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子
- 三國:我攜交州扶季漢
- 為買鍵盤寫小說
- 2649字
- 2025-03-31 14:19:42
郡守府中,士燮獨坐于大堂案幾之前,侍者仆人盡皆不知去向。
堂中案幾陳設簡單,除兩卷帛書擺放其上,便止一套茶具,杯中茶湯裊裊。
這位聞名中原的大儒,今年已經五十八歲了,濃眉寬鼻,神色寬和,一看便知是個溫睿長者。
此時的他,卻眉頭緊皺,面帶憂慮,隱現于雙眉之間的懸針,使得他那原本儒雅面相,平添幾分凌厲;
鬢角散出幾根銀絲隨風舞動,還時不時會朝著堂外望上一眼。
恰巧看見剛剛回來的士紹,父子二人四目相對。
士燮微笑著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入堂落座,顯然有話要說。
得,自己還沒來得及去找這便宜父親詢問城門之事,他倒先找上自己,定是最近學業松懈,又要考校與我。
哎,前世才把所有應試考完上岸,現在穿越了,還要接受便宜老爹考校,就不該表現得太過早慧……
殊不知他這個想法還是太過天真:試想,一個孩童體內,裝著成人靈魂,再如何偽裝,下意識所表現出的言行,怎也會被當成早慧看待的。
“今日因何歸家如此之晚?”
士燮心中有事,只是隨口而問,開啟對話,問題問得有些心不在焉。
話語出口之后方才醒悟:自己這幼子每日皆是此時歸家。
些許失態,他也未放心上,輕捻長須,指著案幾上其中一卷絹帛說道:
“你且看看刺史午后才將送來的這份公文……”
這也是士燮枯坐大堂良久,獨自等待的目的。
士紹作為士燮最小的兒子,因為早慧,極得士燮歡心,自小便被他帶在身旁,經史子集俱皆親自教授。
在發現其遠超同儕的學習、分析能力之后,便起了將其當成嗣繼培養的念頭。
故此,郡府往來公文,也常供他觀閱,以長其治政之才。
只望日后士氏也能出個位晉九卿的人物。
士紹見父親僅是讓自己觀閱公文,而非考校學業,便也松了口氣。
尋常常有之事罷了……
他便也不客氣,拿起士燮所指公文細細看了起來,只是他卻越看,眉頭就皺得越深。
士燮見他模樣,心中嘆氣,知道這豎子又要對刺史破口大罵了。
哎……
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
春秋大義,這豎子似乎從不在意,想我士氏、桓氏世代書香,怎么就出了這么個叛逆。
便見士紹將公文狠狠朝案幾一甩,指著攤開的絹帛就破口大罵起來:
“朱符受命交州刺史,乃朝廷欲借他朱氏于交州威名,撫靖地方,上供賦稅;
然則,這廝上任以來,卻只知盤剝地方,禍害賢良,為自己撈取好處,朝廷要這交州刺史何用……”
果如士燮料想那般,士紹才將公文閱畢,就指名道姓開罵起來,毫無對上官敬意:
“行《四時月令詔條》,禁漁獵,捕黃魚一條,罰繳稻糧一槲……
這朱符他要干嘛?瘋了不成?
就不怕象林叛賊還未剿滅,又引得其余六郡叛亂……”
士紹口中朱符,乃現任交州刺史,
此人出生會稽上虞,是四月才過世的前太尉、大司農朱儁長子。
初平三年(192年),日南郡象林縣功曹之子區連,乘朝廷衰弱之際,聚千人,殺縣令,毀官寺,僭號稱國。
此時北方正戰火連連,李、郭二人把持的朝廷,正與關東諸侯爭斗不休,無兵、也無心前去平叛。
李傕便使賈詡計,以天子詔,征朱儁入朝,并令朱符為交州刺史,攜朱氏部曲,往交州平叛;
一者防止朱儁倒向關東諸侯,二可削弱朱儁手中兵力,三能平滅日南之亂。
畢竟朱儁在交州威名,是能與馬伏波齊平的。
哪知這朱符上任近三年,正事不干,只是撈錢:
頭年增賦兩成,說是為剿象林叛賊籌措軍資;
次年增稅三成,又說要北上,平亂豫章……
卻絲毫未見其動作,州郡之內,盜匪反而越來越多。
對于兒子辱罵刺史,士燮并沒有任何表示,以往罵得更狠的都有。
自己也教訓過這不尊禮法的叛逆,然此子仍舊如故,便也只能聽之任之了,只要別傳出府門便好。
現在他更在意的是培養兒子:
“不過推行本該施行的舊令而已,又不曾再增稅賦,怎就引得其余六郡也叛亂了?
