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太醫府。

咚咚——

短促的敲門聲后，見無人回應。

蘇繡便推門而入，這是一處私院，種植著各種花草樹木。

空氣中還泛著泥土的清香。

“誰啊！”

屋內傳來老人的聲音，厚重且威嚴。

下一刻。

老人從房屋中走出，手里還拿著藥籍，認真閱讀：

“今日不出診，你回去吧！”

蘇繡啞然：“莫太醫，許久未見，近來可還安好。”

說罷，她便恭敬彎腰。

莫太醫聞言，甚是熟悉，抬眼便看去發現這人他認識：

“原來是蘇大人。”

“不知蘇大人，找我何事？”

莫太醫故作深沉。

只見，蘇繡宛然一笑：“也不算大事，我這次前來，只為追查火藥案的真兇。”

“若是莫太醫，知道些什么，還請告知。”

話音未落，莫太醫攥緊了手中醫書，眉頭緊鎖，心中在權衡利弊。

猶豫片刻后。

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你且隨我來吧！”

于是，沒過多久。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

來到了一處逼仄（ze）的門廂（xiang），與剛才截然相反。

蘇繡可以嗅出一絲刺鼻氣味。

“就是這里了。”

莫太醫拿出廂（xiang）鑰匙，打開大門，推門而入。

蘇繡不語，緊隨其后。

當開門的瞬間，一股刺鼻的味道充斥著蘇繡鼻腔。

頓時，讓她一陣反胃嘔吐。

莫太醫伸手拿過兩個板凳，遞給蘇繡一個后，自己則坐在板凳上開口：

“這里原本是存放草木原料的。”

“幾個月前，齊塵卻找上我說是接到陛下旨意，將一些火藥原料存庫。”

“起初，我還不相信。”

“直到他們拿出圣旨后，我才明白。”

“這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說完，他隨手抓了一把硝石，撲面而來的刺骨酸澀纏繞鼻尖。

蘇繡露出疑惑：“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陛下在幕后操控。”

莫太醫搖頭：“并不是。”

“陛下估計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人利用卻完全不自知。”

“哦，不。”

“陛下也應該猜出其后之人，但他沒有辦法私下處置。”

“這才派你們大理寺，接受本案。”

蘇繡看著莫太醫，分析的頭頭是道，難免露出一抹擔憂。

許久。

莫太醫將手中硝石丟入庫中，擦了擦手：“好了，該知道不該知道的。”

“如今，我全告訴你了。”

“你可以離開了。”

見狀，蘇繡正欲離去時，又開口詢問：“還有一事。”

“請說。”

“禮部有沒有私拿原料。”

莫太醫淡然：“沒有。”

子午。

太陽熾烈烘烤大地，暖風肆意吹入宮中角落……

讓本該辛苦勞碌的眾人。

顯得格外疲憊。

不禁感慨，天氣的反復無常。

朱由檢沒有繼續呆在大理寺，而是返回乾清宮。

拿了些東西，直奔刑部而去。

他想去看望柿子。

興許……

可以從她口中，得知一些線索。

很快。

他便來到了刑部。

這里，隨處可見關押著惡徒，每一個都是犯過錯誤。

等待接受刑法。

來到地牢。

朱由檢徑直走向中央，兩名獄卒剛想要上前阻攔，卻被一旁的典獄長拖拽了回來。

隨即，他面容和善：“信王殿下，您怎么親自來刑部地牢了。”

“不能來么？”

“當然能來，殿下能來地牢。”

“實屬我們的榮幸，不知殿下要找哪個牢犯……”

“把你們收錄薄，給本王看看。”

“這個……”

雯然。

典獄長露出一絲難色：“恐怕不行，地牢也規矩。”

“不如殿下您直接說要找誰。”

朱由檢冷峻回答：“也罷。”

“本王找一個名喚柿子的丫鬟，前不久剛入獄。”

聞言，典獄長瞬間眼亮，揮手想要差人帶路，又覺得不妥。

便自己領路：“可以。”

“這邊來。”

說罷，他朝地牢深處走去，朱由檢也緊跟其后。

片刻。

兩人來到一處牢房。

典獄長語氣商量：“殿下，您只有一柱香時間，也別為難本官了。”

“換作普通人，本應半炷香。”

朱由檢點頭，走進牢房，映入眼簾的便是渾身傷痕的女孩。

只見，她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那人，正是柿子。

這一幕。

讓他怒火中燒，沖出獄牢：“你們動用私刑了？”

典獄長搖頭否決：“沒有。”

“我們受大理寺直轄，那邊沒有下令，沒人敢私自用刑。”

“不過……”

“前幾日，禮部的齊塵來過……”

朱由檢陷入死寂，眼球血絲暴漲，像是一頭即將吃人的獅子。

典獄長連忙提醒：“殿下，您可要抓緊時間了。”

遠遠看去，香柱已經點燃。

于是。

他又急匆匆回到牢獄，看著那瑟瑟發抖的瘦小身影。

心中難免有些不忍。

但此刻抓緊時間，收集線索最為重要。

柿子也覺察到了動靜，急忙扭頭望去，是那張熟悉面龐。

“殿下……”

“您終于來看柿子了……”

然而，一道血淋淋的刀疤，筆直劃過少女的臉頰，留下深可見骨的痕跡。

讓本該清純可愛的少女，陷入無底深淵，猙獰且恐怖……

柿子嗚咽著哭泣。

繼而，開始變成嗚嗚咽咽。

淚水劃過眼角，滴落在那道血疤上，鉆心的痛感讓他忍不住顫栗。

她只能強忍著情緒，不讓淚水涌出。

沒一會。

朱由檢抓緊時間，開始詢問：“是禮部齊塵干的么？”

柿子頷首。

“你都知道什么？”

柿子默默回答：“那日殿下離去，奴婢看到了他從后院翻墻而入。”

“像是再偷運什么東西……”

“正巧被奴婢瞧見。”

“之后……”

“府邸就被陛下封了，發現了藏匿的火藥原料。”

“幾日前，他來牢獄逼問奴婢。”

“奴婢不從，他便要殺奴婢，幸虧被典獄長大人攔下。”

“無奈，他只能動用私刑，毆打了奴婢一頓，還把奴婢的臉給……”

說至此處，柿子又忍不住想哭。

但又不能哭。

強忍著情緒，讓她顯得可伶。

全部說完后，她便雙手捂著臉，不敢抬頭看朱由檢一眼。

生怕嚇著殿下。

注1：刑部，古代“三省六部”制中的一個司法部門，主管刑罰。

注2：獄卒，監獄里看管囚犯的差役。

注3：硝石，制作火藥原料之一。

注4：典獄長，古代監獄中的犯人，都會由監獄最高長官，編排并列出相應名冊。

這部名冊叫做獄典，負責記錄名字的叫典獄，故監獄長又稱為典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