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與火焰的光芒刺破硝煙彌漫的黑暗，刀刃在光污染中折射出妖異的紫芒。

刀光迅捷而又狠厲，腐尸的頭顱如同被切碎的瓜果，在巨力作用下飛向斑駁的墻面，

就在那顆頭顱脫離頸椎的瞬間，福格瑞姆的瞳孔驟然收縮，在那腐白和布滿血絲的瞳孔里，福格瑞姆捕捉到了一絲色澤。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很古舊，但在某種程度上的確可以說明很多問題。

一具尸體，是不可能擁有恐懼的色澤。

‘到底是什么東西？’一種猜測涌上心頭，控制？剛才那種色澤，更像是某種寄生生物在神經末梢跳動的信號？

這個所謂食尸鬼的幫派能有這樣的技術？控制這樣的尸體？亦或是某種能力...？

懷揣著這樣的疑惑，福格瑞姆甩了甩劍刃上殘留的血跡，他轉身時黑色斗篷下擺揚起凌厲弧度，沾染血污的銀發掃過白皙臉頰，在街道一側的破碎玻璃下映照下恍若流動的水銀。

焦黑的路面上，彈殼與腐肉交織成詭異圖騰。

清理戰場的人影踩著黏稠血漿往來穿梭，慢慢地來回穿梭的不少身影，逐漸匯聚到一座諾大的建筑物前。

此時福格瑞姆在銹蝕的鐵門前駐足，門框上方剝落的“下區E16倉儲中心“銘牌在雨中搖晃，發出垂死病人般的呻吟，而在其一側還掛著一面食尸鬼幫派的旗幟。

視線轉向鐵欄門后，倉庫通道深處，飄來的腐臭中混雜著化學藥劑特有的刺鼻，像是腐爛的某種物體浸泡在液體中里發酵了許多年的味道。

在霓虹燈以及火光的照耀下，略顯幽深的通道似乎直通向不知名的深處。

鼻尖傳來的腐爛氣味，提醒著福格瑞姆方才那種污穢之物正是從這里涌出。

默默收回視線回頭望去，遍地的尸體，勾勒著剛才戰斗的痕跡，他能夠注意到身后身側的人影，似乎都充斥著一種狂熱的情緒，而這種情緒，很顯然是自己帶動的。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街道上殘留的腐尸逐漸在槍聲下銷聲匿跡，不少的人影正在街道上以及樓道里清理著那些隱藏起來的腐尸，甚至是早已經失去反抗之心的食尸鬼幫派分子們，他們必須確保這個區域再也沒有這樣的威脅。

火焰不斷地在滿是油污和酸蝕的地面燃燒，響起的噼啪聲，就宛若時鐘的秒針，僅僅不到二十四泰拉時的時間，整個北區的E14至E16扇區，就宛若活地獄一般。

遠處貧民窟里后晃動著無數螢火，那仿佛是千萬雙攥著生銹鐵欄的手，指甲縫里積滿經年絕望的污垢，無數的人影在翹首，烽火燃燒的此刻，這些蜷縮在生存線下的靈魂用自己污濁的雙眸瞧視著，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是他們知道那個一直以來飛揚跋扈的食尸鬼，很有可能從今晚過后，將會成為歷史的殘骸。

幫派的覆滅，在許多人的眼中早已經見怪不怪，但是..他們更加擔心的是，自己還到底能不能生存下去，在這個本就絕望的世界繼續的毫無希望的茍延殘喘。

但...或許他們見證的不僅是食尸鬼幫的末路，更是自己銹跡斑斑的命運齒輪開始艱澀轉動的歷史瞬間。

“需要休息一會兒？”蕾妮的聲音裹挾著硝煙味傳來，女人靠在圍欄的一側，視線瞥向福格瑞姆，即便身前不遠處的這個少年，用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力量幫助大家掃清了一切障礙，但是人總是會有‘疲憊’這樣的身體反應。

對于蕾妮而言，此時此刻已然不急于繼續剿滅食尸鬼，片刻的休息是更為重要的。

“我還行，蕾妮。”搖了搖頭，福格瑞姆收回了凝視著那看似倉庫般的建筑物視線，“晚些可以安排人，逐漸清理里面，對于佩爾兄弟這種人，不需要留有情面。”生化武器...人體改造，食尸鬼做的事情已經大差不大，記憶中模糊的畫面提醒著福格瑞姆，他必須留意這種威脅，也必須消除這樣的事情。

