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漸息，長船借著最后一陣順風沖上淺灘，船底與砂石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

戰士們跳進齊膝深的海水中，吆喝著將船只拖上沙灘。

月光照亮了這片荒涼的北境海岸，遠處黑黝黝的森林像一道高墻，隔絕了通往絕境長城的去路。

“這里是離長城最近的登陸點了?！?

大胡子戰士甩了甩靴子上的海水，指向北方，“順利的話，兩天就能到黑城堡。“

卡爾木然地點頭，腦子里還在自動循環播放《是的，船長！》的魔性旋律。

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這群戰士簡直比地球上的廣場舞大媽還執著，愣是唱了一整天。

戰士們已經開始卸貨。

年輕戰士將一包裝備放在卡爾面前：一把榆木弓、一壺箭矢、輕巧的單手劍，以及鑲著鐵邊的圓木盾。

米拉早已整裝完畢，黑曜石匕首別在腰間，正不耐煩地用靴尖輕叩地面。

“找個營地吧?！?

卡爾有氣無力地揮手，“但誰敢再唱歌......“他瞇起眼睛，掃視眾人，“我就讓誰去守一整夜?！?

大胡子立刻捂住嘴，其他戰士也識相地低頭整理裝備。

遠處傳來野狼的嚎叫，但比起戰士們的歌聲，此刻竟顯得格外動聽......

當篝火噼啪作響時，卡爾終于擺脫了那該死的旋律。

他小口啜飲著熱湯，目光掃過正在值夜的戰士剪影。

月光給每個人的武器鍍上一層銀邊，米拉正在擦拭長劍，鐵器與磨石的摩擦聲讓人安心。

“明天...“卡爾剛開口，突然警覺地轉頭——森林深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

所有戰士瞬間繃緊身體，手指搭上武器。

夜風掠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輕響。

黑暗中，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在林木間閃爍，低沉的狼嚎此起彼伏。

“看來我們闖入了別人的領地，“卡爾輕笑一聲，稚嫩的聲音在寂靜的森林中格外清晰，“而且主人還不太歡迎你們。

我猜他們一定很歡迎我?！?

“啊嗚——“

凄厲的狼嚎驟然逼近，戰士們迅速圍成一圈，將卡爾和米拉護在中央。

盾牌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劍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這些畜生到處都是，“大胡子啐了一口，握緊戰斧，“殺都殺不完?！?

卡爾瞇起眼睛，目光穿透黑暗，鎖定了遠處樹影下那道碩大的灰影——頭狼正隱在陰影中，狡猾地保持著安全距離。

“兩百步……“卡爾低聲自語，“真是怕死。

不過——“他嘴角微揚，“正好在我的射程范圍內?！?

“讓開?！?

大胡子猶豫了一瞬，但隨即想起戰場上被這孩子打趴的碎骨，立刻側身讓出一條路。

卡爾緩步走出保護圈，戰士們隨即又合攏陣型，只是這次將他也護在了外圍。

夜風驟停。

卡爾取弓、搭箭，動作行云流水。弓弦在他手中嗡鳴，卻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嗖——“

箭矢破空，離得最近的幾只狼甚至來不及嗚咽便倒地而亡。

遠處的頭狼剛發出一聲警覺的低吼，第二支箭已至，精準地貫穿它的咽喉。

它踉蹌幾步，最終重重倒下，再無生息。

剩余的狼群頓時亂了陣腳，夾著尾巴四散逃竄，轉眼間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中。

夜，重新歸于寂靜。

戰士們目瞪口呆，半晌才有人喃喃道：“這……這是什么箭術？“

月光如水，灑在狼群的尸體上。

戰士們沉默地檢查著戰利品，手指觸碰到那些箭矢時，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每一支箭都精準地貫穿了狼眼，沒入顱骨，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大胡子蹲在一頭灰狼前，粗糙的手指撥開染血的毛發，露出那支幾乎完全沒入眼窩的箭矢。

他抬頭望向卡爾，那孩子正漫不經心地擦拭弓弦，黑發被夜風拂動，稚嫩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平靜。

他們顯然沒見過卡爾在熊島海岸射殺海盜的場景——17個鐵民，17支箭，全部命中咽喉，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頭兒……”年輕戰士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顫，“這箭術……”

“閉嘴，收拾?！?

大胡子低聲呵斥，但自己收劍的手也不自覺地抖了抖。

他偷偷瞥了眼卡爾，試圖從米拉腰間偷酒囊，被一巴掌拍開后，揉著腦袋嘀嘀咕咕。

戰士們默默割下狼皮，動作比平時輕柔許多。

沒人再提唱歌的事，就連最愛鬧騰的年輕戰士也閉緊了嘴巴。

夜風掠過樹梢，帶來遠處海浪的聲響，而篝火旁，卡爾正掰著手指，仿佛剛才那場殺戮與他無關。

米拉的沉默隨著北行愈發明顯。

她總是走在隊伍最前方，腰間的黑曜石吊墜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

卡爾試著往她腳邊扔松果，或是突然蹦到她面前做鬼臉。

換作平時，米拉早就揪著他耳朵訓話了，可此刻她只是淡淡地掃他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便又陷入沉默。

夜幕降臨，戰士們熟練地搭起四頂厚實的獸皮帳篷。卡爾和米拉共用一個，其余人則擠在另外三個帳篷里，輪流守夜。

臨睡前，卡爾調出系統面板——【奔跑（中級）】的進度條已滿，明日將自動升級為高級。

他想象著自己明天或許能跑得比野兔還快，終于露出幾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隨后裹緊毛毯沉沉睡去。

卡爾是被雙腿傳來的奇異感覺驚醒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腿似乎……變長了？原本合身的皮褲現在只到小腿肚，毯子也被蹬開一截。

試著活動腳趾，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腿部肌肉中涌出，仿佛輕輕一蹬就能躥出帳篷。

高級奔跑技能帶來的強化效果比預想的更明顯。）

“卡爾，該出發了。“

米拉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

卡爾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慢吞吞地爬出被窩。

晨霧濃得化不開，像一層濕冷的紗?；\罩著營地。

他伸了個懶腰，新強化腿部肌肉舒展時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咦？“大胡子正收拾行裝，突然盯著卡爾的腿，“師傅，你今天長高了？“

卡爾低頭看了看自己明顯修長的雙腿，又抬頭沖大胡子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