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世界的霓虹,還是大正時代。就在這個島國新舊交替的時候,在這島國的一處依山傍水的宅院內。
一個有著白橡色頭發的俊美男子端坐在庭院內的蒲團之上,溫柔的看著臺下的眾人。只見他頭戴奇怪的小帽,身披黑色的披風,手中把玩著金色的折扇,儼然一副神明下凡的好模樣。尤其是那彩虹色的眼眸中,一只有著“上弦”,一只有著“弐”(貳)的字樣,更顯得不似凡人。
“啊,真是一輪皎潔的明月?!?
名為童磨的青年,或者說惡鬼,如同詩人般贊嘆著今晚美麗的月光:“如此細膩,如此溫婉,真是令人情不自禁的開始懷念那些如同這月光般可愛的孩子。可惜她們已經前往極樂,真是令人嫉妒啊。畢竟連我這教祖,也還在這苦海之中沉淪?!?
“但是,我并不害怕苦難。”
童磨話題一轉,看向臺下的教眾,眼中滿是【慈愛】:“只要我等擁有那沉穩之心,便是面對萬千苦痛,我等也可以開心生活?!?
“誠如教祖所示。”
底下的教眾們紛紛附和,看到眾人如此通情達理,青年忍不住以扇掩面,露出“欣慰”的笑容。
‘真是好笑啊,一個吃人的惡鬼卻成為了一個宗教的首領規勸凡人直面苦難。這個世界的同胞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有趣呢?!?
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青年有些訝然。
‘是無慘大人嗎?’
童磨并不好奇腦海中突然有其他人的聲音浮現,反而開始好奇那聲音的性別——自己的主人又改變性別了?
‘無慘?’
腦海中的女聲一愣,然后童磨便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不受控制的回憶自己的過往。
‘原來如此……這個世界的魔物居然來自一個人類小鬼。真是有夠好笑的,居然會有連陽光也戰勝不了的魔物之祖。嗯…………不過也好——’
腦海中的聲音讓童磨不自覺的開始思考。
——魔物之祖?人類小鬼?魔物?陽光?
還有……【這個世界】?
莫名了,從來沒有誕生過任何感情的童磨,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中有了某種沖動。
——從來沒有這樣的沖動,這是什么?鬼也會產生錯覺嗎?
‘真是可憐的小鬼頭,這可不是什么錯覺?!X海中的女聲回應道:“這是我用靈魂之毒賦予你的【欲望】。”
“欲望?”
童磨不自覺開口出聲。
“教祖,您在說什么?”
童磨轉頭看向出聲詢問的教眾,那是一個富豪的女兒,官員的妻子,正是容貌如月季一樣年紀。心中的【欲望】在那個女聲出現之后逐漸膨脹,如同洪水漫過河堤——他突然覺得有些干渴,身體也止不住的想做些什么。
‘那就去做吧——嘻嘻嘻嘻…………那才是真正的極樂,可不是你謊言中的偽物哦?!?
“那就去做吧?!?
童磨喃喃道站起身來,原本還有些關心教祖的女教眾看著靠近的童磨,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還有些——興奮?
“菊理又子,我記得你的名字。你的姐姐是菊理芳子,對嗎?”
“是的,教祖?!碧岬阶约旱慕憬?,又子的眼神瞬間變得狂熱:“您已經接引我的姐姐前往極樂。不知何時您能——”
“跟我來吧,又子?!蓖ププ∨瘫姷氖滞螅骸熬妥屛医裉旖右闱巴鶚O樂吧?!?
“是!”
看著童磨拉著女教眾前往后院,眾教眾皆露出艷羨的神色。原本端坐在兩邊的侍從對視了一眼,雖然覺得今天的教祖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按照慣例安排教眾解散集會。
‘對,就是這樣!’
藏在童磨體內的魔界大臣感受著這個身軀傳來的快感,忍不住欣喜若狂。
‘更多,更多的去尋找歡樂吧!將壓抑在你靈魂內許久許久的歡樂——像火山噴發一樣全部都釋放出來吧!’
‘這樣我便能更快的重生!’
‘那個叫做無慘的小鬼根本不懂得怎么使用自己的血脈!’
‘這一次,說不定我也能成為一個世界的王!’
而在另一邊,蘇荊軻罵罵咧咧的走出了空間門——回到了魔界。
原因無他——在他看來,對方這些魔界大臣愿意舍棄自身的力量與勢力逃到其他世界已經很有魄力了,但他們選擇的目標世界居然有魄力到讓蘇荊軻也有些驚訝的程度。
——因為蘇荊軻發現,如果自己就這么直接降臨目標世界,那個世界甚至可能會因為自己身上過于強大的力量而自我崩毀。
簡單來說,就是蘇荊軻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對面世界所能允許的力量上限。
要知道一點——世界力量的上限不等于世界內個人實力能達到的上限。就比如說蘇荊軻這一世輪回的【對魔忍世界】,雖然它的上限甚至能夠允許三相神的降臨。但在蘇荊軻之前,整個世界最強的魔界王,其實力換算成屬性點的話也就是一千點左右。
而現在對面的世界,以蘇荊軻現在三百點左右屬性值的狀態,都有可能崩毀,那么,這個世界本身所能誕生的個體實力——蘇荊軻估算了一下,頂天也就三四十點的摸樣。
雖然不能粗暴的把三十點的屬性看做是普通人三十倍,畢竟屬性值對實力的提升算是指數增加的。但對于這些魔界大臣來說,這種極為有限的【實力上限】本身就算得上一種懲戒了。
因為這些魔界大臣,它們在這個世界原本的力量大約在五百點至八百點左右。
舍棄如此強大的力量,只將靈魂送到其他世界,而且還并不能確保自己能夠達到那個世界個體實力的上限——這種寧愿閹割自己也要逃離的魄力,著實讓蘇荊軻也有些佩服。
不過佩服之余,蘇荊軻就只剩下心中那淡淡的操蛋感——自己不能就這么直接降臨對方潛逃的世界。雖然世界崩毀的話,對方一定會死翹翹,但直接毀去一個世界以至于牽扯太多無辜生命所帶來的業障……
蘇荊軻想了想,或許無憂妙到時候會因為對自己的愛而努力無視這些,但他自己可不允許到時候一身業障的去見自己的妻子。
——那么,要自我封印一下自己的力量嗎?
