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散去后的凍土上，一道淺淺的腳印突兀地橫在苔蘚間。

卡爾蹲下身，指尖輕觸那痕跡——邊緣已經模糊，但足弓處的凹陷依然清晰。

停。”

他抬手示意，聲音驟然壓低，“有人經過這里，不超過半日。“

戰士們瞬間繃緊神經，長劍出鞘的金屬摩擦聲驚飛了附近的雪鸮。

大胡子單膝跪地，粗糲的手指丈量著腳印尺寸：“不是野人...這靴底紋路是守夜人的制式。“

卡爾瞇眼望向北方起伏的丘陵：“最近的據點？“

“影子塔，還得走一天。“大胡子啐了口唾沫，“但這方向不對...除非那家伙是故意繞遠路。“

米拉突然按住劍柄，黑曜石吊墜在頸間輕晃：“逃兵？“

凜冽的風卷著冰碴刮過荒原，卡爾一行人伏在覆雪的巖脊后，注視著下方的山谷

三個守夜人被二十多個野人團團圍住，其中一名黑衣兄弟已經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兩人背靠背持劍而立，但誰都看得出他們已是強弩之末。

“是食人族，“大胡子壓低聲音，指向野人腰間懸掛的骨頭飾品。

那分明是經過烹煮的人類指節，“他們會在獵物活著時割肉。“

米拉的手按在劍柄上，青筋突起。

卡爾能感覺到母親身體的緊繃，那是戰士本能的反應。

“救不救？“年輕戰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卡爾瞇起眼睛，寒風掠過他額前的黑發。

三百步的距離在常人眼中或許模糊，但對他而言卻清晰得如同近在咫尺。

野人首領粗糙的骨制項鏈、臟辮上纏繞的筋腱，甚至他黃牙間的肉渣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先解決首領，“卡爾低聲道，手指輕輕搭上弓弦，“等他們亂起來，你們就沖。“

大胡子握緊戰斧，咧嘴一笑：“明白，師傅。“

弓弦嗡鳴。

第一支箭如閃電般貫穿野人首領的咽喉。

那彪形大漢捂著脖子踉蹌后退，鮮血從指縫噴涌而出，他跪倒在地，像頭受傷的野獸般發出“嗬嗬“的嘶鳴，在雪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野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幾個戰士沖向首領，卻被接踵而至的箭矢釘在原地。

第二箭穿透眼窩，第三箭射入張大的口腔，第四箭...

當第五個野人捂著胸口倒下時，恐懼終于壓過了兇性。

他們丟下武器，像受驚的雪兔般四散奔逃。

“為了熊島！“

大胡子咆哮著躍出掩體，戰士們揮舞著兵器沖下山坡，追殺潰逃的野人。

卡爾收起長弓，和米拉快步走向受傷的守夜人。

三名守夜人的狀況一目了然：一人已經斷氣，另一人重傷昏迷，唯有班揚·史塔克還算完好。

“我是米拉·莫爾蒙。“

米拉上前。

班揚灰眸微亮：“班揚·史塔克，守夜人游騎兵。“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污，“奉命偵查食人部落。

他們從海對面來，約百來人，占了處黑色的山當據點，他們燃燒那種東西當燃料。“

那不是煤礦嗎，還是露天的，卡爾暗道。

（班揚·史塔克...）米拉隱約想起兒時臨冬城的訓練場，不過記憶早已模糊。

“需要幫忙嗎？“

班揚看了眼昏迷的同伴：“能否幫忙照看他們？我得回黑城堡召集人手。“

“如果我們幫你剿滅食人族，“卡爾突然插話，眼睛亮得驚人，“黑色的山能歸熊島嗎？“

班揚挑眉：“這事得和莫爾蒙總司令談。“

不過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

卡爾已經在心里盤算起來：俘虜當礦工，戰士作監工，定期補給...說不定能建成個小型聚集地。

戰士們扛著戰利品凱旋而歸，粗獷的笑聲在荒原上回蕩。

卡爾看著他們連野人身上的獸皮都扒了個精光，不禁扶額——這群家伙還真是雁過拔毛。

“師傅！您的戰利品！“

大胡子興沖沖地捧著一堆東西跑來：幾件做工粗糙的金飾、獸皮縫制的水囊和衣物、幾把生銹的鐵制武器，還有卡爾射出的箭矢。

卡爾接過箭矢插回箭囊，又掂了掂那些金飾，轉頭看向米拉：“要嗎？“

米拉瞥了眼那些沾血的飾品，嫌棄地搖頭。

“那你們自己分了吧。“

卡爾隨手將金飾拋回給戰士們。

“卡爾大人萬歲！“

戰士們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甚至把金鏈子掛在脖子上跳起了戰舞。

大胡子小心翼翼地將一枚金耳環塞進腰帶，看樣子是準備帶回去送給相好的姑娘。

卡爾看著他們歡鬧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現在就出發！端了他們的老窩！“卡爾一揮手，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他轉頭看向大胡子，咧嘴一笑：“今天注定要讓你們發筆橫財。“

大胡子聞言，笑得合不攏嘴，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搓著：“跟著小師傅就是有肉吃！“

在班揚的帶領下，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野人據點的山腳下。

整座山體裸露著漆黑的巖石，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剛才我們殺了他們的狩獵隊，已經讓這些野人喪膽。“

班揚壓低聲音，指著山腰處兩個突出的巖臺，“那是他們的瞭望點。

如果不先解決這兩個地方的人，強攻時會很麻煩。“

月光下，卡爾瞇眼望向山坡。

幾個破敗的獸皮帳篷歪斜地搭在煤堆旁，連像樣的柵欄都沒有

這群野人顯然沒料到會被找到老巢。

“太業余了...“卡爾嘟囔著舉起榆木弓。

“嗖——嗖——“

兩箭破空，瞭望臺上的黑影應聲栽倒。卡爾收弓揮手：“沖！投降不殺！“

18名熊島戰士咆哮著沖上山坡。

幾個抄起骨矛的野人剛沖出帳篷，就被大胡子帶隊砍翻。

鐵器碰撞聲、哭喊聲瞬間打破寂靜。

戰斗十分鐘就結束了。

殘存野人瑟縮在煤堆旁：幾個滿臉驚恐的青年，幾個帶傷的壯年，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婦孺。

他們腳邊散落著啃過的人骨——證實了食人族傳聞。

大胡子踢翻陶罐，染血的金戒指滾到卡爾腳邊。

1.55米的身高讓卡爾剛好能平視跪著的俘虜，那雙黑眼睛里的冷光讓野人們紛紛低頭。

“會說通用語嗎？“卡爾用劍尖挑起一個少年下巴。

對方顫抖著點頭時，少年露出了狩獵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