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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啞修》時骸之淵

  • 啞修
  • 初4
  • 2758字
  • 2025-03-31 13:38:25

張羽凡在藍色的火海中下沉。這火焰沒有溫度,卻燒得他皮膚發燙——不是灼燒的痛,而像有什么東西要從血肉里破體而出。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只見皮膚表面那層釉質正在剝落,露出底下新長出的鱗片。那些鱗片上的紋路,和井壁上用乳牙拼成的星圖一模一樣。

“這是......“

他剛開口,就聽見自己喉嚨里發出的聲音變了調。像是很多人在同時說話,有老人,有孩童,還有女人的聲音混在里面。

漂浮在火海里的子宮燈籠殘骸突然動了。那截燒焦的臍帶像蛇一樣扭動著,一頭纏上他的手腕,另一頭伸向火海深處。順著臍帶看去,張羽凡的呼吸停滯了——

三百具青銅棺材懸在火海里,每具棺材上都纏著褪色的紅繩。那些繩結他太熟悉了,是母親特有的“鎖魂結“。最近的那具棺材突然打開,里面蜷縮著一個少年,喉間插著三根銀針。最可怕的是,那少年的臉......

“是我?“

張羽凡摸向自己的脖子,指尖觸到了同樣的凸起。皮膚下,似乎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正要刺出來。

砰!

他重重摔在一具青銅棺里。棺材內壁刻滿了沙漏,每個沙漏里都嵌著一顆乳牙。呼出的白霧碰到牙齒,整具棺材突然發出風鈴般的聲響。

叮鈴......叮鈴......

這聲音像是某種信號。其他棺材一具接一具打開,里面的尸體全都做著相同的動作——把手伸進喉嚨,掏出三塊血淋淋的骨頭。那些骨頭在空中碰撞,奏出一首詭異的曲子。

“聽見了嗎?“白小桃的聲音從下面傳來,“這才是啞修者真正的葬歌。“

張羽凡艱難地轉頭,看見她被七盞青銅燈圍著。那些燈懸在一張臍帶編成的網上,每根臍帶都連著一具棺材。有兩根空著的臍帶特別顯眼,末端還在滴血......

最遠處的棺材突然傳來敲擊聲。他爬出棺材,在火海里跋涉。藍色火焰纏著他的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刀尖上。

當他終于來到那具水晶棺前,眼前的景象讓一切都有了答案——

母親被釘在棺材里,雙手保持著編織的姿勢。三百個倒流的沙漏圍著她旋轉,每粒沙子都是凝固的時間。而那些紅繩,竟然連著她自己的子宮。繩結里裹著的嬰兒軟骨,正隨著她的心跳微微顫動。

“選擇吧。“

初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壓來。張羽凡回頭,看見三百個不同年齡的自己站在火海里。最老的那個舉著盞人皮燈籠,里面燒著的正是母親的子宮。

“點燃她的時間,或者......“

所有聲音突然合在一起,震得他耳膜生疼:

“成為新的初代!“

他的左手突然自己動了,猛地插進腹部。沒有疼痛,只有種奇怪的抽離感。當手指抽出來時,抓著的竟是那盞本該碎了的子宮燈籠。燈籠完好無損,燈芯是截纏著胎發的臍帶。

與此同時,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水晶棺。碰到棺蓋的剎那,所有紅繩活了過來,像毒蛇般纏住他的手臂。皮膚被勒破的地方沒有流血,而是滲出藍色的黏液。

“你以為......“母親突然睜開眼,聲音卻從張羽凡喉嚨里發出,“......被替換的是哪個孩子?“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的紋路不知何時變成了沙漏圖案,里面泡著一撮胎發。左手燈籠里,一個嬰兒正在藍色液體中融化。兩張相似的小臉隔著火焰對視,同時笑了。

火海突然分成上下兩層。上層是骨塔的虛影,下層是無盡黑暗。張羽凡站在分界線上,左手燈籠照亮塔底的陶甕,右手光芒映出深淵里的棺材群。

白小桃的聲音從兩邊同時傳來:

“點燃燈籠......“

“......還是打開棺材?“

低頭看去,他的影子分裂成三百個。每個影子都走向不同的陶甕,做著不同的動作:有的解繩結,有的打新結,最中間的那個正用骨刀割開自己的喉嚨......