蘇荊軻只思考了不足零點一秒就將這個想法拋至腦后。
——這恐怕也是對方的計謀吧。如果我真的為了降臨那些世界而封印自己的力量,那等待我的,必然是降臨世界后被敵人圍攻的局面。
個體實力的上限越低,意味著個體與個體之間實力的差距越小,也即人海戰術的優越性也就越高。
對于那些魔界大臣是否能在其他世界,僅憑靈魂就能快速拉起一個團伙這一點,蘇荊軻毫不懷疑。
好歹也是魔界大臣,大多數都是在那個魔界王手下活了幾千年的存在,沒道理故意給自己選個條件不好的平行世界。
——那事到如今,只有用【那個】了。
化身。
所謂化身,在印度神話中,可以看做是一個強大存在身上不同力量的體現,以及在一些特殊場合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對自身做的某種改造。
比如說,三相神之一的大天濕婆,他曾經為了懲罰另一位三相神梵天的傲慢,化身為怖畏,以赤身散發青膚的形象斬下了對方的頭顱。又比如說三相神之一的毗濕奴曾有十大化身,為了維護現世。其中比較出名的,大概就是那位印度史詩《羅摩衍那》的主人公羅摩。
蘇荊軻其實并不是很喜歡用這個能力。盡管自無憂妙返回吉羅娑(濕婆居住之地)后,自己前世的記憶也在一點點的蘇醒?;磉@種印度神仙幾乎都有的能力,他也逐漸無師自通。但對于蘇荊軻來說,他的化身與那些神仙的化身有那么一點小小的不同——
前面也說了,所謂的化身,可以看做是一個神本身力量的不同側面。大天濕婆本身是破壞與重生之神,但當需要他懲戒時,他就會更加具象為破滅與懲戒的一面化身為怖畏。
而蘇荊軻,他的力量倒是足夠——但他的力量并沒有太多的側面,或者說【額外屬性】。
在第一世,他是被稱作友鄰仙人的那護沙。你從稱號就能看出來,他那時算作是一個“三好青年”。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成為無憂妙的丈夫,在后來被眾神推舉為天帝。
——雖然緊接著的就是因為傲慢和對美色的貪婪被懲罰詛咒為蟒蛇就是了。
無論是被稱作友鄰仙人還是被稱作天帝的時候,他身份的改變只因為品德的變化。換句話說,他的力量本身并不像三相神或者天帝因陀羅那樣有額外的象征。而這樣的結果便是——
蘇荊軻使用了化身——
有血液從蘇荊軻的心頭涌出——
和蘇荊軻同樣模樣的少年自血液中成形,甚至連斷臂也和蘇荊軻一樣。
然后蘇荊軻發現自己有了兩個視線來源。
是的,蘇荊軻的化身不但形象和自己本身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沒有獨屬于自己的人格與思想,連基本的行動都需要蘇荊軻自己操縱。
在別的神身上,化身相當于另一個身份,而對于蘇荊軻來說,化身就相當于強行讓自己變成雙線程。
不是說腦袋處理不過來,主要是身體同時傳來不同的感覺就很怪或者說讓人不舒服——就像是舌頭同時嘗到甜蜜和苦澀,但當你咂摸嘴的時候,發現嘴里好像有東西又好像沒有。
這和實力無關,就像一個大力士再怎么增加力氣和體重,遇到不喜歡看的電影也依然不喜歡看。
但不這樣不行,蘇荊軻又不可能真的為了降臨目標世界封印自己——只好用這種含有自己部分力量的化身前去了。
甚至還不能直接用化身降臨——因為化身本身的力量也超過那個世界的極限了。
所以蘇荊軻摘下了自己的【詛咒機械臂】,從自己的右手遞到【自己】的右手里。
然后兩個身體上同時面露古怪——這種自己右手給右手遞東西的感覺,太令人不適了。
——也不知道傳說中同時有四個腦袋的梵天會不會覺得頭暈啊。
壓下心中的小小腹誹,蘇荊軻操縱著化身給自己帶上詛咒手臂——然后本身屬性只有八九百點的化身,屬性瞬間狂降。在感受了一下后,蘇荊軻得出了結論——
大約在八十五點左右——正好可以卡住對面世界所能允許的極限數值。再多的話,降臨那個世界的時候雖然不會讓它崩毀,但有可能會帶來很大的動靜——比如說地震啦,火山爆發啦、臺風啦之類的災害。
與此對應的,便是蘇荊軻的本體,氣勢瞬間劇增猛增,返回到他能夠瞬間抹殺魔界王的水平。
——好。
蘇荊軻的兩個腦袋同時點了點頭,然后又同時搖了搖頭,把兩個身體力量感不同而帶來的落差感忍下。緊接著,本體舉起自己的獨臂,海量的查克拉化作一道簡單卻非常有效的結界將整個實驗基地包裹,然后兩眼一閉,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陷入沉睡。
——反正這個魔界的魔物都殺的干干凈凈了,就讓我專心看看那個魔界大臣在實力上限差了那么多的世界里,究竟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吧。
化身【蘇荊軻】隨手扯過實驗室內的一塊破布,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大踏步的再次走進空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