尤其是陸沉這般式微的旁支,則素來不假辭色。

陸沉上前一步,拱手道:“福管事,在下陸沉,奉老太君之命,分得半畝藥田,今日特來領取種子與農具。”

他語氣平和,不卑不亢。

陸福抬起眼皮,懶洋洋地瞥了陸沉一眼,待看清來人,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濃濃的鄙夷與不屑。

他將手中的瓜子殼“呸”地一聲吐在地上,慢條斯理地站起身,繞著陸沉走了半圈,嘖嘖有聲: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陸家的‘大才子’,不,現在該叫‘乘龍快婿’陸沉??!”他拖長了語調,陰陽怪氣,“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怎么,不去陪你的新媳婦,倒有空來這泥腿子扎堆的地方?”

陸沉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但面上依舊平靜:“福管事說笑了,領取份內之物,乃是本分。”

“本分?”

陸福嗤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你也配談本分?一個旁支的窮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竟能得老太君賜婚,娶了……”

他故意頓住,湊近陸沉,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娶了我們二少爺都惦記許久的人!”

“哼,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陸福退后一步,雙手抱胸,下巴高抬,臉上滿是譏諷,“小子,別以為攀上了高枝就能一步登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一個連聚元小成都不到的廢物,要不是靠著一張還算能看的臉,哄得那小蹄……咳,哄得紫燕姑娘答應,再加上老太君一時糊涂,這天大的好事能輪得到你?”

他的話語愈發刻薄,簡直是字字誅心,毫不留情地撕開那層賜婚的體面,直指核心,將陸明的覬覦與不滿,以及他對陸沉的極端蔑視,展露無遺。

“小白臉靠女人上位,說的就是你這種貨色吧?”

陸福上下打量著陸沉,眼神如同打量一件貨物,“不過,你也別得意得太早。這藥田,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陸沉的拳頭在袖中悄然握緊,指節泛白。

一股怒意自心底升騰,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

他陸沉一心向道,縱然家貧,縱然修為低微,卻也有自己的傲骨,何曾受過這等當面折辱?尤其對方還如此污蔑紫燕!

然而,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那翻騰的怒火壓了下去。

他知道,陸福不過是一條狗,仗著主人陸明的勢在此狺狺狂吠。

此刻動怒,與之爭辯,不僅于事無補,反而正中對方下懷,只會招來更多的麻煩,甚至可能將事情鬧大,牽連到剛剛過門的紫燕。

二房勢大,陸明更是二房的嫡子,如今的自己,確實沒有與他們正面抗衡的本錢。

小不忍,則亂大謀。

陸沉松開緊握的拳頭,臉上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平靜,淡淡道:“福管事,還請將種子與農具與我?!?

他不再理會對方的挑釁,只重申來意。

見陸沉竟能忍下這口氣,陸福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旋即化為更深的輕蔑。

他認為這是陸沉心虛懦弱的表現。

“哼,孬種!”

陸福冷哼一聲,轉身走到墻角的幾個麻袋和一堆農具旁,隨手扒拉了幾下。

他先是從一個角落里拎出一個破舊的麻布袋,里面稀稀拉拉裝著些種子,那些種子干癟、色澤暗淡,甚至有些還帶著霉點,一看便知是陳年的劣等貨色,發芽率恐怕低得可憐。

“喏,你的種子!”

他隨手將袋子扔到陸沉腳下,灰塵濺起。

接著,他又踢了一把靠在墻角的鋤頭和一把鐮刀過來。

那鋤頭木柄粗糙,滿是裂紋,鋤頭刃口卷曲,銹跡斑斑;那鐮刀更是凄慘,不僅刀身銹蝕嚴重,木柄上還缺了一塊,握起來必定十分硌手。

這哪里是農具,分明就是一堆即將報廢的破銅爛鐵!

陸沉看著地上的東西,眸光驟然一冷。

陸福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的臉色,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湊近一步,低聲道:“小子,我可提醒你。這藥田嬌貴得很,要是伺候不好,收成出了問題,或者種出了什么岔子……哼哼,到時候驚動了上面,追究起責任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陸沉,話語中充滿了威脅:“到時候,不僅你自己要吃掛落,怕是連累了你的新媳婦,讓她跟著你一起丟人現眼!我看你還有什么臉面去見老太君,又怎么有臉……面對我們二少爺!”

這番話,惡毒至極!