現在就除了這里了..，默默收回視線，回眸看了看周圍那依然忙碌的各個身影，福格瑞姆也不得不認同蕾妮的想法，休息片刻或許更好，如果自己此時孤身一人進去，恐怕身旁這個女人，會燃起比現在街道上的火焰更大的怒火吧。

“剛才亞特洛夫已經帶人回來了，此時他們已經叫人清理那些尸體。”略感欣慰地瞧了一眼福格瑞姆，蕾妮提著自動步槍，緩緩地走到福格瑞姆身前，獨眸中倒映的身影，似乎在思量著什么：“或許你應該見一下，恩格斯的那位艾德，他和亞特洛夫在一起。”話音落下，蕾妮別過頭揚了揚下巴，順著她的視線，福格瑞姆便看到了那兩道正走向前來的身影。

“尼爾。”亞特洛夫朝著福格瑞姆點了點頭：“外面我已經安排了人手清理，這位就是艾德，或許你們可以互相認識一下。”

聽著亞特洛夫的話語，艾德略微感到有些詫異，他的心思活轉，似乎和他預料中的不一樣，亞特洛夫沒有帶上所謂的敬稱。

這讓艾德有些無所謂適從，視線下那站起來身前的不遠處的銀發少年，正以一種略帶考量的眼神望著他，這讓艾德身體微微有些痙攣：“很榮幸能夠見到您，尼爾大人。”

液壓的手指摘下了另一只手上的手套，露出了前不久才剛剛凝結的傷口，望著伸過來的手，福格瑞姆輕輕地握了一握：“艾德先生，或許你不用稱呼我為大人。”目光柔和的接觸上艾德的視線：“我很高興能得到你們的支持。”

“這是我的榮幸，尼爾大人。”嘶啞的聲線從艾德瘡爛的嘴中吐出，他能夠看到福格瑞姆的視線并沒有那種鄙夷，的確..和莫特萊斯甚至上面的那幫人不大一樣，艾德深知上面的那些人，看到自己這些下巢人，眼神中特有的那種歧視。

“或許你不用稱呼我為大人。”感到有些無奈的福格瑞姆頓了一頓，松開了自己的手：“在這里每一個人都是為了可能存在的未來而奮斗。”

“即便是如此，也請允許我這么稱呼你。”艾德眼神堅定著，他的視線不斷快速隱晦地掃過福格瑞姆的全身，即便他也清楚自己這般實在是不太禮貌，視線中..，這一個皮膚白皙，面容精致無比的人...一個根本不似下巢甚至是中巢的人，而且更特別的是，他聞到了少年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這是他曾接觸過的那些上面的人都不曾擁有的味道。

香薰...這股味道此刻比較于血腥的街道更令人戰栗，在他‘看’來，那是屬于統治階層的印記。

讓艾德不帶敬稱，簡直就是一種潛在的陷阱，誰又知道上面的人，心眼子會臟到哪里去？艾德很清楚，上面的人有多么記仇，哪怕是一絲輕微地不敬。

“好吧。”眼見艾德如此的執著，福格瑞姆也不大好說些什么：“我很感謝你，能夠提供武器以及一定配備給予我們，我相信亞特洛夫應該也和你商量了不少。”視線中福格瑞姆可以看到，冶煉廠以及農場的保衛隊，正持著做工各異的自動槍械，甚至是各種改裝的近身武械，某種程度上雖然不及卡佩這幫傭兵所持有的武器配備，但是一眼看去，也著實有模有樣了。

“是的，尼爾大人，從亞特洛夫所述，某種程度上我認可了你們接下來可能的行動。”找了一處略顯干凈的臺階，艾德看了看尼爾，兩人看似默契的坐在了上面：“不過，大人我想說的問題，或許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上面的環境。”

“這個..”視線飛快地瞅了一眼亞特洛夫，此刻福格瑞姆心底一時也摸清楚了，亞特洛夫是怎么樣‘騙’了這個黑市商人進隊的：“或許在你看來，你有別樣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采納的。”