在一切歸于黑暗前,張羽凡做了最后一個動作。他把左手燈籠按在右手掌心,兩團火交融成刺目的白光。

這光里,他看清了最終的真相:

母親懷里的雙胞胎,

從來都是同一個人。

被替換的不是孩子,

而是時間本身。

白光中,最后浮現的是祠堂牌位背面的刻痕——不是沙漏,而是三百個臍帶相連的嬰兒,組成一個沒有盡頭的圓。

白光消散后的黑暗格外粘稠。

張羽凡睜開眼,發現自己跪在一座陌生的祠堂里。不是記憶中的家祠,而是一間完全由骨頭搭建的靈堂。四壁的骨架上,三百具嬰兒骸骨以跪拜姿勢鑲嵌在墻內,每具骸骨的喉間都插著一根銀針,針尾系著褪色的紅繩。

“這是......“

他剛開口,墻上的骸骨突然同時抬頭。沒有舌骨的頜骨開合著,誦出一段詭異的經文。聲音不是從空氣中傳來,而是直接在他骨髓里震蕩——就像三百根琴弦同時在骨腔里撥動。

**第一根銀針墜落。**

最近的那具嬰兒骸骨突然解體,骨頭在地上重組成一幅星圖。張羽凡的膝蓋不受控制地挪過去,當掌心碰到天樞星位置的骨頭時,一段記憶突然涌入:

三歲的自己站在井邊,母親用紅繩綁住他的手腕。繩結打下的瞬間,井水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個正在融化的胎兒。最恐怖的是,當他轉頭看向母親時,發現她的眼睛變成了兩顆沙漏。

“時辰到了。“

白小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抬頭看去,她正倒懸在祠堂橫梁上,七盞青銅燈環繞著她旋轉。那些燈不是用鐵鏈懸掛,而是被臍帶纏繞著。每根臍帶都連著一具墻上的骸骨,隨著誦經聲有節奏地收縮。

**第二根銀針開始震顫。**

這次是六歲時的記憶。接生婆的骨刀挑開他后背的皮膚,剝落的胎記在半空中碎成三百片,每片上都映著不同的場景。最大的那片里,初代正將某個東西埋入骨塔地基——那是個貼滿符咒的陶罐,罐口密封的紅繩上,結著三百個“鎖魂結“。

張羽凡突然干嘔起來。幾塊碎骨從喉嚨里咳出,落地后自動拼成一個字:

“啞“

這個字剛成形,祠堂的地面就開始下陷。他墜入一個由臍帶編織的甬道,四周肉壁上密密麻麻刻著生辰八字。當身體擦過那些刻痕時,對應的記憶就像走馬燈般閃回:

七歲那年發高燒,接生婆用藍指甲在他胸口畫符;

九歲時在祠堂角落,發現母親對著牌位割腕放血;

十二歲冬至,看見三百個管事圍著古井分食某種藍色晶體......

**第三根銀針突然刺入他的眉心。**

劇痛中,張羽凡看見終極的真相:

祠堂正中的供桌上,擺著的不是牌位,而是一口微型棺材。透過半透明的棺蓋,能看見里面躺著兩個正在融化的嬰兒——他們共用一條臍帶,兩端分別連著初代和母親的尸體。

更可怕的是,當他湊近時,棺中的嬰兒突然睜開眼。沒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兩張小嘴同時張開:

“你才是被替換的那個時辰。“

棺蓋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化作三百根銀針,暴雨般刺入他的身體。每根針都帶著一段記憶,最痛的那根插在喉間,注入的是母親臨終的畫面——

她躺在血泊里,手中攥著半塊言骨。骨頭上用血寫著:

“選一個孩子活下去。“

張羽凡的皮膚開始剝落。不是受傷的那種脫落,而是像蛇蛻皮般,整張人皮完整地褪下來。更詭異的是,蛻皮后的身體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由三百個微型沙漏組成的結構。每個沙漏里都關著一個正在老去的嬰兒,而連接這些沙漏的,正是那些紅繩。

白小桃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現在你明白了?所謂啞修......“她的身影出現在供桌前,腹部裂開的傷口里伸出的不是腸子,而是一根晶瑩的臍帶。

“就是讓時間......“

“永遠停在......“

“被選擇的那個瞬間......“

最后一根銀針從屋頂墜落,徑直刺入張羽凡的眉心。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終于聽清了祠堂里的誦經內容——

那是三百個自己在不同時空里,同時發出的第一聲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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