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蝶兒沉默了。

蔣瓛也沒有催她，刑房頓時陷入死寂。

過了良久，蔣瓛才出聲問道；“呂蝶兒，本指揮使給了你足夠的時間考慮，你想清楚了嗎？”

呂蝶兒緩緩抬頭，看著蔣瓛，目露淚花，哽咽道；“妾對三殿下照顧不周，這都是妾的錯。”

“想三殿下前些年失去祖母與他的大哥，內心凄苦而無人訴說。”

“可妾卻對他還似原來一樣，沒有照顧他失去親人的痛苦與內心的凄涼。”

“使他變得越來越不愿與人講話，性子也變得愈發孤獨，所以才會怯懦。”

說著說著，呂蝶兒嚎啕大哭起來。

看著呂蝶兒的表演，蔣瓛只是冷冷的看著，并沒有說話。

等呂蝶兒停止了哭泣，蔣瓛才笑著看向呂蝶兒，“你哭完了嗎？”

“如果你沒哭完，可以繼續。”

“要是你哭完的話，就趕緊將此事如實說來。”

呂蝶兒見蔣瓛軟硬不吃，只好低下頭，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一聲不吭。

“好！”

蔣瓛站起身，眼睛死死的盯著呂蝶兒，臉上帶著陰森的笑意。

“呂蝶兒，本指揮使相信你還是個清白之身。”

“要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留出空間給呂蝶兒想想不說的后果。

呂蝶兒聞言，心中頓時驚恐萬分。

她想到了錦衣衛千奇百怪的酷刑，唯獨沒有想到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會說出這種毀人清白的話來。

想起太子妃在她被錦衣衛押送至詔獄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話。

要她咬死牙關，千萬不能將她們的密謀說出來，否則受牽連的不僅是太子妃，還有她的家人。

而且她進了詔獄，太子妃會派人將她救出來。

想起這些，她瞪著蔣瓛，怒斥道；“妾想不到一個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竟會說出如此喪盡天良的話！”

“這真讓妾漲了見識！”

“而且妾說的句句屬實，你如果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妾一個女流之輩，你就來吧！”

“妾相信太子妃會為妾做主的！”

“好！”

蔣瓛冷笑道；“你以為太子妃會為你做主？”

“這是你一廂情愿、癡心妄想罷了！”

“這里是詔獄，是關押朝廷重犯之所在！”

“而且是陛下親自下令，讓本指揮使將你關進這里！”

“你也不想想看，太子妃的能耐能大過陛下嗎？”

見呂蝶兒又不言語，蔣瓛對刑房外喝道；“來人！”

隨著蔣瓛的喝聲，刑房的門被打開，進來兩個虎背熊腰、面目森森的錦衣衛。

他們齊齊站在呂蝶兒的面前，眼神冷酷的看著呂蝶兒，好似看一個玩物一般。

蔣瓛冷冷道；“你說還是不說？”

“這可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呂蝶兒仍不松口，但通過她衣服的抖動可以看出，她強裝鎮定，內心實已驚恐萬分。

蔣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揮了揮手，兩名錦衣衛慢慢將手伸向呂蝶兒的上衣。

“不！”

呂蝶兒驚恐的大叫，身體向后退縮，“你們干什么？”

“妾是太子妃的人，你們難道不怕太子妃嗎？”

“呵呵！”

蔣瓛冷笑著看著呂蝶兒驚慌的表情，“太子妃？”

“太子妃恐也自身難保了，你還是據實招了吧？”

呂蝶兒一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蔣瓛，好像忘了眼前的兩名正準備撕她上衣的錦衣衛。

“什么？”

“你到底在說什么？”

“你為何會說太子妃自身難保？”

蔣瓛揮手讓那兩名錦衣衛先退出刑房，然后緩緩說道；“你以為你們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就無人知曉了嗎？”

“錯！大錯特錯！”

“你們忘了涼國公是三殿下的舅爺爺了嗎。”

“他今天將三殿下帶出東宮是為了什么，你們難道心里就沒點數嗎？”

“他已經和三殿下見了陛下，也已經將所有事情和陛下和盤托出。”

“在陛下震怒之下，你以為太子妃能有好果子吃嗎？”

呂蝶兒聽完蔣瓛的講述，徹底呆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以三殿下懦弱膽怯的性格，會和涼國公說出這些年來他所遭受的委屈與恐嚇。

而且據她們觀察，涼國公對這位三殿下一直都不待見，因此她們才會掉以輕心。

可萬萬想不到，因為自己等人的粗心大意，竟使得……？

她懊悔的低下了頭，神情凄涼。

“這下你該說了吧？”

蔣瓛面無表情，緩緩說道。

沉吟了良久，呂蝶兒見事情已無挽回的余地，只好將這些年太子妃的所有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蔣瓛越聽越心驚，他萬萬沒想到，太子妃看著端莊典雅，實則蛇蝎心腸。

故太子妃、故皇長孫的薨逝，具是呂氏以及她的親信一手造成的。

還沒聽完，他就火急火燎的起身，一口氣沖出了錦衣衛鎮撫司，又一口氣沖向了皇宮。

臨行前交代了張順，命錦衣衛將呂蝶兒關進單獨的牢房，并令錦衣衛嚴加看守，不讓任何一人靠近。

御書房。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看著屋內昏黃的燭火發呆。

自從蔣瓛離開后，他就坐在這里一動不動，連晚膳都沒吃。

朱元璋不動，崔公公更不敢動，在昏黃燭火的搖曳下，讓御書房平增了幾分陰森。

忽有一名太監匆匆前來稟報，才打破了房內詭異的氣氛。

“秉皇上，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求見！”

朱元立即坐直了身子，狀態立復威嚴，“叫他進來！”

蔣瓛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一進門，他就跪倒在地，“臣蔣瓛拜見陛下！”

朱元璋知道蔣瓛大晚上過來，必有要緊的事。

他揮揮手，讓崔公公等太監都退下，然后才對蔣瓛問道；“你查出了什么？”

“允熥所說屬實嗎？”

“臣……！”

蔣瓛滿臉都是汗水，也顧不得擦，“臣從陛下這里回去后，就立即提審了太子妃的女官呂蝶兒。”

“據呂蝶兒口供，故太子妃與故皇長孫都是太子妃所暗害的呀！”

“故還沒來得及問及三殿下在東宮所遭的罪。”

“什么？”

朱元璋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蔣瓛。

“蔣瓛，你說什么？”

“常氏與咱的大孫都是呂氏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