豎子休得胡言……”
士紹聞言,眉頭不由挑了挑,自家老爹會不知當下交州情況?
笑話!
老爹雖是大儒,卻也擔當大吏二十余年,并非腐儒。
能僅憑八百宗兵,就將交趾郡這有口八十余萬,且已完全脫離朝廷掌控的南方大郡,徹底掌控的猛人,怎么可能不曉得其中沖要?
嘿……還真以為只是看看公文而已,卻原來又是另外一種考教。
士紹也不點破,耐心應對自家父親考校:
“交州氣候溫和,土地肥沃,出產頗豐,耕牛亦是不缺,
然則百姓一年收成,上交賦稅之后,僅能果腹,并無多少余糧,哪經得起他如此盤剝,鄉賢俚庶早已怨聲載道。”
“那跟你所說施行《四時月令詔條》,引得交州動蕩有何干系……”
士燮放下手中茶杯,從盤中取出一只,極為難得地給士紹也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狀似疑惑問道。
士紹趕緊長身行禮,接過茶杯,輕啜一口茶湯,繼續回答:
“公文確未提及加稅之事,然行《四時月令詔條》,刺史真就無其他算計了?”
老爹如此客氣,自己也不能太過放肆,便也不直呼刺史名字了:
“交州七郡,林密獸多,地廣人稀,兼之水網密布,漁獵山獸,根本捕之不盡,
非但如此,野彘犀象更是時常侵入鄉里,毀壞稼穡,傷亡百姓。
哪需如中原野物那般修養生息?”
講到這里,士紹只覺得這撈錢理由實在荒唐,都不知道該怎么吐槽。
因為這《四時月令詔條》說白了,就是漢代的環境保護法,其內容皆是:
如春、夏兩季禁止伐木,需待秋冬草木枯敗,方能適當采伐;
如春修堤壩夏防洪,秋收冬藏取之有道:
或是禁殺懷孕或帶崽母獸,禁捕過小游魚等五十余條法令。
刺史府公文中那條‘捕黃魚一條,罰繳稻糧一槲’,恐怕才是那朱符行《四時月令詔條》的真正算計,這不過是他撈取貲財的又一手段罷了。
“況且越人耕種又不似漢家精細,其皆以火耕水耬之法,一年收成本就不高,多半稻糧不足,常靠漁獵補充。
若行《四時月令詔條》,禁止漁獵,越人豈有不反之理。”
朱符這番作為,是將漢越百姓全都得罪了個遍,如士紹所說,引得整個交州動蕩,并非夸大。
士燮見幼子只是看了刺史公文片刻,便洞悉這道政令弊病,心中是十分欣慰的。
此子未來不說位列九卿,待日后成年,治理一方州郡,自不在話下,士氏未來五六十年,是不虞墮敗了。
于是,士燮故作恍然大悟之狀:
“原來如此……
那阿豕之見,為父該當如何作為,方能防止動亂延宕郡中?”
阿豕,乃士紹小名,幼時貪睡,故得名,只是有沒有望子成龍的期望,便不得而知了。
“自是不奉刺史亂命……”
士紹有些無語,老爹你演技太差了!
《三國志.士燮傳》:
士燮字威彥,蒼梧廣信人也。其先本魯國汶陽人,至王莽之亂,避地交州。六世至燮父賜,桓帝時為日南太守。
燮少游學京師,事潁川劉子奇,治左氏春秋。察孝廉,補尚書郎,公事免官。父賜喪闋后,舉茂才,除巫令,遷交阯太守。
燮體器寬厚,謙虛下士,耽玩春秋,為之注解,學問優博,達於從政,官事小闋,輒玩習書傳,春秋左氏傳尤簡練精微。
時人數以咨問傳中諸疑,皆有師說,意思甚密。又尚書,兼通古今,大義詳備。聞京師古今之學,是非忿爭,又條左氏、尚書長義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