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瓛出了御書房，這才有時間思考陛下交代自己辦的事。

陛下下了嚴令，查這些年來太子妃的所作所為，并且規定了時限，期限是一個月。

想在一個月內在東宮查出太子妃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蔣瓛想想腦殼就疼。

那是東宮？

查的又是太子妃？

要是事先讓太子殿下知道的話，就以太子殿下的旨意，查就查唄，責任自然落在太子殿下的身上。

可陛下明令禁止自己等人，沒有查清事情的真相，絕不能讓太子殿下知曉。

這才是最難辦的所在。

東宮不是別的什么官員的住所，是太子妃經營十多年的地方。

不用想也知道，太子妃對三殿下的折磨與恐嚇，她的親信勢必遍布東宮，自己想悄悄派人進去，必會打草驚蛇。

而在東宮，只有幾人是錦衣衛的密探，而且他們都是無足輕重的太監。

想查這等驚天動地的皇家大事，怎能靠著幾人就能解決？

蔣瓛一路想著，一路思考著怎樣才能悄無聲息的查明事情的整個真相。

突然，他靈光一閃，自己下午不是抓了太子妃的女官呂蝶兒嗎？

自己抓了呂蝶兒，想必太子妃會派人向呂府求助。

這樣一來，自己一是回去馬上提審呂蝶兒，看看她到底知曉太子妃的多少秘密。

二是派些自己信得過的人，讓他們馬上監視呂府，看看東宮是否有人前往呂府。

好！

就這么辦！

蔣瓛的臉色立即有陰轉晴，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回到錦衣衛鎮撫司，蔣瓛立馬叫來自己信得過的幾名千戶，安排他們立即前往呂府，秘密監視進出之人。

并告誡他們，此事事關重大，切勿對外人提及此事。

交代完幾人之后，蔣瓛帶著掌刑千戶張順，趕到詔獄，提審呂蝶兒。

刑房內，蔣瓛坐在案后，張順則站在他的身邊。

看著滿屋的刑具，和充滿了血腥味的刑房，蔣瓛的嘴角露出冷酷無情的冷笑。

須臾之間，呂蝶兒便在兩名錦衣衛的押解下來到刑房。

一進刑房，呂蝶兒先是看看四周，滿屋的刑具和血腥味刺鼻的刑房讓她的內心充滿驚恐。

她強裝鎮定，抬頭望著蔣瓛，問道；“大人，妾到底犯了什么錯，要大人親自審問？”

蔣瓛還沒開口，張順就怒道；“你見到指揮使大人，為何不下跪？”

“妾是太子妃的人。”

呂蝶兒瞅著張順，冷笑一聲，“為何對你們下跪？”

“再說了，妾被你們無緣無故抓來，倒想問問你們，妾犯了什么罪？”

張順還想說什么，蔣瓛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隨即蔣瓛笑瞇瞇的問道；“本指揮使是受陛下旨意，將你擒來，你敢說你無罪？”

“難道你敢說，是陛下錯啦？”

一連兩個質問，令呂蝶兒頓時啞口無言。

她只好緊緊咬著嘴唇，低著頭，一言不發。

蔣瓛也不著急，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

良久，蔣瓛才問道；“你今日是否說了涼國公的壞話？”

呂蝶兒一驚，自己今天才和太子妃說的牢騷話，怎么這么快就傳到陛下的耳朵里？

她仔細的想了想，當時太子妃身邊只有自己和她的貼身婢女，并無其他人。

只有……？

可不容她多想，張順直接喝道；“指揮使大人在問你話，你猶豫什么？”

呂蝶兒慢慢抬起頭，嘴角依舊掛著冷笑。

她先瞥了一眼張順，滿臉不屑，“你是什么東西，在這兒做犬吠狀？”

“你不過是和妾一樣，都是人家的一條看門狗而已。”

張順大怒，指著呂蝶兒半天說不出話來。

蔣瓛見狀，伸手拍拍張順顫抖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氣。

然后望著呂蝶兒，輕笑道；“你端的長了一副伶牙俐齒。”

“要是本指揮使派人將你滿口牙一顆顆拔出來，你還會這樣說嗎？”

“說！”

“你今日到底說了涼國公什么壞話？”

“妾說的話，你不全然知道了嗎？”

呂蝶兒面無懼色，從容答道；“你還要妾說什么？”

蔣瓛的耐心被呂蝶兒消磨殆盡，不由冷哼一聲，怒道；“本指揮使叫你說你就說！”

“莫非想要動刑你才會說？”

想到錦衣衛的刑具，呂蝶兒不由一陣驚恐。

她將事情發生的緣由和蔣瓛講了一遍，又補充道；“妾見涼國公對太子妃實屬無禮，所以才忍不住牢騷了幾句。”

“蔣大人，請問這有何罪？”

“再說了，涼國公對太子妃不敬，他就不應該有罪嗎？”

呂蝶兒的這些話，讓蔣瓛確實無話可說。

大明崇尚孔孟之道，教化萬民以禮儀為先，尊師重道，尊卑為上。

不管是呂蝶兒的話還是密探遞上來的密報，都說明涼國公對太子妃不敬在先。

要是這么說，呂蝶兒就算有過錯，涼國公的過錯卻比呂蝶兒的過錯尤為嚴重，因為呂氏是太子妃呀。

他只好拿朱元璋來搪塞，因為還有更重要的問題等著他從呂蝶兒的口中一點點掏出。

“這是陛下的旨意！”

蔣瓛冷聲道；“難道你敢質疑陛下嗎？”

呂蝶兒頓時無語，只好低著頭不再吱聲。

見她不吭聲，蔣瓛揮手讓押解呂蝶兒的錦衣衛退下，刑房中只剩下蔣瓛、張順和呂蝶兒三人。

“本指揮使再問你。”

蔣瓛表情嚴肅，聲音低沉，“你將你從進入東宮的那一天，事無巨細，都和本指揮使講一遍。”

呂蝶兒一愣，隨即答道；“妾自從進了東宮，先是服侍娘娘起居。”

“后娘娘升為太子妃，妾跟著水漲船高，當上了東宮的女官。”

“雖當上了女官，管的事便多了起來，但妾仍依照呂府的教誨，依舊服侍太子妃的日常。”

說著，她抬頭看著蔣瓛，問道；“蔣大人，妾斗膽問你一句。”

“你為何要問起妾在東宮的大情小事？”

“呵呵！”

蔣瓛冷笑著看向呂蝶兒，沒有回答她剛剛提出的疑問，而是緩緩問道；“呂蝶兒，你同本指揮使講講。”

“三殿下為何在近幾年變得膽怯、懦弱？”

“你又和誰在暗地里折磨、恐嚇三殿下？”

聽到蔣瓛說出這樣的話，呂蝶兒心中暗暗一驚，代之而來的就是恐懼。

她想不明白，這些事她都是按照呂氏的提議與暗示，在她與呂氏、以及呂氏的親信暗地操縱與實施下，才有了今日的結果。

為什么她們折磨與恐嚇三殿下，被蔣瓛知道了呢？

她們可都是跟隨太子妃多年的親信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