不僅將刁難落到了實處,更是直接將矛頭指向了紫燕,用紫燕的前途和名聲來威脅陸沉。

他篤定陸沉剛剛新婚,必定對紫燕有所顧忌。

陸沉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眼中寒芒一閃而逝。

他死死盯著陸福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幾乎要控制不住出手的沖動。

這條惡犬!欺人太甚!

但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沖動。

他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種子袋,又拎起了那把破鋤頭和爛鐮刀。

“福管事,今日恩情,陸某記下了。”

陸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平靜得有些可怕。

說完,他不再看陸福一眼,轉身便走。

看著陸沉隱忍離去的背影,陸福得意地冷笑一聲,啐了一口唾沫:“廢物東西,跟我斗?還嫩了點!等著吧,有你好受的!”

……

陸沉提著那袋劣質的種子和破爛的農具,一步步走回自家那簡陋的院落。

他的腳步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頭,沉重無比。

今日之辱,他記下了!

陸福,還有他背后的陸明……這筆賬,遲早要算!

推開院門,紫燕正在院中晾曬昨日換下的衣物。

看到陸沉回來,她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迎了上來:“夫君回來了。”

當她的目光落在陸沉手中那明顯破敗不堪的農具和干癟的種子上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秀眉緊緊蹙起。

她放下手中的活計,走上前,拿起那把滿是豁口的鐮刀,又伸手從袋子里抓了一把種子攤在掌心。

雖然她對藥材種子一竅不通,但只看那色澤、那形態,便知絕非良品。

再聯想到陸沉此去的目的,冰雪聰明的她,哪里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夫君……”

紫燕抬起頭,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解和隱隱的心疼,“他們……為何給你這些?你……為何不與他們理論?”

在她樸素的觀念里,受到這般不公的待遇,理應據理力爭才是。

陸沉看著紫燕眼中的關切與疑惑,心中的那份因受辱而生的戾氣,竟奇跡般地平復了許多。

他將東西放在地上,輕輕拍了拍紫燕的手,示意她不必擔心。

他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聲音平靜,眼神卻透著一股洞悉世事的冷靜與不容動搖的堅韌:“紫燕,此事并非理論便能解決?!?

他將農桑處發生的事情,以及陸福的身份背景,簡略地說了一遍,重點點明了對方是二房陸明的人。

“陸家之內,派系林立,主家與旁支,嫡系與庶出,關系錯綜復雜。我如今修為低微,人微言輕,暫無與二房直接抗衡之力?!?

陸沉的目光望向遠方,仿佛穿透了院墻,看到了更深層的爭斗,“那陸福不過是陸明的一條狗,今日之事,意在敲打,也在羞辱。我若當場發作,逞一時之快,只會將事情鬧大,正中他們下懷,于事無補,反而可能引來更多不可預測的麻煩?!?

他轉回頭,看著紫燕,認真地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之辱,我記在心里。隱忍,并非懦弱,而是為了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最緊要的,是提升實力,站穩腳跟。只有自身強大了,才能不受人欺辱,才能真正地保護我們這個家?!?

陸沉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話語中蘊含的力量,以及他眼中那份沉靜的堅韌,卻深深地感染了紫燕。

她沉默了。

原本的不解與一絲憤懣,漸漸被理解所取代。

她終于明白,自己的夫君所處的環境,遠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和艱難。

他并非懦弱,而是在困境中背負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在隱忍中謀求著未來的破局之道。

一股擔憂的情緒,悄然爬上心頭。

她為陸沉的處境感到擔憂,也為這個剛剛建立的小家,那看似平靜水面下的暗流涌動而擔憂。

但同時,看著陸沉那平靜而堅毅的側臉,她心中又生出一絲莫名的信心。

她相信,自己的夫君,絕非池中之物,今日的隱忍,定是為了他日的一飛沖天。

紫燕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將地上的種子和農具收拾好,拿到屋檐下放著。

她沒有抱怨,也沒有追問,只是用行動表達著她的理解與支持。

她知道,從今往后,她不僅要打理好這個“內”,更要成為夫君最堅實的后盾,哪怕只是默默地陪伴與支持。

刁奴欺主,這只是第一次交鋒。

陸沉知道,只要他還在這陸家,只要他還未真正崛起,這樣的試探與打壓,就絕不會停止。

前路,依舊布滿荊棘。

但他眼中的光芒,卻愈發明亮。

忍一時之氣,蓄驚天之力!

這,便是他此刻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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