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休看了看劉邈,見劉邈神情堅定,不似作偽,頓時有些奇怪。
“吾未聽過劉使君竟然也是袁氏門生啊!”
對此,劉邈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我年幼時,當時的瑯琊王太傅為袁氏門生,曾跟隨汝陽袁裳門下學習。”
反正天下士人中,一大半都能和汝南袁氏扯上關系,劉邈也不信陳休就知道已經死了好多年的瑯琊王太傅究竟是不是袁氏門生。
而陳休聽后,果真一喜!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難怪今日看到劉使君,就好像如沐春風一般!不成想你我竟是同門?”
“……”
劉邈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說瞎話不臉紅的人!
當真無恥!
袁氏門生,果然都是一群小人!
劉邈立即上前,與陳休說說笑笑,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熱情的就好像曾經在一起讀過書的老同學一樣,讓旁人根本看不出異樣!
就連陸康在旁邊看著都心里納悶,暗想劉邈莫不是果真與這陳休相識?
而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周氏立刻意識到——
不對勁!
十分不對勁!
這劉邈咋和陳休還聊上了?
心中惶恐,周氏本想再哀嚎一聲,但劉邈那兩個大嘴巴顯然給她留下了無盡的陰影,只能是用已經發腫的嘴唇含糊不清的喊道:“喂我花生!喂我花生!”
“下去!哪里來的潑婦,竟然攪了賓客們的興致!”
劉邈眼睜睜看到幾個強壯的家丁上來捂住周氏的嘴巴,然后連拖帶拽將她拉走,也是朝周氏揮手告別。
都告訴你了。
我劉邈才是最尊重你的人,愿意和你來一場公平的決斗!
至于其他人。抱歉,你在他們眼里,貌似,大概,應該,差不多,其實不算是個人……
雖然周氏被拖了下去,但宴會被打攪之后,賓客們終究沒了興致,草草結束后,大家也就三三兩兩的退去。
就連身為主人的陸康也沒有過多停留。
倒不是他不知道事情還沒有談妥。
只是如今既然有了劉邈,那何必還要他出面,受陳休這個小輩的氣呢?
陸康相信,無論劉邈想要做什么,他一定都可以做好的!
“來來來,劉使君。”
陳休一個勁給劉邈敬酒,而劉邈也是來者不懼,輕輕松松就是一斗酒囫圇下肚。
“劉使君海量!”
陳休夸贊了兩句,見劉邈臉頰潮紅,知道已經喝上了頭,便開始旁敲側擊的詢問——
“既然劉使君敬仰袁公,那為何要來投奔依附陸康呢?”
劉邈卻是一臉委屈,頭往陳休肩膀靠了靠,恨不得直接趴在陳休懷里哭上一場。
“賢弟,我也沒有料到事情是這樣啊!”
“我一路從長安過來,心里都害怕的很!”
“如今亂世,以我的才華,怎么能夠做好一個兩千石的太守呢?”
“當時在陸忠義的宴會上,我就這般憂愁。待看到那陸氏遺孀后,就想著要不干脆娶了陸氏,借助吳郡陸氏的名頭隱居江東,做個富家翁了事!”
劉邈突然嘆氣。
“豈料!那陸忠義名聲聽著氣派,人卻是小氣的很,根本不給我錢糧,連幾百畝薄田都不愿意給!你說我能怎么辦?”
“恰好我又聽聞孫堅遺孀有大量財物,便想著將她娶了,然后到江東過快活日子去,結果那人卻裝也不愿,你說哥哥我可不可憐?”
可……可……可憐你大爺!
陳休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竟然吃軟飯吃到這般境界,當真是給祖先光武帝蒙羞!
劉邈斜眼看了陳休一眼,見陳休沒有質疑,更是長吁短嘆。
“主要都怪那陸忠義。”
“其實那陸忠義本來答應給我些錢糧,我給孫堅打造的賻赗便是陸氏家資打造!”
陳休點頭,表示知道這一點。
畢竟,拿著老丈人家的錢去娶另一家的寡婦,能做出這種事的估計也只有劉邈一個,大家早就當做笑話流傳開來。
“可我一說要去江東,回他吳郡老家,他就立即不樂意了,還斷了我的錢糧財貨。”
劉邈拍著大腿。
“你說他那么大一把歲數,不好好回家享受天倫之樂,偏偏賴在這廬江做什么?是也不是?”
陳休沒想到,“惡貫滿盈”的劉邈嘴中,竟然能說出這樣一句人話!
于是陳休當即點頭應和:“是極!陸忠義的年紀實在太大,怎能還是這般操勞?若是傳出去,還以為是朝廷不體恤老者呢!陸忠義這般,不是將朝廷置于不仁不義的處境嗎?”
“然也!然也!”
劉邈拿過酒壺又喝了幾口酒,毫不顧忌的打上幾個酒嗝,仿佛真的酒醉,嘴里都說起了胡話——
“要我說,干脆不理會那陸康,直接帶著伯言和他娘回到吳郡去!”
“伯言乃是陸康從兄之子,加上伯言之父又早亡,陸康對伯言一向愛惜的很!”
“若是他見我將伯言還有陸忠義的幼子陸績帶到江東,說不定也會舐犢情深,不想在廬江這破地方待了,乖乖和我到吳郡養老!”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陳休雖然已經開始不恥劉邈竟然打到陸康家人身上的注意,不過還是問道:“既然如此,使君何不趕緊前往江東嗎?”
“唉~~~”
劉邈苦惱的搓著手掌,眼神迷離。
“賢弟,你卻是不知人間疾苦!”
“我如今身無長物,到了吳郡那地方,怕不是連些田地莊園都購置不下,哪里能兩腿一邁就跑過去?”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在這舒縣住下,看看將來有沒有機會再去那吳氏面前提親,得了孫家的資產后再做打算!”
見劉邈還對孫夫人吳氏念念不忘,陳休立即對劉邈充滿了鄙夷,以為劉邈此人到底胸無大志!
但在聽到劉邈的計劃后,陳休又覺得并非沒有道理!
陸康這塊臭石頭有多倔,多硬,他方才已經是領教過了。
若是能讓陸康離開廬江,那對于眾人抵御袁術的大計無疑是大有裨益!
陳休眼睛一轉。
“若是劉使君領那陸伯言回到江東,不知要多少錢糧才夠?”
多少才夠?
劉邈認真思索一番,然后給出一個數——
“三萬斛糧草就行!”
“你怎么不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