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自己的這女兒可是和趙王殿下有關系。

他眉眼之間更添加了幾分笑意，“女兒啊，你最近……”

長孫缺沒有關注到長孫宗華神色的變化，后退了一步，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像是一頭受驚的小鹿，“對不起，父親，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和趙王殿下走的太近，我會注意分寸，不讓父親擔憂。”

長孫宗華臉上瞬間浮現了一抹尷尬的神色。

他現在不是想說這個……

但是長孫缺已經說出口了，那便也就是這樣了吧。

長孫缺原本歉疚的臉龐，慢慢勾起了嘴角。

長孫宗華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不過是這趟差事，不想過去罷了。

賑災救民，聽上去好不風光，其中的彎彎繞繞又何其多？

賑災救民，經費便是一個大問題。

這筆經費又從何而來？國庫？鄉紳富豪？地方那些肥得流油的官員？

這些哪一個動了不是會壞了當地的平衡？

再者，去到受災地，一路顛簸，他一個向來在世家大族長大的人又怎么受得了？

長孫宗華看著長孫缺的臉龐，愧疚但是狡黠，像是一個猜中了所有人心思的掌局者。

可是……

他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有時候有些虧只有他們自己吃了才知道。

長孫宗華：“圣上今日上朝時和我說了件事。”

長孫缺看著他，一臉無辜，“不知道圣上說了何事？”

長孫宗華抬起頭，看著自己這個女兒，“你不知道？”

長孫缺裝作不懂他的意思，“父親真是錯怪女兒了，女兒整日里待字閨中，又怎的知道這些好耶大事呢？”

長孫宗華狐疑地收回眼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父親作為吏部尚書，生生想要你父親接替朱尚書的位置，和趙王殿下一同去南方賑災。”

“賑災？”長孫缺一臉驚訝，“賑災可是一件苦差事，路途遙遠，這一路顛簸的，不知道父親可是受得住？”

長孫宗華連連搖搖頭，雙手撐在膝蓋上，才挺直了自己脊背，“身體上的苦都好說，只是賑災時要看見那些災民……”

長孫宗華開始有些說不出口，皺著眉頭，再三嘗試開口，可是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長孫缺看著他，心中開始暗暗揣測長孫宗華到底想說些什么。

不想看見災民？

為什么呢？

是因為想到那些災民一身臟兮兮的，食不果腹的樣子覺得骯臟，覺得不配嗎？

還是覺得那些人不過是身份低微，不配和一國的吏部尚書見面呢？

還是什么其他的理由？

長孫缺心中的猜想越發不堪。

不是她愿意這么想，只是她和太多這樣想的人待在一起過，自然是對于那些自詡身份高貴的人的想法一清二楚。

彥朝尚佛，她曾經和一位小姐約著去寺廟上香祈福，不過是簡單的上香祈福而已，那位小姐竟然清空了寺院之中的其他人，身后浩浩蕩蕩帶了一隊人馬，她看見的時候人都驚呆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后來在她們離去的時候，一位老嫗跪在了他們面前，攔住了去路。

那老嫗衣服上滿是補丁，聲淚俱下，手頓在空中，想去拉她們的衣角，最后又猶豫著收了回來，一個勁的給他們磕頭，嘶啞著聲音說：“求求貴人們賞臉，能不能賞點銀子。我家孫兒還躺在床上，沒有銀錢治病，求求你們發發善心吧！求求你們了……”

她看著老嫗聲音越來越弱，心中不忍，便是打算開口讓老人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